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讓她恢複完璧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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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費芷柔依然不懼地看著費楚雄,“我知道自己會被趕出費家,就像當年大姐一樣。我也知道你以後不會再管媽媽,甚至連萱萱都不會再管。可是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掙錢,就算媽媽的醫療費和萱萱的生活費昂貴,就算工作再辛苦,我也一定會撐下去。我不會讓自己被你控製一生!”

    “說來說去,你倒是利用了我一番,”費楚雄冷哼道,“萱萱跟她喜歡的人出國了,你媽媽也已經找到匹配的肝源,準備做手術了。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可以脫離費家了?”

    費芷柔咬咬牙,沒說話。這樣看來,她確實是做了不守“信用”的人,“利用”費楚雄之後又背棄了承諾。可這些,本來就是他這個為人父、為人夫應該給予的,又何來“利用”一說。

    “你是不是還以為那個保鏢收入可觀,即使是承擔你媽媽和妹妹的費用,也不在話下?”費楚雄繼續冷笑,笑得自信陰森。

    費芷柔還是沉默著,不想理會費楚雄的冷嘲熱諷。雖然能想象到郎霆烈的待遇不差,但她並不知道郎霆烈的薪金到底有多少,也沒想過他能幫到自己。但隻要有他在身邊支持著,她就滿足了,也有了信念和力量堅持下去。

    “女兒啊,你不要想得太簡單,離開費家就那麽容易嗎?”費楚雄忽然變軟的語氣聽上去更是危險,“隻要我給美國打去電話,明天就能讓萱萱退學,乖乖地回來。至於那個叫許承鈺的男人,我可以找人在他的住處栽贓一點藥物,讓他前程盡毀。你的媽媽,如果沒有我簽字誰敢給她動手術。還有,肝源既然是我找來的,我當然可以讓它消失。至於你的郎霆烈……”

    費楚雄故意停頓了一下,等待費芷柔的思緒慢慢跟上來。

    “你覺得他跟雇主的女兒有私情還能安然無恙嗎?這件事足以讓他身敗名裂,再也無法在這個行業立足。更何況,這件事傳出去,你覺得翟鎬會放過他嗎?上次郎霆烈在會所打他的事情,已經讓翟鎬記了仇。任憑郎霆烈身手再好,也擋不住一個小心眼男人的報複。而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與警方的合作也快要結束,沒有了蕭坤的保護,他能不能安全離開r市還是個問題。你仔細想想,自己究竟是在愛他,還是在害他呢?”

    費楚雄表麵自信冷漠,心裏卻在起伏。這番話他說的半真半假。要讓萱萱退學他能做到,要攪得許承鈺生活不平靜他可以想辦法,陸懷秋的手術同意書他也可以不簽字。但是,其他的,他故意在誇大其詞。

    肝源是醫院那邊通知,有人自願捐贈的,即使他不簽字,隻要費芷柔付得起醫藥費,她也可以讓陸懷秋完成移植。隻是這點,費芷柔自己並不知道。而讓郎霆烈身敗名裂,僅憑費燕娜拍的幾張照片是做不到的。其實剛才,若是費芷柔死咬著什麽都不承認,他也不能認定那個男人就是郎霆烈,畢竟並沒有“捉殲在*”,這一切隻是費燕娜的推測。

    至於翟鎬,那個紈絝子弟,雖然有翟家這麽強大的後盾,但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若他真有能力動得了郎霆烈,自己的會所又怎麽會被清查整頓。不過這些,費芷柔也都不知道。自這些女兒小的時候起,他總是在她們麵前顯得無所不能,無所不知,讓她們心生畏懼,不敢反抗。而現在,這番心理博弈裏,他相信自小的畏懼也會讓費芷柔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以為自己真能將她想要保護的人一一摧毀。而對於那個保鏢,費芷柔自然是愛得深,所以才會鼓起勇氣不顧一切地反抗自己。但是,也正是因為她愛得深,所以她要保護,同樣不顧一切地保護。

    費楚雄觀察著女兒的臉色,滿意地看著她開始顫栗,顫抖到連嘴唇都褪去最後一抹紅色。

    “爸爸,你就這麽想要把我趕盡殺絕嗎?連帶我身邊的人一個都不放過嗎!”費芷柔忍住眼淚,咬緊牙根,憤恨的眼睛裏燃起了火,卻又隻能隱忍地大喊,“我是你的女兒,你的親生女兒!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的憐惜之情嗎!”

    “那你呢,你又憐惜過我這個爸爸嗎!你明知道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甚至連萱萱我都成全了,你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呢!這是你自找的!”費楚雄瞪圓了眼睛,反咬一口。他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不對,他養尊處優養大的女兒,當然要服從他、報答他。

    費芷柔看著費楚雄,搖頭,無奈地搖頭,絕望地搖頭……胸口燃燒的怒火似乎燒幹了體內的水分,也燒幹了眼裏的淚水,那麽悲哀卻再也掉不下一滴淚……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做的那個夢,夢見那頭守護著自己的狼,夢見費楚雄一槍打死了它……

    這是征兆嗎?那頭狼就是郎霆烈,對嗎?……原來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她的潛意識已經在預見這樣的將來,想要保護她的他,最終卻因為她死了……在殊死搏鬥中平安無事,卻因為她,被暗算了……

    她不該貪婪,不該反抗的,那麽至少他還能活著,好好地活著……

    “你想怎麽樣?”費芷柔聽見自己的聲音虛無縹緲地在房間裏響起。

    “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知道。”聽到費芷柔這句話,費楚雄知道她已是徹底妥協了。薑還是老的辣,這個未涉世事的女兒想要對抗他這隻老狐狸,怎麽可能!

    “這樣的我,你以為翟鎬還會要嗎?”費芷柔雙眸空洞地看著費楚雄。

    “我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身敗名裂呢?放心,他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更加不會知道你和郎霆烈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隻要你不再和郎霆烈有來往,順順當當地嫁進翟家,我也可以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萱萱和許承鈺繼續留學,你媽媽正常做手術,郎霆烈也還是那個人人敬重的好保鏢。至於你的身體,”費楚雄頓了一下,冷冷一笑,“我會讓你二姐找個嘴嚴的整形醫師,幫你恢複原來的*身。”

    在費燕娜拿著照片來找他,說出她的揣測時,費楚雄心裏已經拿好了主意。與其大發雷霆狠狠教訓費芷柔和郎霆烈,自己什麽也得不到,還不如想辦法讓女兒死了心,斷了念想,一切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剛才聽到費芷柔大聲說要和郎霆烈在一起、離開費家的時候,費楚雄就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他絕不會就此成全了她,而讓自己陷入僵局。與翟家的商業合作已經開始,若是在這時讓人知道費芷柔與保鏢之間的醜聞,承擔後果的可是他這個費家,他才不會去犯傻!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要緘默,就算是女兒真的暗渡陳倉,他也一定要讓她“完璧無瑕”。

    費芷柔劇烈一顫,刺骨的寒意從脊背蔓延到全身,連手腳都冰涼了。她的父親,老殲巨猾的父親,連這個都想到了,真是從頭到尾都沒忘記算計!

    一陣鈴聲,費楚雄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看號碼,不耐煩地接起來,“蕭隊長,你好,有事嗎?……那邊的事情你就看著處理吧,交給你們警方我還能不放心嗎……阿富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讓楊管家過去的……好的,那就謝謝了。”

    “真羅嗦!”掛了電話,費楚雄還在皺眉,神情不悅,“為了一個阿富的事情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費芷柔看著費楚雄。他臉上沒有半點悲傷和懷念,隻有不悅和煩躁,好像阿富隻是一個再陌生不過的名字,而不是為了救他而付出生命的費家的人。

    “阿富死了,你知道嗎?他是為了救我們大家才死的,你知道嗎?”費芷柔一字一頓地說。在她眼裏,費楚雄此時的表情完全就是在褻瀆生命,令人憎惡的冷漠。

    “別說的他好像很偉大,他不過也是想逞英雄,隻是沒想到過頭了,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費楚雄看到女兒一臉憎惡的表情,鐵青著臉,“別拿那種眼神看我。他是我們費家請來的司機,保護我們也是他的本分,還想讓我把他供起來嗎!我會給夠撫恤金的。”

    費芷柔終於不再說什麽,轉過了身。她以為神聖的生命會讓費楚雄有所觸動,可事實告訴她,這不過是她的臆想。原來冷酷無情也是一種病,而她的爸爸,已經病入膏肓。

    “從今天起,你搬到我隔壁的房間。佘虎已經被抓,等他幾個手下也全部抓捕後,我和wolf的合同就結束了。要想我不動聲色,什麽都不說也不做,你就要乖乖的,別私下見他,就算是碰到了也不能跟他說話。你冷漠一點,他自然會識趣。要是他敢再進入你的房間,別怪我下手狠毒!”對著女兒的背影,費楚雄不忘再次警告。

    “好,我知道了。”費芷柔停下腳步,淡淡地回答,卻沒有回頭,“不過,直到媽媽順利完成手術,直到郎霆烈安全離開r市,我才會去整形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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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人都抓到了嗎?”

    郎霆烈趕到蔣甦和蕭坤所在的地方時,槍聲已經停止了,有幾個人正被戴上手銬,抓上了警車。

    “跑了一個,”蕭坤脫下身上的防彈背心,眼神透出不甘心,“已經派人去追了,不過那人挨了一槍,應該跑不遠。”

    “佘虎已經被阿翔送到醫院去了。他中了幾槍,但沒傷到要害。”郎霆烈頓了一下,語氣平靜,臉上卻有種難言的憂傷。

    蕭坤看了郎霆烈一眼,張了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地在他肩頭有力地拍了一下。

    他的不甘和憤怒,蕭坤知道。他在顧全大局,蕭坤也知道。當時的場景,就算他把佘虎打死也無可厚非。而且憑他的槍法,要十個佘虎死也不在話下。可他到最後,還是留下了佘虎的命。正如他自始至終都隻是說要抓住佘虎,而不是殺了佘虎。蕭坤知道,當過軍人的他,即使現在有了自由之身,也還是保留著那份信念——人民的敵人,應當交由人民來審判。

    “放心,我一定會牢牢看住他,直到把他徹底地送進監獄,看著他上刑場!”蕭坤咬咬牙,也在壓抑著個人對佘虎的憤恨。

    他忍了忍,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郎霆烈麵前,“來一根?”

    這熟悉的動作讓郎霆烈幾不可見地揚了一下嘴角,接了過去,“我還以為你戒了。”

    “是戒了,不過偶爾還是會抽。”蕭坤點燃郎霆烈叼著的香煙,又點燃自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慢地吐出。

    在枯燥的軍營裏,一幫小夥子圍在一起抽煙是一種樂趣,天南海北地說著笑著。可是漸漸地,樂趣讓一些人上了癮,又被大隊長和教導員訓斥著逼迫戒煙。作為特種兵,確實不能成為任何一種癮君子。

    他們都戒掉了。隻是,在總有些不能言說的時刻,他們還是會靜靜地點上一根,緬懷著過去,排遣著痛苦,思索著未來……

    半支煙的功夫,蕭坤的手機響了。

    他掐滅了煙,接通電話。

    簡短的幾聲應答後,蕭坤掛了電話,轉頭對郎霆烈說,“那個舞獅藝術團的團長什麽都說了。他說有人給了他五十萬,讓他帶兩個人來奠基儀式,又讓他在最後關頭說不認識那兩個人,需要找人來替補。他說他一開始也覺得事情有蹊蹺,可那邊的人說是為了給翟費兩家一個驚喜,他又抵不住金錢的*所以答應了。他說他壓根不知道巴士上會有那麽多人和槍,在巴士闖進工地的那一刻就嚇傻了,後悔得不得了。”

    “哪裏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也算是在江湖上打拚過的人,怎麽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郎霆烈吐了最後一口煙,也撚熄了煙頭,冷哼道。

    “不過,幸好你事先找人裝扮成費楚雄的樣子,讓他有驚無險地混了出去,要不然,憑那老頭子的性格,就算你們讓他平安無事、全身而退,他也一定會大發雷霆。”

    “他已經在罵了,隻是你沒聽到。”

    郎霆烈還是冷笑,對這個雇主他是一百分的不滿意和不願意,不僅無知,還愚蠢。明知自己是被暗殺的對象,還輕易同意讓不知名的人和車不經過檢查就進入工地,給了佘虎可乘之機。不過,也該感謝他那一句“殺千刀的保鏢”,讓佘虎相信郎霆烈這個保鏢確實出賣了自己的雇主。

    算是機緣巧合,郎霆烈從wolf新進的保鏢檔案裏發現了一個的相貌、身形與費楚雄有幾分相像的人,為了應對不測,他讓蔣甦把那個人調過來。這次舉辦奠基儀式,也事先安排給那人化了妝,讓他看上去老些,也更像費楚雄一點,至少遠遠看去沒有破綻。費楚雄一開始並不知道,所以才會那麽氣急敗壞地大罵一通,直到蔣甦把藏在後麵的保鏢拉了出來,跟他對換了衣服。

    隻希望日後,費楚雄作為嶽父,能跟自己合拍一點。

    “阿烈!”一聲呼喊,蔣甦已經跑到了跟前。

    “蔣甦,你受傷了?”郎霆烈緊張地看著蔣甦身上被浸染成紅色的上衣,“是哪裏?重不重?”

    “沒有,不是我。”蔣甦擺擺手,“是我們的一個兄弟,被子彈打中了胳膊,剛剛已經送到醫院去了。這血是我扶他時沾上的。”

    “傷得重嗎?”聽到這話,郎霆烈緊蹙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多少,“有幾個人受傷了?”

    “不重,沒傷到骨頭,放心吧,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弟兄們都很好,隻有三個受了傷,都無大礙。”蔣甦注意到郎霆烈神色的沉重,知道他又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聲說道,“沒事,阿烈,都過去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嗎?以為抓到佘虎就能終結的事件,卻又發現了新的存在,那個標識著“黑鷹”的組織……

    “阿烈!”

    郎霆烈正在沉思,忽又聽見蔣甦擔憂的聲音,“你受傷了!”

    郎霆烈穿著黑色的上衣,浸染衣服的血幾乎看不到。蕭坤和蔣甦又各站一邊,側麵對著他,若不是蔣甦的手正好搭在他左邊的肩膀上,正好摸到那一片異樣的觸感,大概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

    “隻是被子彈擦破了,剛才在救護車上也已經處理過了,”郎霆烈不以為意地掃了一眼,“血已經止住了,沒有大礙。”

    “真的嗎?”蔣甦懷疑地卷起他的衣袖。身為wolf的“管家”,身為他亦友亦兄的同伴,蔣甦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好wolf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這個固執的郎霆烈。

    直到看到郎霆烈的肩膀果然被包紮上,也確實沒有再流血,蔣甦才鬆了口氣。

    “蔣甦,我想跟你商量件事。”郎霆烈的臉色依然凝重著,而且這次眼神藏不住濃濃的悲傷,聲音低沉緩慢。

    “什麽事,你說。”蔣甦的聲音也跟著沉重了。他很少看到郎霆烈這種表情。

    “阿富死了。我想按照我們wolf的規矩給他的家人匯去撫恤金,還有舉辦葬禮……”

    阿富死了?怎麽會這樣!儀式舉行之前他還好好地坐在車子裏……難道,當時開車撞向巴士的人是阿富!

    蔣甦震驚地睜大眼睛,等待郎霆烈把話說下去。

    “是阿富開車撞向巴士,是他用生命保護了大家,他甚至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還想著保護我……加入wolf一直是他的心願……我曾經認為他隻有滿腹熱血,但是缺乏勇氣和膽量,所以拒絕了他。我太主觀了,蔣甦,我真的太主觀了……阿富是錚錚漢子,他絕對有資格加入wolf,隻是我發現得太晚了,如今,我隻能實現他的遺願了……蔣甦,你幫我一起實現它,好嗎?”

    郎霆烈的聲音很低,低得像是在自語。在那樣悲傷的費芷柔麵前,他隻能壓抑著自己的悲傷,不能讓她再難過。可是,此刻,在同生共死過的蔣甦麵前,他終於不再壓抑。對阿富的離開,郎霆烈有的不隻是悲傷,也有懊惱和自責。如果他那時答應了阿富的請求,也許今天阿富就不會冷冰冰地躺在那裏,再也不能呼吸了……這份悲傷、懊惱和自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阿烈,”蔣甦看到了他眼神的暗淡,讀到了他心底的痛苦,低沉說道,“這不是你的錯。這是阿富自己的選擇,就像我們那些犧牲在邊防的戰友一樣,為了信念,死而後已。”

    為了信念嗎?……

    可他們都是那麽年輕鮮活的生命,這樣的信念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太沉重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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