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他從來沒把她當妻子

字數:7375   加入書籤

A+A-


    空氣靜默,像利刃掠過。

    很久,他轉過頭,“為什麽?”

    “為什麽?”她顫抖著嘴唇,顫聲問他,“為什麽?”

    “我不明白這個耳光?”他壓下憤怒與吃驚,盡量用溫和語氣問她。

    她抬起頭看他一眼,看進他的眼眸。她說,“你想跟白玉在一起我不會阻攔,不會勸你跟白玉分手,”停了停,心灰地說,“但是,我最憎男人在被妻子知道他有女人,就對妻子說甜言蜜語,就對妻子說我愛你!”

    他要張口說話,她冷聲打斷他,“你不懂哄我,不必假意說你愛我。”

    他溫和地看著她。“你不相信我。”

    她笑了笑,“你讓我怎麽信你?”她說,“相信你不愛周意?”氣到隻能講起笑話,“還是信你不喜歡白玉?”

    他點頭,“我承認我確實沒有放下周音,”他看著她,“但我也喜歡你。”

    她哼哈笑,踩過地上的碎片,走到客廳倒了一杯酒,踱步到窗前。

    他看著她,問她,“我們不有坦誠推心置腹說一次話?”

    她轉過頭,冷眼看他。

    “你想說什麽?”她問。

    “這些天我想了許多。”他開口。

    她不說話。

    他說,“我在酒店想起你。”

    她冷笑,“也想起周音是不是?”

    他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別轉臉,而是坦然地對她點頭。他說,“你不能要求我一下子就忘記周音,她在我心裏留有痕跡,”抬起眼晴深深凝視她,他說,“我隻能答應你,我會盡力忘記周音。”

    她沒有感激,也沒有喜悅。這句話如果在結婚之前,或者在結婚的途中跟她說,她會感激他,但現在他的體貼跟坦誠就像是一個笑話。

    她對他說,“你不必這樣做。”

    他抬起頭注視她。

    她的胸口在跳動,然而心是麻木。她說,“我決心離婚。”

    “不能再商量?”他說。

    她搖頭。

    “是因為尹陌?”他問。

    她毫不猶豫跟他說,“不管我跟你離婚的原因是什麽,或是因為男人,但你也沒有資格問我不是嗎?”

    他黯然,眼神有些微的顫抖。他是在為她的冷漠語語顫抖嗎?許久,他說,“我答應改過,我們仍可以做夫妻。”

    “是的,”她諷笑地點點頭,“你說你愛我,”牽了牽嘴角,“你說愛我我就得回頭跟你生活,就要在婚姻裏扮演你的妻子角色?”聲音充滿嘲諷。

    “你恨我。”許久,他說。

    她又搖頭。

    “你不想原諒我。”他說。

    她反問,語氣尖諷,“你做錯什麽需要我原諒?”誇張地做一個手勢冷笑道,“你帥氣,是沈家企業的公子,這樣的男人放在女人堆裏,仍受女人歡迎,我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你?”

    他默然半響,抬起頭,“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稱呼好聽動人,即是妻子就可以管束他,約束他的行為還是約束他的心?她牽牽嘴角苦笑,真是諷刺,不管是人還是心她都沒有得到他,現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又多了一個叫白玉的女人。

    她對他攤攤手,無奈地說,“你不必因為白玉,而對我自責。”她說,“我跟你離婚也不是因為白玉。”

    “你不再愛我。”

    “愛你?”自尊跟麵子讓她不睡向他低頭,如果還打算一起生活,她是會退一步,跟他妥協,她會忘記周音,也不會理會他是不是也跟白玉在一起,但她已經決定跟他離婚,所以之前那失去的自尊和被他待過的冷漠,她現在一點點拾回。她說,“我沒有愛過你。”

    “你說過。”他堅持。

    她呶呶嘴角,“也許我愛過你,”抬起頭漠然看一眼窗外,“那又如何,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他低下眼簾。

    他沒有再說話,顧煙做了一個請他出去的手勢。“我想休息。”她說。

    他看了她一眼,眼圈微紅,但驕傲也讓他沒有出聲說話,沒有再懇求她。他沉默轉過身,打開房門,然後走了出去,把門輕輕關上。

    過了一會,顧煙確定沈瑜不會再開門,她雙膝無力倚在牆壁。她扶著窗前欄杆,低頭看了一眼小區樓下。小區的燈跟街燈一樣,永遠昏黃黯淡,讓人的思緒恍惚,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

    她籲一口氣,喝光杯子裏的酒。

    愛?她嘲諷地牽著嘴角。

    她當然愛他,不然會這麽生氣給沈瑜一個耳光?動用了身體裏對他所有的愛與恨的力量,這些力量聚集在手上,紅著眼晴朝沈瑜臉上揮過去?

    沈瑜的身影出現在樓下,身影斜斜,被小區的路燈拉長,影子垂在地上,跟他的背影那樣黯然。顧煙眼晴潤濕,見沈瑜朝窗前望過來,她閃身躺酸窗簾後麵。

    一個人擁有的,也不過是自己。她收拾地上的狼藉跟碎片,眼淚在眼眶裏滾動。她又失業,明天要到路邊買招聘的報紙,開始找工作。

    人人以為她嫁給沈瑜,是一位少奶奶,可是一離婚也得為自己謀生活。也許沈瑜不會在財產上為難她,離婚會給她一筆款項,可聽著張淩芳的語氣,沈瑜的賬戶也是歸她管,而且沈瑜在表麵上被張淩芳趕出家門,他現在自己經營公司,公司仍在創業階斷,沈瑜是不會有什麽閑錢。所以,顧煙也沒有打算在離婚財產上為難他。

    把地上收拾幹淨,她拿出公寓裏所有的酒,如果之前說離婚還有些猶豫,那麽知道沈瑜跟白玉在一起之後,她離婚的想法就不會再有動搖。不是妒忌,也不是吃醋,而是覺得可笑。她以為沈瑜除了周音之後,一顆心跟身體也不會碰到別的女人,原來沈瑜也是可以碰別的女人,隻是那個女人除了顧煙。

    她捋了捋淩亂的頭發,拿著酒杯倒酒,她從來沒有這麽暢意地跟自己喝酒。也許心裏已經決心跟沈瑜離婚,心裏的那些掙紮也就放下,那些結婚後他仍對周意在乎的思緒不會再噬咬她的心胸。

    到了午夜,她把桌上的一酒一掃而光,像是喝光了,又像喝得醉乎乎,一些酒倒在了地上,酒的芬芳掃去沈瑜留在這個公寓的冷漠回憶,客廳也飄著酒的香味。

    她黯淡的月光裏,她似乎看見有人推門進來,又似乎是夢一樣,那個身影搖搖晃晃,走路也沒有走成一個直線,她笑,難道又有一個喝醉的人開錯門走了進來?

    她搖晃著站起,想叫那個人出去,“喂,你走錯房間了。”

    邊說邊想推著那個人出去,意識模糊恍惚,酒意讓她想推走那個人,然而對方也像喝醉,伸手想揮開她搭過來的手,酒意讓他的步伐踉蹌,他的手觸到她的手腕,就搖晃著身子向地上倒去,她站在身側,躲閃不及,身影也跟著倒向地上。

    砰。

    他壓在她的身上。

    雙四相望,近距離凝視對方眼眸,誰也認不出對方是誰,隻是一片凝望中,眼睛跟眼睛都一動不動,瞳孔裏氳氤著火光。

    火光燒到了嘴唇,嘴唇覆到另一張嘴唇,火越來越猛,也燒著了衣物。

    第二天顧煙醒來,先是覺得頭疼,再之後就是覺得後背冰冷,撫著頭撐起身子一看,嘩,睡在木地板上。她想了想,昨天喝了多少酒,居然在地板上睡著。

    她扶著頭,想站起,但用不上力氣,隻好用一隻手撐在地板上,隻一低頭,眼神忽然一滯,在一個手臂距離的地方,躺著一個人。她覺得好笑,是誰跟她這麽糊塗,跟她一樣睡在地板上。

    她想笑,忽然腦海裏剩下的酒意像是清醒般,她驀然睜大眼晴,一雙明眸望著麵前的男人,然後,不禁失聲尖叫,但張開口,卻說不出話。

    因為,她忽然發覺,她的身上沒有衣服,他也光著身子。

    她倒抽一口氣,尚水明白發生了什麽,沈瑜也醒過來。

    他茫然地看著她,瞳孔跟她一樣沒有焦點。

    他跟她一樣愣然,不曉得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靜寂之後,在這窒悶又讓人心慌的兩個人呆視著對方之後,顧煙回過神,立刻跳起,震驚之中恍惚赤著身子,又急忙抓起地上的衣服。

    在同一個時間,沈瑜也跟顧煙一樣明白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吃驚地看著他。

    他也錯愕地看著她。

    他的神情也跟她,感到不可置信般。

    顧煙的耳朵嗡嗡響,一邊穿衣服一邊覺得思緒混亂。她用手抹了抹臉,瞄了沈瑜一眼。他也在穿衣服,有條不紊的,但他大大的手掌現著青色脈胳,可見他心裏也十分的震驚跟激動,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顧煙抓著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讓自己鎮定下來。

    氣氛尷尬,昨晚的暖味已經沒有一點影子,尷尬的氣氛讓顧煙找不到話題,沈瑜也沒有說話,他隻是轉身到洗手間洗臉,沒有看她。

    顧煙在客廳走來走去,抓著頭發。

    怎麽辦?

    怎麽收拾這個狼狽的局麵?

    她拿起背包,又拿起沙發的外套,就要開門出去。這副模樣就像是跟"qing ren"約會,被別人的正牌妻子找上門抓奸。

    奸情?她可是他的妻子。

    為何兩個人睡過一覺,會是這麽難堪,而且覺得可恥?

    沈瑜也覺得尷尬,所以才會用冷水潑臉讓自己清醒。等情緒鎮定之後,也找到話語之後,他走出洗手間,卻見到顧煙要開門走開。

    他抬眼看了一眼牆上的鍾,才早上七點,她不必趕著去上班。他說,“去上班?”

    顧煙搖頭,又哦了一聲。

    他說,“不吃早餐?”

    她又搖頭,背對著他。

    她的手握著門把手,又聽見他笑了笑,“你這麽早出門,是不是想躲開我?”

    顧煙沒有回頭,她把門打開。

    他忽然跟她說,“對不起。”

    她一驚,他黯淡地笑了笑,“昨晚,”停了停,像是十分難開口,過了半響,他說,“對不起。”

    很久很久,她緩緩轉過頭。

    她看著他,她問,“你說什麽?”

    “昨晚,”他停了停,目光深深凝在她的臉上,“對不起,是我不該喝多了酒。”

    他居然跟她道歉?

    她是要笑還是感動?可為什麽覺得這麽可笑?他對她這麽客氣這麽有禮貌,她不禁也說,“我也喝多了,昨晚,請你忘記我的失態。”

    他既然跟她道歉,她也不想把所有責任都給他,也主動說起自己也喝多了,不讓他誤會是她主動對他投懷送抱,她不給他半點幻想。

    她歪著頭,臉頰貼著左肩膀。她說,“昨晚的事情隻是兩個喝醉的人,所以你不必自責。”

    他呆視她。

    半響,他問,“你為什麽執意要把我們的關係撇得這麽清,隻是兩個喝醉的人?”他看著她,“你是不是還想加一句,隻是兩個陌生男女喝醉的一場情事?”

    她聳聳肩膀,牽了牽嘴角。

    他說,“我們是夫妻,上床不是理所當然?”

    她呆呆看著他半響,她牽著一邊嘴角反問,“既然你說是應該,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丈夫跟妻子睡覺,要對妻子說對不起?”

    她不原諒他,抓著他的話像利箭一樣問他。他呆了呆。她對他勉強笑了一笑,他張口想解釋,她擺擺手,她不想聽解釋,他不用解釋她也知道,他一直從來沒有把她當妻子,沒有把她當做是他的女人,所以才會跟她上床之後,才會在醒來清醒的時候跟他說對不起,就像他在酒吧喝了酒,在不清醒酒意浸著心地跟陌生女人睡覺,醒來對那個陌生女人說對不起一樣。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