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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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周末明明很怕,卻依然硬著頭皮讓自己去吃,她明白,如果這場災難一直不過去的話,未來可能連蛇肉都沒的吃。

    況且,她不是沒有吃過蛇肉。

    在她很小的時候,身上發了一種疹子,老一輩的土方子就是吃蛇肉可以預防發疹,也不知真假,在那個年代,但凡誰家小孩發疹子,家中長輩就會想著買一條蛇煮蛇羹。

    幼時無知者無畏,不論爸媽給她什麽,她都能歡快地吃下去,況且還有個胃如無底洞一樣的周禮和她搶吃的,自然吃起來毫無壓力。

    她和周禮是雙胞胎,之比他小五分鍾,兩人性格卻截然相反。

    周父周母平日裏最喜與旁人說周禮的事。周禮自小相貌雋秀,兩人又都穿一樣衣服,大家都以為是一對雙胞胎女孩。和周末的外表安靜乖巧內心自有散漫不同,周禮自小就極有冒險精神,聽父母說,周禮三歲的時候,就會拎著小桶跟著家裏的工人去放幹水的河壩裏摸珍珠蚌,一雙潔白的長筒襪踩的像爛泥一樣,把周父周母差點給嚇死。

    對於這個說法,周末總持懷疑態度,當然不是懷疑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以她對周禮的了解,這件事鐵定發生過,隻是發生的年齡讓她質疑。要知道,她和周禮是臘月生的,差幾天就是除夕夜,按照當地的算法,落地便是一歲,過了年便再長一歲,也就是說,叫名三歲的時候,實際上才一周歲多一些。收珍珠蚌的時間是年底,也就是他近兩周歲的時候,豆丁大的小東西就敢下河壩摸珍珠蚌?

    對此周末表示,爸媽肯定記錯了。

    許是想到家人,她原本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對於蛇肉也不再排斥。再說,滕鉞的手藝絕對專業級別,味道相當不錯。

    令她好奇的是:”怎麽你還隨身著帶著調料?你不會早就預料到我們會打野味吧?”

    ”吃好了就走吧。”滕鉞吃東西的速度極快,吃好之後就去下麵的水田裏,撥開上麵的塵埃,簡單地洗了手走回來。

    周末吃東西向來細嚼慢咽,聞言也知道不好耽擱,連忙狼吞虎咽地啃完,洗了手後用剛剛擦眼淚的紙巾將手擦了擦,兩人上車離開。

    路上這樣的障礙很多,她幹淨的紅色羽絨服上已經有了不少灰塵,下午三點多,天又開始漸漸暗了下來。

    滕鉞往前又開了一段,看到前麵有幾棟建築物尚且完整。

    這一路上遇到的大多數有城鎮的地方,都會隱隱傳來惡臭,這樣不過獨立幾戶的野外,受災反而小一些。

    這樣的房子都是自己家做的,地基打的結實,房子外麵都都貼滿了紅色瓷磚,每棟都是三層。

    ”晚上先在這裏住一夜。”滕鉞將車停下。

    晚上路況不明,走夜路實在不明智。

    周末點頭,她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指著其中移動視野相對開闊一些的建築物說:“這間房子裏有喪屍。”

    滕鉞也發現了她較為敏感的聽力,以為這是她天生的。

    周末這句話的意思是晚上不要住這一間,滕鉞恰恰是去敲這扇門。說是敲,更像是做賊。

    他鷹隼一樣的雙眸一直在四處看著,觀察地形和環境,將車停在這間房子的院牆裏麵,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要去敲門的時候,也不是正大光明地走過去,他腳步極輕,明明是隗碩的身軀,偏偏腳步如同貓一樣,他安靜地站在人家大門前,背靠著牆壁,右手中舉著槍,那模樣,如果是在災難發生之前看到,她一定會有多遠走多遠,絕對不會靠近。

    像她這樣普通的女生,見到這樣的人不趕緊躲。電視中什麽黑社會老大愛上絲女,總裁愛上灰姑娘這樣的情節,平日裏yy做做夢就可以了,真要往上衝的話,百分之九十會成為是情婦,剩下的百分之十中又有百分之五能上位,已經是手腕高超了。如果是周末的話,她認為自己百分百會被炮灰。

    原因很簡單,她沒有進取心,同時又不認為自己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可以吸引到那些自己懶得去討好的大佬。

    這樣的人,人家憑什麽看上你?

    周母就常說她,她這樣的性格最適合去當公務員,吃公家飯,還說幸虧她和周父都能幹,讓她一輩子不操心都能生活過得優渥。

    滕鉞不知道才這麽一會兒,她的思維就已經找不到邊際,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細鐵絲,深入門鎖中,不過十幾秒中,就聽門鎖哢一聲,輕輕打開。

    周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裏腹誹他原來是不是職業賊,或者是混黑道的。

    裏麵的喪屍似乎也聞到人味,房間內突然傳出一陣凶猛的撞門聲,接著就聽見砰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然後一陣腥臭味由遠及近,這時不用周末聽,滕鉞也感受到,在喪屍衝過來的一瞬間,猛地一腳將門踹開,那喪屍哐咚一聲被鐵門撞出兩米多遠,身體敏捷地一跳,伸出兩隻烏黑濃臭的爪子再度向兩人撲來。

    它似乎也知道滕鉞不好惹,居然懂的趨避厲害,身體忽然轉向,朝滕鉞身後一步的周末猛撲過去。

    經過幾次擊殺喪屍,周末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懼怕喪屍,看到喪屍朝她飛奔而來,她本能地抬手一刀橫劈過去,那喪屍像是故意撞到她刀上一半,半邊腦袋都卡進刀裏,刀身被喪屍抓住,它盡不管不顧,張開流著惡臭的黑涎,頭一個勁的向前伸,對著她的脖子而去,頭更加深入了刀神幾寸都不在乎。

    它力氣極大,周末被突然攻擊,身體向後踉蹌兩步,背後正要裝上鐵門時,右腳突然蹬在牆上,刀身以廝殺的方式,驟然從喪屍臉上向上抽出,將喪屍頭由下而上削去了一半,再一腳踹在喪屍身上,喪屍身體在地上抽動了兩下,便徹底死絕了。

    周末和滕鉞沿著樓梯向上走,樓梯上都是幹涸的血跡,一看就是新鮮人血,而非喪屍那種黑紅色,上麵房間的床上也全部都被鮮血染濕,屍臭,屎臭,還有因為髒類器官腐爛生出的蛆蟲,在床上被撕碎的血紅衣衫和黑色長發間中細細蠕動。

    這種血腥場麵使她幹嘔一聲,連忙跑到洗手間哇一下就將中午吃的蛇肉都吐了出來,頭皮一陣發麻。

    洗手間的地板磚是白色的,殷虹的血跡讓人不自由自主的就會想到過去看的恐怖片。

    這個房間裏隻有這一隻喪屍,卻有兩處鮮血淋淋的現場,其中在主臥大床的便是那黑色長發所在,還有一間小房間,地上被鮮血淋濕的鞋子,竟是七八歲孩子的,此刻這具細小的骨骼之間也是爬滿蛆蟲,惡臭難聞。

    她幾乎可以想象到,這原本一家三口之中,變異成為喪屍的隻有一人,那位妻子可能尚未醒來,便在睡夢之中被變異成喪屍的丈夫吃掉,之後還在睡夢之中的孩子也成為喪屍丈夫的口中之食。

    喪屍吃掉兩人之後,估計許久沒有再進食,聞到她和滕鉞身上的新鮮肉味時,已經發狂般地從樓上狂奔而來。

    她不再發抖,皮膚卻止不住地一陣一陣打冷顫。

    她想到自己父母,不知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如果回去,她看到的也是這樣的情景……

    這樣的可能在腦中一閃之後立刻被她揮去,她簡直無法想象那樣的場麵,吐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滕……滕鉞,我們今天晚上真的要住在這裏嗎?”她臉色有些蒼白。

    嗚嗚嗚,好嚇人,有種住鬼屋的感覺。

    即便是今天被蛇纏住也沒有此刻這種渾身發毛的感覺,滕鉞臉上卻連絲毫變化都沒有,甚至還能去壁櫥裏翻找能蓋的被子。

    農民房和商品房有個很大的區別,商品房一般三室一廳,房間有限,而農民房基本都是自家蓋的,樓上樓下加起來足足有七八間房,除去廚房客廳主臥次臥及兒童房外,還空著幾間房,雖然簡陋,但不至於在外麵挨凍。

    電已經斷了,自來水倒是還有,並非從河裏上來,而是院子裏的井水。

    兩人用廚房的煤氣罐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麵,陪著鹹菜倒也吃的很香,兩人在此不會久留,倒黴有不舍得煤氣,用電水壺在煤氣灶上少了幾瓶熱開水,去洗手間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

    洗手間的門是推拉式玻璃門,上麵繡著青綠的竹節,看著生機盎然。

    滕鉞表示不用洗澡,洗個臉泡個熱水腳就夠了。

    周末殷勤地幫他端來洗腳水,就放在洗手間不遠的地方,還給他端好了椅子,讓他就坐在那裏洗,不要走。

    她實在怕的厲害。

    四點多的時候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世界仿佛又沉寂了下來,整個房子裏麵安安靜靜,隻有周末弄水的嘩嘩聲。

    洗手間裏伸手不見五指,她完全是憑著感覺在洗臉洗澡,隻想快點再快點,洗碗趕緊了事。

    她一邊洗臉洗澡,一邊和滕鉞大聲說話,“滕鉞,你多大了?”

    “二十五。”

    “滕鉞,你覺得哪個明星長的最漂亮?我喜歡範冰冰、劉亦菲、張曼玉、王祖賢、林青霞的顏,光是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她東拉西扯著,既不敢問滕鉞更深的東西,又不至於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音。

    “《海上鋼琴師》電影非常好看,還有《來自星星的你》,還沒追完呢,不知道最後結局怎麽樣了。”周末一直大聲說著,忽然發現滕鉞那邊沒聲音了,喊了一句:“滕鉞?滕鉞?”

    喊到第二聲的時候,聲音已經微微有些發顫,直到滕鉞低低地應了一聲,周末在聽到他聲音的刹那竟產生說不出的安全感。

    “我唱歌給你聽吧?”也不等滕鉞回答,她就胡亂地唱起了老家流傳甚廣非常經典的地方戲:“一更天,叫一聲,嗷嗷嗷嗷嗷嗷嗷二更天,叫兩聲,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著嗷著她就覺得有哪裏不對。

    等等,這段戲唱的好像是古代年輕小男女剛剛成婚,夜裏嘿咻時女子發出的嗷嗷叫。

    滕鉞肯定沒聽過這段戲,嗯,沒聽過。

    在黑漆漆的洗手間紅著臉洗澡的周末,自然看不到滕截在黑暗中那一口閃亮的白牙。言情見周末歌聲戛然而止,或他還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怎麽不唱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