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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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高速的收費站前也有暗紅色的血跡,已經不那麽新鮮,遠遠的還有一坨腐肉在路中間,出城的車從上麵軋過去,發出咯吱如蛆蟲般的聲音。從前段時間開始,食物腐壞成都就已經加快,這幾隻喪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去的,現在身上已然生了蛆蟲,在腐肉間緩緩蠕動。
周末隻覺頭皮發麻,渾身打著冷戰,卻硬是沒讓自己眼睛閉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的風景呼嘯而過。上了高速她就放鬆多了,每回回家她都是走這條路,倒也熟了,緊張了那麽長時間,此刻陡然放鬆下來,就感覺有些疲憊。
為了省油,車裏並未開空調,兩人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形成一道水霧,每當造成視線阻隔時,滕鉞便會打開空調吹一下。
周末輕輕抹開玻璃上的水霧,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窗外荒茫茫一片,割掉的稻穀草樁叢叢排列在漂浮著灰色塵埃的水田裏,還有些在塵埃下依稀可以看出綠色植物的農田,排排禾苗鬱鬱蔥蔥,約有人小腿高,長的甚是茁壯。在這樣寒冷的冬季裏,這樣頑強的生命色非常少見。
“哎,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她用胳膊肘輕碰滕鉞。
“你也發現了?”
“說的好像我多蠢似的。”周末翻了個白眼,毀她愛車的仇她還沒報呢。她指著外麵一片迎風飄揚的灰綠色田地:“那應該是麥子吧?這大冬天的怎麽長的這麽好?往年我回家好像都跟荒野似的,地裏好像見不到什麽綠色,難道我記錯了?”
南方種麥子的本來就少,她對麥子的概念還是從書中得來,年幼時老師曾說‘瑞雪兆豐年’,說的就是雪蓋在麥子上,將蟲子通通凍死,來年麥子茁壯豐收。
開始還沒發現,現在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是油菜花的苗吧?我記得每年去婺源看油菜花都是三月份左右,現在還沒過年呢,油菜花就長這麽高了,這要長到三月份,那得長多高啊?”油菜花苗和麥子一樣,也長到小腿高,有些已經有膝蓋的高度,灰綠灰綠的,生長在淺灰色的田地裏,在這樣寒冷的冬季顯得格外詭異。
滕鉞道:“你看兩邊的樹。”
經他提醒,周末連忙將注意力放到兩邊的樹木上去。杭城的綠化一直做的很好,即使是冬季,樹上還布滿了灰色沉霾,也依然看出植物繁茂,兩邊參天大樹高聳,宛如利劍。
“這……好像高大的有些過頭了。”她靜默了下來,有些吃驚,原本兩邊的樹木蔥鬱,樹枝伸向馬路中間,形成一道悠長的綠色拱形樹洞,汽車開在裏麵,要是遇到春天,映著田地裏滿目明黃色油菜花,美不勝收。然而此時,隻會讓人感到憂慮。
這時她才想起出小區門時她為什麽會覺得怪怪的,因為小區內的樹木都好似長了一大截,茂密的有些異常了。
“麥子和油菜花生長過快,或許糧食也可以豐收,植物生長過快,城市綠化什麽的……”後麵的話她自己都說不出口了,無法自欺欺人。
現在世界流感病毒爆發,偏偏又趕上輻射,不知道是不是輻射改變了病毒結構才導致人變異成喪屍,再加上地震,地震之後的救災工作如果做不到位,屍體腐爛,又是一場病毒爆發,簡直是雪上加霜,人類自身尚且難保,還談什麽城市綠化?況且這植物生長的也太過匪夷所思了些,哪有這麽明顯的成長?如果一直照這個趨勢生長下去,像杭城這樣大麵積綠化的城市,還不得變成城市森林啊?
說到變異,輻射導致人和植物都各有變異,那動物呢?不說大型肉食動物,蟑螂、青蛙、蛇、螞蝗什麽的,想想都頭皮發麻。
現在是冬季,像蛇類動物都還在冬眠,蚊子蒼蠅冬季也很少,這一類暫時不需要太擔心,其它動物……她抬頭看天空,天空灰暗寂靜,除了電線連跟毛都沒有。
“我記得燕子是要去南方的,麻雀總不會也去吧?為什麽天上連隻鳥都見不著?”往年她也沒有注意過這些問題,現在會突然想到,主要外麵寂靜的太過異常,“天黑之前能趕到金陵嗎?要是趕不到我們最好找個地方休息一個晚上,夜裏霧霾濃重,可視距離太短,剛地震過,要是前麵有個大坑,掉進去我們都不知道。”
原本到老家,順利的話隻要四個小時,現在已經快十二點,還有四個小時,路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隻希望天黑之前能到家,這一路都是告訴,希望沒有什麽問題。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不一樣,沒有下雪,卻格外冷的厲害,是一種不尋常的幹冷,冷氣仿佛能透過皮膚鑽進人骨子裏。
她將厚實的貂絨毛線織成的長圍巾在脖子上圍了兩圈,雙手揣在口袋裏,兩隻腳縮著,“我睡一會兒,養會兒精神,有事情叫我,要是你困了,就叫我一聲,我來換著開。”
見滕鉞不出聲,她便閉上眼靠在椅背睡著,半分鍾後,她動了動,將椅背向後放了些,壓下心頭濃濃的不安,閉上眼睛地睡著。
滕鉞看了她一眼,這個角度,他隻需輕輕一劃,就可以將她的喉管割破。
他唇角微微揚了一下,繼續開車。
路上並不止他們一輛車,來來往往已經好多輛擦車而過,偶爾會遇到伸手攔車的人,滕鉞均理都不理,快速飆過去。
睡夢中的周末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知道自己睡著了,可偏偏意識是清醒的,要說自己是清醒的,她又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她夢到自己置身與一片黑暗當中,黑暗中有許多如同射線一樣小段小段的光點,這些光點如同陽光下的泡泡,各種顏色都有,紅似火、藍若水,綠如木、黃似土、金色璀璨,除此之外還有深藍、冰藍、白色、透明、甚至黑色。
她像是身在七彩的光點泡泡當中,伸手去觸碰那些光點,就像觸碰到空氣,而其中透明顏色的光點似乎格外的興奮,在觸碰到她的肌膚之後歡快地鑽進她的身體裏,像是要將她身體撞碎。
撞……怎麽動靜越來越大?她迷迷糊糊的醒來,身上疲憊頓消,睜開眼就看到正在推她眉頭緊鎖的滕鉞。
“怎麽了?”她揉揉眼,剛剛那個夢是那樣清晰,可醒來什麽感覺都沒有,隻是一個夢。
“有其它路嗎?”聲音很沉。
周末這才看到,因為地震,前方山體坍塌,山上滾落的碎石將隧道口堵的嚴嚴實實。而要往回開走另一條路的話,來回得有六十公裏路,他們沒有時間浪費在路上。
“這是什麽地方?”她轉頭看了一下,在不遠處的山石下看到一張被砸扁的鐵牌,依稀可以看出上麵的字,“這裏啊?我想想,往回走十裏下去,穿過幾個小鎮,可以再繞回的高速上,不過路很窄,不大好走。”
問題是,誰也不知道那條路安不安全,也不知道這條路上會有什麽意外。但要往回開的話……滕鉞在高速的正向道上往回開,反向道還得穿過隧道掉頭才能走。
開了十裏左右,右邊果然有個下坡小路,這裏的路全部修通,都是水泥路,倒也不難開,隻是在進入小鎮之後,路上的血腥及靜謐異常的小鎮仍然讓周末有些不適,她的擔心終究還是成真,因地震導致很多房屋倒塌,廢墟中一些屍體沒有及時處理,現在雖然天氣異常幹冷,可屍體腐壞程度半點沒有減少,還沒進入小鎮,就聞到一陣腐屍的惡臭,令人作嘔。
路上有些樹木倒塌,橫在路中間,這麽短短的幾十裏的路,兩人繞了一圈又一圈。如此穿過了六七個小鎮,基本都是這樣的情況,有時候路上會遇到一些零散的喪屍,聽到汽車馬達聲就興奮地撲來,通常還沒有撲上車,車子就疾馳過去了。
“你說,這場災難會持續多久?”周末神色憂慮,“喪屍病毒還會持續傳染嗎?政府聲明時候能夠維持正常秩序?”問到最後,她也知道滕鉞不會回答她,隻是看不到未來,無法止住心中的迷茫。
她知道,這種人類無法抵禦的病毒性災難加上自然災害,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結束,或許會像古時候的亂世,持續個三五十年甚至百年,人類經過繁衍發展,又重新恢複成繁榮的文明社會。
滕鉞看著身邊情緒低落迷茫的女孩,他是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人,每日想的都是活下去,末世與否對他來說並無區別,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末世中或許他會活的更好。
他並沒有搭理她的疑問,聲音沉冷地問她:“還有多久到高速?”
“穿過前麵那個小鎮就是高速。”周末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主要是剛剛一路上看到的地獄般的景象讓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她擔心自己回去後……
“我們得快點上高速,植物生長越來越快了!”
他話音剛落,前麵岔路口就突然飛出來一個巨大動物,拍著翅膀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尖利如錐的嘴對著他們的車子,唰一下啄來。滕鉞猛打方向盤,車子與地麵發出尖銳的摩擦聲,橫斜著漂移過去,一腳踩上刹車,方向盤一打,立刻離開,後麵一直發出高亢的咯咯咯的叫聲,拍著翅膀一直追。
周末瞪大眼睛吃驚地問:“那是什麽東西?鴕鳥嗎?”
滕截放緩了速度,言情從後車鏡中向後看去,麵色也不禁凝重起來,”應該是公雞。或w,,””公雞?”周末膛目結舌:”我勒個去!水牛那麽大的公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