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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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錦華眉頭輕擰,沉吟不語。

    不曉得是不是她緊繃的神經尚未完全鬆弛,現在再細細去回顧方才的事情,她隱約感覺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地揣度佟羌羌和韓烈之間存在私情,順利地揭露韓烈對鍾家的野心和陰謀,並順利地將文昊所犯過錯的責任分擔到了那兩人的頭上。

    最後關頭她察覺到了,若非她過於心急,態度不小心展露得咄咄逼人,也不會反襯出韓烈的弱勢一籌,那麽或許當時老爺子的心也不至於往韓烈那邊偏過去了。

    包括什麽移交項目、卸職和股份等等,那麽恰到好處又雲淡風輕地提及,更顯得韓烈對鍾家毫無異心,也難怪老爺子會大發雷霆地指著胡小庭的鼻子罵人。

    而韓烈的表現,確實風波不動得令人難以置信。朱錦華甚至都懷疑,是否是她自己有被害妄想症,在單方麵地惡意揣測韓烈心懷不軌。

    不,不,不。她寧願相信是韓烈的演技太好,城府太深了。

    這個三弟,還真是不容小覷。接下來的路,她更得幫著文昊步步為營了。

    “媽,你發什麽愣?你到底聽到我說話沒有?”鍾文昊焦躁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朱錦華看著鍾文昊,秋後算賬:“誰讓你在你爺爺麵前提要和羌羌離婚的?!”

    鍾文昊不理解朱錦華的怒氣為何而來,辯駁道:“佟羌羌都那樣了,我要和她離婚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你沒聽到當時說的話嗎?‘恭喜你得償所願’啊!”朱錦華光火,“我問你,他到底都還知道你哪些事?”

    經提醒,鍾文昊回憶起那個細節,確實也有些後怕。如實相告:“我也不確定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和侯伶去酒店開房貌似被他撞見過一次。他還拿這件事敲過我警鍾。”他咬牙,“但是佟羌羌那個賤人向他告過什麽狀,我就不清楚了!”

    朱錦華思索片刻,問:“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除了那個叫什麽侯伶的,你在外麵還有哪些女人?”

    “沒有了,就她一個。”

    朱錦華目露狐疑,似有些不相信。

    鍾文昊麵紅耳赤:“我又不是種馬!”

    朱錦華嘀咕:“看來那個侯伶還有些手段,能把你栓這麽牢。要是羌羌也能”說到一半,她自己也認為現如今已不適合再提起佟羌羌。咽了話,交代鍾文昊,“事情未塵埃落定前,你不許再提離婚。”

    “可”

    “這個問題不該由你來挑起。”朱錦華知道鍾文昊要問什麽,打斷他,半是解釋半是安撫,“你放心。既然羌羌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你爺爺不可能還硬把她和你綁在一起。畢竟鍾家孫長媳的位置不能被一個不幹不淨的女人霸占。他自會幫你打算的,沒見剛剛羌羌都被打發去了你大姐那兒嗎?你再忍忍,很快會解決的。”

    “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把外頭的女人調教安分了。別被韓烈抓到切實的把柄,拿這事揪你的尾巴。”

    鍾文昊感覺自己的思路被朱錦華理得清清楚楚,忙不迭點頭。旋即問,“那……那個女人呢?”

    “那個女人”腦中在這時閃過一件事,朱錦華驀地抓住鍾文昊的手,緊張地問:“你前幾天是不是告訴過我,那個女人要做引產?”

    “是啊。”鍾文昊剛一點頭,朱錦華臉色微變,“不行!那個孩子現在必須留下來!”

    ***

    佟羌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她渾渾噩噩地跟在鍾如臻身後走出鍾宅。臨近中午,太陽掛在半空,明晃晃的,卻一點都沒有給她溫暖的感覺。羅世彥為她打開後座的車門,她有氣無力地說了句“謝謝姐夫”,上車的時候險些絆了一跤,幸虧隻是撲到椅座上,沒有出事。

    坐穩後,她抬頭,看到韓烈也走了出來。透過車窗,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上他沉黑如深湖的眸子,佟羌羌下意識地摁緊自己的小腹。

    鍾如臻走了過去。和韓烈站在路邊交談,大概是在詢問方才鍾宅裏發生的事情。佟羌羌低垂下眼簾,把車窗關上。

    少頃,鍾如臻重新走回來,坐上副駕駛座,扭頭瞥了佟羌羌一眼。佟羌羌知道自己並沒有任何的過錯,可鍾如臻這一眼,讓她有種被扒光了衣服的羞恥感。她以為照鍾如臻的性格,會調侃些什麽,然而鍾如臻沒有,隻是吩咐羅世彥開車。

    一路上,鍾如臻當做佟羌羌不存在似的,和羅世彥如日常般瞎嘮嗑。佟羌羌漸漸輕鬆,心中感激鍾如臻給她的尊嚴留了最後一塊自由的空間。

    到了他們的住處,鍾如臻直接窩進沙發裏,摟了隻靠枕在肚子上,邊揉著她自己酸脹的小腿,隨手給佟羌羌指了指客臥:“你就住那個房間吧。”

    佟羌羌點點頭,徑直就朝客臥走。背後傳出鍾如臻的聲音,在告訴羅世彥午飯想吃的菜式,語氣頗為頤指氣使,但羅世彥仍舊溫溫和和地應和,未聞半絲的不悅。

    佟羌羌淡淡地笑了一下,關上門,將自己單獨隔絕在房間裏,走到床邊,坐下,眼睛盯著虛空,腦袋放空,半晌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叩門聲,佟羌羌才晃回神,急匆匆走過去開門。

    “你再不應門,我都要以為你在這裏麵想不開了。”鍾如臻挑著張冷臉睨她,“我告訴你,如果你有要做傻事的念頭,趕緊出門左拐,謝謝,本姑奶奶可不願意再伺候你了。”

    佟羌羌被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是。不好意思,如臻姐,我剛剛沒聽見。”

    鍾如臻翻了個白眼,把一個家庭醫藥箱塞給佟羌羌,語氣緩和不少:“自己照鏡子擦藥,我聞不得藥味,幫不了你。”

    佟羌羌抱著藥箱:“謝謝。”

    鍾如臻雙手抱臂,勾著薄薄的嘴唇問:“鍾文昊弄的?”

    佟羌羌也不曉得自個兒是什麽心理,竟然笑了一下。

    鍾如臻整個看她的眼光霎時就變得像看神經病一樣:“你被打傻了吧?”

    佟羌羌收住自己莫名其妙的笑容。

    “爛人一個。”鍾如臻張嘴就罵,然後鄙視地看佟羌羌,“你也真夠窩囊的,活該被大伯母牽著鼻子走,說你什麽就是什麽。”

    佟羌羌抿抿唇。她倒是有點好奇,韓烈是怎麽告訴鍾如臻的。顯然,聽鍾如臻的口氣,是偏向她和韓烈的這邊的。噢,不,不對,或許準確來講,是偏向韓烈的。或者說,偏向所有鍾家權威的對立麵?

    她半晌沒吭聲。神色又是一片神遊的模樣。鍾如臻皺眉盯了她一會兒,有種被忽視的不痛快,沒好氣地說:“收拾利落了就出來吃飯,我可不想平白擔個虐待孕婦的罪名。”

    當時被又抓又掐,確實疼得厲害,後來緊接著就被一連串地指控,佟羌羌也顧及不到身上的傷,現在照了鏡子,才發現自己比想象得還要狼狽。

    左邊臉頰不知何時腫起來一大塊,五指印赫然。還有一道細細的劃痕,估計是照片的邊角刮到的。怪不得她總是一講話就覺得臉疼。佟羌羌把藥膏擠在棉花棒上,再小心翼翼地塗抹,慢慢地清涼一片,舒服多了。

    脖子上的掐痕就更……她已不知該如何形容。至今她都能回想起瀕臨窒息的恐慌。那一刻,鍾文昊是真的抱有掐死她的心理的……

    走出去客廳的時候,鍾如臻和羅世彥小兩口已經在吃飯。鍾如臻正在嫌棄湯的味道太淡,羅世彥端回去廚房重新調味,率先看到佟羌羌,溫溫地笑著提醒她:“飯給你盛好了。碗筷也有,快去吃,別餓著了。”

    “謝謝。”佟羌羌道著謝,根據飯碗擺放的位置,在鍾如臻的對麵坐下。鍾如臻單手駐著下巴,瞟了瞟佟羌羌擦過藥的臉,冷不丁提議:“要不你下午去醫院驗傷拍片,然後上警局告鍾文昊家暴。”

    佟羌羌:“……”

    鍾如臻譏嘲:“算我白說。估計你也沒那膽量。隻會忍氣吞聲。”

    佟羌羌垂下眼簾,遮掩眸底的情緒,淡淡道:“他說要和我離婚。”

    鍾如臻略一頓:“爺爺同意了?”

    “爺爺還沒表態。”佟羌羌搖頭,不過其實她對鍾遠山會做怎樣的選擇,多少心裏有數。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她對鍾家人的了解還是有的。

    “恭喜你,可以脫離苦海了。”鍾如臻再次譏嘲,隨即問:“你該不會不想離吧?”

    佟羌羌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蜷起手指,覆上小腹。

    鍾如臻注意到她的這個小舉動,眉頭輕微地蹙了蹙,恰好羅世彥在此時回到餐桌上,便把原本要問的話暫且咽下去。

    午飯過後。羅世彥又包攬了洗碗的責任,一再拒絕佟羌羌要幫忙的好意。鍾如臻自然是理所當然地窩沙發上看電視,咧嘴笑得歡樂。

    佟羌羌沒什麽事情做,也不願意給他們二人當電燈泡,兀自回了房間。

    可回了房間,她依舊沒什麽事情做。

    午後的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窗簾,拂到她的臉上,細碎的頭發撩得她的麵頰微微發癢。

    佟羌羌突然趴進被子裏,很久沒有起來。

    大概是太累了。後來不知不覺就給睡過去了。

    睡夢中,感覺在震動。震了好幾次,每一次都震得很久。但是她的眼皮子太沉了,掙紮了好久,總算睜開來。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佟羌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床底下的地毯上找到,然後看到上麵顯示了5通的未接電話,全部來自安景宏。

    他從來沒有這麽著急的給她打電話。佟羌羌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給安景宏回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邊的背景很嘈雜,安景宏氣喘籲籲,一開口就直奔主題:“小鹿不見了!我現在找不到她人!”

    佟羌羌心頭猛地咯噔:“怎麽回事?”

    “都怪我!我以出院誘惑她,騙她做完最後一項重要檢查就可以回家。結果進手術室前,她察覺到不對勁,掙脫開醫生和護士跑掉了!”

    佟羌羌聽得有些糊塗:“手術室?她幹嘛進手術室?”

    安景宏躑躅了兩秒,回道:“引產手術。”

    佟羌羌霎時愣怔:“你……”

    “別覺得我殘忍。”安景宏苦笑,“羌羌,小鹿才19歲,她的人生還很長,這個孩子於她而言隻會是痛苦,隻會是累贅。反正她現在記不得自己那個混蛋糟蹋過,我何必還要告訴她懷孕的事情?我無法幫她分擔災難,但我一定要為她做出這個決定。處理掉這個孽種,她才能繼續她接下來的生活。”

    “師兄……”佟羌羌捂住發悶的胸口,“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去幫你一起找人!”

    佟羌羌掛完電話馬上出房間,客廳裏沒看到鍾如臻,倒是廚房裏的羅世彥探出腦袋來,詫異地詢問:“快要吃晚飯了。你這是要上哪?”

    “姐夫,我朋友有點事,我得過去搭把手,你幫我和如臻姐打聲招呼!”佟羌羌等不及他的反應,說完就匆匆忙忙出了門,前去人民廣場和安景宏匯合。

    不想,侯伶也在。

    安景宏正麵紅耳赤地與她爭辯該往哪裏找人,侯伶雙手抱臂地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轉眼發現佟羌羌的身影,略微一怔,隨即衝安景宏哧一聲,“原來你還另外找了幫手。行,正好,三個方向,三人每人負責一個方向。”

    “羌羌。”安景宏扭過頭來,瞬間收斂戾氣,對她頭上遮蓋的頭巾愣了愣,但顧不得多問,思忖數秒,駁回侯伶的提議:“我和羌羌一起找。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侯伶聳聳肩表示無所謂:“隨便你。反正是你的妹妹。你愛怎麽找怎麽找。”

    佟羌羌微擰著眉:“不用了師兄,我們三個人分開來,比較節省時間。現在找小鹿要緊。”

    安景宏略一沉吟,心中畢竟牽掛著安鹿,終是同意,“好,那我們分開。你往東邊沿著思明路找,那邊安全點。有任何事情隨時電話聯係!”

    佟羌羌慎重地點點頭,三人立馬分頭行動起來。

    思明路方向基本是一條路下去直接貫穿,分叉路極少。且沿邊的規劃很齊整,都是公園、景區和遊樂場。這個時間點,景區都不再允許遊客進入,所以佟羌羌想進去找也沒法找。

    而公園到了晚上往往比白天還要熱鬧,大爺大媽跳廣場舞,情侶散步遛狗,小孩溜冰追打,人多而雜,佟羌羌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穿行期間,拿著安景宏發給她的照片到處詢問。

    且先前的電量就沒滿格,不久之後就提醒電量不足百分之二十。安景宏那邊沒有來消息,估摸著也是還沒找到人。佟羌羌擔心呆會兒要緊的時候聯係不上人,穿過公園到遊樂場時,看到便民服務處提供免費充電站,就暫時歇了一歇,給快速充個點。

    遊樂場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漂亮的摩天輪,五顏六色的卡通氣球,手牽手的小情侶。跟在爸媽身邊嘰嘰喳喳的小朋友。不遠處的旋轉木馬,披著五彩的光芒,伴著輕快的樂曲,歡騰地旋轉,坐在上麵的人發出陣陣笑聲,歡樂而幸福。

    佟羌羌默然無聲地坐在長椅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出神地看著別人的快樂,聽著別人的笑聲。

    然後,上午所發生的事情在這時一咕嚕湧出來。麵前的一切本該是久違的美好。可灼得她的眼睛生疼,辛酸和委屈淹沒她空白許久的腦袋,她的心裏難受得發緊,撫上小腹,眸眶內漸漸氤氳出濕熱。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突然之間,她期盼已久的孩子不屬於自己的丈夫,婆婆竭盡所能地汙蔑她,小叔成了她的奸夫,連爺爺都失望地質疑她。

    一方麵,她打心眼裏清楚鍾家每個人對她的態度並未真正將她當作親人,尤其這段的所見所聞所感之後,她更清楚了鍾文昊並非她的良宿,所以在鍾文昊向鍾遠山提出要和她離婚的那一刻,她的內心深處首先湧上來的感受是解脫。連她自己都十分詫異。

    可是,另一方麵,那場大火之後,從她一睜眼,她麵對的就是父親的過世和鍾家對她憐憫的收留,十多年了,她的生活除了鍾家還是鍾家。她很迷茫,如果離開了鍾家,她可以去哪裏,如果和鍾文昊離婚,她又可以做什麽?

    最令她感到無助的是,她肚子裏懷著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孩子……

    “小姐,一個人啊?”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佟羌羌的思緒。

    佟羌羌凝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身周多了好幾個人,看起來流裏流氣的,目光猥瑣地打量她。團團將她包圍。

    “這麽孤單?要不要我們哥幾個好好陪陪你呢?保證你今晚又high又爽,從此不再寂寞空虛冷!”其中一個男人邊說著,邊對她伸出鹹豬手,目標直指她的臉。

    佟羌羌當即從長椅上站起,快速地避開對方的手,“你們走開!我要報警了!”

    那男人卻一點都不懼怕佟羌羌的威脅,露出一口令人泛嘔的黑黃牙齊,嘿嘿地笑:“好啊,你報警啊,我們哥幾個不久之前剛從警察局裏出來。還挺懷念裏麵的生活。來啊,你再送我們進去啊~”

    佟羌羌後退兩步,深知這些流氓和混混不好惹,要對付他們,必須得靠別人的幫忙!幸虧,幸虧這裏是遊樂園,周圍人來人往的!

    她忙不迭朝四周張望,試圖求救。

    然而,身邊經過的人似乎都不太願意無端惹事,明明都看見她正被他們為難,竟然都遠遠地躲開。

    佟羌羌心裏頭開始慌張了,“大媽!請你幫”

    沒等她喊完,兩三個小流氓就轉身看向四周的人,手叉著腰惡聲惡氣地問:“看什麽看!都給我讓開!怎麽?要和哥幾個一起玩嗎?”

    轉瞬間,周圍僅剩的幾個路人也全都散開了。

    而另外兩三個小流氓則朝佟羌羌圍攏靠近,賊笑兮兮地打量上下打量佟羌羌。

    佟羌羌一個緊張,隻能下意識地大吼:“你們走開!走開!”

    她伸手想要推開圍在她麵前的人,可是幾個流氓的動作更快,反手就揪住她的手臂,“喲,妹紙,哥幾個在這呢,還想上哪兒啊?”

    對方揪著她,將她推坐回長椅,然後就往佟羌羌身上壓。佟羌羌心慌意亂地橫開手臂抵在胸前:“滾開!滾開!你們想幹什麽!”

    “你說哥哥想讓什麽?嘖嘖嘖,瞧你一個人這麽寂寞,哥看著都心疼。怎麽,是被男朋友甩了嗎?沒關係,今晚哥哥好好陪你,讓你飄飄欲仙地忘記那個臭男人~”他說話的口氣悉數噴在佟羌羌的臉上。一股惡臭味,讓她覺得惡心想吐。

    心裏的恐懼迅速加強,佟羌羌一邊推搡一邊叫喊:“滾開!滾開!”

    “一會兒你就舍不得我滾了~”

    身邊那些正在看的人哄然大笑,邊笑著,目光邊在佟羌羌身上肆意地流連。

    她身上的男人往攬住佟羌羌的腰,佟羌羌臉上湊:“喲嗬,這腰肢可真纖細,一會兒做起來,哥哥真怕把你給折了。”

    淫穢的話語肮髒地難以入耳,佟羌羌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的肚子,一股力氣聚在手上就狠狠地朝那男人甩過去一記耳光。

    那男人沒料到看似柔弱的佟羌羌會突然出手,一時間鬆開了她腰間的手。

    佟羌羌瞅準機會,迅捷地推了他一把,起身就朝外圍衝。

    然而沒跑出幾步,頭上驟然一陣疼痛,正是被人從後麵扯住了頭發。

    “死三八!給臉不要臉!”咬牙切齊的怒聲隨之而來。對方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好像要把她的整副頭皮都扯下來似的。

    佟羌羌本能地去抓他的手,可她的力氣哪裏敵得過對方,一下就被拖回到長椅上。

    下一瞬,對方的身體便壓了下來,臭得像汙水溝的嘴逼向她的臉。

    佟羌羌劇烈掙紮著,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