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寶寶一直呆在這個屋子裏好無聊，能不能出去玩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約摸五六歲大小的小男孩睜著大大的眼睛坐在床沿上，兩條小短腿晃啊晃的，腦袋也跟著小短腿一起晃啊晃。

    坐在桌邊修理著手鏈的男人頭也不抬，淡淡扔了兩個字，“不行。”

    小男孩癟了癟嘴，伸手撈了放在床邊的牛奶牛奶滋滋喝了起來，“那叔叔……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啊？”

    修長的手指微微頓了下，沒過幾秒牧學謙依舊從容地調整起手鏈上星星的，“你的家在哪兒？”

    自從經曆過兩次被分手後，牧學謙變得喜歡折騰起那條被元秋水扔掉的手鏈。那三個字他說不出口，但他希望元秋水可以感受到。

    牧學謙曾拿著這條手鏈找人幫著在上麵刻字，但被拒絕了，他便隻能抽著時間倒騰，想在星星上刻出個心型。

    小男孩微微有點嬰兒肥的小臉上在聽到這句話後，瞬時帶上失落，軟軟蠕蠕說道，“叔叔你可以帶我去找嘛？”

    牧學謙眉眼不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可以。”

    小男孩咬了咬唇低頭繼續喝牛奶，大大的眼中氤氳起了一層水汽。

    掀了眼簾看了眼渾身充滿低氣壓的小男孩，牧學謙放下手上的動作，走向床邊抱起小男孩，“過幾天我會帶你去一個新家，那裏有一個溫柔的阿姨，也有很多玩具，還有會做很多好吃的廚師。”

    感受著撫摸他腦袋的手的溫度，小男孩終於委屈地哭了起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阿姨我不要玩具不要好吃的，叔叔你能送我回孤兒院嘛？”

    一下一下順著小男孩腦袋的手停了下來，牧學謙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孤兒院有什麽好呢？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人疼你沒有人愛你。”

    小男孩眨巴著大大的眼哽咽著，“有人疼我有人愛我，院長媽媽很愛我，爸爸媽媽才不愛我，他們打我，他們還把我送到孤兒院，他們隻要小弟弟不要我，他們還罵我是小雜種……”

    “嘟嘟，那是因為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牧學謙掰過小男孩的臉與他對視，“叔叔要帶你去的地方跟你之前去的地方不一樣，你忘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的話麽？”

    親生父母？嗬。牧學謙心裏冷笑著，親生父母也不都是會愛自己的孩子的啊。

    嘟嘟自記事起就被領養了兩次，在陌生的家庭摸爬打滾過的小孩子已經學會察言觀色，看著牧學謙嚴肅起來的神情，硬生生將想說的話咽回肚子裏，囁嚅著開口，“記得，叔叔說會給嘟嘟一個全新的家，不會再讓嘟嘟受欺負。”

    牧學謙抬了抬胳膊將嘟嘟貼得離自己更近，眸中神色難辨。他領養嘟嘟時嘟嘟剛被他的養父丟回孤兒院。院長說，嘟嘟已經被領養兩次了，每一次興高采烈充滿期待去，每一次都帶著滿身傷痕哭著回來。

    第一個領養嘟嘟的家庭養母後來跟人跑了，養父時常打他出氣，若不是一次院長去探望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看似溫文爾雅的養父會如此喪心病狂對一個未滿三歲的孩子下重手。

    第二個領養嘟嘟的家庭比較清貧，一開始對嘟嘟還算不錯，可剛領養嘟嘟沒多久後那個被診斷不孕的養母竟懷了孕，在生下兒子後對嘟嘟的態度也不好了起來，在一次嘟嘟不小心將弟弟推摔倒後又將他送回了孤兒院。

    牧學謙領養嘟嘟有一段時間了，他想找個適合的時間將他帶到元秋水麵前。

    他知道現在無論他做什麽都彌補不了元秋水對於那個孩子的遺憾跟痛楚，可送個孩子給她，她應該就不會那麽想走了吧？出於天生的母性，她也會軟化吧？

    牧學謙兩腳動了動拖了拖鞋抱著嘟嘟掀開了被子將他安放好後自己也躺在了他身邊，“嘟嘟，過幾天你到了新的家，要乖乖的啊，要多陪陪媽媽，知道麽？”

    嘟嘟淚痕未幹，乖巧地點了點頭。

    嘟嘟不知道新的媽媽是誰，但是自從來到這個家後，雖然才短短幾日，也沒見過幾次牧學謙，可是已經對新媽媽充滿了期待。

    ----

    元秋水百無聊賴地趴在書桌前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摞書，“啊啊啊，我為什麽要搬這麽一大堆書啊？我踏馬根本看不懂法文啊，牧學謙神經病啊買這麽多法文書！”

    元秋水本來隻是無聊瞎念叨，哪知道這人經不起念叨說曹操曹操到，她話音剛落就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看有病的是你，這麽些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誰說我沒長進了？我隻是看不懂法文而已。”元秋水斜睨了眼牧學謙繼續趴回桌子上，抒發著自己的感情，“啊，每當我看書時都有種我在拯救世界的感覺，當我被蜘蛛咬了一口之後，當我穿著緊身衣穿梭在林立的大樓之間，我是多麽懷念我在大草原上的日子啊……”

    “……”牧學謙無語地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元秋水。

    元秋水似乎感覺到牧學謙的鄙視，搖晃著腦袋扭頭去看牧學謙的臉，果然一回頭就看到牧學謙嫌棄的表情。

    “你那什麽表情啊。”元秋水不滿了。

    “欣賞音樂的表情。”

    “誒？哪裏有音樂聲？”元秋水一臉的迷茫。

    牧學謙神秘地笑笑，用眼神示意元秋水她自己的腦袋。

    元秋水更加迷茫了，“什麽聲音啊？我怎麽一點兒都沒聽到。”

    “水聲就在你腦袋裏你還聽不到？耳朵也一起壞掉了？”

    元秋水一怔，過了幾秒終於想明白了牧學謙這是在嘲諷她，不悅地賞了他個白眼之後再次趴回書桌上。

    牧學謙很想問元秋水今天拿到手機後跟誰聯係了，可躊躇了許久，還是選擇閉口不談。

    元秋水感覺到牧學謙一直落在自己背後的視線，不自己覺地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

    就這樣沉默了很久，牧學謙最先受不了這種氣氛，轉身出了書房。

    聽到牧學謙出門的聲音元秋水長舒了一口氣，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元秋水就是給元秋舞去了個電話，告訴元秋舞跟顧惜白她們不用為自己擔心。蘇執九後來打來電話是在她意料之外的，看著閃爍的屏幕猶豫了許久她終是沒有接起。她不知道牧學謙是不是在監聽她的電話。

    後來元秋水無數次想起這通電話時，都會遺憾，如果當時接了，是不是有另一番光景。

    ----

    蘇執九從楚歌那兒得到元秋水的消息時，正在丹麥開會。

    蘇執九知道自己鬥不過牧學謙的，但那又如何？隻要是為了元秋水，他總要試一試。

    蘇執九風塵仆仆地趕到陸寧的住所時，正是深夜。

    “也就是說，你也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陸寧滿眼疲憊，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蘇執九淡淡應了聲，“嗯。”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今年。”

    當蘇執九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時便給元秋水打了電話，可是那天她沒有接。如果那時候他說了，或許後麵也不會再生這麽多事端。

    “嗬。”陸寧冷笑一聲，“那麽，你打算怎麽辦？用這件事去威脅學謙？”

    蘇執九垂了眼眸，“我不會這麽做。”

    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何況，牧學謙才不會懼此威脅。

    陸寧欲言又止了許久，試探性問了一句，“你知道寧菲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