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圖窮匕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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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劉洛在三個海東青獵鷹的攙扶下走到壇台中間,朝著天道宗宗主朱季夫一拱手道:“朱宗主,葉宗主方才所言完全是斷章取義,混淆視聽!劉某不敢苟同,意欲向葉宗主討教一二,可否暫請朱宗主移駕回座?”

    朱季夫一見劉洛終於過來救場了,那還等什麽,趕緊順坡下驢吧,於是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道:“嗯,如此甚好,葉宗主修習的是事功小眾之學,這種學問易走左道偏門,還望劉宗主執正公允,多加指點斧正,以免其誤入邪道歧途才好。”

    葉正途聞聽此言,鼻子輕哼了一聲,立即悄無聲息向後退了好幾步,擺出—副似乎不屑與他們同流合汙之態,他身後那幾名門生模樣之人立馬和他肩並肩站在一起。

    朱季夫朝台下眾人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片湯話兒蓋了蓋臉,然後便揮舞著大袖徑直回到北麵席位上就座。

    他坐在大書案後麵凝神靜氣,靜觀其變,不光是看看劉洛出手的效果如何,更重要的是得趕緊想出一套克敵致勝的妙招,不然葉正途剛剛大勝了一場,如果再一鼓作氣趁勝追擊,勢必會使天道宗威風掃地,進而嚴重影響士氣,別到時候沒打死落水狗,反倒被落水狗咬成狂犬病了。

    此刻軒轅昭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他看著看著,突然發覺情況有點不對勁。

    劉洛一行四人走到壇台中間之後,沒再像之前那樣低著頭遮掩躲藏,此刻四個人完全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的衣著長相舉止神態,在壇台中間一覽無餘,每個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軒轅昭注意到劉洛的眼睛紅得像個兔寶寶,估計此刻麵對麵都看不清人影。他身邊的三名士子,除了那個大酒糟鼻子韋大倫沒有什麽明顯變化之外,另外兩名士子顯然與之前那兩位截然不同。之前那兩位一個是鬥雞眼,一個是大長驢臉,極好分辯,現在這兩位一個麵白無須眉眼好似女子一樣清秀,別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四個人。

    軒轅昭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鬥雞眼和長驢臉顯然是被人掉包了,大酒糟鼻子韋大倫很可能就是引狼入室的內奸,而台上這兩個假冒之人十有八九就是海東青的獵鷹!

    畢宗卿拽著他的胳膊張著大嘴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可是如此緊要關頭,軒轅昭哪裏顧得上給他釋疑解惑啊,於是急忙一摔手掙脫畢宗卿的糾纏,開始奮力扒開人群往台前擠。

    軒轅昭猜的當然沒有錯,昨日鬥雞眼和長驢臉兩名士子被掉了包之後,韋大倫便領著假西域娘子和北方蠻漢回到貢院驛館,他們在劉洛房間的炭盆裏放了一種特製的熏藥,熾燃了一整夜之後,劉洛的眼睛就被熏成風火眼了,看什麽都看不清,風一吹疼得直掉眼淚。

    他們本來是準備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再伺機動手,哪知此刻劉洛突然硬撐著要上前替朱季夫解圍,他們臨時起意,決定借助攙扶劉洛過去的機會開始動手。一旦在萬眾矚目的高台上得手之後,台上台下肯定會亂成一鍋粥,到時候正好跳入混亂的人群趁機逃走。

    說時遲那時快,此刻那個滿臉橫肉的北方蠻漢,迅速從袖筒裏抖出一柄六寸長的短劍,隻見他身形晃動,直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撲向十步開外的葉正途!與此同時,韋大倫突然一把拉起劉洛快速閃到了一邊。

    沒想到葉正途好似早有提防,見此情景急步向後退去,但是對方身法實在太快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欺身到了近前,那柄寒光四射的短劍徑直往他的心窩插去!

    令人奇怪的是,葉正途被短劍刺中之後雖然傾身向後倒去,但是短劍好像遭遇硬物阻擋,根本沒能插入體內!滿臉橫肉的北方蠻漢立刻反應過來,原來對方早有防備,身上至少穿了兩層鎧甲,是以他隻是憑借自身的劍力將其震倒,卻不能刺穿對方的肉身。

    他想的一點沒錯,葉正途確實早有防備。昨晚衛之胥向他密告之時,他就推斷出來海東青派來的刺殺獵鷹會在天下儒林大會上動手,而且行動的目標除了他葉正途不會是別人。

    究其真正原因,當然是因為葉正途創立的事功宗一貫主張對北朝用兵,早在幾年前就成為金源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北朝內憂外患自顧不暇,最擔心的就是南朝趁虛而入,如果能除掉事功宗的宗主葉正途,南朝的主戰派頃刻之間便會自動瓦解,金源朝廷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事實上海東青真正的目的其實是一石三鳥。適逢五年一次的天下儒林大會,朱季夫、劉洛和葉正途作為儒教三大宗主,屆時他們必會作為主角登場,在盛會之上除掉葉正途,正好可以嫁禍給他的政敵朱季夫和劉洛,因此海東青便故意給劉洛的外甥韋大倫下套,將他策反為獵鷹,然後巧妙地借助劉洛的身份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適時將一組負責刺殺的獵鷹安插到位。

    昨天葉正途得到確切消息之後,為了以防萬一,身上穿了一軟—硬兩副甲衣,而且還特意加上了護心銅鏡,外表看上去自然和平常不太一樣,臃腫了許多,難怪軒轅昭一眼就看出來端倪。可是既便是穿了兩副甲衣,海東青獵鷹短劍的衝刺之力仍是大的驚人,葉正途毫無懸念地被當場震暈,然後直接仰身向後倒去。

    此刻北方蠻漢見一擊不中,心中一急,當即挺起短劍就想上前直接割喉,不料就在這時,剛才在葉正途身邊的幾名事功宗弟子模樣的人,突然拔出暗藏的利刃將他攔住,與此同時,東麵席位上的事功宗弟子全都呼啦一下晃出兵器,瞬間便把兩名獵鷹圍在當中。

    原來這些所謂的事功宗弟子,其實都是仁和縣衙的現役弓手,正是知縣衛之胥手下的得力幹將,他們冒充葉正途的門生,其實就是為了預防不測而在暗中保護葉正途的安全。

    十多個手持利刃的弓手將兩名獵鷹團團圍住。葉正途就倒在壇台一側,他目前處於昏厥之中,一時半會兒恐怕醒不過來。縣衙的弓手們數倍於敵,以為隻要抓住行凶之人,葉宗主就不會有性命危險了,是以暫時放他在那裏,全力對付兩名刺客。這種想法實在是過於天真了,雙方一動手才知道,他們跟直接送死幾乎沒什麽分別。

    壇台之上突然暴露出來兩名刺客,事功宗的宗主被當場擊暈倒地,此刻台下台上已經慌亂成了一鍋粥,經此陡然劇變,上萬舉子儒生開始嗷嗷叫著四散而逃,有不慎被擠倒在地的瘦小文弱之人,被眾人你一腳我一腳,瞬間踩踏的沒個人形。見此混亂情景,史遠道和天道宗的弟子們趕緊保護著朱季夫下台逃走,韋大倫也攙扶著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洛迅速離開了壇台之上。

    台上隻剩下十幾名縣衙弓手和兩名海東青獵鷹,以及仰麵朝天的葉正途。兩名獵鷹一把將頭上的儒冠扯掉扔到地上,然後抬腿狠狠地踩了兩腳。本來計劃的好好的,速戰速決,一劍結果葉正途的性命之後,然後縱身往台下一跳,混在四散而逃的人群之中溜之大吉,一切就算大功告成了,哪知半路殺出來這麽多程咬金,看來不動刀子把他們全宰了,他們不知道海東青的獵鷹都是幹什麽吃的。

    縣衙的弓手們事先得到衛之胥的授意,為了方便後麵錄口供,一定要捉活的!所以他們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一直采取圍而不攻的態勢,目的自然是想找出生擒刺客的機會。

    兩名獵鷹正在發泄不滿情緒之時,有一名弓手趁其不備從背後偷襲假西域娘子,本來是想占一下他的便宜,哪知假西域娘子就像背後長了眼睛,連頭都沒回,反手一劍正好刺中那名弓手的脖頸之處,那名弓手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當場仆地,立刻血染壇台。

    眾位弓手見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能一招致命,這跟遇見了鬼有什麽分別?這些弓手當即就嚇傻了,個個兩股顫顫幾欲先走,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哪裏還走得脫?兩名獵鷹目露凶光殺心陡起,立刻便展開快速迅猛的淩烈殺著,隻用了短短十來個彈指的功夫,壇台之上便倒了一大片,殺到最後場上隻剩下三個褲襠盡濕的弓手。

    此時此刻三個人緊張得連手中的利刃都握不住了,兩條腿顫抖著互相直打架,幾乎連路都走不成了。他們身後就是昏厥倒地的葉正途,這個時候誰還有保護他的心思,自己的小命能保住就算是燒高香了。眼看再有那麽兩三下子,最後剩下的這幾個人,包括葉正途在內將無一生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軒轅昭突然飛身躍上了壇台,隻見他衣袂飄飄,臨空而降,實在是瀟灑之至!

    話說軒轅昭不是早就往台前擠了嗎,為什麽快散場了才跑到台上?其實軒轅昭距離高台雖然隻有十幾丈遠,若是在平常可能隻需要幾個彈指的功夫便可飛身而至,但是,海東青獵鷹在台上出手擊倒葉正途之後,台下的舉子們立馬像被馬蜂蜇了似的,開始沒頭沒腦的亂擠一通,一個個像瘋了一樣互相推搡著搶路逃命,有的往南衝有的往北擠,還有的往左右兩邊跑,軒轅昭被他們挾裹在中間,一會兒被擠到這邊,一會兒被擠到那邊,完全身不由己。

    雖然高台就在跟前,卻是咫尺天涯。這種情況下他不太可能施展功夫用武力劈開—條通道,如此混亂的局麵之下,那樣做的結果會傷害很多無辜士子,手足相殘是軒轅昭最不願看到的,是以隻能任其隨波逐流,等到人都逃得差不多了,他才如願以償站到壇台之上,但是這個時候弓手們已經死傷大半了。

    此刻手無寸鐵的軒轅昭大刺刺地橫亙在兩名海東青獵鷹和三名弓手之間。

    三名弓手已經癱軟在地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看那樣子隻是在頹然等死,突然見到一位瀟灑的年輕公子飛至麵前,他們眼前一亮,恍然以為是天降救星來了。

    軒轅昭背對著他們沉聲說道:“勞煩幾位將葉宗主抬下去救治。”三名弓手驚愕之餘,來不及細想,趕緊依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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