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元秋舞的電話，元秋水失神地在窗邊坐了很久，很久。

    為了不給元秋舞添麻煩，元秋水絞盡了腦汁寬慰著元秋舞，可絮絮叨叨了很久，淚終於在聽到那一句話後落了下來。

    元秋舞說，“難道你想當個第三者？牧學謙他難道沒有告訴你他跟寧菲的婚事？”

    牧學謙啊，他竟敢瞞著她這麽件大事啊。

    元秋舞說，蘇執九那天來找她說了件驚天大秘密。牧學謙跟牧家，跟寧家，跟陸家的關係。

    元秋舞說，“秋水，姐求求你，想辦法離開吧，姐姐會幫你的，別怕好麽，不怕的啊，就算牧家再怎麽一手遮天，我們也不怕的啊。”

    元秋舞說，“秋水，記住我們的計劃了麽？有執九在，你不用擔心。”

    “阿執，阿執……”元秋水默念著這個好似有千萬金重的名字，咬緊了下唇。

    陸牧兩家的家族秘密？

    不過一段風流韻事罷了。

    元秋水沒有興趣再去了解有關於牧學謙的事情，陸寧也好寧菲也好，都不是她該操心的人。

    原來，當某種情緒膨脹到極致，反而能使人迅速冷靜下來。

    元秋水知道，這次她是徹底放下了。雖然她還愛著那個人，像六年前一樣，可是她還是放棄了。

    人，總要學著放自己一條生路。

    寧菲？

    嗬嗬，寧菲啊……

    躺在了床上後，元秋水慢慢合上了眼瞼。眼前浮光掠影的，都是有關於跟牧學謙的從前。

    “元秋水，你後悔過麽？”

    元秋水自己問著自己，卻答不上話來。

    牧學謙推門進來時，元秋水已經整理好所有情緒。

    牧學謙伸手撫上元秋水的腦袋，笑著問，“還有兩天就過年了，你想要什麽禮物？”

    元秋水閉著眼笑了，“不知道。”

    她要的禮物，牧學謙給不起。

    想到自己準備的驚喜，牧學謙就忍不住笑掛眉梢，抬手掀了被子躺在元秋水旁邊攬住她。

    元秋水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下。

    牧學謙說：“今天一整天你都幹什麽了？”

    “睡覺啊還能幹嗎？”元秋水翻了個身，自然而然將牧學謙攬著她的手拉開。

    牧學謙眸色沉了沉，不動聲色地將手掌覆在眼上，“王嫂說你今天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啊，你現在身體還不是很好，少用點手機。”

    牧學謙一回家便向家中的傭人了解元秋水一天的情況已經是習慣。當今天聽說元秋水在院子裏接了個電話就上樓後便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特別是再聽說了元秋水回房間後又打了近一個小時的電話。

    “嗯。”元秋水應了聲。

    牧學謙沒有看到元秋水嘴角的冷笑。

    過了許久，元秋水問，“學謙，你幻想的以後，是什麽樣子的？”

    “以後啊……”牧學謙緩緩勾起唇角，“所有的不順都過去了，有家，有孩子。”

    牧學謙幻想的以後，有一座大大的房子，午後坐在元秋水沙發上給他打毛衣，兒子帶著小小的妹妹在院子裏跑來跑去，而他圍著圍裙在廚房裏準備著一家四口的下午茶。

    多麽美好的畫麵啊。

    牧學謙忽然很想知道元秋水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幻想。

    元秋水依舊閉著眼。

    “你呢？你幻想的未來是什麽樣的？”牧學謙問。

    元秋水閉著眼說，“未來啊……也是所有不順都過去了。”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下文，牧學謙低低發了個單音節，“嗯？”

    元秋水睜開了眼，說：“幾點了？該下去吃飯了吧。”

    “嗯。”

    從床上起身時，牧學謙看到了元秋水放在桌上的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閃了一下。

    元秋水眼疾手快伸手拿過了手機按了拒接鍵。

    牧學謙危險得眯起了眼睛，“誰的電話？”

    元秋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蘇執九吧？”牧學謙眼中寒霜十裏，“元秋水，我剛給你手機才兩天，你就迫不及待跟蘇執九聯係了？”

    “不是，我沒有……”

    “沒有？那剛才的電話誰打的？”

    “是……是……”

    牧學謙將身子壓低，臉跟元秋水的臉離得很近，近得元秋水可以清晰看到他的睫毛。

    牧學謙冷冷看著元秋水，“說不出來了吧？元秋水，你是不是還沒斷了想離開的念頭？我給你適當的自由，不是讓你挑戰我的耐性的。蘇執九？嗬，你跟他聯係能說些什麽呢？嗯？現在你的心裏是在想什麽？元秋水你告訴我你想些什麽？”

    元秋水被牧學謙的猙獰的表情嚇到了，後退了一步，可麵上仍是鎮定的模樣，“你問我在想什麽？你說我能想什麽？被你困在這裏，你給我點小自由我就該感恩戴德？我在挑戰你的耐性？牧學謙，應該是我問你你在想什麽吧。”

    “我想什麽？我就踏馬想你能好好呆在我身邊！”

    “牧學謙，你知道這不可能。”元秋水低下了頭不敢看牧學謙的表情。

    “不可能？”牧學謙眼底帶著悲傷，嘴角卻笑得殘忍，一把搶過元秋水握在手上的手機狠狠砸在地上，“那你想呆在誰身邊！”

    “隻要不是呆在你身邊呆在哪裏都好！”

    “元秋水！”

    看著怒目欲裂的牧學謙，元秋水笑得悲涼，“牧學謙，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何必？元秋水，難道你不愛我了？”

    “愛？愛你？嗬嗬……”苦笑一聲，元秋水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牧學謙兩手搭在元秋水肩上死死看著她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就在剛剛，我們不是還在提起未來麽？”

    “未來？牧學謙，你跟我說未來？”

    牧學謙握元秋水的肩加大了力度。

    元秋水目光淒然地看著牧學謙，“學謙，我已經騙不了自己了……”

    “騙不了自己？元秋水你騙你自己什麽？”看到元秋水眼中的荒涼，牧學謙荒亂了起來。直覺她接下來的話是自己不願意聽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學謙，我現在會經常想起我們的從前，快樂的不快樂的……可是……我卻再沒幻想過我們的未來……你說，我們這樣繼續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握緊元秋水肩膀的手漸漸鬆了下來，牧學謙不敢置信地看著元秋水，“還有什麽意思？”

    牧學謙喃喃著，苦笑了一下，“元秋水，你是說你不愛我了對麽？”

    元秋水沒有回答。

    “秋水，你不愛我了，可是我愛你呀，我怎麽辦呢？”牧學謙忽然像個孩子般伸手抱住自己的頭。

    元秋水垂下眸掩去傷痛，“你知道怎麽愛一個人麽？愛不是囚禁。”

    牧學謙仿佛看到希望般目光灼灼充滿期待地盯著元秋水，“那麽……要是，我學會了怎麽愛人，你會不會留下來？”

    牧學謙的眼光太真誠，真誠地差點灼傷元秋水的心，可是她還是不信他。元秋水搖了搖頭，說：“學謙，我們已經這樣了。”

    已經這樣了。我傷痕累累，對你再不抱期待。

    像是什麽在牧學謙心上炸開，碎片一點點紮進肺腑，疼得尖銳。

    牧學謙抿緊了唇，壓抑住自己所有情緒，忍著所有瘋狂的念頭。他想將元秋水狠狠扔在床上，他想讓時光倒流，回到六年前告訴自己一定要善待要珍惜那個叫元秋水的女孩兒。

    牧學謙想，他終於嚐到了被心愛的人傷害的錐心之痛。

    這種絕望，元秋水她是不是經曆了太多次？

    元秋水害怕牧學謙現在的狀態，那種陌路狂徒一般絕望的眼神，好似要將自己生吞下肚。

    元秋水在牧學謙絕望的眼神下挪了下腳步想離開，牧學謙卻一把扯過她將唇狠狠覆上她的，連吻帶咬，像在宣泄自己的心情般肆意揉虐著。

    元秋水無論如何掙紮都被箍得死死的，在牧學謙滾燙的唇瓣覆上來時她心裏湧起了一股悲涼。他們之間的交流，怎麽變成了這樣。

    掙紮反抗無果後，元秋水索性隨他去了，不反抗不回應。如同一句屍體。

    感受到元秋水的變化，牧學謙眼中慢慢散開迷茫，狠狠咬了下元秋水的唇，咬出了血後，又伸出舌頭慢慢舔舐。

    “你把我的元秋水藏哪兒去了？你把元秋水還給我吧……”牧學謙喃喃著。

    他的秋水不該是這樣的。那個一切以他為中心的秋水，去哪兒了？

    元秋水緊閉著眼，卻控製不住不停往外落下的淚水。

    牧學謙慢慢吻上那些淚水，卻怎麽也吻不幹。他眼前的元秋水慢慢模糊起來，無論他怎麽想認真看清，也看不真切。

    元秋水慢慢掙開牧學謙的懷抱，好似一下子將所有溫度從牧學謙懷裏抽離。

    “學謙。是你把元秋水變成這樣的。”元秋水淡淡說，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緊握成拳。

    兩個人離得那麽近，卻又那麽遠。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了兩個空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