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開堂公審,反告一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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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關知縣清了清嗓子,拿怪異的目光瞧了冷懷瑾一眼。

    心裏卻不可思議,這般混亂的局麵就這麽安定了下來,這丫頭也不知道是僥幸還是有真本事。

    前些日子,礙於好爺的麵子,關知縣是給冷家三房幾分薄麵的。

    但今兒個等同於開堂公審,整個商州縣的百姓都駐足觀看呢,他若是想要包庇他們,也是萬不可能的,因此,隻能朝冷昌修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自求多福了。

    而正在這時,刀疤臉張全也將聞訊趕來的肖家人攔在了門外。

    “肖將軍,小姐吩咐過,不讓插手,還請肖將軍與家人到對麵的茶樓靜坐觀審!”張全不容置啄的語氣,和絲毫不退讓的架式著實讓肖睿惱怒。

    他心裏原本就急,眼下被人攔著,就更加的火上澆油。

    “爹,既然是冷家的意思,您便靜觀其變吧,反正咱們的人都在這裏,姑姑一家是吃不了虧的!”肖子鬆上前一步,湊到肖睿的耳邊小聲嘟噥了幾句。

    他的性子倒完全不似肖睿,做事沉穩不說,凡事都思慮的幾乎妥當才肯出手。

    再說了張全可是冷懷瑾身邊的紅人,近段時日也頗得她的歡喜,因此,也算是一個信得過的人。

    劉氏也上前勸說,總算將肖睿給拉到了對麵的小閣樓裏坐下。

    這小茶樓裏今兒個可是熱火朝天啊,但凡有桌子凳子的地方都是坐滿了人,肖家剛走進去,便聽見這麽一波聲音。

    “我押那可憐的老母親贏,下注十兩!”

    “我也押那老母親贏,正注五兩!”

    “咦,怎麽沒人押冷秀才贏?”不知是哪個不通的,居然問了這麽一出不識相的話,立即被圍桌下注的人鄙夷嘲笑了一番。

    笑過之後,一人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這種官司,根本就沒有玄念,你看看老婦人一家子那模樣,就憑是我也該判那冷秀才輸了!”

    這話立即引起了一眾人的共鳴,在座各位紛紛附和起來。

    那愣頭小子卻是不信邪,撇了撇嘴,硬是將自己身上的幾十兩銀子都押了下去,聲音洪亮道:“我押冷秀才贏!”

    這銀子剛放下去,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那小子卻不以為然,將頭上的鬥笠拉得更低了,雙手環胸,開始靜坐一旁等待最後的消息。

    ……

    待眾人果真安靜下來,關知縣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一雙小眼珠不斷的望向門外烏溜溜的人頭,額頭冷汗連連。

    這樁官司,看起來不過是一家人的紛爭,但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案子,朝廷定會倍加關注,他若是處理好了,那可是升官發財的大好機會,指不定三年期一到,他便可以升職入京了,但若是處理不好,隻怕他這頂烏紗帽都難保了。

    因此,他格外的小心自己的言語。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驚堂木一響,他望向瑟瑟發抖的冷家人。

    沈氏身子一抖,揭著眼淚抬起頭來,可憐巴巴道:“大人,民婦沈金花,乃冷家的當家主母,被告人的親母!”

    以沈氏的學問,是說不出這般清楚的話來,定是有人在背後教她說的。

    冷懷瑾認真的聽著沈氏的言辭,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父母的反應。

    好在冷昌修夫婦都麵色如常,並無什麽悲傷難過之色,想必這些日子,他們的心裏也想通透了。

    又是一聲驚堂木響,關知縣洪亮的嗓音再次響起:“請問你狀告何人?”

    沈氏被那驚堂木的聲音嚇了一跳,心裏已然有些發毛,因此,忍不住斜過眼偷瞧聶氏和李氏的反應,卻見他們都覺著臉望向自己,她這才心虛道:“民婦要狀告自己的三兒子,告他不忠不孝之罪!”

    此話一出,堂外一片喧嘩聲響起,許多人已然拿惡毒的目光投向了冷昌修一家,這事就好似還沒開始,便已經篤定了是他的錯一般。

    “哦?竟有此事?”關知縣挑眉,臉上的肥肉一顫,好似不知情一般,瞪著一對老鼠眼看著沈氏一家,示意他們繼續說下去。

    這時候,聶氏先搶過話,急切道:“他辱罵大嫂,誣蔑兄長,拆散侄子姻緣,對親母不敬……”

    這一宗宗,一項項的罪名重重的扣了下來,聶氏心裏一陣暢快,嘴角都忍不住揚了起來,想起自己當日被休棄的難堪和落迫,他便越加的恨透了三房,恨不得將能說的能編個夠。

    而正在聶氏說完這話之際,受了好些日子牢獄之災的冷昌盛和冷昌達立馬應允道:“是啊,三房仗著自己是秀才,壓根就不將我們這些兄長放在眼裏,想打便打,想罵便罵,最後還硬是誣蔑我們偷他家的東西!”

    麵對他們正氣凜然的激動陳詞,李氏反倒顯得安靜了許多。

    “二伯娘,您不打算說些什麽嗎?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既然要來,便一塊上,也免得她再費一次心機,更何況,這種聲勢浩大的場麵,可是千載難逢啊,她便不信李氏就真的會痛改前非,不想在他們家的果園分一杯羹?

    李氏錯愕的抬起頭來,眼角的餘光微微掃了一下冷懷瑾的方向,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看那丫頭的模樣,分明是勝卷在握。

    但她又著實想不通,這‘孝’與‘不孝’不該是長輩說了算麽?難不成她還能玩出什麽新鮮花樣來?

    正當她舉旗不定之際,跪在她身旁的冷懷素卻替她拿了主意。

    “大人,三堂叔家的四妹妹,還曾經打傷我,您看看這手腳,便是被她害的,如今連拿個碗都拿不好,一輩子等同於廢人了!”

    說罷,一張被養得嬌俏可人的小臉已是滿麵的悲傷,楚楚可憐的流下傷心的淚水,銀牙輕咬下唇,那模樣說有多惹人憐便有多惹人憐。

    她伸出手腕,微微將袖口往上捋了一些,露出兩道獰猙的傷疤,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被人殘忍的挑斷手筋而造成了,再觀她方才進來之際,行動遲緩,已然猜到,她的腳上必定也有這麽兩條傷疤。

    一個才十一歲的小姑娘,便這麽毀了。

    外頭看熱鬧的人都心疼的捏緊了拳頭,牙齒在口腔中咬得咯咯作響,就恨不得當場將三房所有的人淩遲處死,以消眾人的心頭之恨。

    “說的好!”冷懷瑾微微勾唇一笑,對上冷懷素暗自挑恤的眼神,做出一個魅惑眾生的唇語。

    纖長的睫毛俏皮一眨,臉上的悅愉之色轉瞬即逝,很快,她便低下頭,與父母一般不喜不怒如一尊石雕。

    聽到這裏,原本打算暗暗給冷昌修一家通後門的關知縣也聽不下去了。

    這天底下竟會有如此可惡的一家,若事情是真的,他絕對會稟公辦理,還沈氏一個公平公正的結局。

    “被告冷昌修,你可有話要說?”驚堂木又是一響,卻是震得整個公堂都嗡嗡作響,也喧瀉著關知縣對這‘不忠不孝’之人的痛惡之心。

    堂外有人傳了起來:“冷秀才辱罵大嫂,誣蔑兄長,拆散侄子姻緣,對親母不敬!”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傳到了對麵的茶樓裏,那些下注買了冷家主母贏的人紛紛仰頭大笑起來,再觀一直不驚不恐的青頭小子,便都上前譏諷道:“小子,我看你這幾十兩銀子可不夠賠的,你還是趕緊通知家裏,好送個幾萬兩過來,咱們這裏可是不賒數的,若是湊不齊,便別怪咱們哥幾個心狠手辣了!”

    說罷,那人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這樓下賭得熱火朝天,樓上的小雅間裏,卻也沒閑著。

    倚窗觀審的錦衣男子聽了小二的傳話,不禁笑了起來,坐在他對麵的青衣男子不解道:“三哥,你笑什麽?”兩人之前也互相打了賭的,這賭注可比樓下的要大多了,若這一局真輸了,隻怕損失不小啊。

    錦衣男子搖了搖頭:“坐井觀天,先甜後苦啊!”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唇邊卻逸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唇瓣一抿,茶水潤了說得幹澀的喉頭,看來……今兒個連他的話都多了起來,竟會與年少不更事的老七打起賭來了。

    “我看未必,那冷秀才是輸定了,三哥,我可不會讓著你呢!”青衣男子哈哈大笑,心裏卻覺得錦衣男子虛張聲勢罷了,因此,也別開了目光,不再觀看公堂上的動向,一心一意的想著他的戰利品去了。

    在他們隔壁的小雅間裏,赫驚鴻單手撐著下顎,半眯著雙眼,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保持著這個姿持已經好一會兒了,趙城正想問他看到了什麽,赫驚鴻卻感歎一聲,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蹦出來的鬼機靈,怎的會有趣得讓人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呢?”

    噗……

    趙城口中的茶水再一次陷些噴了出來,再觀好爺那模樣,便整一個花癡型的。

    待這一輪話傳過之後,場麵又默契的恢複了安靜,人人翹首以盼冷昌修一家栽跟頭。

    關知縣的話問出來,卻也沒有人持反對意思,冷昌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朝沈氏望過去。

    “娘,卻沒想到,咱們也會走到今天,我再問您一回,大嫂和二嫂的話,您都認同麽?”這是冷昌修對沈氏保留的最後一絲親情和期盼。

    若是就此打住,他仍舊喊她一聲娘,往後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他照樣會二話不說。

    沈氏一抬頭,便看見冷昌修的眼中竟噙了淡淡的淚花,臉上滿是失望和傷痛,他看著沈氏,好似要將最後的一絲親情,都在這一眼中消磨用盡。

    這種眼神,是沈氏從未曾見過的。

    早前不管她做了什麽,冷昌修最多隻是不作聲,或是婉言拒絕,但這一回,她看得出來,確實是傷了他的心了。

    聶氏和李氏見沈氏久不作答,肩膀蹭了蹭她,沈氏這才醒悟過來,喃喃一句:“我認同!”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若是不認同,不等同打自己的臉麵麽?

    再說了,這狀可是由她起的名來告的,外頭多少人在看著呢。

    “好!”冷昌修不怒反笑,眼中淒苦的淚水劃過嘴角,鹹而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裏盤旋著,他知道,這一世,他都不會忘記這一天的痛!

    一揚手,冷懷瑾已然上前一步,聲色俱勵的發問:“敢問大人,何為不忠?何為不孝?”

    天熹朝雖重孝道,卻也有名門規定,並不是由人幾句胡言亂語便能定罪的。

    但早前往往因為是家務事,因此,很多時候,都是由長輩說的為準,做後輩的就算是吃了虧,也隻得往肚子裏咽。

    關知縣頓了頓,努力的在腦海中搜尋天熹的律法,好半天也沒想出這一條來,正急得滿頭大汗,冷懷瑾似是早已看穿他,一雙眼睛銳利的好似一把利劍,在眾人的身上穿插一通過後,再次回到關知縣的身上,冷然一笑道:“所謂不忠,是對恩人不忠,父母生養之恩,是為其一;所謂不孝,是對父母兄長不孝,但凡出言頂撞、拋棄、嫌棄父母者,都為不忠,最為嚴重者為無後。”

    關知縣這才想起來,連連說道:“對對對,就是這樣!”

    卻又訝異於一個小姑娘怎的會去研究什律法。

    冷懷瑾衝關知縣點了點頭,進而緩慢的走向沈氏,臉上依然掛著輕輕淺淺的笑意,神色從容,舉止大方,進步有度。

    “奶!”她甜甜的喚了沈氏一聲,嘴角噙著恭敬的笑意。

    這些日子,她便是這麽對待沈氏的,因此,沈氏壓根沒覺得有何不妥,悶悶的應了一聲後,便不再作聲了。

    此時,一些觀審的明眼人,已經看出了些許門道。

    按理說,若是三房真的這般可惡,那老太太見著孫女兒喚自己,定然是有些驚嚇才對,怎的看她的反應,倒好似已經習已為常了呢?

    “大變故,大變故……”外頭又有傳話人邊跑邊喊的進了小茶樓。

    “奶,你今兒個穿的衣裳怎的不太合身呢?”她左瞧瞧右瞧瞧,竟冒出這麽一句話來,惹得眾人一陣錯愕,不明所以。

    沈氏撇了撇嘴,原本心裏是警惕著她的,這會兒聽了這種小家子氣的話,便是不以為然,扯著那已經緊繃的衣裳便嫌棄道:“還不是近來肥胖的緣固,原先的衣裳可不都穿不上了麽?又沒錢去做新的,隻得這樣了!”

    沈氏原本想說做了些新衣裳,但想到自己此時在裝可憐,因此,生生的改了口。

    心裏正暗自得意自己的敏睿,卻不想竟上了人家的套了。

    聶氏自然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妥,李氏的眉心卻輕輕的擰了一下,心裏暗暗祈禱冷懷瑾不要聽出話中的玄機來。

    但奈何她和沈氏之間還隔了個聶氏,真要提醒起來,是不太方便的,更何況,數萬雙眼睛看著呢,一步錯,滿盤皆輸的道理,她懂。

    “奶,您這日子過得還真是苦呢,可既然這般清苦,為何又會胖起來啊?”眉目輕輕的一挑,那雙望向沈氏的眼睛中仍舊清亮的讓人玄目。

    這話一問出來,關知縣這才恍然大悟,想到了她前一句的用意。

    這小心思轉的如此之快,一般人還真跟不上她跳躍性的思路呢。

    也難怪沈氏會上她的當,口快的就進了她的套了,如今再想圓便有些難了。

    “這……我如何知道!”沈氏被噎得胸口發悶,這才驚覺自己上了冷懷瑾的當了,一張老臉當即就不太好看,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吱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奶不知,那我便告訴你知!”身子一直,猛然轉身,臉上的笑意盡攬,取而代之的是嚴謹和悲憤,一股新生般的力量從她身上翻騰叫囂,使得她整個人好似被光環籠罩一般,不似凡物。

    手掌一擊,幾名在果園裏伺候沈氏的婆子立馬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下後,便忍不住道:“大人,方才民婦都在外頭聽審,也是實在入不了耳了,這才自請進來,這些日子冷家嬸子都是住在冷秀才家的果園裏,每日好衣好飯的伺候著,這才心寬體胖了整整一圈,今兒個我還帶了她落在果園裏的幾件衣裳,便請大人過目!”

    天熹朝女人的衣物都習慣性的在衣角或是袖角鄉上名字中的一個字,因此,即使拿亂了,也很容易便能找回來。

    一見那些東西,沈氏已是臉色大變,正要驚呼起來,卻被聶氏狠狠的掐了一下,這才重新低下頭去。

    “娘,二弟妹說了,你隻要死不承認,他們也奈你不何!”耳邊響起聶氏壓低的聲音。

    這話說的一點兒沒錯,隻要沈氏抵死不認,他們完全可以反咬冷家一口,說是冷家買通人來陷害他們。

    衣物呈上之後,關知縣看了一眼那衣角上的‘花’字,眉心一蹙,驚堂木又是一響:“沈金花,你可認?”

    這時候得了李氏提點的她哪裏還有半絲的心虛,慌忙趴下頭去,氣定神閑道:“民婦不認,這東西根本不是我的,指不定是被人做了手腳來陷害於我!”

    好……

    說的在理,卻也難怪他們今兒個敢上這公堂來,便是做足了八成的準備了。

    既然這個不行,那麽……

    冷懷瑾眉眼又是一挑,外頭傳來一聲呼喝,緊接著,人群漸漸散開一條道,大坑村的裏正正手捧著一份文書,神色嚴肅的一步一步朝著公堂走來。

    單膝一跪,舉過頭頂:“大人,這是三房與大房、二房的斷絕書,我和村裏的鄉紳們都可以作證,因此,這辱罵大嫂、誣蔑兄長、拆散侄子姻緣的事皆不存在!”

    即是寫下了斷絕書,便是形同陌路了,三房原本可以對他們不聞不味,卻是冷昌修這人心軟,幾欠三番又倒回去幫忙,這一點,裏正和鄉親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一時之間,外頭又一次炸開了鍋,有人喊了起來:“峰回路轉,峰回路轉啊……”

    茶樓的小二搖頭晃腦的說了句:“撲朔迷離啊……遭殃的指不定是誰!”

    待那傳話人將裏頭的情形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之後,不少人已經拍案叫起:“真他媽的不要臉,都分了家,寫了斷絕書,還好意思來上告!”

    “是啊,誰不知道寫了這斷絕書就是絕了親情了,這什麽樣的人家,竟會寫下斷絕書啊?”

    “聽聞是那老二、老二偷了三房家的酒,三房一氣之下就與其斷了關係!”

    “什麽?偷親兄弟的酒去賣?這還是人做出來的事麽?”

    起先的矛頭這會兒被有心人的帶動下,已經慢慢的轉移到了冷家大房和二房的身上,不少人倒對三房同情起來。

    “方才那冷家老太太也承認了,這段時日都是跟著三房住呢,你們想想,若是三房不好,她怎會舍棄兩個大兒子,卻跟小兒子呢?”

    又有人插了這麽一句,一時之間,整個茶樓都驚詐了起來。

    “敢情這一家原告,都是騙子,估摸著見三房出息了,騙錢來了,我還真他媽的瞎了眼了!”一人一拳捶碎了桌子,心疼的看著自己押下去的幾十兩銀子,哪裏還有之前的信心滿滿,此時個個如鬥敗的公雞,瘺了!

    那戴著鬥笠的青頭小子仍舊坐在一片清靜之處,閉目養神,隻不過那嘴角卻是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二樓雅間裏的青衣男子聽了下頭的傳話,一口茶口噴在對麵的錦衣男子身上,驚悚的好似見了鬼似的。

    “三哥,這也太冤了吧?這是什麽事啊?死人翻身麽?”這種案子都能翻過來,可見那狀司之厲害。

    對麵的錦衣男子倒是不介意,反倒笑了起來:“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以後多學著點!”

    “什麽?你讓我堂堂皇……咳,公子,卻跟一個丫頭學?這豈不是自掉身價了麽?”即使那丫頭有九轉玲瓏之心,卻也不過是個平民丫頭,難不成,她還能中舉入仕不成?青衣男子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與公堂外頭的喧嘩所不同的是,此時的公堂竟出奇的安靜,原先嫌外頭吵鬧的人,這時卻是恨不得外頭的聲音能蓋過裏頭的,進而鬧成不可收拾的局麵,也好讓這場局麵有扭轉的餘地。

    但很快,大家又默契的閉上了嘴,到處都靜悄悄一片,一雙雙眼睛生怕錯過什麽似的,緊緊的盯著公堂上頭的每一個人。

    “奶,我們一家心善,才會再喚一聲大房和二房為伯娘,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還和我們家有牽扯,因此,今兒個我要反告他們一家誣蔑秀才,毀其名聲,再狀告大伯和二伯知錯不改,淪為幫凶!”

    起先,她聲色和悅,待說到‘反告’一詞後,冷懷瑾突的揚高聲線,雙眼猛的一瞪,卻是反手抱拳,雙膝跪下,聲聲如歌如泣。

    比起冷家一家的卑微和楚楚可憐來,她卻是不卑不坑,豎強不屈,無名之中讓人滋生一種蓬勃向上的堅韌之感。

    “這……”關知縣錯愕的看著這扭轉得太過迅速的局麵,一時之間仍未從那激烈且大快人心的戲碼中回過神來,眼神迷茫的看著堂下的小小女孩,不知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大人,冷某以秀才的名譽狀告我大哥和二哥一家栽贓嫁禍,誣蔑之罪,還請大人替小生主持公道……”

    冷昌修也跨前一步,與冷懷瑾並肩而立,與此同時,肖梅姑和冷逸琛都相繼跪下,一家人卻如堅韌的鬆柏,生生不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