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用餐的人走了一桌又一桌，隻有靠窗位置坐著的女人，始終是一個人。

    她還沒有點餐，似乎在等人。眼看整個餐廳就剩她這一桌，她要等的人還沒過來。服務生走過去，含笑問她，“你現在要點餐嗎？”

    女人眼望著窗外，眸底是無盡的落寞。她沒有回頭，淡淡回了句，“先不點。”

    服務生溫文爾雅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然後禮貌地退了下去。

    她足足等了一個小時，心裏的失落像洪水一樣蔓延。她不自覺唇角一勾，像是在自嘲，她知道，他愛那個女人，愛得情有獨鍾，怎麽會來赴她的約。

    想到這，她猛一轉身，抬手打了手勢，“點餐。”話音剛落，餐廳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出現，似乎四周都亮了起來，好像閃著光，如此絢爛。

    男人徑直走向她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波瀾不驚地表情。

    林素雅抬頭盯著他的眼，深吸一口氣，笑了笑問道：“要喝點什麽？我幫你點。”

    蕭一凡的手放在桌子上，像彈鋼琴鍵盤似的，微微觸動，良久後，轉頭對旁邊耐心等著的服務生交待道：“給我來杯龍井，不要那麽濃。”

    服務員點了點頭，又微笑著問林素雅，“女士，你要喝點什麽？”

    林素雅無奈笑了笑，“給我來杯檸檬水吧！”

    服務員一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凝滯，蕭一凡始終淡淡地表情，林素雅有點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是呀！時隔這麽多年不見，他們早已變得陌生，又怎麽能在這麽短時間走進他的內心。

    許是不想就這麽靜下去，她掏出包裏的女士香煙，抽出一支，熟練地噙在嘴角，打著火機點燃後吸了一口。

    蕭一凡深沉的表情，目視著她一連串的動作，眉頭微蹙問道：“你有煙癮？”

    聽蕭一凡這麽問，林素雅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樣，可我喜歡它的感覺。煙不是一種生理需要，它更是一種心理需要。”

    “你變了！”蕭一凡沉聲說道。

    林素雅身子往前傾了下，擺弄著桌子上的打火機，這是一款橢圓形，上麵鑲著鑽的打火機，看得出她吸煙有些年頭。

    “在你眼裏，是不是對抽煙的女人印象很不好？我能理解。大多數人看見抽煙的女人，都忍不住會去猜她的工作，生活環境等……。是的，有很多娛樂場所上班的女人都會抽煙，可並不是說抽煙的女人就一定不是正經的女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一凡。”林素雅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語氣平淡地問。

    蕭一凡唇角扯開一絲無力的笑意，“女人抽煙可能有她的道理，沒有傷痕的女人肯定不會愛上煙的味道。在煙和眼淚之間，有人選擇前者有人選擇後者。其實沒有多大區別，都是一種轉移心裏壓力的方式。”

    “你還是那麽有見解，和當年一樣，看問題比較獨特。”林素雅笑了笑，輕柔的語氣。

    “這算不上是見解，生活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就像我們抽煙人的習慣是香煙的味道。至於人品，和煙沒有任何關係。隻不過，抽煙人有時候抽進去的煙，吐出了的各種生活的感慨，比如孤獨、失落、寂寞……，每一個堅強外表裏麵都包藏著一顆脆弱的心。需要用一種消遣方式，來排憂解愁……”蕭一凡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拿起桌子上的菜單，“你要吃什麽？”說著，低頭認真翻看菜譜。

    林素雅沉浸在他剛才的那番話裏，靜坐發呆了一會，才幽幽地說了一聲，“菲力牛排套餐吧！”

    蕭一凡也點了一份牛排，又要了一些別的，給服務生擺了擺手。

    等服務生離開後，林素雅輕歎口氣，淡然開口半開玩笑問道：“一凡，我突然感覺不應該再次約你見麵。我怕和你接觸的次數越多，我會越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上次去美國前，蕭一凡陪父親來醫院檢查，做完最後一項離開時，他去停車場取車，剛按開車遙控。從他旁邊的車裏下來一個女人，帶著一副墨鏡，長發挽於腦後，優雅別致。蕭一凡隻是隨意看了一眼，誰知這一眼令他全身滯愣。

    女人也緩緩摘下眼鏡，那雙美眸裏透著驚喜，“蕭一凡，真的是你？”

    當時蕭一凡呼吸差點停滯，感到非常意外，他沒想到這個當年突然銷聲匿跡的女人，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而且竟然和他在一個城市。

    那天是兩人時隔八年之後第一次見麵，兩人在咖啡館聊了很久。

    今天，是他們第二次見麵，是林素雅主動約的蕭一凡。

    蕭一凡低眉喝了口水，也半開玩地回到，“這很正常，就像男人看見漂亮的女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但並不代表什麽。女人看見帥哥自然也是會有反應。”

    林素雅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是那麽自信，但你會對我心動嗎？”

    “當然，你一直都是個漂亮的女人，但我這種心動純屬是欣賞，就好像看見一枝漂亮的花，因為它特別，所以多看兩眼。”蕭一凡笑著說，目光與她對視的瞬間，腦海中閃現出夏冰的模樣，兩人從外表看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差異。夏冰是那種內斂含蓄，做事穩重而不張揚的女人，她不會過於修飾自己的容顏。但林素雅不同，她的一顰一笑，都不得不讓人驚歎她清雅靈秀的光芒。

    “不帶這麽打擊人的，一凡。”林素雅笑著說。

    蕭一凡恢複認真的表情，“我說的是我現在的真實感覺，素雅，我知道你想聽我說什麽，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過去，我們之間也不可能再有曖昧，你應該了解我不是那麽見異思遷的人。”

    “我以前就喜歡你這種個性。”林素雅點點頭，有那麽一絲失落泛上心頭。

    蕭一凡沉默了一會，良久後，他終於開口問，“當年為什麽突然失蹤？”

    林素雅淡淡地笑笑，身子往後一傾，“你終於問我了，我還以為你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了呢？”

    “對，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確實不該在問，你可以不回答。”蕭一凡垂下眼，淡聲說道。

    “哎！看來，我確實把你傷透了，至於我死我活你永遠都不會再去關心。”林素雅略帶傷感的表情。

    “你現在生活的很好，不應該在發這種感慨。”蕭一凡提醒她道。

    林素雅不得不承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老公是個好人，這幾年我確實很幸福。”她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當年，我離開美國回到了上海，在那個城市我待了將近兩年。那段時間，是我人生當中最悲催的一段時光。我抽煙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你說的沒錯，女人抽煙的背後都有一段故事。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愛上了抽煙的感覺，其實有時候我抽煙不是為了抽，而是喜歡把那東西吐出來的感覺。如同卸下了身上的包袱，釋放出了心中的不快。特別是在夜裏，我不停的抽，一支接一支，它的味道可以幫我排憂解難。那個時候，我就是靠它挺過來的。”

    “為什麽要這麽不愛惜自己？”蕭一凡看著她，驚異的表情問道。

    林素雅苦澀一笑，沒有直接回答他，接著自己剛才的話繼續說道：“剛到上海時，我找了份酒店服務員的工作，這工作雖然不太體麵，但我沒得選擇。因為這工作包吃包住，我當時身無分文。為了生存，我盡可能的抓住一切可以改變生活的機會。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我做到了酒店高層管理的職位。本來以為升職可以改變我的生活，但不到半年，我被酒店炒了魷魚。”說到這，林素雅淒然一笑，眼底充滿悲哀。

    “為什麽？”蕭一凡皺眉問道。

    “原因很簡單，我得罪了酒店裏的vip客戶。他向酒店投訴了我，我就被開了。”林素雅輕描淡寫道。

    “酒店開人總要有原因的吧？客戶隨便一投訴就開人，也太不公平了。”蕭一凡有些不解。

    林素雅斂下眉，又抽出一支煙，剛想點著，蕭一凡伸手給她奪了過來，“別抽了，公共場合，注意點影響。”

    林素雅掃了一眼餐廳，無奈把煙又放了回去，長籲口氣接著道：“那個客戶是酒店長期客戶，正好是我負責，說起來也挺熟。一天晚上，他打前台電話讓送一包煙，當時正好我在，就幫他帶上樓。當我敲門，他看是我，就熱情讓我進去聊會，那會我也沒想太多，認為都是熟人，拒絕有些不好意思，就、就進去了。聊了一會，他突然動手動腳，我拚命掙脫，但哪是他的對手，我根本無力反抗。情急之中，隨手抓著床頭櫃上的煙灰缸照他頭上砸了上去。他當時就暈了過去……”

    蕭一凡驚愕，倏然皺眉，“這件事錯的又不是你，酒店為什麽還要處理你？”

    林素雅苦笑道：“世界上太多不公平了，有時候想要講理，猶如拿著雞蛋碰石頭。那個客戶出院後跑到酒店告我，說是我主動勾引的他，還說我開天價條件他沒答應，我就動手報複他。當時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他又是酒店的大客戶，每年幾十萬的消費，酒店當然不會去得罪他，即便是知道我冤枉，但也不會為了一個員工和他理論，更何況沒有證據。”

    “離開酒店後，我開始心灰意冷，一度抱怨這個社會不公平。我不偷不搶不騙，通過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本以為可以改變以後的生活，重新活一回。卻從一個坑跳進了另一個坑，看不到一點光明和希望。我甚至想過很多種自甘墮落的方式，包括自殺……”林素雅眼圈泛紅，停了下來，端起檸檬水喝了幾口，輕輕放下，手指卻在微微顫抖，難以壓下心頭的悲嗆，“那時，我像行屍走肉一般遊離在上海的街頭，我常一個人在江畔一坐就是整夜。看著微波蕩漾的海水，我羨慕魚兒的自在，海鷗的優哉遊哉，而我活得連個螞蟻都不如。情緒低落中神智也變得越來越糊塗，我最後還是給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一天晚上，我又去了江邊，不知為什麽，那天我突然就不覺得鬱悶了……。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魚兒，海底的世界豐富多彩，是我向往已久的家，不知不覺中，水漸漸滿到了胸口……。我沒有一點恐懼，反倒覺得心情很愉快，你一定不相信，那會我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當水快要淹沒我的整個身體時，我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就是我現在的老公……。他把我送進了醫院，一直照顧我到出院。三個月後他向我求婚，我隨他來到了這個城市。”

    林素雅說完，看了一眼蕭一凡，淒然一笑道：“故事完了，有點悲慘對不對？”

    蕭一凡靜靜地聽著，凝著她，始終沒有吭聲，他的眸光像夜空一樣深邃而神秘，眼底流動著的東西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良久後，他突然開口說了句：“告訴我在美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非要逃到上海去受罪？”

    林素雅怔了下，似乎有些猶豫，她皺眉考慮了下，最後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開口回答道：“和我在酒店遇到的不公平差不多，我被繼父強暴，母親誤會，我也沒臉再見你，就選擇了逃離。”

    林素雅的一番話，令蕭一凡像電擊了一般，完全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又好像麻木了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直瞪著林素雅，眼裏充滿了心疼。

    半響後，他艱難開口道：“素雅，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林素雅笑了，釋然道：“其實應該我說對不起，我就那麽不聲不響，連個交待都沒有就離開了你，對你也是種傷害，是種不負責任的行為。”

    林素雅的命運要說是坎坷曲折，父母在她8歲那年就離婚了，她從小和父親一起生活，雖然算不上富裕，但父親對她寵愛有加，她在童年時享受了世間最美好的關愛。但天有不測風雲，父親突然被檢查出了尿毒症，在她過完十六歲生日後不久就去世了。

    後來，林素雅奔赴美國隨母親生活，她母親嫁給了華人富商，林素雅在生活上豐衣足食，但心裏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快樂。

    繼父在她剛去不到半年，就原形畢露，總是趁她母親不在家時對她動手動腳，想占便宜。林素雅又不敢給母親說，也有害怕真相揭露會使母親的生活陷入困境的心理，這就更縱容了繼父肆無忌憚的猖獗。後來，她不堪忍受這樣的生活，就選擇了住校。

    她母親本就是迫不得已才對她負責，很少用心去關注她的生活，樂於接受她這個決定，在她的花銷上毫不含糊，大概是以錢來彌補她給予不了的關愛。

    但是，林素雅最終還是沒逃脫繼父的魔掌。那天，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回去取自己的衣服，本來想著最多十幾分鍾就能離開，她還讓出租車司機在外麵等著。

    可是，沒想到，當她打開門回到家，就繼父一個人在，而且喝得醉醺醺正在客廳沙發上躺著，母親還沒回來。她沒理會他，就直接回自己房間收拾，正當她快要收拾好時，房間門被人突然推開，繼父像一頭猛獸一樣向她撲了過去……。他熊高馬大的身材，林素雅怎是他的對手，何況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繼父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抱著他狠狠扔在床上，她奮力掙紮，一切都無濟於事。後來，她昏了過去……

    醒來時，是第二天早晨，她驚慌地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還是赤身*，天崩地裂的絕望。她欲哭無淚，默默穿上衣服走出臥室，母親好像在客廳等了她很久，看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二話沒說，當即就狠狠扇了她幾個耳光，然後指著門口咬牙切齒地說：“滾！馬上滾出我的家，永遠不要在讓我看見你。”

    看著冷語冰人的母親，林素雅感覺傷痛透到骨頭裏，她萬念俱灰，沒有解釋，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蕭一凡不忍看林素雅此時一臉滄桑的模樣，他身子往後靠了靠，闔上眼，眉間的觸痛在心頭炸開，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才強壓下心頭裏的痛……

    他和林素雅相識在同學一場聚會，第一次看見她，就被她超俗不凡的氣質吸引。她笑起來的樣子最為動人，連腮兩邊的酒窩也在笑。瀑布一般的長發，淡雅的連衣裙，那麽恬靜簡樸，一種不可名狀的愛慕之情，募然在他心中升起。

    那時，是蕭一凡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動心，他很快就對林素雅展開了追求。林素雅同樣被蕭一凡吸引，他確實像個白馬王子，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白皙的皮膚襯托著俊美的五官，給陽光帥氣的他加入一絲不羈。

    他們相戀了，書上說：初戀就像未熟透的青蘋果，看著蒼翠欲滴，品著卻是酸甜苦辣。

    林素雅的突然失蹤曾使蕭一凡一度喝酒迷醉，以一種墮落的方式尋找解脫。

    “一凡，你一定很恨我吧？”林素雅眼裏充著哀傷，淡淡地語氣問道。

    蕭一凡搖頭，淡然道：“我更恨我自己。”

    林素雅笑，“在感情，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沒必要自責。”

    他低沉道：“當年你失蹤，我去學校找你，他們說你半個多月都沒去上課，也沒辦退學手續。然後我費盡周折找到你母親向她打聽你的消息。不想，見到你母親後，卻被她惡語相襲，不讓在她麵前提起你的名字，說完這句話，甩頭就走了。”

    “一下子，唯一可以找到你的線索也斷了……那時，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離開，但你選擇無聲無息地走掉，我相信絕對是迫不得已，或許遇到了什麽困難。我恨自己不能在你需要的時刻幫助你……。其實，我也恨過你，恨過你的不辭而別……”蕭一凡說著，放在桌子上的手緊緊攥了一下，“直到遇見我現在的這個女人，才真正走出自己。”想起那段過去，蕭一凡的情緒也逐漸變得低落。

    那段日子，對他來說不堪回首。

    近乎每一天以酒為伴，他像一隻迷途的羔羊，又更像一頭出籠的猛獸，把對林素雅的痛心全都發泄在糟蹋自己的身體上，直到後來蕭啟正讓他回到中國管理蕭氏，他才逐漸恢複清醒。

    “一凡……”林素雅的聲音有點哽咽，看著他眼裏滿是歉疚，“這幾年其實我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隻可惜你的消息少之又少，直到前一陣子，媒體突然有了你的消息，我才知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你知道嗎？當時我心裏五味雜壇，具體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給你造成感情上的陰影。但我心裏那種愧疚卻像蛀蟲一樣折磨著我。我想給你聯係，卻又沒有勇氣。我想給你解釋當年的事情，想去化除你對我的誤解，可後來想想，我不能這麽自私。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是一個菱角也早被歲月磨平。而且我現在已經擁有了我的幸福生活，再去找你，是在炫耀我的幸福呢，還是尋找以前的感覺？對你太不公平。我不應該再去打擾你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天在醫院遇到你，我想，恐怕這輩子我都沒有勇氣去見你了。”林素雅淒然一笑，嘴角帶著一絲自嘲的意味。

    蕭一凡眉頭緊蹙了下，下意識伸出手去拍了下她放在桌子上麵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自責，我沒結婚是因為我一直沒遇到讓我心動的女人。其實，我很感謝生活讓我沉澱了那麽久，原來有一份幸福在後麵等著我，隻是之前我還沒走到而已。”

    “你很愛她吧？”林素雅帶著一絲疑問。

    蕭一凡斂眉，重重地點了點頭。

    “勝過當年愛我？”

    蕭一凡抬眼凝著她，正欲開口，卻被林素雅“噓”地一聲打斷，“我知道不該這樣問，好奇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在意程度，是女人的天性，請滿足我的好奇心，一凡？”她嘴角帶著一絲淺笑。

    蕭一凡滿眼不可思議，沉思了片刻，笑了笑，“初戀就像一場春雨，絲絲綿綿，氤氳彌漫，溫馨而傷感，還沒來得及體味就融化了……”說到這裏，蕭一凡稍頓，凝著林素雅問，“還讓我繼續往下說嗎？”

    林素雅酸澀一笑，“不用了，我已經明白。一凡，你比從前更成熟，更優秀了，在我心裏，你始終是那個我喜歡過的蕭一凡。”

    一絲蹙意染上蕭一凡的眉頭，“素雅，我已經有了自己愛的女人。看到你現在生活的很幸福，我從心裏替你感到欣慰。”

    林素雅愣了下，隨即明白什麽似的，她笑了笑，“一凡，我今天不是衝著想和你怎麽樣來的，見你，是想給我自己的良心一個交代。和你今天分手之後，我還將回歸我自己的生活，再不會出現你麵前。我愛我的老公，沒有他也就沒有今天的林素雅，這輩子我都不會和他分開。”說到這，她兩手一攤，聳了聳肩，“放心吧！我會讓自己幸福下去的。”

    蕭一凡沒在開口，但嘴角卻募地露出一絲輕鬆的淺笑，像是卸下了心裏包袱。這一微妙的瞬間，還是被心細的林素雅捕捉到，不得不承認，女人天生的好奇心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她幽幽問了句，“那個女人一定很漂亮吧？”

    蕭一凡盯著她，眉頭緊蹙，神情淡然，“你一定要好奇下去嗎？我怕會傷害到你。”

    “別小瞧人，我有自己的承受能力。”林素雅堅持滿足好奇心，不以為然地等著他回答。

    蕭一凡深歎口氣，“好吧！那我就滿足你。”他沉默了下才又淡淡開口說：“她不漂亮，甚至很一般，但我愛她，愛到深入骨髓裏。她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女人，透明得像個孩子，有時候逞起強來讓人哭笑不得，盡管如此，還是讓我忍不住想去為她撐起一片天，情不自禁地就想去嗬護她。如果我的生活裏沒有她，那麽事業上再大的成功都是一場虛空……”蕭一凡眉頭皺了皺，停了下來。

    淚，在林素雅的臉頰悄然滑落下來，她哭了，默默的……

    蕭一凡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略感無奈，“我就說嘛！女人過於好奇會害了自己。”說著把桌子上的餐巾紙遞了過去。

    林素雅斂眉，接過餐巾紙，抽出一張粘了粘臉上的淚水，深吸了口氣，不以為然地笑著說：“別自作多情，我是被你和她的浪漫愛情感動的，能夠得到這樣一種愛，那個女人好幸福。”

    蕭一凡沒在開口，任她繼續哭……

    接下來，兩人都不在重開話題，剛好服務員送來水果，林素雅拿起一瓣橘子填進嘴裏，扭頭看向窗外，蕭一凡斂眉吃自己的牛排。

    半響後，兩人用完餐，一起去停車場取車，臨分手時，林素雅突然開口說：“一凡，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好嗎？”

    蕭一凡轉過身來，直視著她說：“你說吧，隻要在我能力範圍，我絕對答應。”

    “抱抱我好嗎？”林素雅抬眼看著他，眼裏充滿了哀傷。

    蕭一凡微怔了下，沒想到是這種要求，他長籲口氣，無奈笑了笑，隨後伸開雙臂。

    林素雅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貪婪地深呼吸他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有時候，一個擁抱就可以把心點亮不在失落，有時候擁抱並不是需要愛情，隻是一個擁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