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元迎探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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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春

    十幾歲不甘不願的被迫進宮,到現在幾十歲。除了身份變了,年紀長了,竟然已經沒有什麽讓她再感覺到心緒波動的了。

    她是先榮國公的嫡長孫,榮國公府的嫡長女,噢,忘記說了,她其實隻是榮國公嫡次子,工部五品官的長女.

    進宮時,托長房伯母的疼惜,以女官的身份入主未來太後的宮裏。與太後朝夕相處,度過宮中最黑暗的七八年。

    進宮的第一年,她帶著小丫頭,雖然有著張嬪憐惜,但是宮裏的人又怎麽可能是那麽好相處的。

    大年三十,張嬪自己都是坐在冷板凳上,看著甄妃與皇帝秀恩愛。她隨侍一旁,能想到的卻是唐朝的那句‘秀恩愛,死的快’。

    可惜,這一年,她沒有看見。

    宮宴結束,陪著張嬪與越王遙遙相望了一刻鍾後,衣著單薄的元春才扶著張嬪回到了宮殿裏。

    此時以過子夜,正是大年初一了。可惜竟是連一碗長壽命都吃不上。

    進宮第二年,仍是如此。

    第三,第四年,第五年,......終於,她熬出頭了。

    越王登基了,張嬪成了聖母皇太後。而她,這個皇太後身邊的貼身女官,也可以提升地位,也許,能夠出宮跟家人團聚了。

    甄氏,這個年年歲歲都要和太上皇秀恩愛的女人,竟然不過幾句笑言,便將她這一生都困在了這血色染就的皇城之內。

    今後,再無離開的可能性了。

    她是個實際的人,也是個現實的人。榮國府早就幾度分家了,當成了皇妃,能夠省親時,她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苦笑。

    笑她這一回,可是要丟人了。

    她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家生子,那個讓她感覺到深深親近感的女人,不但帶大了她的弟弟,保護了她母親留給她的私產,竟然還全了她一份體麵。

    雖然省親的園子建在外城,可她畢竟讓她回了一次家。

    又是一個新起點的第三年,她滿心期待的等待第三次省親的到來,可惜那個膈應了她十年多的甄氏,竟然是臨死也要膈應她一回。

    她好好的省親,就這樣沒了。而以後竟然也再也沒有過。

    心裏不難過,怎麽可能呢。

    十月懷胎,她終於在三十歲之前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那是一個男孩,那是寄托了很多人希望的男孩。

    因著這個男孩,她在孩子七歲的時候,被封為繼後。然後又過了十年,在孩子十七歲的時候,娶了禮部尚書李漱的幼女為妻。

    又過了幾年,她漸漸地老去,皇帝也老了,人也變得愛猜忌了。而一直庇護著她們的太後也去了。

    這個皇宮,變得就和當年太上皇末年的皇宮一樣了。到處都是猜忌,到處都是寒冰陷阱。

    ‘趁他病,要他命’。

    元春的雙手在這皇宮中從來都不是幹淨的,從第一年進宮的時候,從她親手將在她床鋪上放符紙的宮女吊死在房梁上時,她就已經不是嬌養在榮慶堂的賈家大姑娘了。

    所以,在那一年,皇帝得了風寒的時候,元春神奇地想到了,唐朝曾經私下裏說給她聽的離奇事情。

    她找到了她珍藏了許久的上等宣紙,確實是她珍藏了許久。在宮裏,一草一紙都是有定數的,到了她這個位份,身邊真真是看管的極嚴的。她能攢下這一打宣紙,真真是托了時間的福。

    皇上得了風寒,宮妃皇後都要侍疾,這一夜,元春用腰帶將皇上的四肢緊緊地綁住。腰帶是上等的絲料,元春知道用這種腰帶將人綁住,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皇帝睡的很沉,就算是皇後綁的再慢,皇帝也沒有醒過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已經動手了,元春就沒有半路停下來的可能。

    用水將宣紙一張一張弄濕,然後一頁一頁地向敷麵膜一般扣在皇帝的臉上。

    不過十二張,這個困了她一生的男人,也讓她使盡心機的男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個人世間。

    那個在入宮之初,讓她在這個冰冷的皇家感到一絲親情溫暖的男人,那個偉岸如山的男人,那個時而溫柔,時而強勢,時而將她攬在懷裏輕輕親吻的男人,就那樣死在了這小小的,薄到不堪一擊的宣紙上。

    她不後悔,不然她的兒子,被封為太子的兒子,就會成為當年的那個,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廢太子。

    她不後悔,她相信如果當年的元後還活著,也會跟她做出同樣的選擇,她的兒子不能步上義忠親王的後塵。

    她不後悔,就算是她親手結束生命的那個人,也許是她這輩子最後的救贖。

    她不後悔,也不能後悔。

    上蒼已經讓她枯萎的人生等到了一個花季,她盛開過。

    ...她也心動過。

    愛,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去相守。

    因為相守太難......

    數日後,因皇帝睡夢中死去,皇太子正式登基。而元春,這個命運多桀的女人,也成為了這個皇朝最尊貴的女人。

    以她此生最愛的男人的生命為代價。

    ......她,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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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

    成為王妃,過著讓人羨慕的王妃生活。本來迎春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誰要是有個隻知道吃齋念佛的婆婆,都要擔心一下生活問題了。

    再加上,成親三日後,溫文爾雅的北靜王,終於暴露出了他娘炮的性格後,迎春對於新生活就再也不抱任何期盼了。

    這麽弱的男人,竟然是爺們,還是她的爺們。這件事情,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無論是拳打,還是腳踢,這個男人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太讓人接受不了了。

    進府三天,剛回過門,迎春就正式接管了北靜王府的中饋,開始在北靜王府稱王稱霸。

    無論是王府的管家,還是半個主子。

    都對於一上來便給了全府下馬威的新王妃開始打怵來。

    在北靜王府一人獨大後,迎春也對這樣的生活,漸漸地嚐到了個中滋味。老太妃不需要她們這些兒媳婦去早晚請安。

    對,是這些,而不是這個。正妃,側妃,庶妃,還有一些不上冊的通房,侍妾。

    先進門的,都是沒得什麽寵,又沒生下一兒半女的。在名正言順的迎春麵前,本就低了一頭,再加上,迎春出自榮國府,宮裏還有個貴妃的堂姐。

    一般人,誰敢跟她硬碰硬呀。

    娘家太硬,有的時候,就是比一切宅鬥手段都要強的外掛。

    尤其是迎春的兄長賈瑚正式接手了吏部考核的工作,那些側妃,庶妃,凡是家裏有當官的,都是對這個又懼又怕。

    生怕自己給迎春找了別扭,迎春的兄長就會找自家父兄麻煩一般。

    能進王府的,身份都是不低的。就算是低,那也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都是各有專精和涉獵。這些迎春也會一些裝門麵的,但是深了,卻是樣樣知道,樣樣不精通。

    在外麵裝一回淑秀,但在北靜王府,迎春卻是選擇漏出了本性。

    反正她都嫁了,還是聖旨賜婚。想退貨,門都沒有。

    於是就在各位側妃殷勤地邀請迎春逛逛花園子的時候,迎春一臉燦爛的笑容對著一幹下人說道,“這園子很好,本王妃非常的喜歡。從即日起,翻修個練武場出來。那邊,”迎春手一指園子的北邊,“本王妃要在那裏建一個射箭的區域。讓管家多養些個雞和兔子,留做獵物。”然後,迎春又指了一下花園子的外圍,“這園子還是有點小,這外圍,就修一圈跑馬道出來。”

    看著身後一圈懞逼的人,迎春想了想,也不能讓這些個女人連個花園都沒得逛。於是特別的大發慈悲,“將那假山鏟了,將湖填上。以花園中間分,左邊就不動了,右邊靠北的這片,就都是練武場和射箭區。”

    唉,這要是能把前麵的花園也一起折騰進來就好了。後花園還是太小了些。

    數日後,花園子就改建好了。北靜王府的一群女眷每天逛花園子的時候,都能聽到花園北邊,迎春箭箭射中的聲音,那山雞垂死的叫聲,那兔子托著箭鮮血淋淋地亂跳的樣子。每每看到,都會嚇得這幫子女人們花容失色。

    一幫子女人先是都將希望寄托在北靜王水溶的身上,但是當她們看到水溶滿臉的‘我媳婦威武霸氣’時,就都沒話說了。

    也不是沒有人向老太妃訴說迎春這一‘凶殘’舉動的。可老太妃在看到兒子越發迷戀兒媳婦英武神姿的樣子時,沉默了。

    總比喜歡男人強,不是嗎?

    孫子更重要。

    於是,在有了老太妃的默許下,北靜王府娶了一個母夜叉的消息,一直被迎春控製在小範圍內。

    一直到探春出嫁後,眾人才開始關注賈家姑娘的脾氣秉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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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

    月下莫采花,采花軟腰枝。

    探春不如堂姐自幼學了點拳腳功夫,所以在夜夜采花的忙碌下,竟是在懷孕的同時,弄出了個腰疼的毛病。

    而自打探春懷孕了,孫紹祖的春天才算是到來了。天天被個嬌小的女人綁在床上,那滋味,銷.魂的淚流滿麵。

    他倒是想要重振夫綱,可也得讓他有那個機會不是。

    探春懷孕前,便已經徹底的清醒過來了。她這個貴妃親妹,是一點也沒在貴妃娘娘的心上的。相反,若是貴妃娘娘記得她,那她才要擔驚受怕怕呢。

    不過貓有貓道,鼠有鼠道。趙姨娘生的孩子,又怎麽可能不會鑽營呢。她先是積極的維護和娘家的關係,然後又百折不饒的拿帖子騷擾迎春。

    借著硬被扯上的親近,成功地讓孫紹祖也有了幾分忌憚。然後大肆地將家中下人,非已之類換血。勞勞地掌握家中大權和奴才下人的命脈,讓孫紹祖想要起屁,也沒人幫著抬。

    從小就有野心的探春,在日複一日的管家中,徹底的嚐到了甜味,而對於孫紹祖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也有了些膩味。

    自從將孫紹祖綁了數日,日日騎在孫紹祖身上馳騁時,探春的想法,就有些個變化。男上女下,憑地是什麽。就算是再累,女人也不是不能再上麵的。

    將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踩在腳下。將他們的驕傲打碎,竟然可以讓探春從中得到快感。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天份。

    就在探春也想著學一學女皇著些麵首,納個男妾時,她竟然懷孕了。

    皺著眉毛,探春第一次覺得自已姨娘的眼界太小了些。站住腳跟也不一定是靠個孩子,她在懷孕前,不就以前全麵的掌控了夫家嗎?

    懷了身孕,原來的生活方式就要發生了改變。那個一直宿在她屋裏的孫紹祖也被打發了出去。

    長的那麽寒磣,也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隨了誰。

    十月懷胎,探春生下了一個孩子。

    之後,嚐到魚水之歡的探春,又讓孫紹祖被迫搬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這樣的日子一直在探春徹底厭倦了孫紹祖,準備換個長相不錯的人時,她接到了一個可以讓她立時發家的買賣。

    包攬訟訴。

    探春膽多肥呀,這麽點的小事,又有何不敢呢。接了銀子,就做了幾筆買賣。可惜派出去的人太張揚,正好被唐朝家的人知道了。

    下人回來,說是宮裏的貴妃縱容親妹包攬訟訴有傷天和。唐朝聽了,連忙使人細細打聽。

    唐朝想了想,便讓人將消息透給了榮國府的張氏,張氏接到了信,又使人探查了一番,對於探春不想守婦道的心思,也發現了一二。

    為了榮國府的名聲,為了宮裏娘娘的名聲,為了賈家所有出嫁女孩的名聲,這件事情,必須要製止。

    張氏出手,好歹讓探春消停了些。

    可是心中的野望,卻是生生的被壓在了心頭。而不得疏解的後果,便是探春早了迎春一步,將母夜叉的名聲,傳到了京城內外。

    孫紹祖被打的遍體鱗傷,體好完膚。時不時的還要受到一番性.虐。

    ...慘不忍睹!

    元春知道後,不得不在宮裏挑了一名宮女賜了下去,給孫紹祖為妾。

    一為警告,二為的不過是賈家女兒的名聲。

    不過就算是宮裏賜下來個妾,也不過是讓探春稍微收斂了些。可孫紹祖身上的傷,卻隻多不少。

    真真是應了那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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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春

    ‘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說。’惜春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吃著粗糧饃饃,心裏那叫一個委屈。

    “我不是也陪著你呢嘛。你要是不餓,剩下半個,當成晚飯吃。好不好?”唐淨看著惜春長了些小斑點的臉,輕柔的勸解著。

    晚上媳婦吃一個饃饃總是會被餓醒,這要是吃一個半,估計能一覺到天亮。

    看著媳婦躺在床上,餓得直翻身的樣子,唐淨就止不住的心疼。

    惜春一聽這話,那委屈的眼淚直刷刷地往下掉,“娘說的對,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我這還懷著孩子呢,你竟然就心疼起半個餅了,半個餅還要留到下頓飯,下頓飯,你就不能,就不能多給我一個餅嗎?”

    ‘嗬嗬,哈哈。’,惜春的話,差點沒讓一旁的人笑暈過去。

    鬧了半天,隻給自己爭半個餅的福利,也是醉了。

    唐淨瞪了一眼不嫌事大的堂弟們,連忙拿起一旁的帕子,輕輕地給流著眼淚的惜春擦臉。

    “不哭,不哭。等過了這一回,二哥給你買好吃的,前門的桂花糕,巷子口的炸麵魚,還有北靜王府做的冰糖蹄髈,凡是你愛吃的,都給你整回來,到時候,你看一桌,吃一桌。好不好?”

    惜春聽了,也知道自己有些個矯情了,然後特懂事地點了點頭,“那多不好呀,怪浪費的。一頓吃一桌就行了。”

    唐淨忍俊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活寶呀。

    唐淨和惜春成親後,唐朝覺得兒子和小兒媳婦年紀都太小,不讓圓房。一直托到了惜春十六歲。就算是這樣,也要求惜春十八歲上下再生孩子。

    唐朝是覺得惜春不像自己是那種大骨架的姑娘,惜春是那種肉呼呼的小骨架的人,若不長開了,生產的時候,很容易出現危險,這才要求到這個年紀的。

    在李家兩房,唐朝的話,那是跟聖旨差不多的。所以,就算是唐婆子有些個微詞,也沒有改變唐朝的這一決定。

    於是今年十九歲的惜春才終於懷上了孩子。隻是這個孩子前期因著母親嘴壯,補的太好了。弄得母親沒長什麽肉,營養都被孩子吸收了。

    所以從宮裏請來的太醫,定下了章程,從八個月開始,惜春就隻能少吃些,吃點粗糧。以免讓孩子長的太大,生產時受到影響。

    而今天,也是惜春改變夥食的第七天,也是唐淨陪吃媳婦體驗孕夫生活的第七天。

    嗯,沒錯。小倆口在自家婆婆的鼓勵下,同甘共苦起來了。

    一人一個雞蛋,半碟子青菜。唐淨粗糧饃饃管飽,惜春就隻有一個餅子的配額。

    所以,惜春這會子正委屈著呢。

    吃的多了,總是要還回去的。

    前幾個月補的太好,吃的太多,所以惜春覺得,她這一定是遭到了嫉妒。

    惜春成親幾年,性子依然沒有長大。小孩子氣十足。

    有的時候,寶裏寶氣的,就跟李決和傅秋芳的長女大妞妞差不多。看得人都願意寵著她,讓著她。

    而惜春的嘴皮子雖然也利索,但是心眼和手段卻並不像她們這一輩的賈家姐妹們。

    人也心軟,善良。

    弄得凡是她的事情,家裏的人都是要摻上一腳的。就怕她吃了虧。

    在整個李家的受保護程度都快直追一家之‘主’的李狗蛋了。

    這樣的日子,無論是元春,還是迎春探春都是過不來的。可是惜春卻是異常的享受這種時時被人掛念關懷,不放心的日子。

    惜春一直知道,這樣的生活,是因為她一直過得很幸福。

    太婆婆雖然事多了些,要求也多了些。可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了,說到下一句,就忘記上一句話,惜春又怎麽可能放在心上呢。

    而且太婆婆除了說孩子以外,也對她沒有別的要求。

    再說其他人,公公是不管事的甩手掌櫃,婆婆是自稱從小給自己換過無數次尿布的人,長兄長嫂對自己客氣有加,又帶著對小兒女的關懷。

    絕對比對自己十幾年不管不問的親大哥賈珍好上幾百倍。

    而自已的夫君唐淨,那是自己的‘二哥’。對自己也是百般體貼,千般嗬護。

    這樣的生活,惜春便是做夢都會笑醒。

    曾經夢裏出現過的青菜團子,打木魚的事情,又怎麽可能會變成真的呢。

    她堂伯母好好的活著,又怎麽可能看著她去出家呢。

    朝著給自己抹眼淚的夫君,甜甜一笑,惜春低頭摸了摸肚子,皺著眉繼續啃自己的那半塊粗糧饃饃。

    孩子不孝順,隻知道自己吃,不給親娘留一點。把自己養的壯壯的,害得親娘隻能吃粗糧饃饃。

    不孝順呀,不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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