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的咖啡廳坐到八點半才回公司，到了公司就給經理辭職書。經理仍問著顧煙，白玉那枚戒指。經理周雅文是個勢利小人，對上司跟客戶諂媚，這時白玉不見了戒指，正想拿顧煙開會，在會議借顧煙訓斥一班員工，打壓職員炫耀自己的權力。

    顧煙把辭職書放到周雅文的辦公室，推門出去。經過客人接待室，她似乎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停了停腳步，周音也抬起頭見到顧煙。

    周音的氣色不錯，隻是臉色有些蒼白。顧煙想了想，走進去，她對周音笑了一笑，但找不到話題，也不知周音怎麽會在公司，周音是來找她的嗎？

    周音說，“您好。”站起來捋了捋頭發。

    顧煙點點頭，不著痕跡打量周音，仍像剛才看到的那樣，周音並沒有想像中的憔悴跟狼狽，是有這種女人，不管如何，都會把自己打扮幹淨整齊，不會在外人麵前流露出一點神色。

    顧煙看著她，周音也沒有說話。

    顧煙開口，“你怎麽在公司？”

    周音笑了一笑，指著旁邊的職員表。“我找叔叔，”她指著周雅文說，“我來見他。”

    周雅文是她的叔叔？顧煙不由得停睛又打量周音。

    她又笑，那笑是微風拂過冰麵，隻淺淺掠過。這時顧煙才感覺到周音有些疲憊，盡管周音穿了一襲淺色旁子，淺米色的外套，讓整個人看起來靜雅，但從周音的眉眼還是能看出她的疲憊。

    顧煙直接問她，“還好嗎？”

    “我正跟秦羽在離婚。”她說。

    顧煙也不覺得吃驚，過了一會，她對周音說，“我也跟沈瑜在離婚。”

    周音詫異抬起頭，顧煙微微一笑。周音側著臉，用手撐著頭打量她，這是剛才到現在周音才認真打量她。

    她問顧煙，“為什麽跟沈瑜離婚？”聲音平靜，就像是在跟朋友聊天。

    顧煙攤攤手，笑了笑。

    這時周雅文走過來，見顧煙跟周音認識，臉上不禁訕訕，他訕笑說，“原來你們是朋友？”

    周音替周雅文介紹顧煙，“我跟顧煙是好朋友。”

    顧煙又笑。她怎麽會跟周音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

    中午周音在公司門口等顧煙，顧煙有些詫異。周音問，“沒吃午飯吧？”她笑，“一起吃飯？”

    顧煙沒有搖頭。吃飯的時候周音問顧煙，是不是因為她的原因跟沈瑜分手？

    顧煙抬頭看她一眼，周音坦誠說，“我不可能跟沈瑜在一起，”她說，“你不要誤會。”

    顧煙喝了口咖啡，看著窗外。

    低低的太陽伏在天空，仿佛伸手就可以跟陽光觸到，窗外的玫瑰盛開，在風裏搖曳。周音對她說，“我跟秦羽回國是見過沈瑜，我們是在商場偶然見到，後來也在珠寶店見過一次麵，”周音看著顧煙，“我們私下沒有約過見麵，你相信我。”

    她的真誠跟坦誠讓顧煙感動，顧煙問她，“你決定跟秦羽離婚？”

    周音低頭，笑了一笑。她說，“我聽見秦羽跟飛荷的電話，”她抬起頭，目光望著手裏的咖啡，“我聽見他在電話裏指責飛荷不要再來找他，忽然覺得秦羽陌生。”

    新鮮的道理，顧煙聽下去。“一個男人在外麵有＂qing　ren＂，就要有勇氣承認，而不是回頭哄著妻子，又對＂qing　ren＂惱怒，”周音喝了一口咖啡，她微微一笑，“我更喜歡那樣的男人，坦誠自己在外麵有＂qing　ren＂，然後讓妻子決定怎麽做，或者跟妻子一起決定。”

    顧煙沒有想像到秦羽怎麽告訴周音，他跟飛荷的事情，她隻是想到她問沈瑜有關白玉，沈瑜立刻對她說，他喜歡她。這讓顧煙覺得可笑，如果沒有白玉，沈瑜是不是就不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許久，周音看了顧煙一眼。她說，“如果是因為你的誤會跟沈瑜離婚，”停了停又說，“那挺可惜。”

    顧煙說，“不是。”

    她沒有把跟沈瑜離婚的理由告訴周音，隻是午餐結束她回到公司，接到白玉的電話。顧煙看了一眼電話，把電話調為靜音。她覺得白玉也可笑，為著一個戒指找她，而這個戒指還是沈瑜買來送給她的，什麽意思，跟顧煙挑釁，跟顧煙說明她跟沈瑜的關係，讓顧煙跟沈瑜分手？但沒有白玉，顧煙也想著跟沈瑜離婚。

    下午顧煙跟李晨到商場的賣場看專櫃情況，周末有一個產品展銷會，她留在商場幫忙，很晚她才從商場下班。她沒有直接回到公司，也沒有回公寓，而一個人走在街上，想著跟沈瑜的回憶。她是怎麽認識沈瑜？第一次認識沈瑜，覺得沈瑜冷漠霸道，現在覺得沈瑜的冷漠讓人感到寒意。

    她想著沈著對周意的喜歡，想著沈瑜昨天說愛她，她苦笑。她怎麽相信沈瑜是真心愛她？路邊小吃店冒著熱氣，那裏的食物冒著熱氣，讓人想把那些熱氣拂在臉上，融化臉上的冰冷。

    她走到小吃店坐下，叫了生魚片跟清酒。天漸漸暗下，星星替代陽光，那淺淺的星光像投影在心上。

    一個人坐在她的對麵。

    “你有心事？”他問。

    她抬起頭，是秦躍。她笑，“您好。”轉頭四周看看，“跟同事在聚餐？”

    秦躍也笑。他說，“我路過。”

    她點點頭，老板端菜上來，她默默吃著生魚片，味道清甜新鮮，就像剛開始愛一個人，激動喜悅，又帶著忐忑，但跟那個人相處之後，既然仍然喜歡對方，但不想把愛意表現出來，不想傻乎乎告訴對方，我愛你。

    生活上除了工作，還有珍貴的東西，就是我愛你這幾個字，這幾個字不能隨意用。她茫然想著，低頭吃著生魚片。

    秦躍打量她，凝視她問，“你為什麽總是走神？”

    她抬起頭，他說，“我見到你，你似乎都想著心事。”

    她笑，沒有說話。

    她本來不是沉默的女人，但結婚之後，在婚姻裏，她越來越沉默。因著沈瑜的沉默，她也跟著沉默。他對她冷臉，她也不甘示弱般對他淡漠。她就是不服氣，不想被沈瑜踩低，所以，心裏那句我愛你，一直都沒跟沈瑜說。現在她要跟沈瑜離婚，這句話就浸在酒裏，就趁著這夜色喝掉這句話吧，把這句話放在心裏，不會再對別人訴說。

    砰，一個聲音響，接著又一道身影出現在旁邊。顧煙抬起頭，眼眉略微詫異。

    “學長？”她說。

    尹陌沒有出聲，隻是冷著眼看著秦躍。“您好。”秦躍說，“我們見過。”

    尹陌看也不看顧煙，直接跟秦躍說，“你有話要跟顧煙說，麻煩你讓開。”說完就坐在秦躍跟顧煙的中間。

    顧煙看著尹陌，他的眉眼黯淡，臉神憔悴，嘴巴留有青色的胡茬。他看起來更痞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秦躍沒有立刻走開，他側著頭詢問顧煙，“明天一起吃飯？”

    秦躍在邀請顧煙？顧煙一怔，不等她說話，尹陌冷冷地對他說，“明天顧煙沒有空。”

    “為什麽？”秦躍像挑釁尹陌，淡淡地問著顧煙。

    顧煙張了張口，尹陌又打斷她，“不要以為你跟顧煙親過，就把顧煙當成是你的女人。”他對秦躍冷著臉。

    顧煙不由的沉下臉，“學長！”

    “顧煙，我沒有過問你跟沈瑜的事情，已經算是對你客氣，”他說，“所以，你是不是也讓我有一些自由，過問你跟別的男人的事情？”

    顧煙聽得莫名，秦躍比顧煙更先明白。他喝著酒，抬起頭，平靜地問尹陌，“你喜歡她？”邊問著尹陌邊對顧煙眨眨眼晴。

    顧煙惱怒，她嘩地站起。“你們兩位，如果實在無聊，也不必拿我做棋子開玩笑，”她拿起背包，“老板，買單！”

    老板在忙著招呼客人，沒有立刻過來，顧煙把錢放在桌上，轉身走開。尹陌拉著她，“何必生氣，”指著秦躍，“為著在酒吧認識的男人，值得生氣？”

    本來顧煙跟沈瑜結婚，尹陌就沒有什麽表態，壓下心裏的喜歡，現在，顧煙想跟沈瑜離婚，顧煙身邊卻又有了一個男人，沒有他的地位？而且上次他跟顧煙表白，顧煙沒有回答他，她的沉默讓他黯然。

    他跟朋友過來喝酒，見到顧煙又跟秦躍在一起，心像被刺到，話語跟著鋒利刻薄。

    顧煙轉過頭，冷冷看著尹陌。她說，“學長，我還想跟你成為朋友，”她看著他，“我沒有什麽朋友，我也要跟沈瑜離婚，你難道想我離婚的時候，也失去你這位朋友。”

    像旁邊沒有別人，尹陌目光斜斜望著她，眼神動了動，帶著痞氣的苦澀。他伸出手，把手按在顧煙的肩膀。他輕聲說，“顧煙，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顧煙渾身一震。“我不知道。”平靜之後，她冷靜地說。

    他偏著頭打量她，語氣戲謔嘲諷，他說，“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她別轉臉。

    他說，“我想要你，你不知道？”問得玩味充滿澀意。

    “學長——”

    “我喜歡你！”他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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