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墨殤問主,哥哥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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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殤原本手持皮塊震驚不已的瞪著冷懷瑾,因此,並沒有注意到樓下的情形,這會又聽她說‘要等的人,來了’,本能的渾身一顫,將皮塊迅速的收入袖口,靜靜坐下,指尖捏起桌前的酒杯,淡然自若的湊於唇間,輕輕一抿。
倒是個心思通透,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冷懷瑾似乎又看到了墨殤不曾示人的另一麵,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與此同時,那擋道的珠簾子被人重重撩起,赫連戰率先闖了進來,方才他是一路好奇,被那掌櫃的稱為‘東家’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
如今,見眼前兩人對坐一桌,男子長得俊朗溫潤,嘴角掛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淺笑,整個人散發出軟玉一樣的氣息,書卷氣並不濃厚,卻莫名的給人一種親切感,再加上他身著白色直裰袍子,烏發披肩,因此更是顯得他無害至極。
見有人進來,墨殤不慌不忙的起身,微微點頭,禮儀得當,倒像是貴家出來的學過禮數的公子哥。
在赫連戰打量他的同時,墨殤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赫連戰,此人錦衣玉服,麵目如玉,卻又太過銳利,眉宇之間戾氣太重,必是行事衝動之人,他微微有些失望,眼角的餘光自覺的向後轉移,卻對上赫連城一雙探究的烏眸。
此人麵目似鑿,眉風似劍,鼻挺如山,唇卻薄如蟬翼,按理說,這樣的生相,看起來定是一介莽夫,但放在他的身上卻不然……竟生生的勾勒出一抹冷與傲,溫潤與嚴謹、春秋接替的複雜畫麵。
一時之間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善是惡。
墨殤略略一驚,而後迅速移開目光,輕點下顎,以示禮節。
“喲,這便是那掌櫃的口中的‘東家’吧,小姑娘,你今年滿七歲了麽?”赫連戰見墨殤並無異樣,緊繃的嘴角竟咧開一笑,視線落在冷懷瑾的身上,帶著見戲謔的語氣,如同在調戲一個未諳世事的孩童一般,便大咧咧的在冷懷瑾的身旁坐下。
這話正巧被前來上碗筷的錢掌櫃聽了個正著,他正欲出聲喝斥赫連戰的無禮,卻被冷懷瑾一個淩利的眼神給逼得閉了嘴,隻得瞪了赫連戰一眼,退出了廂房。
然,這短短一瞬間的眼神交流,卻沒能逃過赫連城的雙眼,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小姑娘,卻也沒想到竟能如此湊巧的在此地見著她的廬山真麵目,茶樓隔公堂有一段距離,或許赫連戰不曾看清冷懷瑾的麵目。
但他,卻是將他那靈巧的身影深深的刻下了。
因此,進門後,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剛滿,你呢?滿了嗎?”冷懷瑾笑眯眯的望著赫連戰,模樣天真俏皮,配上她一對清澈明亮的水杏眼,真真是讓人生不出半絲邪念來,隻覺得她是發自內心而問的。
赫連城憋著笑,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卻越發的覺得這小姑娘有趣得緊。
再瞧赫連戰,麵色是一陣紅一陣青,他身長七尺,怎的就被一個小問題鄙視了呢,因此,手掌往那桌子上一拍,意在嚇虎嚇虎冷懷瑾,劍眉倒豎,惡狠狠道:“爺十四了!”
說完這話,便抬眼瞧著冷懷瑾,原以為這小姑娘要被嚇著,卻不想,她竟捂嘴歡笑了起來,好半晌才搖頭晃腦道:“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快快坐下吧,來嚐嚐咱冷記酒樓的招牌菜‘啤酒鴨’。”
輕描淡寫已經嗆得赫連戰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自小到大,哪裏有被人如此玩弄過,都是變著法子捧在手心裏疼著、嗬護著,今兒個這女孩兒卻擺了他一道,這讓他的麵子往哪裏擱去。
正要發作間,卻見冷懷瑾已然起身,親自擺好碗筷,禮儀得當的邀請他們坐下。
因此,赫連戰到嘴邊的喝斥又給生生的吞了下去,憋得臉上古怪不適。
與此同時,赫連城亦隨之坐下,卻是神情愉悅,方才的那一幕他倒是盡收眼底的,這小姑娘的本事,還真是不可小覷,連這個向來任性衝動的七弟都能被她壓製得不敢發作,可見她這心思是有多麽的靈透。
這樣的一個人,隻可惜了女子的身份,若她是男子,他定二話不說,收回自己身邊做個謀士。
“兩位公子麵生得很,不像是商州本地人,請問你們是來此做生意還是探親戚的?”墨殤出外喚小二再上了幾道招牌菜,便隱隱開始打探起赫連城和赫連戰的身份來。
若是他沒有聽錯的話,冷懷瑾可是說這兩位是他要等的人。
一聽墨殤的問話,兩人同時警惕的互望了一眼,赫連戰識趣的閉了嘴,將這種棘手的問題丟到赫連城的身上。
“我們是路過此地,順便來此探望親戚!”赫連城顯然是隻老狐狸,插渾打科的完全避開了要點,他既沒有透露來處,也沒有說明去處,隻是一句路過,便將事情給推得一幹二淨。
原本遇上這樣的回答,墨殤也不會窮追究底,但這二人若真的是他要找的人,他這次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的。
略微思索了一番後,他放下筷子,十分慎重的起身,雙手抱拳衝赫連城行了一禮,後恭敬道:“在下墨殤,今日能結識兩位公子實屬有緣,不知可否告知姓名,交個朋友?”
他態度誠懇,帶著一股子男子的肝膽之心,誠意款款的望著對麵的赫連城。
一時之間,場麵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冷懷瑾吃在嘴裏的啤酒鴨也忘了咀嚼,卻沒想到一向沉穩的墨殤居然會急促成這樣,難道他要等的人,便真的對他如此重要麽?
而赫連戰似乎也頗為警戒,從冷懷瑾的位置可以看到他的手指已經握上了係在腰間的長劍,好似隨時都能出鞘見血。
早知如此,她便不應該兜圈子,直接說出赫連城的身份,便不出鬧出這麽一出來。
再觀此時的赫連城,嘴角也悄然收起了笑意,目光深幽的望著墨殤,好半晌不曾作聲,直到眾人以為他不會回答之際,赫連城‘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舉起桌前的酒杯,與墨殤手中的酒杯‘哐當’一碰,一連串輕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他開懷一笑,卻也是毫爽大氣:“墨兄弟,英雄不問出處,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話已說到此處,赫連城的神色如常,但依冷懷瑾上一世對他的了解,他已然動了怒了。
因此,腳尖一點,暗中製止了墨殤再度追問。
然,墨殤這人的固執程度卻遠遠超過了冷懷瑾所預料,他不顧冷懷瑾的提醒,已經衝動了踱出桌前,單膝一跪,雙手抱拳,目光鑿鑿,道:“在下在此等候一人,今日得天指示,便是公子您了,敢問公子可是命帶貴格,出身之日霞光滿天,背上有七顆痣,正好匯成北鬥七星圖?”
冷懷瑾‘騰’的一聲立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墨殤,他竟瞞了她這麽多事?
墨殤口中說的這些東西,除卻背上的七顆痣她隱隱有幾分印象,但是不是匯成北鬥七星圖,她卻沒敢細看,這一翻話,讓她心中百感交集,似乎又回到了陳王府風光的那些日子。
‘此乃天命所歸,姑娘必將攀得人上之人’算命人言辭鑿鑿,句句警慎,難不成到最後,他真的登基成了天熹國的皇帝?
那麽,董婉玉是否便是當時的皇後呢?
“這……你如何知道?”赫連城驚愕了片刻,也異常震驚的起身望著墨殤,赫連戰的劍已經出了鞘,戒備的擋在了赫連城的身前,寒光瑟瑟中,將墨殤的臉照得越加的堅定執拗,然,下一刻,他已經將冷懷瑾方才給他的皮塊雙手奉於赫連城的麵前。
“墨殤甘願追隨主子前後,赴湯倒火再所不辭!”說罷,已然跪地磕拜,行了個十分慎重的主仆之禮。
冷懷瑾反倒冷靜了下來,看來,她想改變的事,徒經兩世,仍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原本想要憑自身之力,與墨殤一道探尋他要找的東西,卻不想,一旦遇到赫連城,她之前為墨殤所作的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這一刻,也使得冷懷瑾明白了一些事。
即使重生,她能改變的也隻是身邊的人和事,而有很多注定的事,是她所不能改變的,因此,心裏除了深深的失落,倒也沒有其餘的想法。
看著墨殤手中的那小片皮塊,心裏卻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將東西交給他。
墨殤手中的那一塊,是她昨夜連夜仿製出來的,無論從紋路還是劃跡,都基本苟同,隻不過,在一些分叉地段,她做了幾處細微的改動,但願這塊東西,能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三哥,這不是……”赫連戰驚呼一聲,上前便一把奪過墨殤手中的皮塊,放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查看,而後臉上漸漸被喜色所代替,正想抬頭說話,卻瞄見赫連城怪異的眼神,因此,生生的將餘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但臉上的欣喜之色還是難以掩飾。
看來,他們來這一趟,要找的確實是這個東西。
“墨兄弟快快請起,既然你誠心誠意,本宮也不推卻,自此之後,你可追隨於我,但切不可好大喜功,凡事不可逾越而行,可懂?”赫連戰麵帶淺笑的將墨殤扶起,一番話裏,並沒有說明這東西便是他苦苦尋找的東西,卻也沒說明這東西對他無用武之地。
總是,插科打諢的本事,他是和上一世沒有多大改變的。
既然人家已經認了主仆,那麽,冷懷瑾也無可奈何,隻得舉了杯,緩解這個她本不該在場的尷尬場麵:“恭喜兩位公子!”
說罷,已然先幹為淨,其餘人亦都歡快舉杯,氣氛和美愉悅。
赫連城兩兄弟臨走前卻並未將墨殤帶走,而是避開冷懷瑾向他吩咐了些什麽,墨殤回來之際,卻是閉口不談,隻是眼神怪異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新主如何?可有意向追隨?”
……
冷家果園
主產的桃子和黑葡萄總算到了采摘的時候,一些果農早早便訂下了一部分,來晚了的便隻能空手而歸了,冷懷瑾給清河村的村民位家家戶戶都送了一些後,剩下預計中的一部分。
這一部分也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用來釀製她重生後的第一桶葡萄酒和桃子酒,剩下的便用來做果脯。
因此,她格外小心,還特意將墨殤也一塊喚來幫忙。
畢竟是師傅,手法和把握度遠遠精準於她,因此,冷懷瑾也樂得做幫手,隻在一旁幫忙準備材料便好。
待那黑葡萄洗淨曬幹之後,兩人便合力將其製於一個特大號的幹爽水缸裏頭,再用圓頭棍將其攪碎,直到皮肉完全分離,這才將其再倒入特製的橡木桶中,加上酒曲,封蓋存入地窖。
整個過程看似簡單,但精華所在,便是那顆具有發酵功率的酒曲,因此,這酒水釀出來將會比其他酒坊的酒水更香醇一些。
桃子酒的釀製過程也大相徑庭,兩人整整忙活了三日,才將這兩種果酒的過程安排妥當。
待果酒封存完畢之後,墨殤又開始帶領壯子和趙楠幾人將剩下的水果分類處理,經過好幾天的切、曬、醃、製,最終果脯也做成了。
眾人一嚐,不禁讚不絕口。
那一條條被醃製得深色的果肉,雖沒了水果的香甜水味,卻又另有一番風味,尤其是果園中的女性,特別喜愛,每每一吃起來,便停不下嘴了。
果脯不比果酒,做好後再封存幾日入味,便可以食用了。
因此,冷記酒樓成了第一個試驗地,墨殤組織夥計向前來吃飯的女性推銷此零嘴,再之後,幹脆在沐陽街買下一個鋪麵,專營這種小零嘴,價錢相對較高一些,普通人家的小百姓也不會買零嘴,因此,墨殤便看準了商州的幾門大戶人家,最後直接上門推銷過幾回。
倒也做成了幾筆大的買賣,再之後,一傳十、十傳百,冷記又出了零嘴的事便傳遍了整個商州,聞訊而來購置的除卻商州的幾家大戶人家,竟還有鄰縣的平定縣竟也有人幕名來買,這倒是令冷懷瑾和墨殤沒想到的事。
再過了幾日,果園裏的工作顯然進入了一個清閑的狀態,冷懷瑾來冷記的時間便越加的多了起來,這一日,兩人忙完冷記果脯店的生意之後,已是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墨殤一邊關鋪門,一邊提醒道:“懷瑾,這生意在商州已是發展到了盡頭,你何不將目光放得遙遠一些,發展到一些需求比較大的地方!”
他意有所指,冷懷瑾心裏自然清楚。
這些時日她也想過很多,畢竟明天便到了三年一度的鄉試,若是沒有意外的話,爹爹將會中舉,但凡以高分中舉之人,朝廷都會應邀入國子監,以備三年之後的秋闈。
她們一家若是不能去京城,她那古板的爹爹自然也不會去。
但凡讀書人都清楚,國子監那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能人異士層出不窮,權貴顯赫也隨處可見,一些官場的氣息,更是濃烈得嗆鼻。
以爹爹的性子將來入仕必須一翻挫折,上一世有年秀芝八麵玲瓏的打點一切,而這一世,爹爹必須靠他們母子三人。
因此,冷懷瑾這段時日也在掙紮著,到底該不該進京的事情。
“倒是有這個意向,隻是苦於暫無人脈!”她本想推遲再作決定,故模棱兩可的答了墨殤的話,卻不想對方卻麵露喜色,立即毛遂自薦道:“我可以先行打探消息,畢竟以三皇子的勢力,在京城尋幾處地方應該沒有問題!”
他已是張口閉口‘三皇子’,冷懷瑾本能的蹙了蹙眉心。
臨死前的一幕幕像是回放一般,在她的腦子裏湧現,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最愛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對她,不僅僅是單純的欣賞麽?他說過,他心裏空置給董婉玉的位置,此生也無人能夠替代。
想到這裏,她突然有種害逃避的心裏,似乎能遲一日進京,便遲一日。
良久,她沉沉呼出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果脯鋪子,輕道:“再說吧!”
算算日子,赫驚鴻竟有足足兩個月未曾出現了,不知是不是為了躲避赫連城兩兄弟的原因,即使親自去邀月樓,也是尋不到他的人影的。
墨殤雖隻字不提,但冷懷瑾卻能感受到赫連城兩兄弟並未離開,而是在此蓄勢待發,每一個人都在暗暗醞釀著什麽,整個商州城的上空都顯得壓抑了起來。
到了酷暑正當的八月,肖睿突然受召回北疆,這一日,冷昌修帶著妻兒買了些適用的東西,去到肖家給肖睿送行。
一路人冷逸琛欲言雙止,較平時顯得尤其沉默。
肖梅姑自然發覺了兒子的不妥,故問道:“逸琛,今兒個心裏不高興麽?”她原本以為冷逸琛是舍不得大舅舅,便撫了撫他的發絲,笑著想安慰他兩句。
畢竟有了戰功,每年都有固定的假期回鄉探視,這一次回來,也足足在家中呆了半年多了,倒也不算太過無情。
“娘……”冷逸琛總算抬起頭來,眼神閃爍間,又似乎在掙紮什麽。
見他這副模樣,倒是急壞了肖梅姑,臉上的笑意一瞬間便退了下去,擔憂的將手探至兒子的額頭,以為他這是生病了,故想與冷昌修商量著在前頭尋大夫給他瞧一瞧,卻見冷昌修眸中含笑,大手一揮,在兒子的頭上撫了撫。
“逸琛,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作主了,男兒誌在四方,爹爹也絕不會攔你!”看來,這是男人之間的語言,倒是連冷懷瑾都有些吃驚呢。
畢竟上一世跟隨肖睿征南走北的人還是冷逸琛,而是那個偽麵冷逸真。
聽了冷昌修的話,冷懷瑾也欣慰的笑了,戰場是一個很好的鍛煉之地,哥哥若是能跟著大舅一塊上戰場,在北疆磨練一番,對他將來的前程也必定有好處。
更何況,哥哥病重的這些年裏,學問方麵是跟不上其他人的,若是他真有興趣向武方麵發展,冷懷瑾還是支持的。
“哥,懷瑾也支持你!”她笑著握住冷逸琛的手,輕輕的捏了捏,似要將自己身上的勇氣傳達給對方。
到這時,肖梅姑才恍然大悟,兒子這是想隨軍了。
婦人的想法便是贍前顧後,但看著兒子熱切的眼神,肖梅姑一時之間也沒能忍心拒絕,但整一日心裏都是忐忑不安的。
直到在肖家用完晚膳,一家人坐下來說話時,肖睿這才拍著胸脯保證,他定不會讓冷逸琛有一絲一毫的閃失,因此,肖梅姑才真正放下心來,又想著,近年來邊疆倒也太平,最後終是同意了。
如此一來,冷逸琛便留在了肖家,準備次日一早隨肖睿一塊起程,先是回京述職,再是折返北疆。
一家人分外不舍,又說了好些體已話,這才離去。
……
就在肖睿走的第二日,劉家派人送了請貼。
冷昌修一家人都大為吃驚,自打上回劉老夫人在壽宴上過世之後,他們壓根就沒過要和劉家再扯上什麽關係,再說了,冷懷瑾還受下重傷,之後劉家也未曾派一人過來關懷問候一句,於禮,劉家便是做絕了。
因此,冷昌修對劉家的人都沒了好感,原本是打算這輩子也不會和劉家來往,卻不知,今兒個又來了這麽一出。
肖梅姑看著丈夫拿著請貼發愣,便以為是出了什麽事,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口,道:“怎麽了?”
冷昌修這才回過神來,憤概的就將那請貼一手擲於地上,再狠狠的踩上了一腳。
肖梅姑嚇了一跳,自成親以來,冷昌修極少發脾氣,若不到氣極,他是不會做出如此小家子氣的舉動,因此,肖梅姑湊上前去,看看那請貼的內容。
卻也是臉上一白,心裏不知如何滋味。
上一回去劉家赴宴的事,她還心有餘悸,哪裏舍得再將女兒帶到那地方去任人羞辱?
“你如何打算?”心裏雖這麽想,但肖梅姑的骨子裏還是聽從冷昌修的想法,因此,第一時間便是征求他的意見,在她看來,冷昌修畢竟是學問人,比她要考慮的周全一些。
“我這就出去回了劉家的人,讓他們不要再來咱們家打擾了,咱們小門小戶的高攀不起!”他衝動的拔腳便往外走,卻正巧與進門來的冷懷瑾撞了個正著。
冷懷瑾看著父親氣衝衝的模樣,卻也是吃了一驚,忙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麽事,肖梅姑便將劉家送請貼的事說給她聽了。
“父親,我覺得這事還是弄清楚比較好,您便讓張全跟了劉家的小廝回去問問,若是無要事,便讓張全順勢推辭了,也顯得咱們有教養,即使退了別人的請貼,也有人親自上門道歉;倘若真有事,張全回來報了,咱們再思量一番該不該去,再作決定!”
冷懷瑾立即拉住父親。
烏氏的厲害她是見識過了,眼下的冷家還不足以與劉家對抗,因此,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劉家撕開假麵。
這兩全其美的方法頓時讓冷昌修眼前一亮,臉上的戾氣瞬間消散,撫了撫冷懷瑾的頭,便嗬嗬笑道:“你個鬼機靈,還是你有主意!”
說罷,便吩咐了張全按照冷懷瑾的意思去辦。
從冷家果園去到劉家,兩個小廝兩匹馬,來回也隻是半日的時間,待張全回來報時,麵色卻不太好看。
“老爺,小姐,這請貼是周巡撫的意思,劉家隻是傳話人!”
張全這些日子跟著冷懷瑾也是見識不少的,其中的利害關係似乎也懂得一點,周家和冷家向來無交集,這趟來,準沒好事。
冷昌修和肖梅姑也是一臉的茫然,隻有冷懷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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