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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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十二支矛頭直指,是什麽概念?

    隻要巡衛隊長一聲令下,許如涼馬上就會變成一隻飆血的篩子。

    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一切偷奸耍滑,都是作死。

    許如涼還不想死得輕於鴻毛,舉起雙手老實道:“我……”

    話音未出,身後卻先傳來另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問:“怎麽回事?”嚴厲的語氣掩蓋不了嗓音的稚嫩,稚嫩中卻透著幾分玩味,還夾雜著一絲慵懶。

    慕肅?

    許如涼眸光一晦,稍稍低頭拱起脖子上的白紗巾遮住麵貌。

    巡衛隊長緊忙上前,抱拳道:“稟將軍,發現一名孩童,來曆不明。”

    “營寨裏怎會有孩童?”

    “稟將軍,屬下正在詢問。”

    “喔?”加持雪銀山文甲的少年將軍踱步繞到許如涼前麵,饒有興味地打量幾眼,看到了醒目的白紗巾——軍營大夫特配。

    “聽說營地裏來了兩位義士,醫術了得,年紀卻不大……莫非,你就是那小徒弟?”

    許如涼這就看清楚了,來人的確是慕肅。

    他認出自己來了?沒認出來?

    拿捏不準。

    慕肅若有所思,動了動眼皮。

    瞬時間,十二支長矛整齊劃一地收了回去。

    展現友好姿態?

    許如涼心下略忖度,作出一副平頭百姓見大官的樣子,誠惶誠恐地點頭。

    巡衛隊長低斥道:“跪下回話!”

    “無妨,莫驚嚇了這小……義士。”慕肅擺擺手,一副老氣橫秋架勢。稍稍揚起下巴,像是要把傲慢抖給誰看。稚氣未脫的麵龐在火光下。輪廓顯得格外堅毅老成,眼底卻藏不住小人得誌的幼稚。

    可惜許如涼低垂著臉,沒看見。

    隻聽慕肅撩著嗓音問:“你不在醫衛大帳呆著,到這裏來做什麽?”

    “稟將軍,草民是來送藥的。”

    事先就同方長清商議過,萬一被抓,就用這套說辭。

    小徒弟幫師父跑腿。合情合理。

    慕肅點點頭又問:“給誰送?”

    至於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卻為什麽不好好走路。所有人都好像失憶了似的沒有提及。

    許如涼自不會傻到提醒他們,順勢道:“許如淨。”

    並不是人人都能像慕肅一樣得到永和帝格外的喜愛,殺敵立功之前就先給封個將軍當當。

    許如淨現在。除了出身,和普通大頭兵沒什麽兩樣,不再是“平陽王世子”,隻是許如淨。甚至因為年未及弱冠,連個表字都沒有。隻能被直呼其名。

    這讓一直被他壓一頭的慕肅感覺挺爽的,又問許如涼:“你知道他住哪個營帳嗎?”

    要是知道,還用費這麽大勁嗎?

    許如涼腹誹著,恭敬地回:“草民不知。方才迷了路。”

    “這樣……”慕肅雙手叉腰視線轉了兩周,周圍竟沒個合適的人,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親自帶你去。”又一揮手,示意巡衛繼續巡邏。

    巡衛立即執行。

    就這樣給她放行了?

    轉折得太過奇跡。令許如涼略覺詭異,左顧右盼間就跟隨慕肅來到一棵竹筍前。

    慕肅徑自挑氈入內,對許如涼道:“你就在這裏等吧。”

    許如涼已然適應了“草民”的角色,立馬低頭應“是”。隻話音剛落才反應過來,慕肅說等……這麽晚了,哥不在營帳裏,去哪兒了?另外四個人呢?

    慕肅交代完,轉身就出營帳。抬頭看看還不太圓滿的月亮,心中閃過一絲憐憫,虧得某人-大費周章部署了一切“等君入甕”,人家卻是奔自家大哥來的。

    要是某人知道了真相……

    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帳房,同情地感慨著某人實在是可憐呐,真可憐,搖搖頭走了。

    與此同時,許如涼冷不防聽見一陣“嘩嘩”的水聲,驚得心頭一緊,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隻盯著聲響傳來的屏風。

    屏風後姿影卓卓。

    該當是有人出浴更衣。

    許如涼暗窘,男女有別,就算親哥也沒有直視中衣的道理,更何況可能是別人。緊忙低頭看地。

    耳邊隻聽衣袂摩挲。

    須臾,便有一道暗影將她罩住,眼前闖入一幅深紫的衣擺,並不十分整齊。

    不是哥。

    哥不會這樣。

    許如涼心思微沉,就聽頭頂上響起戲謔的輕笑,“膽子不是大的很麽?敢千裏疾馳來酆都,卻不敢抬起頭來?”

    煊煊?

    許如涼驟然仰頭,便看到眼前人衣裳隨意、玉胸半露。玉麵輕-浮濕氣,唇角勾一抹淺弧,火光下更顯得眉如遠山,黑眸幽深。

    美人溫潤。

    許如涼心裏隻有這一個想頭。

    下一刻,卻被捏住下巴,微微抬起。

    慕連煊隨手取下絞發的幹布巾,沿著她的鼻下細細擦拭。

    鐵鏽氣息撲鼻。

    許如涼這才發現流鼻血了,心頭大窘。

    慕連煊的動作並不溫柔,卻莫名令她覺得安心,覺察到自己的心情,許如涼越發窘。

    “好了,”慕連煊拿開布巾,看著她通紅誘人的臉蛋,笑意就蔓延到了眼底,指向方才的屏風,“裏麵還有熱水,先去洗洗。”俊臉疏忽貼近,複又離遠,淡淡道:“都臭了。”

    “……”

    你才臭了!

    許如涼臉頰抽搐。

    “還不去?”慕連煊輕笑,“是想等我幫你洗?”

    方才原本想如此,不過……看看染血的布巾,無奈隻得作罷。許如涼受不了他的誘-惑,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受得了許如涼的誘-惑。

    心裏告訴自己,再等七年,七年,很快就過去。

    慕連煊起身去了大案後。

    許如涼緩過神。朝屏風看了一眼。

    是有好多天沒洗熱水澡了。

    不過自己冒著丟性命的風險混進軍營,不是為了享受熱水澡才來的。

    她沉思片刻,終於恍悟,之所以自己能輕易進入軍營,來到這裏,應該是慕連煊早有安排。

    簡而言之,自己早就被監視了。

    但眼下不急糾結此事。

    既然慕連煊擺明識破自己的身份了。自己也沒必要再掩飾。

    許如涼呡呡嘴角。自胸襟內取出一張契紙,“殿下可還記得此物?”

    便是那日在平陽王府做賭的契約。

    慕連煊點了點頭。

    “那好。”許如涼又自胸襟內取出四張十兩的寶鈔,“按約定這是我應當付給殿下的三十貫。希望殿下也能遵守契約,幫我做一件事。”

    戰事忽起,糧秣漲價。

    當初做賭時按銅錢折算米糧,現在按米糧折算寶鈔。三十貫,就變成了四十兩。

    慕連煊低眼瞥過遞上來的寶鈔。眸光沉了沉。

    “機會隻一次,你不再考慮一下?”

    “已經考慮清楚了,”許如涼道:“我想單獨見我哥哥一麵。”

    千裏迢迢原是為見許如淨。

    慕連煊垂下眼瞼,掩蓋眼底的晦澀。默一陣,淡然道:“今天天色已晚,本殿困了。明早再見。你若不需沐浴,便也睡吧。”雖好似給了個選擇。實際卻徑直掠起許如涼走向睡榻。

    許如涼又驚又窘,掙紮推他。

    “別動,”慕連煊為她褪去鞋襪,帶著警告的口吻說道:“你若再動一下,我便喊非禮了。”

    許如涼:“……”誰非禮誰啊?

    慕連煊很滿意她的“乖順”,順勢躺她旁邊。

    “請殿下安排我見哥哥。”

    “明早再見。”

    “你……”

    “再說話我真的喊了。”

    許如涼:“……”

    慕連煊誌得意滿地閉上眼。

    過一會兒,感受到邊上的小團子在動,索性長臂一圈連人帶被攬進懷裏,“快睡,明早幾時醒來,就幾時見哥哥。若是睡到開拔以後才醒,就見不到你哥了。”

    許如涼:“……”哄孩童麽?

    但副帥要召見一個人而不引起旁人特別注意,確實不容易,得有個合情合理的由頭,還得等合適的時機。

    眼下,顯然不合適。先睡一覺養養精神也是好的。

    許如涼放下心思,閉起眼睛。

    軍隊的鋪蓋十分粗糙,磨在臉頰肌膚上,又癢又疼。

    許如涼伸手撥了撥。

    慕連煊立時睜眼,看見被磨紅的臉頰,心頭一緊。

    他換住到這座帳房是臨時起意,就沒大張旗鼓地帶錦衣華被,用著普通兵卒的鋪蓋,粗糙可想而知。

    略略一想,索性掀了被子,脫下身上的便服給她當被子蓋。

    輕輕地拍著許如涼的背,哄她入睡:“這回真的得睡覺了,明晨卯時一刻便開拔,小心起不來。”

    許如涼卻更睡不著了。

    一閉眼,眼前全是剛才的驚鴻一瞥,原來煊煊的身材現在就已經這麽好了!

    那油光水滑的胸肌、腹肌、腰線……

    雖然前世已經看過無數遍,可是每每再看到他,還是會令她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呼吸加速,一如圓房之夜初見時。

    哎,忽然有點懷念前世了,那時候,這具美好的*,是屬於她的。

    至少,在許凝進宮之前,是完全屬於她的。

    可惜……

    罷了罷了,都過去了。

    許如涼拍拍臉,長長地吐了口氣。

    炙熱的氣息撲進裸露的胸膛。慕連煊喉結一哏,拍拍她的背,“快睡吧,別多想。”順勢把這團溫香軟玉往懷裏攬得更緊。

    許如涼的呼吸聲漸穩,慕連煊微微抬頭,單手拂過許如涼的額頭,輕吻落在她的眉間。

    他一定會活著回來。

    嘴角掛著抹不平的笑意,十足十的饜足。

    卻不知帳外,一道修長身姿駐足已久。

    顏茗心底閃過一絲落寞,轉身仰望一眼不甚圓滿的明月,袖手離去。

    明月不懂人間的悲歡。(未完待續)

    ps:頭疼,發燒得差點掛掉。幸有母上大人徹夜守候照顧,才僥幸撿回殘命。

    為了母上大人,也為了自己,從今以後要珍惜自己自己的身體,杜絕通宵、熬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