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九十八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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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未散,半空中的焰火還在陸續炸響。賓客們談笑飲酒,觥籌交錯,天宮仙子和魔界裏的樂師一起獻上歌舞,正是氣氛熱烈的時候,新房這邊,卻一片溫馨靜謐。高牆花樹好似格擋住了外頭的喧鬧,簷下浮燈映照出寧和的光暈,低眉侍立在門側的宮人也是嫻靜端莊的,隻在眼角邊洋溢淡淡喜色。

    殿房中鋪著團雲彩織的地毯,鎏金翔鳳熏籠裏無聲飄出嫋嫋青煙。女官端來特製的佳釀,讓兩位新人喝了交杯酒,然後道了福領了賞,便示意旁邊的侍女們服侍二人褪下厚重的喜服和頭飾,卸妝梳洗一番。

    待準備入寢了,再解開上方的銅鉤,冰絲鮫綃紗帳層層垂落下來,將鏤空雕花的檀木大床籠罩住。女官領著一幹侍女退到十八扇素月梨花屏風外頭,恭敬道:“請新人早些歇息。”

    “好,你們退下吧。”層層薄紗帳幔裏傳出平緩的聲音。侍女們偷偷探頭,隱約窺見坐在床沿上的公主大人矜持地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相視一笑,輕步退出內殿,合上門。

    這會兒殿內就隻剩下兩個人了,勾月卻仍舊保持著矜持的模樣,盡管心頭那股小興奮已經四處亂竄。

    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身旁,發現樊禪竟也在看她,隻不過光明坦蕩,不加掩飾。褪去豔妝後的絕色容顏就似那清泉裏濯洗過的白玉一般溫雅雋美,而此刻專注看著她的眉眼裏還帶著獨有的寵溺,叫她心神晃顫。

    真是太犯規了……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露出幾分含著嗔惱的羞澀。低頭膩聲道:“我們終於成親了呢。”

    “嗯。”樊禪輕輕應她。

    殿房裏一時安靜極了,燃著的那對紅燭染開黃暈的光,模糊溫暖,又藏著難言的曖昧。勾月隻覺得內心裏有什麽在若有若無地撓刮撩撥,特別是當身旁人熟悉的體香淡淡纏繞進鼻息裏的時候,隨之騰升的躁動幾乎要將理智都攪亂。

    簡直心癢難耐。

    “你……累不累啊?”她喉嚨有些發幹,盡量讓自己聲調平穩。

    樊禪依舊淡淡回答:“是有些乏了。”

    “哦……”放在膝上的手緊了緊,臉頰邊暈開一抹桃緋。兀自糾結了會兒,終於按耐不住小聲說道:“那,那我們睡吧。”

    才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了一聲低笑,像竹林裏輕緩搖過的風。勾月倏爾抬眸,又立即撇開了臉去,不敢再看那雙帶著促狹的美目。她就知道這人心眼愈發壞了,故意看她著急。

    被刮了一記眼刀的樊禪心頭霎時被什麽噗通撞了一下。自家貓咪那又羞又惱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愛到會讓她不自覺地使壞,一次次地去惹對方炸毛。

    但是,也不能太過了。

    她傾身過來,在勾月發燙的耳根上親了一下,對方哼哼著縮開,她又討好似地移到嘴角邊吻了吻,然後握住那抓在膝頭的雙手。十指相扣,皓腕上兩個鑲刻墨色符文的銀白鐲子輕輕碰撞,發出些細微的清脆聲響。

    勾月被這主動的親密順了毛,滿意之餘就很容易轉移了注意力。低頭看見兩人手上的鐲子,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暗自甜蜜:“想不到,你竟然把伽羅環帶回雲蹤,打造成了一對鐲子啊。”

    “嗯。”樊禪笑了笑。伽羅環經過雲蹤仙師和昆侖師祖的一番傾力改造,已經去除了原有的束縛法咒,但神力相比之前更為充沛,能修複主人身體傷損補充靈力,兩鐲之間也可互為感應,知曉彼此具體方位,實在是難得的寶物了。

    “這樣的話將來哪天你不小心走丟了,我們也可以很快找到彼此。”這般說完,她隨意念一個咒訣,兩人手腕上的鐲子便很快消隱不見了,隻待她們召喚時才顯現出來。

    而一心想聽到甜言蜜語的人怔了怔,隨即就怒了:“我又不是蠢孩子!”

    勾月氣呼呼地就要甩開樊禪的手:“沒想到新婚之夜你居然說這麽不浪漫的話!”真是太失望了!竟還說什麽她不小心走丟……豈有此理,這回就算是親昵示好也不輕易原諒了。都慣壞這混蛋了,哼。

    “可伽羅環的確是有這樣的作用啊。”樊禪好笑地摟住生氣的貓兒,繼續道:“它可以把心愛之人帶到我身邊來,不是麽?”

    這句似有含義的話倒是起了些許作用。她的新娘子聽了,手裏的掙紮停頓了下來,卻仍不肯轉回臉看她,鼻腔裏發出一聲猶帶忿意的輕哼。

    樊禪的目光越發溫柔了,抬手輕捋過麵前女子的長發,柔亮青絲滑過指縫和掌心,最後執起頸間一縷,低頭輕嗅,芬芳裏似帶甜味。

    “我慶幸當初用伽羅環套住了你,才有了這段緣分。”她捧起勾月的臉,深深望進那雙藍碧色的眸子裏:“如今我把自己也套住,心甘情願呈送到你麵前,你要還是不要?”

    勾月眸心一顫,怔怔地回不過神,直到樊禪握著她的手帶到了那溫軟的心口。感受到對方胸腔中有力的心跳,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慢慢加快了,呼吸有些不穩。

    “要麽,嗯?”這時麵前女子又柔聲追問,好似故意要哄著她說出那個略微羞澀的答案。她咬了咬唇,隻看見對方眼底浮光漾動,嘴角邊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幾縷長發隨著傾身過來的動作從肩頭滑落,棗紅色裏衣的領口也敞開了些,依稀可以看見雪頸下精致的鎖骨,而此刻身後輕微拂動的紗幔又婷婷嫋嫋,無聲染開一種妖異的媚。

    這分明是在□□啊!勾月心頭一陣悸動,在那溺人的注視下終於點了點頭,低若蚊蠅地應了聲:“嗯。”

    “嗯?”樊禪卻歪頭挑了挑眉,並不打算這麽放過她。

    “你,你本來就是我的啊!”勾月羞惱地瞪過來一眼,伸手就抓住樊禪的衣領往自己身前一扯。兩人頓時靠得極近,彼此的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樊禪微微錯愕,唇上已經覆上了溫軟。近在咫尺的眸子緊閉著,睫毛輕顫,像蝴蝶抖動羽翼。於是她也閉上了眼,一手輕托在勾月腦後,扶著她一起躺倒進柔軟的大床裏,緩緩加深這個吻。

    殿房內漸漸開始升溫,床幃間低低的嚶嚀愈發香豔。眼看著勾月就要扯開樊禪的衣帶,這時候寢殿大門卻突然砰地一下被人踢開了。

    一幫人從外頭闖了進來,直直衝進內殿,拉開了十八扇屏風,大叫道:“額哈哈!想入洞房,得先過我們這一關!”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床上兩人動作一頓,勾月從意亂情迷中一下子驚醒過來,連忙伸手掩好樊禪的衣領,查看兩人都沒有春光外露後,立即漲紅了臉轉向那夥人,指著帶頭的某隻烏鴉精,咬牙切齒道:“死燕子你居然……”

    “耶?這可是咱們魔界的傳統啊!”尹泊燕攤手笑:“該來的總會來的嘛,反正長夜漫漫,何必心急呀,等咱們鬧過了洞房喜氣洋洋,保準你們日後恩愛和睦,如膠似漆啊~”說著對身後那些人道:“還愣著做啥呀,趕緊地拉起簾帳,開始呀!”

    “好嘞!”那些人興奮嚷嚷,立馬就過來將帳幔都用銅鉤束起,然後把兩位新人圍住。

    勾月眼睜睜看著這幫人打斷了她和樊禪的親熱,還大有要鬧到天亮的勢頭,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轉頭委屈地窩進樊禪懷裏,淚目。沒辦法,其中那些個表叔什麽的,成親時也是被她領著人去鬧過的,這下子都來報仇了……

    可是,說好的會幫我們攔住人的呢?!

    與此同時,九尊台那頭,醉趴在桌上的樊禪爹打了個噴嚏。一旁搓麻將的樊禪娘停了動作,剛想來看看,對麵抓了牌的神帝就欣然催促了:“哎呀聽牌!快快,出牌呀~”

    已經輸了很多局觀音慢悠悠道:“這麽快就聽了?!”

    而重焰看見神帝打出的牌後眼睛一亮,大喊:“碰!”再利落自摸,漂亮地一推:“胡啦!”

    神帝:“居然搶胡!!誒等等,麻將是不能這樣打的!”

    重焰:“我們魔界裏規矩就是這樣子的嘛!快給錢~”

    神帝:“我可是你舅舅啊!”

    “願賭就服輸!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殿房裏,尹泊燕匪氣的笑聲響亮地回蕩進眾人耳中。勾月鬱悶地掃了一眼圍上來的這幫人,這才發現此時站在尹泊燕旁邊笑得很蕩漾的不就是那虎族的祁絨麽!還有狐界王女慕容湘!這廝婚宴遲到了,鬧洞房倒是準時啊!

    而後麵那幫愛湊熱鬧的妖王什麽的就算了,仙界裏向來正經嚴肅的太上老君,四大天王還有一幹仙君是怎麽回事啊,表情要不要這麽猥瑣啊!而且為什麽連樊禪的小表妹也來鬧洞房了啊!

    勾月的目光最後落到某個一臉冷傲的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森森的敵意……

    “好了,可別浪費了這*。”狐界王女慕容湘已經躍躍欲試了,隻見她拍拍手,立即有侍女進來往床前擺好一條長桌,桌上擺開碟子和酒杯。

    勾月心一緊。心道這狐族的慕容湘可是出了名的女魔頭啊,雖然娶了清濯表姐後收斂了很多,但這回保不準是壓抑了太久想要好好玩一把呢!這樣下去豈不是很慘……

    “放心,也不是什麽難題。”那頭的美人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掩唇一笑:“姐姐我這關很容易過的。”話音落下時,侍女已經在桌上兩個盤子分別裏放進了數塊密瓜還有苦瓜丁,一排杯子裏也倒滿了不同顏色的酒。

    她繼續說道:“咱們這一關呢,就叫做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很簡單,隻要求你們吃完碟子裏的瓜丁就好了,不過……”壞壞地揚唇:“不能用手,得相互用嘴喂著吃。你們兩個呢每次隻能各自咬起其中一塊,然後一甜一苦嘴對嘴互換著吃,直到吃完兩盤。期間若有掉落,則其中一方要罰酒哦。”

    “這,這也太難了吧!”勾月瞪大眼睛。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何其羞恥啊!

    “嗯哼,這很難麽?我跟我們家那位平日裏也經常這麽玩的啊,不知多有情趣。”慕容湘撩起頸側長發,邪魅一笑。身後一幹仙人都愣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