第三十七章 來了 【為沈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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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我就意識到了怪異之處,因為在那隻烏鴉看向我的時候,王猛竟然也慢慢轉過身來,把手中的彈弓對準了我,而且竟然毫不猶豫的就鬆手發射了。

    “快讓開!”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和王猛鬆手發射的同時,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吆喝了一嗓子。

    緊接著我就感覺一股力道撞擊在我的身上,身體立即向一邊傾倒,但即便這樣,那飛射而來的石子還是擦著我的左耳飛了過去,在耳朵上割出一道口子。

    盡管流血了,盡管差一點我就會更慘,但我卻沒有功夫理會這些,因為這件事帶給我的震撼遠比傷害強烈,王猛這是怎麽了?好好的他怎麽把彈弓射向了我?

    捂著左耳,我尋聲望去,就見苗穩婆竟然站在旁邊,手裏住著拐棍,一臉陰沉,剛才正是她用拐棍戳了我一下,才讓我躲過了一劫。

    沒想到我們的帶頭大哥竟然用彈弓打我,而救我的居然是之前要殺我的苗穩婆,而且她一出現,那些打也打不走的烏鴉竟然呼啦啦都飛走了。

    在陳學明的帶頭下,一群小夥伴纏住了王猛,你一嘴我一舌的質問他為什麽要射我。別看王猛塊頭大,可膽子真不大,此時也不知道是懵了還是嚇傻了,竟然目光呆滯,一言不發的任由陳學明他們責問。

    “別鬧了,都快回家。”

    苗穩婆突然厲聲喝道,我們這些孩子都比較怕她,經她這麽一說,所有人都一哄而散,隻有陳學明來問我怎麽樣。

    耳朵上的血不流了,我也就強忍著說沒事,並讓他不要跟我媽說,正要走,卻聽苗穩婆低聲問道:“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我不由的一驚,看了她一眼,又趕緊轉過頭去,拉著陳學明就跑。陳學明邊跑邊問我,說:“苗穩婆說什麽他們是衝著你來的?他們是誰?”

    我並沒有理會陳學明,一路狂跑的回到了家,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陳學明的問題,不過我知道,要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烏鴉不僅白天叫喚,到了晚上居然還一直叫個不停,吵的讓人根本睡不著,但令我好奇的是,竟然沒有人出來阻止,四下裏除了烏鴉叫聲,竟然連一個人聲都沒有。

    實在睡不著,索性也就爬起來,但走出房間一看,家裏麵竟然空無一人,不僅我爸我媽不在,竟然連我奶奶也不在家裏。

    這麽晚他們都去哪了?

    抓起手電筒我也就跑了出去,但是晚上的月亮特別亮,根本用不上手電筒,四周一看,巷子裏竟然也空無一人,正納悶的時候,就見一人從家中走了出來,看他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應該就是我爸的堂哥,也就是我大伯周道林。

    “大伯!”

    我叫了一聲,但是大伯好像根本沒聽見一樣,依舊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我以為他沒聽見,但又叫了幾聲,他還是那樣子,再仔細一看,我也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大伯的頭上好像蹲著一隻鳥。

    大伯年輕時候摔斷了腿,因為沒有及時救治就瘸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腿腳更是不靈活,平時我很少見到他站起來行走,但是現在三更半夜的,他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而且還任由一隻鳥蹲在頭上,這太奇怪了!

    想著,我也就快速的追了上去,因為大伯的腿腳不靈活,所以追上他並不困難,臨近了一看,我立即張大了嘴巴,因為蹲在大伯頭上的正是一隻烏鴉。

    我正要動手趕走那隻烏鴉,但是一看大伯的樣子,卻更覺得不對勁,因為大伯竟然好像一個木頭人似的,不僅目光呆滯,而且他的眼睛中居然還泛著一絲淡淡的綠光!

    人的眼睛怎麽可能泛出綠光?難道大伯中邪了?

    想到這裏,我也就不敢輕舉妄動,立即與大伯拉開了一點距離,悄悄的跟在他後麵,想看看他要去哪裏。

    轉過牆角,來到村裏的主幹道上,我頓時又被震驚的瞠目結舌,因為路上竟然都是人,男女老少,幾乎全村的人都匯聚到了這裏,沿著大路往前走。

    而且他們跟大伯一樣,頭上都頂著一隻烏鴉,直覺告訴我,我爸我媽和奶奶應該也在人群之中,所有人都中邪了,隻是大伯因為腿腳不靈活,才落在了後麵。

    那麽問題來了,他們這是要去哪裏?還有為什麽單單我沒有中邪?

    正納悶著,突然,有一隻手從身後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嚇的我嗷嗷大叫,但嘴巴立即又被另一隻手捂住了,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低吼道:“是我,小聲點,別驚動到他們。”

    知道身後的是人,我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扭頭一看,居然又是苗穩婆,我驚聲道:“苗奶奶,你也沒有中邪?”

    苗穩婆在我頭上拍了拍,歎了口氣說:“他們這不是中邪,而是被煞氣衝了身,心神被蒙蔽了,就跟行屍走肉一樣,等天一亮,自然也就沒事了。”

    我也聽不懂,胡亂的點了點頭,說:“那他們這是要去哪裏?”

    苗穩婆盯著我說:“這就要問你了。”

    “問我!”我詫異道,“我怎麽知道?”

    苗穩婆說:“別人不知道,但是卻瞞不過老婆子我,這難道不是趙寡婦她們搞的鬼?”

    聽她這麽說,我知道已經沒有必要對她隱瞞了,隻是沒想到她竟然什麽都知道,看來苗穩婆的名聲還真不是浪得虛名,點了點頭說:“苗奶奶,他們七月半就會來,不僅要取我的命,還要全村人的性命,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雖然老謝說七月半有人會死,但不是我,可我也不想看到全村的鄉親去死,更不願看到我的親人死去。

    苗穩婆冷哼一聲,說:“好大口氣,當老婆子我是死的嗎?”

    說到這,我就感覺苗穩婆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都不一樣了,更詭異的是,在她說完話之後,我就發現她身後突然站了一群人,整整五個。

    這五個人都低著頭,穿一身黑,看不清長什麽樣子,緊緊的跟在苗穩婆的身後,隨著他們的出現,我就感覺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很多。

    看到我的反應,苗穩婆有些好奇的說:“你能看到他們?”

    我點了點頭說:“能,他們是什麽人,從哪冒出來的,為什麽之前我還沒看到呀!”

    苗穩婆嗬嗬冷笑了兩聲,說:“看來你還真有些稀奇之處,但是小孩子不要管那麽多,鄉親們就由我來負責好了,可你的事跟我無關,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對於那突然冒出來的五個人,我雖然好奇,但苗穩婆沒說,我也不敢追問,事隔多年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苗穩婆就是傳聞中的先生命。

    但九歲的我當時隻是好奇,卻根本不知道那五個人的來頭。苗穩婆說完,一把將我拉倒身後,然後就衝著路上的人群厲聲吼道:“人走陽關道,鬼過奈何橋。陰陽自分曉,不可亂顛倒。該留的留,該走的走,還不醒來!”

    我真想不到她一把年紀,竟然還能吼出這麽一嗓子,聲如滾雷,炸的我都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

    苗穩婆剛喊完,就見那些烏鴉呱呱呱的紛紛飛走了,路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栽倒在地上,緊接著又都爬了起來,東張西望,議論紛紛,都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所以。

    對於這件事,苗穩婆給村裏人的解釋是,七月半快要到了,大家被邪氣衝了身子,為了保平安,他讓每人紮一個稻草人,要求跟自己一樣大小。

    又殺了一條黑狗,用黑狗血在稻草人身上寫下各自的姓名,這兩天晚上都不要出門,過了七月半,自然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本來苗穩婆說話就有點份量,再加上這一晚發生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所以男女老少們也就按照苗穩婆說的去做。

    第二天整整花了一天的工夫,村裏麵堆滿了形形色色的稻草人,晚上都早早熄了燈,緊閉門戶,希望睡一覺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我雖然不知道苗穩婆的招管不管用,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既然村裏的人有她護著,我也就放心了許多但話雖這麽說,可是晚上依舊翻過來倒過去的睡不著。

    也不知道幾點,就覺得外麵紅彤彤的,拉開窗戶一看,頓時就把我驚呆了。

    因為外麵的月亮竟然是紅色的,映著紅色的光芒,天地間好像被血洗了一樣,而且黑漆漆的天空上還盤旋著一群烏鴉,發出陣陣慘叫。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記得當時看到那個紅色的月亮,就好像餓狼看見食物一樣,那紅月對我充滿了吸引力,讓我不顧一切的想靠近它。

    以至於我都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走出家門的,要不是大黃的叫聲把我驚醒,我不知道還要走到什麽哪裏呢。

    但即便這樣,等我驚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住宅區,兩邊都是莊稼地,中間是白花花的泥土路,我這就這麽孤零零的站在路上。

    紅月當空,烏鴉盤旋。空曠的四周,蜿蜒的土路。一人,一狗。

    緊接著,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