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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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遠山瞥一眼韓烈,神色晦暗不明,旋即擰著眉頭對朱錦華道:“你先繼續說下去。”

    “好的。”朱錦華略一頓,問:“爸,前頭不是說過,文昊在婚前體檢裏被診斷出生育能力有問題嗎?”

    鍾遠山點點頭。

    “您乍聽之下,是否也覺得難以相信?畢竟文昊年紀輕輕,身體一向康健,更沒什麽遺傳病,怎麽就無法正常生育?”朱錦華表情苦澀,“當時體檢報告是這樣的,羌羌也確實一直沒懷上孩子,所以我們不相信也得相信。”

    “然而,就在前些天,文昊重新做體檢,卻發現,什麽無法正常生育?他根本任何問題都沒有!”

    胡小庭被朱錦華最後的語氣嚇了一跳,小聲嘀咕:“怎麽跟唱戲似的,還那麽多起承轉合……”

    佟羌羌更是被震了震鍾文昊是正常的?那為什麽……

    “那為什麽會診斷出有問題?”鍾遠山問出和佟羌羌一樣的疑慮。

    “醫生跟我道歉,說是錯診。”

    “錯診?”

    “是的,就是錯診。”朱錦華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問:“您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理由十分荒唐?您是不是也覺得這個錯診有點蹊蹺?”

    鍾遠山沉吟不語。

    朱錦華歎了口氣:“但起碼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蹊蹺歸蹊蹺,我很快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直到文昊發現了羌羌和韓烈之間的……關係。”

    她說到最後“關係”一詞時。又頓了頓,似是說不出“奸情”二字,臨時換掉措辭,口吻間隱隱透露出難過和無力。

    佟羌羌憋著一口悶氣在胸口,很想立馬反駁說她和韓烈之間是清白的,便聽鍾遠山問:“我沒明白,發現了羌羌和老三之間的關係,然後呢?與文昊體檢報告的錯診有何關聯?”

    朱錦華冷著嗓音指出:“如果說。文昊體檢報告的錯診,根本就是三弟從中搗鬼的呢?”

    鍾遠山臉色微變,卻也迅速鎮定下來,不偏不袒地說:“錦華,這種事情不能胡亂猜測。”

    “確實隻是我的猜測。”朱錦華苦笑,“或許您認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從文昊被誤診,到羌羌人工受孕,再到如今羌羌和三弟有私情,而孩子並非文昊的。一件件事情串聯起來,讓人不得不往狸貓換太子的可能上去想!”

    “狸貓換太子?!”胡小庭忍不住驚呼,看向佟羌羌和韓烈。佟羌羌不知道韓烈此時的感受是如何,可她心口的悶氣簡直都要溢到嗓子口了朱錦華怎麽會有這樣的天方夜譚?!

    鍾遠山在一瞬間的愣怔過後,當即皺眉,有點生氣:“錦華,凡事講證據!何況老三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

    “證據我確實沒有。可是理由……爸,您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朱錦華眼眶紅透,“韓烈在外流落三十多年,音訊全無,突然間說回來就回來了,您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認祖歸宗的動機嗎?”

    她連“三弟”都不願意再喊了,脊背挺得直直的,頂著壓力繼續把話往深層說下去,“鍾家子孫單薄。琛琛年紀還小,目前隻有文昊一脈單傳,而文昊又是鍾家的繼承人,如果文昊的孩子搞到最後根本就不姓鍾而是姓韓呢?我就是懷疑韓烈故意讓我們以為文昊無法生育,然後利用人工受孕的機會,混淆鍾家的血脈!”

    一小會兒的時間內,炸彈一枚緊接著一枚拋出,而現在這一句,無疑是最具爆破性的,話落之際,空氣裏陡然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幾人臉色悉數大變。

    “天呐天呐天呐!”胡小庭一副細思極恐的表情,連連驚叫。鍾傑也是被朱錦華所言嚇到了:“如果是真的,三弟的心機也太……”

    “甚至我懷疑,是不是連人工受孕都是個幌子!他們既然本就暗通曲款,那又何必再通過人工受孕這麽麻煩呢?”再說完這最後一句,朱錦華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閉了閉眼,呈現出一番心力交瘁的神色。

    見朱錦華晃了晃身體,鍾文昊連忙跪坐到她身旁摟住她,眉眼跳動著怒氣,接上朱錦華的話尾,對鍾遠山道:“爺爺,如果不是這些照片,我們怕是現在還被這對奸夫淫婦蒙在鼓裏!”

    “不是……不是這樣的……”佟羌羌拚命搖頭,卻除了這種蒼白無力的否認,說不出其他東西。

    她的思緒混亂一片。她不知道朱錦華怎麽會有這樣曲曲繞繞的念頭,她也不知道朱錦華關於韓烈的猜測是否屬實,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她唯一清楚的一點是,她和韓烈之間確實並不存在他們所以為的苟且關係。可是顯然大家不會相信她的解釋。

    鍾遠山雖還安安穩穩地坐在輪椅上,但他的手掌攥緊在扶手上,神情一變再變,顯然也聽進了朱錦華的所謂“猜測”,蘊滿厲色的目光投注在她和韓烈之間徘徊。

    佟羌羌麵如白紙地撫著小腹,隻覺渾身發冷,隻覺,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麵,好整以暇地看她的慌亂,看她的無助,等她的俯首認罪。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整個廳堂沒有人敢率先打破沉寂。最後還是不明事理的鍾如琛忽然開口糾纏胡小庭說要出門,胡小庭慌忙捂住他的嘴低聲輕哄。

    鍾遠山這才終於說話了,眼神銳利,“老三,你有什麽要說的?”

    佟羌羌慶幸鍾遠山並未全然聽信朱錦華的片麵之言,至少現在在給韓烈辯駁的機會。

    韓烈依舊身形筆直,抱臂而站,像一座山。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仿若在專注地聆聽朱錦華的講述。被鍾遠山點名後,他的眉梢微微抬了抬,有點漫不經心地回答:“我沒有什麽要說的。”

    佟羌羌不可置信地望向韓烈,心裏的城牆轟然倒塌他怎麽能沒有要說的?!他知不知道這樣等於是默認了朱錦華的所有指控?!

    胡小庭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吆喝:“你這是承認了?天呐天呐天呐!居然還那麽理直氣壯!太不要臉了!”

    鍾傑也是臉色難看:“三弟,鍾家對你不薄,你怎麽可以這樣?”

    “我聽說,小叔的生母當年是被奶奶趕出去的。”鍾文昊的插話,自然是在提醒大家韓烈對鍾家是心懷怨氣的。

    鍾遠山似乎還對韓烈抱有最後一絲期待:“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你沒有什麽要說的?!”

    韓烈的眸光暗沉沉的像是深海。麵無表情地回答:“大嫂的故事已經很曲折很絕妙很完美,我沒有什麽可補充的。”

    他說的越是無情無緒,越是讓人覺得嘲諷。

    鍾遠山擰眉,打量韓烈,麵露沉凝之色,見狀,朱錦華的表情一冷,正要繼續說話。門外忽然傳出吵嚷聲。

    管家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匯報:“外麵有人鬧著要見大少爺!”

    “大少爺”的稱呼在鍾宅裏一般指的是鍾文昊。

    這邊事情正進展至關鍵時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鍾文昊也不願搭理,當即不耐地揮手:“讓他走!我現在沒空!”

    他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便聽外頭有人忿忿接口:“那我就等到你有空!”

    嗓音異常熟悉,佟羌羌剛在心裏辨認出來人,一道身影突破鍾家傭人的阻攔跨進廳堂裏。

    果然是安景宏!佟羌羌愣住。他怎麽會找來這裏?

    “你是……”鍾文昊隻覺眼前的人略微麵熟,好像之前在哪見過。

    安景宏一臉冰渣子地打量鍾文昊,不答反問:“你就是鍾文昊?”

    鍾文昊剛點了個頭,臉上便重重挨了一拳,未及反應,安景宏已經撲過來擰住鍾文昊的胳膊,將鍾文昊整個人按倒在地,而安景宏就坐在鍾文昊身上,一拳緊接一拳地砸落在鍾文昊臉上:“混蛋!畜生!混蛋!畜生!……”

    “文昊!”

    “大少爺!”

    “哎喲喂,這又是鬧哪一出?”

    “……”

    幾人再次一鍋炸開來,叫喊的叫喊。拉人的拉人。兵荒馬亂的,就如同不久之前鍾文昊打佟羌羌的場麵,隻不過現在挨揍的那個人變成了鍾文昊。

    任憑別人怎麽拖怎麽拉,安景宏都好像定在了鍾文昊身上,連掉落在地的眼鏡都不管了,打紅了眼一般,死活不鬆手。

    佟羌羌從未料想,平日斯斯文文的安景宏會如此凶狠。她心裏頭已隱約猜出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除了安鹿的事情。還有什麽能夠令他對從無交集的鍾文昊大打出手?隻是她不明白,安景宏為什麽會找到鍾宅?是侯伶最後鬆了口,還是安鹿自己……

    鍾傑和管家合力之下,終是把安景宏從鍾文昊身上拉離,反手扭住安景宏的胳膊把他扣住,安景宏的雙腿卻仍在蹬著要踢鍾文昊。

    朱錦華護在鍾文昊身前,“你究竟是什麽人?怎麽私闖民宅還打人?!”扭頭她就吩咐管家,“報警!快點去報警!”

    佟羌羌心頭一磕正要出聲阻止。但聽安景宏無畏無懼地說:“好啊!報警啊!我正好要告這個畜生"qiang jian"!我看看到時候警察是抓他還是抓我!”

    一句話,瞬間壓住嘈雜混亂的場麵。

    鍾文昊應聲抬頭,目露驚恐:“你……你……”他連連後退,雙腿一軟,屁股墩地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朱錦華也從“"qiang jian"”一詞猜測到安景宏的大致身份,尤其此刻鍾文昊又做出如此反應,她驟然臉色大變。怎麽會這樣?那邊的人怎麽會突然跑到鍾宅來鬧?

    不及深思,她果斷命令管家:“還愣著幹什麽,快把這個人給我轟出去!快轟出去!”

    “等一下!”鍾遠山沉聲製止。

    朱錦華心下暗呼不妙,然而鍾遠山已兀自推著輪椅來到安景宏麵前:“你剛剛說什麽?”

    安景宏掙紮了兩下,鍾遠山示意鍾傑放手,安景宏這才解了束縛,揉揉手,略微退後一步,旋即躬身,問候鍾遠山:“鍾老先生。失禮了。”

    “你認識我?”鍾遠山上下打量安景宏。

    “算是認識。”安景宏站直身子,不卑不亢地解釋,“但整個榮城隻有你們一個鍾家,鍾氏集團的名號又那麽響,我自然知道您。”

    鍾遠山頷首,對安景宏的彬彬有禮目露讚賞,不料安景宏的下一句話鋒陡然轉變:“然而我沒想到,你們堂堂鍾家,會養出鍾文昊這樣的畜生!”

    鍾遠山的臉麵頓時有點掛不住,忍下怒氣問:“你這句話什麽意思?不知道文昊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你如此不屑我們鍾家的家教?”

    “看來老先生您還不知情?”安景宏的目光越過鍾遠山,望向後麵的鍾文昊。見狀,鍾遠山連頭都沒回,沉聲便喊:“文昊。”

    自安景宏出現起便忐忑不安的鍾文昊當即縮了縮脖子,沒動。朱錦華試圖幫腔,“爸。你聽我”

    “你給我過來!”鍾遠山直接無視朱錦華,重重地拍輪椅的扶手。佟羌羌在想,過了今天,這個輪椅估計得散架了。

    鍾文昊終於挪了步子,卻是未及他走到鍾遠山麵前,安景宏趁著沒人攔他,又對鍾文昊出手揮拳。

    鍾遠山的臉沉得幾欲滴水,忍不住對安景宏硬了語氣:“凡事都講究一個理字。你再這樣肆意動手,無論什麽事情都沒法好好解決!”

    “你跟我講理,我妹妹又跟誰講理?!”安景宏紅著眼眶抬頭,語氣沉痛,“你孫子糟蹋了我妹妹,我妹妹一輩子就這樣毀了!事情怎麽都沒法好好解決!”

    之前鍾遠山是沒聽清楚,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這一次的“糟蹋”就在自己麵前說的,清晰異常,他的心思剛頓在這兩字上,便聽胡小庭似生怕眾人沒明白,驚訝地重複道:“哎喲喂,還真的是"qiang jian"?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閉嘴!”鍾傑真是恨不得扇胡小庭兩個耳刮子。

    “強……"qiang jian"……”鍾遠山終於被這個詞正麵襲擊,臉色整個一青紫交錯,倏然痛苦地捂上自己的胸口。

    “爸!”

    “爺爺!”

    “快快快!爸的心髒病發了!”

    “藥呢藥呢!”

    “……”

    場麵再次因為鍾遠山的突然發病陷入混亂,朱錦華、鍾傑和胡小庭七嘴八舌。連鍾文昊也從地上爬起來,幾人立馬慌慌張張地鍾遠山推回他的房裏。

    佟羌羌也再當不了旁觀者,緊隨其後地要去看鍾遠山的情況,一抬頭和尚滯留在廳裏的安景宏打到了照麵。安景宏這才看到佟羌羌的存在,不由愣怔:“羌羌?你怎麽會在這裏?”

    “師兄,我……”佟羌羌噎了噎,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那邊再次被嚇到的鍾如寧暫時沒人管,哭著跑過來抱住佟羌羌的腿:“小嫂嫂!寧寧害怕!寧寧害怕!”

    “小嫂嫂……?”安景宏在唇齊間重複。臉色當即變幻,“你和這家人是什麽關係?”

    佟羌羌抿抿唇,“師兄,我改天再和你解釋。”

    說完她有點落荒而逃地快步走去鍾遠山的房間確實是落荒而逃。她如何開得了口,告訴安景宏,她其實是糟蹋了他妹妹的那個畜生的老婆?

    一眼發現韓烈站在鍾遠山房間門口,佟羌羌的腳步霎時滯住。

    他像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似的,在看房間裏的人忙裏忙外,臉上既看不出緊張和擔憂,不過也沒其他什麽特殊的表情。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偏過頭來,和她的視線膠著在一起。

    眉毛下的那雙眸子一如既往地深邃莫測。佟羌羌想起方才她和他一同被指控為奸夫淫婦,心中陡然一陣悶,低垂下眼簾,徑直從他身旁穿過要往房間裏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韓烈低聲說:“呆會兒無論老爺子問你任何問題,你都不要再隱瞞,老老實實交代。”

    佟羌羌抬眸,蹙眉。

    屋裏鍾遠山在這時悠悠轉醒,張口就問:“剛剛那個人呢?”

    問的是安景宏。

    鍾傑下意識地去看朱錦華,朱錦華試圖安撫鍾遠山:“爸,你現在正犯著病,咱們先什麽都不要管好不好?”

    “我還沒進棺材呢!你不讓我管要什麽時候管!”鍾遠山厲聲懟回朱錦華。

    “爸……”

    “你給我讓開!”鍾遠山拂開朱錦華的手,轉而問管家。“剛剛那個人呢?”

    管家硬著頭皮回答:“還在廳裏。”

    “把他帶到我麵前。”話落之後,鍾遠山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見大家似乎暫時都忘記了她和韓烈的事,佟羌羌便也暫時地當回透明人,默默地站在角落裏。很快,安景宏就跟著管家一起進來了。

    “鍾老先生。不好意思,您還安好?”安景宏禮貌地問。

    鍾遠山擺擺手停了咳嗽,看向安景宏,“我問你。你說你妹妹被文昊……糟蹋,是真的?”

    安景宏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似是被這個問題刺到了耳朵,冷了冷臉:“您覺得這種事情能輕易拿出來開玩笑的嗎?”

    “我明白了。”鍾遠山閉了閉眼,像是終於麵對現實,但似乎也沒有勇氣多問細節。少頃,就聽他對安景宏說:“對不起,接下來我們需要處理家事。我保證,你妹妹的事情,我老頭子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安景宏躊躇兩秒,點頭:“好,我等您給我交代。”

    鍾遠山揮揮手,管家領著安景宏出去,臨末了,安景宏的視線在佟羌羌身上一頓,表情沉凝。

    隨著管家和安景宏的離開,房間裏隻剩他們一家人。空氣裏像壓著什麽重物似的,沉沉得叫人心頭十分不安。一時之間誰都不敢打破這份安靜,都緘默地看著床上的鍾遠山。

    鍾遠山捂著胸口,似在調解呼吸。少頃,他從床上坐直身子,兩隻渾濁的眼珠子驟然爍爍地瞪開,怒意飛上眉梢,沉聲喝道:“給我跪下!”

    鍾文昊渾身一抖。幾乎一瞬間“噗通”地膝蓋磕地,沒等鍾遠山問話,他便直搖頭:“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認錯”

    鍾遠山立馬又是一陣咳嗽,沉痛地看著鍾文昊:“你竟然真的……咳咳咳咳……老二,給我拿鞭子來!我要打死這個混蛋!”

    “爸!”朱錦華扶著額頭,恨鐵不成鋼地瞪鍾文昊,隻覺得頭疼他現在的狀態完全是被安景宏的突然到來給嚇到了,完全忘記了她曾經告訴過他的話!

    朱錦華一直迫使自己冷靜的心理,終於有點慌了。

    今天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她沒料到親子鑒定的結果會真的出問題,導致鍾文昊直接衝回鍾宅來質問佟羌羌時她阻止都來不及,隻能順著情勢在老爺子麵前把自己對韓烈的猜測全部抖出來。但其實她心裏始終隱隱不安,畢竟鍾文昊屁股後麵的那個爛攤子還沒收拾。

    她原本都在心裏打算好了,先集中精力震住韓烈和佟羌羌,事後再妥善處理那個被"qiang jian"的女人的事情,省得佟羌羌被逼急了之後胡說八道。結果佟羌羌的嘴巴暫時沒出紕漏,人家倒是親自找上門來了。

    而且,偏偏是今天!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必須想辦法補救!

    如是想著,朱錦華立馬跟著鍾文昊一起跪在鍾遠山麵前,“爸,你不可以這樣!你怎麽就不能聽文昊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這種事情還有什麽好解釋的!”鍾遠山順手就把胡小庭遞給他喝水的杯子丟出去,將將砸到鍾文昊的身上,灑得他滿身的水。

    “還有你!”鍾遠山質問朱錦華,眉宇間跳躍著濃濃的惱怒和失望:“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兒子幹的好事?!”

    “是!”朱錦華梗直脖子承認,不顧鍾遠山的暴怒,護在鍾文昊身前,“我和阿威就這麽一個兒子!我不護著他誰能護著他!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夠把自己唯一的兒子推出去!”

    不知是因為提及了已故的鍾家老大,還是因為朱錦華對護犢之心的坦誠,佟羌羌看到鍾遠山的神色竟然有一絲的猶豫和緩和。

    卻聽朱錦華趁熱打鐵,在這時為鍾文昊辯解:“是!文昊是有錯!但是這個錯難道不是由羌羌和韓烈造成的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