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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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自顧自道:“我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解釋,那便是賀青辭的原身,被我奪舍了。”
桑無笙猛地轉過身來,雙目有些紅。他顫著聲音道:“什麽時候?”
鹿鳴答道:“二十八年前,那時的賀青辭年僅十四歲。”
桑無笙鬆了口氣,二十八年前,不就是與哥哥初次遇到的那一年嗎?桑無笙看著鹿鳴,輕聲道:“那有什麽關係?老天讓你來到我身邊,便已是此生最大的幸運。”
鹿鳴拍了拍他的腦袋,心想這孩子怎麽老是變著花樣地說些明顯中二過頭的情話呢。鹿鳴忍不住失笑著解釋道:“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其實,這個世界本該是另外一個模樣。你知道為什麽我會認識那枚玉佩嗎?因為原本就是你的東西。”
“我的東西?”桑無笙默默重複一遍,搜刮著腦裏的記憶,疑惑道,“我並沒有這樣的東西啊。”
鹿鳴淡淡道:“或者說,那是你本該擁有的東西,因為我的出現,這個世界發生了改變,本該出現的東西卻消失了,這樣才符合常理。而在這個幻境之中,那樣消失的東西如今卻忽然出現,這是極其不正常的。”
桑無笙被鹿鳴繞得越發疑惑不解。鹿鳴輕歎一聲,娓娓道來一切地真相。從他初入這個世界開始的那一天說起。
這個世界本該是什麽模樣?賀青辭與桑無笙原是仇敵,他們向來不對盤,最終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在無眠山上,桑無笙與賀青辭決一死戰,賀青辭死在了桑無笙的青離劍下,魂飛魄散。而桑無笙繼承了魔族的全部力量,整個修真界統歸麾下,他是千萬年來唯一的仙帝魔君。他得到了一切財富和權利,整個世界都被他操控在手裏,至高無上,無人匹及。
而這一世,因為鹿鳴的到來,桑無笙沒有了前世如此強大的野心,許多曾經看中的名聲和權利,這輩子都仿佛過眼雲煙。在他眼裏心底,一直隻有自己的哥哥,哥哥成為了他所有事情的意義本身。
而因為一係列的蝴蝶效應,前世本該活著的雲巒,因為愧疚死在了明鐸眼前,而明鐸也因為鹿鳴之故,離開了那個被困數百年的地方,跟著鹿鳴來到昆萊山,後來更因為吸收了雲巒的力量,成為了究極大反派。
明鐸得到了天琊神器,並窺探到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這枚本該出現在前世的玉佩,如今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眼前,就便是鐵證。明鐸在進入洞府中便消失不見,如果大家都無法施展靈氣,那麽明鐸又是怎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呢?他曾說過自己的目的是讓這個世界重新來一遍,回到它原本最初的模樣,那麽他的意思應該就是,讓原本的桑無笙回來。
桑無笙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世界無論朝哪個方向改變,都必須以桑無笙本人的選擇作為基礎,來觸發各式各樣的變化。而明鐸得知了這個真相,那麽,他的目的非常清晰與明確,那就是隻要改變桑無笙,就能改變這個世界。
鹿鳴約莫說了半個時辰才結束,桑無笙心頭沉得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原來,這才是世界的本質所在。原來,真相竟然真的這麽讓人難以承受。如果明鐸真的有能力讓自己變成前世的模樣,那麽是不是也意味著,他會就此將哥哥當做死敵,哥哥也會死在自己的青離劍下。
桑無笙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緊緊握住鹿鳴的手,低聲道:“哥哥,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鹿鳴輕歎一聲,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開口道:“我們是戀人,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一起麵對。”
桑無笙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鹿鳴,漂亮的眼睛裏滿是不敢置信,還有快要溢出來的幸福。
鹿鳴站起身來,微微笑道:“我們出去吧,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空間裏。”
桑無笙點點頭,鹿鳴便釋放靈氣,拉著桑無笙離開了空間。
空間外,依舊是一副劍拔弩張之勢。
王禦先忍不住跳腳罵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明鐸淡淡看了他一眼,開口道:“王道長,你現在身處我的環境之中,隨時有可能被我殺死,還是閉嘴吧。”
王禦憤怒至極,提劍就上。明鐸眸光微寒,反手一陣陰風掃過,王禦的身體頓時被掃開數米。王禦也算是修為頗高,但在明鐸麵前似乎也是太過勉強,兩人鬥了幾十招,王禦被壓得毫無還手之力,很快便氣喘籲籲敗下陣來,急忙後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眾人見王禦毫無還手之力,心中又懼又怕,紛紛麵露退意,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來數米,免得殃及魚池。
桑無笙和鹿鳴見在場所有人全然靠不住,便相互對視一眼,將腰間長劍抽出飛身上前,很快便飛身而上,與對方纏鬥在了一起。
明鐸修煉的是鬼道,身形虛無縹緲,手段詭異非常,桑無笙和鹿鳴聯手也應付得十分艱難。幾個回合下來,雙方都討不找好。
明鐸看著桑無笙,笑道:“到了現在也不肯使出你真正的力量嗎?”
桑無笙沉著臉一語不發,明鐸無奈地搖頭一歎道:“你這又是何必?倘若回到原本的世界,全世界都沒人是你的對手。”
明鐸伸出手指指向鹿鳴,開口毫不留情地道:“是他,耽誤了你。”
桑無笙麵色平靜地道:“除了他,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他。”
明鐸聽到這番話,表情立馬變得扭曲起來。他哼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明鐸話音剛落,力量忽然猛地竄高數倍。那枚玉佩不知何時竟到了他手上,他將靈氣灌入那玉佩中,頓時玉佩開始爆發出強烈的光澤,刺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明鐸看著耀眼的光芒,忽然笑了。他輕聲道:“這枚玉佩我尋找了整個許久,終於被我找到了。你們或許並不知道,那天琊神器還有另外一個用法,隻要找到連接這兩世的東西,便能將其作為中介,讓這個世界回到最初的模樣。那木盒上的花紋,原本就是我設下的禁咒,自桑無笙看到那花紋後,這個世界就已經開始變化了。”
鹿鳴被明鐸這番話弄得心頭一緊,顧不得眼睛刺痛,急忙朝一旁的桑無笙看去。
桑無笙在光芒的照耀下,眼神忽然變得懵懂起來,臉頰上那詭異的花紋由淡轉深,漸漸布滿了半張臉。
他表情十分痛苦,雙手緊緊抱著腦袋,口中不斷溢出痛楚的呻.吟。鹿鳴急忙收回劍,急切地朝桑無笙飛身而去。
明鐸忽然抬起手,使出一個堅固的結界,將鹿鳴阻擋在外。鹿鳴心頭焦急,舉劍不斷劈砍結界,那結界卻始終始終無法撼動。
鹿鳴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忽然停止手中的動作,沉默了許久,才努力試著傳音道:“不要變成那個桑無笙,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這樣的結局我不接受。”
鹿鳴話音一落,他深呼吸幾口氣,眼神忽然變得堅定起來。一陣蓬勃的靈氣緩緩從他體內流出,頓時,強大的威壓迅速席卷至四周,整個大地猛然顫動起來,太陽被厚重的雲層覆蓋,整個大地頃刻間變得昏暗仿佛黑夜。
眾人臉色登時大變,不好,這賀家少爺莫非是魔怔了,竟然敢釋放體內所有靈氣召喚雷雲,打算強行突破?!
不對,選在這種關鍵時刻突破,除了讓自己深陷囫圇外,並沒有什麽好處。這賀家少爺,竟是想通過雷霆之力,將這明鐸引入雷劫之中殺掉嗎?
不得不承認,這是極快且有效的辦法,隻是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也是一千的做法,簡直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在場所有人也顧不得管賀家少爺的瘋狂舉動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逃走才對,以免受雷劫波及。桑淮看了一眼已經陷入瘋狂並失去理智的桑無笙,嘴角勾起一個冷酷地微笑,他的死活關他何事,倒不如就這樣死了才好。這樣想著,桑淮冷冷看了桑無笙一眼,毫不猶豫地飛身而去。
明鐸也了解到了鹿鳴的意圖,他臉色鐵青地道:“你當我不會逃嗎?”
鹿鳴臉色蒼白地笑道:“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的。”
說罷,還沒等明鐸反應過來,雙手雙腳忽然一陣刺痛。明鐸神色一變,急忙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腿和手不知何時竟被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帶刺的藤蔓緊緊纏住了。
明鐸微微一愣,繼而笑道:“以靈氣催生魔族的血蔓藤麽?青辭,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原來你涉獵如此廣泛,連魔族的東西也敢碰。”
鹿鳴冷笑道:“學這種招式就是為了應付你這樣的小人,好在也沒白學。你就乖乖站在原地等待雷劫連你一道劈吧。”
明鐸仿佛聽到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我現在已是大乘期的修為,區區分神期雷劫,怎能傷得了我?”
鹿鳴嘴角勾起一個冷淡地笑容來,他輕聲道:“哦?是嗎?分神期需挨足十八道雷劫放能入大乘初期,你挨過嗎?就算你吸收了雲巒的能力,那也並不是你的東西。總有一天,那些虛無的力量隻會害死你。”
明鐸淡然道:“無礙。就算有一天會害死我,那也不會是現在。”
話音剛落,明鐸忽然伸出手,五根手指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一道黑色鬼煞之氣猶如利劍一樣,迅速延伸到血蔓藤上,那血蔓藤剛接觸到鬼煞之氣,便立即發出滋滋的響聲,接著便開始發出讓人惡心的腐臭味,原本青綠色的藤蔓也迅速枯萎下去。
鹿鳴冷眼看著血蔓藤枯萎,卻不加幹涉。明鐸心頭暗叫糟糕,還沒等他做出應對,身體忽然一陣刺癢麻痛傳來,全身仿佛被千萬蟲蟻啃咬,明鐸看向自己略顯蒼白的肌膚,隻見一顆顆紅色的小疙瘩以極快的速度布滿全身。
明鐸冷聲道:“你竟打的是這個主意。”
鹿鳴麵無表情道:“這血蔓藤毒性極強,你這麽近距離地接觸到這股腐臭味,中毒是必然的。”
明鐸感覺自己身體的靈氣漸漸微弱下去,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頭頂黑壓壓一片雷雲已然形成,而且越壓越低,將整個大地都變得昏暗起來。緊接著,一道亮如白晝的閃電猛地在上空閃耀起來,一聲驚雷驟然炸裂,整座山似乎都被這道雷炸得搖晃起來一樣,恐怖至極。
鹿鳴硬生生抗下這一道雷劫,身體仿佛被幾把斧頭當頭劈開一樣,渾身上下痛到難以自持。他忍不住痛苦地□□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分神期雷劫總共一十八道,一道比一道力量強悍。鹿鳴現在完全靠著一身筋骨勉強撐住前幾道雷,中間幾道雷則用靈氣阻擋,最後那幾道恐怖的雷,就隻能全然托福給能抵抗雷劫的最強效法器了。
這邊鹿鳴被劈得半死不活,那邊明鐸也不好受。雖說雷劫的力量並沒有完全挨在身上,但因為距離太近,免不了要被波及,沒有十分也足有五分,況且現在靈氣被血蔓藤吸幹,身體還中了毒,若再承受餘下幾道雷,恐怕比賀青辭本人還要早死。
沒等兩人鬆口氣,第二道雷劫又下來了。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鹿鳴被劈得快要暈死過去,勉強掏出法器輪流著抵抗雷劫。而一旁的明鐸則已經痛得意識模糊了。
鹿鳴感覺渾身都是焦臭味,顫巍巍的舉起手來一看,皮膚已經呈現出被烤糊了的模樣,而身上的衣物也變得破破爛爛。這衣服是用玄鐵煉製而成的細絲製作的,防禦力達到逆天的程度,竟然也不能幸免於難。這雷劫的力量恐怖到簡直讓人背脊發涼。
直至最後一道雷劈下來,鹿鳴的身體已經痛到麻木了。他無力地倒在地上,一邊的臉頰貼在地上。眼前仿佛有霧氣擋著,任憑他怎樣仔細地看,也看不清不遠處深情痛苦地人。鹿鳴隻知道他在與腦裏的另外一個桑無笙的記憶對抗著,他卻根本沒辦法挪動腳步,走到他身邊喚醒他的記憶。
鹿鳴心頭微冷,難道自己賭錯了嗎?
一旁的明鐸輕輕呻|吟一聲,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鹿鳴心頭一緊,明鐸難道還沒死?被十八道雷劈了個外焦裏也焦,竟然還撐著沒死!
鹿鳴開始緊張起來,就算他賭錯了,也不能現在就死。芙姝和邵戟還等著他帶去靈草,桑無笙還在等著他去救,他還有好多事沒有同他一起完成,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麽死去。
那邊明鐸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枚靈藥來喂到嘴裏。明鐸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努力想從地麵上爬起來,可四肢卻無力到動彈不得。鹿鳴卻咬著牙,忍住身體的疼痛,緩緩地用手肘撐著,顫抖著站了起來。
大腦頓時一陣暈眩。鹿鳴閉上雙眼,努力讓心跳聲平複下來,隻是太陽穴條件反射地直跳,跳得他頭疼欲裂。他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努力靠近不遠處的桑無笙。
“撐、住……”鹿鳴的聲帶收到了嚴重損傷,聲音沙啞得厲害。
沉浸在混亂中的桑無笙被不斷靠近自己的人吸引了片刻的注意力,他強撐著僅有的理智,斷斷續續喊了句“哥哥”,卻又再次陷入漩渦之中。
鹿鳴每走一步,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每個關節都被人卸下了一般痛楚。他雖然撐下了十八道雷劫,但身體卻絲毫沒有大乘期該有的修為,體內遺失的靈氣也沒有恢複過來的跡象。鹿鳴心念一轉,難道是其中某個重要環節被他忽略了嗎?
“青辭,別急,盤腿坐下,將靈氣在體內逆向運轉,再疏通順暢即可。”一陣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那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好聽,仿佛玉珠落地。
鹿鳴渾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扭頭一看,待看清說話的人時,眼眶忍不住微熱起來。
雲巒!
雲巒還是身殞時那副打扮,一身白衣翩然,黑發隨風輕舞,腰間一把長劍,看上去仙風道骨,俊逸脫俗。
他嘴角噙著一絲淺笑,笑盈盈地看著不遠處的鹿鳴,許久後才輕歎一聲,道:“我原以為不用再出現的,沒想到還是來了。”
鹿鳴有千言萬語想問師父,可他卻連話都說不出來。雲巒表情有些凝重,開口道:“你的靈氣阻滯了,若不盡快疏通,恐有爆體凶險。”
鹿鳴急忙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住痛楚,按照雲巒所說的方法,盤腿坐下,開始運轉自己體內幾近於無的靈氣。最開始幾乎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到了最後,疼痛漸漸微弱下去,體內流逝的靈氣緩緩回複過來,身體的刺痛感也逐漸消失。緊接著,體內原本隻能乘下三分的靈氣,此時卻驟然提升到八分的程度,鹿鳴感應著體內純粹而又生機勃勃的靈氣,心中一陣恍惚,複又驚喜不已,他居然真的強行突破成功,升入大乘初期了!
雲巒笑眯眯地看著自家徒弟驚愕地表情,開口道:“青辭,你還真是修真界有史以來最大膽的人了,竟然做出如此危險之事來。”
鹿鳴睜開雙眸,低頭一看,身上原本焦黑的肌膚此刻回複了正常,甚至比之前看上去還要細膩滑嫩。他複又抬起頭來,看著雲巒,眯著眼睛一笑道:“誰能比得上師父的果敢,說自殺就自殺。”
雲巒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許久後才苦笑道:“我種下的因,就需由我來結果。隻是似乎是白死了,這因好像不是我的。即便是死去也還是沒能阻止小鐸。”
鹿鳴氣得肝疼,這貨究竟是怎麽混到昆萊山首尊之位的,怎麽比豬還蠢!
雲巒看到鹿鳴眼裏的鄙視,摸了摸鼻子道:“其實也不算自盡,我自身殞後便將一絲魂魄注入到小鐸體內,隻是不小心沉睡了過去,遲遲沒能醒來阻止他。但若到了關鍵時刻,我依舊能強行衝出小鐸體內。若終究無法阻止,隻好帶著小鐸一起自爆了,所幸你將他傷成這樣,我們便也不用再死一次了。”
雲巒看向一旁倒地不起的明鐸,明顯感覺到這人似乎因他的出現而有些顫抖。雲巒輕歎一聲,伸手輕輕摟住明鐸的身體,指尖輕輕貼住明鐸的眉心處,一陣微弱的白光漸漸將他包裹住,明鐸身上被燒焦的皮膚也漸漸恢複過來。隻是他卻遲遲不肯睜眼,隻是睫毛顫動不止,牙齒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顯然不願麵對這個人。
雲巒將明鐸抱起來,接著朝鹿鳴微微一笑道:“青辭,這個笨蛋我先帶回去好好調|教一番。既然麻煩解決了一大半,接下來就靠你來救桑無笙了,我如今沒有實體,恐怕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鹿鳴點點頭,急忙轉過身向桑無笙飛去,一秒都不敢耽擱。
桑無笙眼眸裏赤紅一片,臉頰上的黑色暗紋幾乎布滿了整張臉,似乎神智都被魔氣所控製了。鹿鳴剛靠近桑無笙,就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迎麵拂來,讓他幾乎難以靠近。情急之下,鹿鳴隻好開口朝桑無笙低聲道:“桑無笙,你若敢變成另外一個人,我便就此離開,讓你永遠找不著!”
桑無笙陷入魔怔中無法自拔。前世與今世的記憶相互交纏在一起,讓他的大腦幾乎承受不住,疼痛欲裂。前世的記憶裏,自己親手將哥哥殺死的場景不斷在眼前重複著,在那暗無天日、邪氣衝天的無眠山上,他用青離劍斬斷了哥哥的神魂,對方似乎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躺在地上,黯然的看著他,眼眸中沒有他貪戀的溫柔,反而空洞得仿佛無底深淵。
桑無笙驚恐的看著哥哥的身體被青離劍刺穿,最終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而他卻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連頭都沒有回。
桑無笙痛苦地大吼幾聲,頹然地倒在地上,那記憶仿佛毒蛇一樣將他的身體不斷纏繞著,最終連氣都穿不過來,卻不肯放過他。
“哥哥,不要離開我……可是、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你,殺了我吧!”桑無笙抽泣著跪在地上,眼裏驚慌失措,卻又毫無焦距,隻是本能地恐懼著鹿鳴的離開,卻又擔心自己傷害到他。
鹿鳴的心抽痛不已,他顧不得魔氣浸體的痛苦,衝上前去用力抱緊桑無笙,將體內充沛的靈氣使勁往桑無笙體內灌入。原本在體內亂竄的氣流似乎因為這股靈氣漸漸平穩下來,鹿鳴才鬆了一口氣,湊近他的耳旁,低聲顫抖道:“傻瓜,我還好好活著呢,你也要給我好好活著。我說過,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錯過了這麽多年,你甘心就這樣被前世的記憶控製變成另外一個人嗎?你……不要我了嗎?”
桑無笙的耳旁恍惚間有聲音傳來,那聲音異常熟悉,熟悉到光是聽到這個聲音,他就激動到不能自已。嗯……哥哥剛才好像是在擔心自己“不要”他嗎?是他想的那個“要”嗎……不管是不是,在他眼裏有絕對隻有一個意思!
桑無笙腦裏忽然湧現出一幕幕與哥哥歡·愛時的迤邐畫麵,心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赤色的雙目更添了幾分幽暗。
他舔了舔嘴唇,呼吸越發沉重起來,身體接觸到的熟悉且柔軟細滑的肌膚,讓他的理智幾乎一瞬間崩塌,隻想狠狠地占有這個人,讓他徹底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他都想全部占有,不能分給任何人一分一毫。
桑無笙急切地用力回抱住鹿鳴,恨不得將對方揉到自己身體裏,再也不願分開。他慌張地尋找著那雙柔軟溫濕的嘴唇,當嘴唇碰觸到那一刹那,大腦忽然轟隆一聲響,在哥哥麵前本就沒有多少的忍耐力此刻也已經到了極限,他毫不留情地用力撬開對方的牙齒,劇烈而又瘋狂地親吻起對方來。
鹿鳴渾身一僵,表情有些不知所措。這人不是快要被前世記憶所控嗎?這是怎麽回事?
桑無笙顯然不滿鹿鳴毫無回應的表現。他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牙齒用力咬了鹿鳴的嘴唇一下。鹿鳴吃痛驚呼一聲,想要推開桑無笙,桑無笙卻很快將他的的唇舌卷入口中急躁地"yun xi"起來。嘴唇被咬破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桑無笙魔族的神經,他的眼神熾熱無比,雙手緩緩往下,用力一扯,就將鹿鳴原本就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用力扯開。
鹿鳴臉頰一紅,生怕有旁人看到,顧不得教訓桑無笙的無禮,便急忙釋放靈氣將桑無笙帶入空間之中。
兩人因為是以擁抱的姿勢進入空間,直到在柔軟的青草地上翻滾了一圈才勉強停下,鹿鳴被桑無笙壓在身下,火熱的唇舌又迫不及待地貼了上來。
鹿鳴心頭不禁哀歎,都多少次了!這空間不知不覺間怎麽就成了他們絕佳的做|愛場所啊!還有,為什麽深陷記憶漩渦中的桑無笙,最後卻忽然魔性大發,不殺他反倒抱著他,像是在……求|歡?!
這不科學!
難道黑化主角的最終版就是這樣?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對,但怎麽老感覺有點辜負了他的期待呢……
所以,倘若可以犧牲小我拯救大我,那要不還是……做吧?
鹿鳴糾結片刻,默默地抹了把臉,任命似的任由桑無笙摸來摸去各種折騰。
桑無笙滿意地感應到身下的人似乎已經放棄掙紮,獎勵似的給了他一個火辣的熱吻,雙目卻仍舊赤紅不已,沒有焦距,卻又隱忍著無邊的的欲|望,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
仿佛本能般地,桑無笙眷戀不已地撫摸上鹿鳴的臉頰,沉聲道:“哥哥,你這輩子都逃不掉了,你是我一個的。”
鹿鳴看著桑無笙沒有焦距卻無比認真的宣誓,嘴角勾起一個釋然的笑容,湊近桑無笙耳旁,低聲重複著,猶如做著一個一生僅有一次的慎重承諾。
他輕聲回應道:“我是你一個人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