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你也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麽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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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煩的模樣讓人不便再多言,白菁曼微微僵硬的笑了笑,沒再吱聲。
很快,付東之就將他昨晚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悉數交代個清楚,連細節也沒落下。
聽聞後,沈助理蹙起眉梢疑惑,“照您這麽說,你昨晚本是受思哲男士服裝公司老總的邀約去參加洽談代言的飯局,包廂裏隻有你跟那老總兩個人,代言的事情談了一半你喝了不少酒然後昏睡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就在酒店的房間裏?實際上對於究竟發生了什麽毫不知情?也是在今天早上的時候才知道你出的這事?”
付東之沒有回答,此刻不回答就相當於是默認了他的話,帥氣的臉陰沉至極,坐在沙發中攥緊了雙手,關節泛著白,仿佛在極力的抑製著滿腔的怒意。
盛夏看著他,沒發表什麽語言。
“你知道你為什麽因為這點事就被傳出櫃?”對麵的慕淮南冷冷淡淡的眼掃視過他,沉穩不驚的樣子卻自有一股不能忽略的威嚴氣勢,像寒冬裏的風,刮到臉上才覺得生疼。
付東之悶悶嗯了一聲,“那個老總是gay。”
這是圈子內眾所周知的事,不然無端端也不會有他出櫃的風波。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跟他單獨在一個包間裏?”慕淮南不鹹不淡的,靠著沙發,拿著冷淡的眼看他,“你經紀人跟助理做什麽去了,談代言不讓經紀人跟在身邊?”
“這是對方的要求,希望我能一個人去參加飯局,所以經紀人被留在飯局大廳沒跟著一塊進去……”
把他懊惱的神色納入眼底,盛夏斂了斂眸,低眉思索了下,忽然開腔,“有今天流出來的照片麽?我想看看。”
大概是沒料想到她會突然說話,幾人的目光頓時刷刷看向她。
慕淮南眸色深深,有點兒意味深長。
“我帶來了。”沈助理很快從工作包裏取出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朝她遞過去,“這張照片最早出現是在微博的一個營銷號上,後來就開始越傳越大。”
盛夏接過照片來看。是一張由一個男人扶著付東之進入酒店房間的畫麵,男人大概三十多差不多四十歲的樣子,有微微隆起的啤酒肚,頭發逐漸呈地中海,長得就是放在人堆裏也認不出的平淡模樣。
他扶著像是喝醉酒的付東之,兩個男人靠得極近,甚至一隻手還搭在付東之的腰際上,說不出來的曖昧惹人浮想聯翩。
而比起男人的長相以他們的姿勢問題,她更在意的,是拍攝的角度跟手法。
忍不住的彎唇冷笑,盛夏把照片扔到茶幾上,“這張照片拍得挺有意思的。”
白菁曼看她,“盛小姐想說什麽?”
盛夏還沒回答,沈助理摸著下巴仔細打量照片,恍然笑道,“這麽認真看看,還確實有點意思。”
白菁曼蹙眉,狐疑著拿起照片來看,認認真真將每一個地方都不落下的細心看完。她忽然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詫異地盯向慕淮南,“這……”
“自編自導的一場戲罷了。”慕淮南泰然自若著,不急不緩的靠著沙發凝視付東之,“你早就應該想明白過來。”
付東之確實早已經想明白過來,所以才一直這麽憤怒卻又壓抑著怒氣,他的酒量怎麽樣他很清楚,喝了那點酒還不至於讓他醉得不省人事,所以一定是被下藥了。
而這張照片不論是拍攝角度還是清晰度都不像是無意中的偷拍,更像是有預謀事先就通知好的。
付東之擰緊了眉說,“昨晚在飯局上我還跟思哲男士服裝公司的老總鬧了點小小的不愉快,他現在這麽做,一方麵有可能是想借著我炒作,因為他們公司馬上就要上一批新款,另一方麵可能我昨晚跟他鬧的那點不愉快,他就想用這件事整我讓我身敗名裂。”
憤怒著,他咬牙切齒,“這次是我失算。”
他跟那個男人鬧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幾乎不難猜測得出來,畢竟對方是個gay,又有些上了年紀,而付東之長得不賴,鬧得不愉快多半是跟一些不幹不淨的事情脫不了幹係。
“整個事情弄清楚就好。”慕淮南從沙發站起身,居高臨下的身軀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漫不經心似的,“要我幫你解決?”
“不用。”付東之心裏很吃味,“我能解決好。”
這點事,還用不著讓淮南哥出手,何況這件事他自己不夠謹慎造出的後果,沒有理由事事都讓淮南哥幫他收場。
“那就好。”慕淮南適才淡淡吩咐道,“盡快解決,我不希望這件事除了我想聽到的結果之外其他的後續,有需要的地方告知沈助理。”
“我明白。”付東之點了點頭。
似乎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到了這裏,他也確實該離開了,然而腳步邁出去之前,他又停頓下來,若有似無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一旁佇立的盛夏。
盛夏不小心對視上他,眼神接觸的刹那間,心底有些悸動,但不敢過多接觸,她順勢著錯開目光。
白菁曼站在他身邊惋惜問,“現在就要走?不多留一會麽?”
慕淮南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慢條斯理的套在身上,沉斂下的眸子暗無色澤,“gk那邊還有急事等著我過去處理,不便多留。”
旁若無人似的,宛如空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白菁曼站到他跟前,伸出手給他理了理西裝領帶,就好像這是她本該做也是她本分的事,“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晚點有空,我去gk等你不忙的時候,一塊出去用晚餐。”
視線越過她肩膀,望向她身後的盛夏無動於衷的鎮定模樣,他眸底愈發暗淡,半響應聲,“好。”
“我送你上車。”
給他整理好領帶西裝,白菁曼笑得美麗,芊芊動人的樣子盛滿了小女人似的幸福。其實倘若她認真去看,不難看出男人幾乎沒什麽情緒的冷淡,空寂著,寡漠著,彷如沒有情感。
慕淮南很快帶著沈助理從總裁辦公室離開,白菁曼自然也跟了上去,整個空間裏隻留下付東之跟盛夏兩人。
待他們走遠了,盛夏這才抬起眼皮道,“既然經過都已經知道了,我也該回公司寫一篇報道幫你澄清,該說的不該說的,我會掂量的,如果你有什麽建議也可以提出來。”
她隻能為他做到這些。
付東之應了一聲,“現在外麵還有記者堵著,外麵不好攔車,我送你回去。順便我也要出去解決這件事。”
不用淩厲手段盡快處理,再繼續多拖延下去,對他的情況隻會更不利。
盛夏思忖了下,沒拒絕,兩人也一塊走出辦公室。
徑直乘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兩人一同走出去電梯門時,慕淮南還沒有乘車離開,白菁曼正站在他跟前說著什麽。
在感知到盛夏跟付東之走出電梯朝他們這個方向踱步而來,白菁曼止住語言,側頭瞥向他們,笑著溫聲問,“你們也要離開了麽?”
付東之興致缺缺的回,“不走還留下來長針眼?”
這句話針對性的感覺令人不難察覺,白菁曼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付東之是見不得她跟慕淮南有任何親密性接觸的,她一直都知道,她甚至還記得之前在陸家時付東之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但她還是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情緒,回頭對慕淮南嫣然微笑,“你有急事就走吧,晚點我過去找你。”
“嗯。”
慕淮南表情依然不多,修長身軀立在車門旁,眼角的餘光裏是盛夏跟著付東之朝著車子走去的身影,她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秒,從容自然,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就像……毫無異樣感覺。
“淮南。”他的目光焦距在她身上,以至於很難讓人察覺,他眼角的餘光其實落在盛夏跟付東之的那邊,白菁曼雙手捧住他俊美深沉的臉龐,踮起腳尖慢慢吻上他的唇,“路上注意安……”
“哐——”
“安全”兩個字沒能說出來,離別吻也沒能落下去,他們身側不遠驀然驟響的哐當聲徒然阻止了一切,格外寂靜的地下停車場被不明物體發出來的餘音徘徊,久久飄蕩不散,撥動著人的心弦。
白菁曼跟慕淮南的視線,幾乎是筆直的落在盛夏身上,猜測的,打量的,疑惑的,摻雜著各種各樣情愫的目光,把她牢牢捆縛住。
付東之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笑了,“盛夏,你幹嘛啊?”
盛夏臉尷尬地紅了紅,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跟誰道歉,還是心虛的想解釋自己的行為,“不、不好意思……”
怎麽路走得好好的,她一不小心就踢了地上旁邊的一根鋼棍?
這感覺就好像她是故意阻斷他們的離別吻,太惹人懷疑,但她確實是一個沒注意腳尖才踢到鋼棍……這種話說出去好像沒人會信。
盛夏此刻簡直無地自容,再多加解釋顯然會愈發弄巧成拙,懊惱著,不想再繼續丟人現眼,轉頭問付東之,“你車究竟在哪?”
付東之臉上笑意沒有收回,盛夏看著他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真想一巴掌蓋到他臉上,可勉勉強強還是忍住了,待他抬起下巴朝前麵的車子示意了下,她咬著唇懊惱的皺緊眉梢,擰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就率先上車。
有發泄憋屈怒意的嫌疑,她用力“碰”地一聲甩上車門。
付東之笑得更合不攏嘴了,因為很少會見到她這麽窘迫,新奇得很,這女人也有吃癟的時候……
兩人相繼上車,付東之很快發動車子離開,慕淮南饒有深意的眸光慢慢斂回,淺笑深然,唇角漾著一絲難以尋覓的淺淺弧線。
一同收回視線的還有白菁曼,她臉色有點不自然,此刻再去親吻已經沒有必要,隻好是笑笑道,“路上注意安全。”
“嗯,別留在這裏,你該上去了。”
“你上車我就離開。”
慕淮南坐入車後座中,前麵是驅車的司機跟沈助理,沈助理坐在副駕駛座上,從後視鏡中瞥見後座中的男人扯了扯衣襟領帶,唇角勾勒幾近完美的淺笑弧線,一雙深沉的眼眸蕩漾著絲絲淡淡的興味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錯?
沈助理抽了抽嘴角,他真是越來越不懂會讓慕總高興的點了。
目光黑色的邁巴赫離開,白菁曼漸漸挪回凝望的視線,轉身往電梯走去時,眉目間覆蓋著陰霾,盛夏方才踢到鋼棍造成的聲響是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可她很清楚她現在心底不痛快。
但冷靜下來想想,難不成是她太過急功利近,頻頻在盛夏的麵前跟慕淮南過分親密,反而得到了適得其反的效果讓盛夏心理不暢快?
她淡淡的輕蔑的想,分明知道結果是怎麽樣,卻還見不得慕淮南跟別人在一起,盛夏的心也不過如此罷了。
都已經結束了而且也不會再有任何可能性,不暢快又能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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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中娛傳媒的地下停車場,特意避開大門前蹲守的記者門,付東之驅車依然對方才的事揶揄大笑不已,盛夏有些懊惱地瞪向他。“你能不能閉嘴別再笑了?”
付東之挑眉,“那你告訴我,究竟是真不小心踢到的鋼棍,還是你其實有別的意思?”
“我能有什麽意思?”
“比如你不想看到白菁曼吻淮南哥,比如你見不得他們親密的樣子。”付東之拿眼角餘光看她,倏爾斂卻調笑,“在我麵前,沒有必要掩飾什麽吧?”
盛夏把頭轉向另一邊看向車窗外,聽不出情緒道,“你想多了。”
不論是方才她踢到鋼棍,還是他現在暗示著什麽意思,都是他想多了。
付東之側頭看了看她,雙手平穩地掌控在方向盤上,倏爾,他認真著試探問,“盛夏,你跟淮南哥……”
“如果是想問有沒有可能這種話就別再說了,同樣差不多的回答我已經說得厭倦了,你放過我讓我安靜一會吧。”她胳膊肘隔在車窗邊。眺望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長長的睫毛盈盈閃動,徐徐的聲線被外麵灌來的風吹開,“我回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他,所以除了我想知道的事,我拒絕回答任何其他問題。”
有些事情回答得太多,都快讓她有種她在自我洗腦的錯覺了,真的是……已經回答得厭煩了,再繼續回答那種問題,都開始讓她有些質疑自己。
付東之抿著唇,視線的餘光裏是盛夏一頭被灌來的風吹得散亂的頭發,她側著身麵朝外麵,窺覬不見她是何模樣。
他緩緩低下眼神,扯唇笑了笑,沒再發話。
可是盛夏,淮南哥說了你是她的,即便你想逃得再遠,他也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讓你再回來的。
何況,他現在正在精心安排著一切,隻為等你放鬆警惕後再徹底將你捕獲,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也不知道,這兩年來他是怎麽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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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從中娛的邁巴赫沒有跟盛夏和付東之的車子碰上,兩輛車往各自相反的方向駛去,行駛在車流不息的馬路上。
坐在後座中,衣衫上的幾顆扣子隨意鬆開,慕淮南腦海中還不住回放女人窮迫的模樣,菲薄的唇角微微地翹起,他低眸望著手中文件的目光不自覺地流露出淺淡色澤來,充斥柔和光芒,退卻了冷寂。
沈助理在這時將手機遞過來,“慕總,是蕭山的電話。”
他伸手接過,有條不紊繼續看著腿上的文件,時而會拿筆勾勒出幾個圈,行雲流水著不急不緩的淡淡道,“什麽事?”
“先生,我們已經回來了。”電話裏是個女人的聲音。“今天也同樣見到人了,她很高興,回到蕭山後東西也吃得比以前多了。”
聽聞,他唇角的弧線微微加深,低如大提琴上的音線放緩了幾個餘韻,終於是放下手中的筆,“她有說什麽?”
“沒有。”
“讓她來接電話。”慕淮南吩咐著。
電話裏的女人卻抱歉地說,“回來後吃了些東西,困了,她就去休息了,要我把她叫起來嗎?”
“既然睡了就不必了,抽空我會去蕭山看她的,她再有什麽需求,及時向我匯報。”
“好的,先生。”
匯報的電話掛斷,慕淮南隨手將手機扔在一旁,懶散的身軀靠著車座,一邊拿起文件繼續看著時,一邊不帶異樣的問前麵沈助理,“今晚有什麽行程?”
沈助理忙從公文包裏取出行程表來看,如實匯報,“除去不必要的飯局,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行程。”
沒有什麽特別的行程……
“不過您已經答應了白小姐,今晚跟她一起用晚餐。”沈助理提醒,“慕總,您沒忘記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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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東之會怎麽解決這次的事情,盛夏沒問他,但可想而知,這次的事情於他而言不算小風波,憤怒是必然的,既然弄清楚事情的經過,他會選擇怎麽解決那都是他的事,因為他是當事受害人。
把她在風恒大門前放下來後,要了彼此的號碼方便聯係,兩人就各自分開。
盛夏回到公司,這才想起老板說過要派人過去支援她的事。
碰巧她去中娛時手機沒什麽電量自動關機,導致他們半天沒聯係到人,老板對此自是惱怒。不過從她嘴中得知她已經得到了付東之的獨家采訪,老板又變了臉一改態度沒再計較。
大致把白天所有事情聯係好,回想付東之說過的每一句話,在辦公室裏撰寫稿子直到很晚才終於完美完成。
盛夏推開椅子站起身,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將近十一點,她忙把打印出來的稿子放到主編的辦公桌上,這才拿了東西匆匆從風恒離開。
由於忙到現在幾乎滴水未進,走出風恒才發覺肚子餓得幹癟癟的難受,又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買了些吃的充填肚子——
慕淮南接到手下匯報的電話時,他剛從浴室裏出來,身上沾染著氤氳水珠,一頭碎短的墨發濕漉漉的,裹著一條浴巾,肩寬窄腰,胸肌壁壘分明,身材堪稱黃金比例。
他的膚色也不是健康的古銅色,而是微微偏白,白得讓人覺得恰到好處。
從床頭櫃上拿起一顆什麽東西,他握著手機踱步到房間裏的落地窗前,透過折射進來的月光,他眯眸深沉的盯著手中的那枚璀璨戒指,聽聞完了電話裏手下的匯報,他良久問了一句,“她整個下午到晚上都沒有吃東西?”
手下道,“跟付少分開之後,盛小姐就進了公司裏,直到剛剛才從公司裏出來,在附近的一個超市買了些吃的東西才攔車回去。”
盛夏一直不知道,自從她再次露麵之後,慕淮南幾乎一直都派人跟在暗處觀察她的動靜。
一方麵是想知道她平日裏都做了什麽,一方麵……是想看看盛斯顧會不會聯係她,或者突然而然的出現在她麵前,畢竟盛斯顧這個人,是很值得在意的。
誰知道那男人會不會逃了這麽久就突然跳出來,又來破壞他精心布置的一切阻礙到他跟她的進展?
盛斯顧這人陰戾得很難預料到他下一步究竟想做什麽……
不過白天時會比較難跟蹤盛夏,也難以知道她的舉動,白天目標太明顯,而盛夏又經常會出去蹲新聞,目的地隨時更換,若是緊隨其後的一直跟蹤,難免不被她發現。
所以其實很少能知道她每天的消息。
慕淮南淡淡的笑,仿佛自言自語的輕喃,“她還真是……一如既往會對朋友的事這麽上心。”
“先生,那現在還要繼續跟著麽?”電話裏的手下問。
“確定她安全到了公寓樓下就不必再待著了。”她既然回去了就沒有跟著的必要了。
手下應了聲,電話掛斷。
臥室裏沒有開燈,收回手機,借著月光看了拇指跟食指間的戒指好一會兒,適才,慕淮南淡淡斂著笑,空洞漆黑的眼,盡是別樣的情緒。
把戒指收回掌心中,他從容穩重的步伐踱步到衣帽間,取出一套嶄新的西裝換到身上,整理好一身的服裝,適才拿過床頭櫃上的車鑰匙,打開臥室的門走出去。
“先生,這麽晚了您還要出去嗎?”從隔壁另一間房門退出來的小嵐看著他問。他這換了一聲的著裝可不像是打算入睡的模樣。
“嗯。”慕淮南淡聲,“今晚不在這裏休息。”
一邊說著,他一邊拐身進隔壁的房間裏,修長挺拔的腿徑直來到那張粉色的兒童床前,凝望那個躺在小床上熟睡得宛如一個安靜小公主的女孩兒,他菲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線。
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吻,溫柔注視的目光就像看著心愛之物,音色說不出來的倦寵,“晚安,西西。”
女孩兒長長細細的睫毛動了動,似乎是了個什麽美夢,粉嫩的小嘴兒微微的翹著,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她漂亮精致的小臉蛋上漾著笑容。
慕淮南伸手輕輕的摩挲了下她的額頭,像是心滿意足的優雅淺笑著,很久才站起身收回手,轉身走出房間裏,一邊對跟在身側的小嵐吩咐,“別讓她知道我來過。等下次我再選時間趁著她沒睡著之前來得更早一點。”
今晚到底還是因為跟白菁曼一塊用了餐,導致他抽空驅車來到蕭山時,時間已經很晚,期間也不過就在這裏洗了個澡就要離開。
他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能交談上。
讓她知道他來過卻又是如此錯過,應該會很難過,他甚至能想得到她難過起來那股倔強的勁兒是遺傳了誰,所以他幾乎是沒有辦法安慰的,隻能縱容著盡量滿足她的要求到她滿意為止。
譬如她們兩次的見麵也是一樣的……真的是一個很任性的孩子。
小嵐點頭,“好的。”
“對了。”忽然又想起什麽,走到旋轉樓梯口的沉穩腳步頓下,橘黃色的燈光投射在他身上為他籠罩起一層淡淡的光芒,他側頭問,“她們見麵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
小嵐努力的回想每一個經過的點點滴滴,“好像沒有說什麽特別的事……哦對了,夫人給小姐買了一個冰激淩。”
“冰激淩?”慕淮南挑起一側眉梢。
“小姐纏著夫人買的,夫人奈何不過她,就抱著她一塊去買了。”小嵐笑著說,“夫人心腸還挺軟的。膽子也真夠大,竟然敢抱著一個不認識的孩子去買冰激淩,也不怕被人陷害她誘拐兒童,還提醒我們出門要帶保鏢呢。”
夫人不知道,其實她們四處有很多保鏢守著,在整個海城,還沒誰敢打小姐的主意。
慕淮南彎唇,“她的膽子一直挺肥的。”
又繼續邁開腿,朝著複式旋轉階梯走下去。
小嵐跟在他的身後,有點惋惜道,“可惜本來想要夫人的號碼,想給她們下一次見麵找個光明正大又合理合適的借口,但夫人給拒絕了,說有緣再見。”
慕淮南眉心一皺,氣息忽然的肅冷,“以後別再做這種事。”
“呃?”小嵐怔忡。
“別試圖要她的號碼,也別讓她知道蕭山的號碼。”慕淮南冷聲,突然間有點兒冰冷的感覺,“如果不是西西要求。也別帶她出去讓她們隨便碰麵,碰麵之前全部得提前告知我,我會幫她們安排。”
“……”
“另外,即便是見麵,也盡量不要讓她知道你們的身份,西西如果有衝動的地方,你記得提醒她。”
小嵐不敢多問什麽,道了聲,“我明白了,會記住您說的話。”
“其他傭人都睡了,你也早些去休息,明天好有精神照顧她,不必送我。”扔下這句話,慕淮南的身影很快從她跟前走開,直直的朝著大門邁步而去。
“是。”
小嵐朝著他離開的放下點了下頭,態度恭敬。
夜色裏,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從蕭山行駛而下,兩束筆致的燈光刺破了夜的漆黑,車子平穩的穿過蜿蜒曲折的馬路,直直的朝著海城市區的方向靠近。
沒有帶上司機,慕淮南兀自掌控著方向盤,俊美成熟的臉色微微繃緊,不多時回到就近的一處別墅前,他卻沒有打開車門走下車,而是一直坐在車內。
半響,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間指針幾乎快走向淩晨十二點。
早已經到了該休息的時間,但是,卻沒有半點困倦。
從儲物格裏拿出那瓶安眠藥倒出一粒,再拿過一瓶礦泉水,混合著水,吞下一粒藥片之後,他關了車燈熄了火,背部靠著駕駛座的背椅,用手扯了扯領口鬆了鬆領帶,閉上一雙格外漆黑空洞的眼睛。
盛夏……
到底應該還要忍到什麽時候,才能讓你不那麽抗拒的被搶回來……
——————
回到租住公寓樓。
出人意料的,請假消失整整一天的季歡歡出現在她公寓房門外。
盛夏怔忡了下,走過去,不太確定地叫道,“歡歡?”
聽聞她聲音在走廊上響起,季歡歡肩膀動了動,慢慢抬起眼皮,轉身過來,望著朝她走近的女人,卻是沒有說話,隻用了一雙複雜的瞳孔凝望她。
走近了,盛夏瞟見她的模樣精神似乎不太對勁,眼睛下方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覆蓋,頭發雖然整齊不見糟亂,可臉色卻白得跟紙一樣,看上去精神萎靡疲倦,簡直像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入眠。
“你怎麽了,樣子看起來不太好。”盛夏問她,記得之前同事說過,季歡歡是因為什麽私事而請假,“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沒有。”季歡歡蠕動著唇,充斥血絲的眼牢牢盯著她,有點打量,有點試探,微微的扯唇笑著問,“你剛下班回來?”
不知怎麽,就是覺得季歡歡很怪異,而且本身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租住的公寓走廊裏本就十分不對勁,盛夏回道,“嗯,今天出了一件大新聞,一直在公司撰寫稿子。”
“是嗎,是付東之的事?”
她會知道不足為奇,這件事今天鬧得這麽大,很多人都應該已經知道了,何況他們又是記者本就有內部消息渠道。
“聽說你拿到了付東之的獨家專訪,盛夏,你真厲害。”季歡歡看著她說,說出這番話時,感覺有點兒嗤嘲的意味。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盛夏擰了下眉,這股異樣的氣氛令人格外不舒服,斂卻眼底的情愫,她掏出鑰匙走到門前,“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有什麽事我們進屋裏再說吧,你的樣子看起來也很不對勁,我去拿熱毛巾給你敷敷臉提提神。”
“不用了。”季歡歡卻拒絕了她,垂下眼簾笑笑道,“我隻是路過這裏,想起來你住在這個地方,就順路上來一趟。”
盛夏拿出鑰匙插入鎖孔的手一頓。
側頭望著季歡歡,她不確定問,“真的不需要進去?”
“不用,時間不早,晚點就攔不到車了,我也要回去了,你進屋吧。”
“……”
“盛夏。”邁開腿離開了幾步,季歡歡卻又停頓下來。糾結著,很是晦澀,慢慢地回頭瞟向門前的女人,眼睛裏滿是試探又想掩飾的情愫,“你說,像我們這種八卦娛樂記者的,特別還是我們公司一個辦公室的人,會不會有什麽人身上其實藏匿著最大的八卦?”
盛夏心底重重一跳,麵色僵了僵,可沒讓她出聲,季歡歡又緊接著笑道,“我隨便問問,你不用在意,明天來公司再說吧。”
“……”
“盛夏,我明天在公司等你。”
盛夏想開口叫住她時,季歡歡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心底直覺不對勁,躊躇了猶豫了幾秒鍾,望見季歡歡已經消失在視線內。咬咬牙,她還是邁開腿追上去,“歡歡,我有話想說——”
可是沒能追到。
即便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追上來,追到了公寓樓下也沒看到季歡歡的身影,季歡歡早已乘車離開,她拿出手機試圖撥下號碼,然而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
季歡歡不接她電話。
盛夏呆呆的站在公寓樓下,蠻腦海裏都是她詭異的話,她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不見蹤影,結果卻在這麽晚的時間內出現在她公寓這裏,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真的經過,更像是……故意為她而來的。
季歡歡察覺了什麽?
她說的每一個字就好像是在提醒她,她已經知道了她所有秘密似的,令人不安的同時,也覺得急切,倘若季歡歡真知道了她的什麽事,特意而來就是想看看她的態度,那麽方才一句主動承認的話都沒說的她。一定讓季歡歡失望極了。
從這些日子接觸以來,季歡歡似乎……已經把她當朋友。
明天在公司等她……盛夏皺緊眉,垂在身側的雙手暗暗握緊,這句話也絕不是什麽平常一般的話,季歡歡究竟想對她說什麽?
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幾乎是轉輾反側難以入眠的煎熬度過整整一個夜晚,一看到了該去公司的時間,盛夏匆匆洗漱完拿起東西就出門了,整整一個晚上,她還是被季歡歡的幾句話擾得心神不寧,不徹徹底底問清楚季歡歡究竟想對她說什麽,怎麽都會心亂如麻。
最重要的是,倘若季歡歡真知道了什麽事,而她卻直到現在依然還在隱瞞,似乎有些……傷人。
就像是從來沒把她當朋友一樣的。
心急如焚著,在整個去玩公司的路途上,盛夏都已經想好,倘若季歡歡真知道了些什麽事,與其讓她將信將疑一直不斷的猜測,倒不如。讓她親口說出來,這樣起碼還能說明,她並非是那麽苦心隱瞞什麽。
她隻是一直不想提起過去什麽而已。
然而匆匆來到公司,盛夏還沒能見著季歡歡,反而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是唐晉。
唐晉在她下車進入公司之前,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似乎是早已經在這裏等候了,見到她從計程車內下來,忙叫住她,朝著她踱步過來,“盛夏。”
邁出去的腿收了回,轉身望見來人,她身形倏然一僵,麵容幾近凝固,“唐老爺。”
唐晉一身黑色西裝,四十多歲的模樣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溫和著極為可親,他笑著走到她跟前,自然而然的態度沒有任何的拘謹陌生,“有段日子沒見,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麵對著他,盛夏斂卻急忙的模樣,微微的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禮貌笑容,扯了扯唇道,“您呢?唐夫人還好麽?”
“都挺不錯的。”唐晉微笑著,眼角有幾道皺褶,再見到她,心裏其實挺高興的,畢竟前麵幾次見麵都鬧得不太愉快,幾乎是沒能說得上一句像樣的話。
然而盛夏卻不知繼續還能多問他什麽,以她如今跟唐家的關係,似乎也不便再過多詢問跟她無關的事情,唐家自然更不必說了。
暗暗握緊雙手,心髒幾近凝固著,咬了咬牙,下定決心似的,她鼓起勇氣道,“唐老爺,我哥他——”
“盛夏啊,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唐晉驀然笑著阻斷她到了嘴邊的話,她怔了怔,牢牢的盯住他,下意識問,“誰?”
瞥著他笑吟吟的老臉上溫和的容貌,一瞬間逐漸明白了什麽,視線慢慢的越過他的肩膀,凝望向他身後的那輛黑色轎車。
剛巧,轎車後座的車窗降下,一個麵孔精致的女人臉蛋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把視線往她這裏投來的目光,充滿了冷漠嗤笑,那眼神就像在說,“好久不見啊,姐。”
心頭狠狠一悸,肩膀宛如被一根木根重重敲了下,盛夏的一雙瞳孔劇烈急速的收縮著。一口涼氣呼進她的胸腔裏,分不清究竟是該錯愕,還是應該欣喜,又或者震驚而應該本能的逃走。
就像從天而降一塊巨石,砸在她的麵前,令她突然之間手足無措,不知應該如何,呆呆的都忘記應該有什麽反應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見晚笙。”唐晉溫和笑道,“她也很想見你,所以這次,我把她帶出來讓你們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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