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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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香城近來出了怪事。接連的兩個月裏,已經有六個人先後失蹤。居民們報了案,起先官府也以為是巧合而已,可後來就覺得不對勁了。這些失蹤的人都是些深夜裏出門的男子,在離開人群獨自一人後就不見了,至今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或者組織犯的案,但找不出對方的作案動機,而且在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連那些失蹤的人具體是在哪裏出事的也不清楚,官府對此是一籌莫展,都已經張榜去招請一些探案高手前來協助了。
“不讓深夜裏出門,那些樓裏還怎麽做生意啊。”街頭告示牆前麵圍滿了人,都在對那張警示眾人莫要深夜獨自在外的公告議論紛紛。一個紈絝公子哥搖著紙扇笑道:“那以後不都得留宿了?”
他是城裏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爺,仗著家中有些財勢就縱情聲色,不知惹出了多少風流債糟蹋了多少好姑娘。旁人聽著他輕浮的言語,都暗自唾棄,想著這種人為什麽不一起消失了去。
這時候教書的許秀才出聲猜測:“會不會是被人販子抓去哪裏作當壯丁來賣了?”
“失蹤的這六個都是男人沒錯啦,可有兩個還是老頭子,誰要買啊。”提著菜籃子的阿婆反駁道,“再說了有這麽猖狂的人販子嗎,竟敢在這裏連續綁人還不留下丁點兒痕跡那麽厲害。”
身旁男人附和:“對啊,應該不是人販子幹的。唉……隻是沒想到東街巷子的徐老頭也不見了,這段日子他孫子出門四處去找,就剩他那老婆子在賣酒,嘖嘖,那模樣啊……真是淒慘。”
旁邊一幹街坊鄰居聽了也跟著搖搖頭。唏噓了一陣,又有人低呼了聲,壓低了嗓子道:“呀,你們說,會不會是……是被鬼怪給抓去了?如果真被那惡鬼捉了,大概就骨頭都找不回來了吧……”
“呸。”另一個婦人立即啐了他一口,罵道:“這一驚一乍地胡說什麽呢,哪來這些不幹淨的東西,以前也沒見有過,少在這裏亂說嚇人!”
“誒我就隨便說說嘛,我知道你擔心你們隔壁那一家子,可這麽久都沒找著,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們說著開始爭執了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有一個戴著鬥笠的瘦弱少年慢慢退了出來,暗自抹了抹濕紅的眼睛,背著變皺了許多的包袱,黯然往東街巷子的方向走去……
深山幽穀裏,這個早晨一如往日寧靜。
屋子外頭鳥鳴響起,溫和的陽光透進窗格。難得好眠的樊禪終於被胸口的壓悶感給弄醒了。睜開眼,卻看見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女孩趴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她愣了好一會兒,最後皺起好看的眉。
“勾月?”確定了對方的氣息,開口喚道。
“嗯?”身上人眼皮子動了動,哼哼著回應了一聲,看來已經醒了。樊禪耐著性子,輕推了一下對方肩膀:“快些起來,我有話問你。”
“嗯……”某隻小家夥又哼了聲,可接著非但沒起來,竟然還膽大包天地在她胸口上蹭了蹭,用一種帶著睡意的粘軟聲音撒嬌:“多睡會兒嘛,起得那麽早……”
樊禪強忍住要將懷裏某隻一把扔出去的衝動。看來自己真不應該一時心軟擔心這家夥又做惡夢,答應同床一晚……她撫了撫額,坐起身,抬手將仍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某隻推開:“清醒點,勾月。”
“唔……”勾月這才肯睜開眼,習慣性地抬起手背舔舔,忽然發現口感不對。
好滑……她倏地看向自己的手,五指分明,白皙滑嫩,是人類的手啊!難道成功了?!可是……為什麽這麽小?!“這怎麽回事!!”刹那的歡喜立即轉為驚訝,她尖叫出聲,竟也是小孩子的音色!驚慌失措之下跳下床找了麵鏡子一照,臉色就白了。
這張臉,分明就是自己小時候的模樣!怎麽會這樣,到底是哪裏出錯了?明明昨日還很順利的,本以為今天就可以……
“不腳踏實地耐心修煉,投機取巧就是此般後果。”這時候樊禪已經下床穿戴好了,在桌旁端坐下,抬眸看過來,清冷中帶一絲淩厲:“這幾日裏,你是不是悄悄動用了內力,嚐試衝破封印,嗯?這樣會傷損靈台,很容易出事的。就差這麽幾日而已,你為何不順其自然耐心等待,急於一時結果弄巧成拙,還好昨夜裏沒有太多差池。”
“我就試了一試嘛……”
“嗯?”
一記眼刀飛過來,刮得勾月一陣心虛,都不敢看麵前女子的臉了。但一垂下腦袋,視線就剛好對上自己如今這副短小齊平沒發育開的小身子,頓時心悶得厲害。
還以為自己今早會恢複成大美人,所以昨晚才起了小心思,好生磨了許久終於勸得樊禪肯同床而睡,就是想看看這人醒來後的各種驚豔訝異的反應什麽的,怎知……唉,這,這就是命啊!
某貓在內心裏捶胸頓足,卻沒注意到自己的這種“想變成美人躺在樊禪床上”的心思具體意味著什麽。此時氣悶著咬了咬唇,隻覺得這副小孩子的模樣怪別扭的,簡直比被打回原形還難堪。
“你也不用太在意,隻是暫時的而已。”樊禪看她神色如此頹敗,也不忍再責怪什麽,難得地溫聲安慰了一句,不料某貓立即就恢複生氣了,還得意忘形起來:“也對,我遲早都會變回去,那現在就當做一次新鮮經曆好了。”
說著拎起那素白的裙角轉了一圈,衝她拋了個風情的媚眼:“怎樣,我現在這個模樣也滿好看的吧?”
樊禪皺眉。小孩子的臉蛋頂著這副妖媚神色,真夠怪異的。“既然現在變成了小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模樣。不要用孩子的身體,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種話。”
“哼。”勾月忍不住睨了麵前人一眼。真是古板無趣沒情調,明明前幾天還蠻好說話的。“這樣可以了麽?”她試著兩手交握於身前端正站立好,低眉順目,柔柔喚了聲:“樊大人。”
糯糯的聲音,綿綿的眼神,嬌俏的小酒窩,模樣可人得像香甜的奶糕一般。忽然之間,樊禪不知為何心律變得有些奇怪,不似尋常。
“胡鬧……”撇開視線,卻感應了到神隱碑那邊傳來的動靜。她神色變了變,站起身,挽指撚出一訣,窗外就出現了一道白光,散做細小的光點飄了進來,落到她手上。
白光凝聚掌心,片刻後變作一個木匣子。看來是又有凡人求助了。她打開匣子,從裏頭拿出一個信封拆開。
勾月見樊禪正神色認真地看那封信,便安靜在一旁沒去打擾,等對方放下木匣子後才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是家人失蹤了。”
“家裏人失蹤?那會不會是被綁走了或者在哪裏被人暗算了之類的……”
“那孩子說是離奇失蹤,城裏還不止一人出了事,官府卻半點線索都找不到。”樊禪放好信,複而拿出一個煙袋,這是那孩子失蹤的爺爺留下的。她拿出一張符紙貼於其上,凝神撚訣,感應了許久,才緩緩收起靈息。
“的確有問題,感應到了些妖異的氣息……”於是秀眉漸漸凝起,邁開步子:“我們這便動身吧。”
這麽快?勾月怔了怔,在樊禪快要走遠時才回過神出了聲:“誒不對啊,你這次居然主動地讓我跟著去了?之前不還要給我施解應咒讓我留下來的麽?”
樊禪停住,“你不願去?”
“嗬,你就大方承認離不開我了又會怎樣。”某貓女嬌嗔了句,而後眉眼彎彎地跟過來,直接攬住她的手臂,身子無意識地向她貼近了些,親昵地蹭了蹭:“呐,以後你出門,都要帶上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留下來看家。”
“你……”聽到留下來看家這個說法,樊禪倒是生出了些奇異的感覺,原本靜水一般的眼潭裏也漾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漣漪。
家麽……
她忽然想起了在耀縣時夢魔說過的那些話,和之前在勾月的噩夢裏看到的那些情景。
“好,我答應你。”
語調平淡,不見起伏。但勾月仰起頭看著身旁人清冷秀美的側臉時,心頭的喜悅已如野草一般瘋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