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智取潁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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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自從夜渡淮河之後,轅軒昭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焦炳忠身上,而到了南潁縣城接到屈作成之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屈作成身上,唯獨把這位淮南忠義巡社的勇頭給忘了,一聽鄧懷義不見了,他急忙問道:“蘭香,你怎麽不早說?什麽時候發現的?”

    墨元瑛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失的。在南潁縣城門口的時候,我稍稍留意了一下,當時就沒有看到,原以為混在隊伍裏麵,後來因為別的事一攪,就沒想起來再繼續找了。”

    適才墨元瑛在暗中清點墨家子弟,看看有沒有跑丟什麽人,沒想到點來點去,自己人一個不缺,倒是帶路的向導鄧懷義一直都沒有出現。

    轅軒昭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覺得此事比較蹊蹺,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啊,在此之前他曾特意交待墨家八雄要保護好鄧懷義和焦炳忠,很可能是在半路伏擊虜軍騎隊的時候走散的,可惜眼下重任在肩,不可能專門為了尋找他一個人重新折回去了。

    從南潁縣到潁州城的一路之上,自東西南三麵向北逃難的民眾越來越多,到處人聲噪雜,擁擠不堪,好在這些窮苦百姓平時被虜人欺負慣了,一看到騎馬的隊伍,就像是見到瘟神一般立馬自動躲得遠遠的,是以轅軒昭一行人在官道之上始終暢行無阻。

    劫殺虜兵信使之後,轅軒昭再無後顧之憂,一路之上和墨元瑛在後麵悄聲說說笑笑,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已是日上三竿時分,這隊丟盔卸甲的邊鋪漢軍潰兵,終於趕到潁州城下。

    潁州是淮北大鎮,平原沃土,一馬平川,隻需占一州城便可掌控四方之地,是以潁州城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不僅城高池深,而且屯有重兵駐守。

    四圍的城牆高達三丈開外,橫寬一丈有餘,外牆全部用磚石堆砌而成,護城壕河寬逾兩丈,深約一丈有餘,南城門之上,敵樓巍峨雄壯,高聳入雲,遠遠望去,可謂是固若金湯。

    轅軒昭看完之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別說此城有上萬武銳軍嚴陣以待,既便是隻有一萬邊鋪漢軍,永靖軍想要一口吞下來也會撐破肚子的,看來此前決定智取的策略是正確的,除此之外,恐怕別無它途。

    此時南潁縣令屈作成眼看勝利在望,一馬當先跑在隊伍的最前麵,很快便衝到護城河吊橋外側,就在這時,城門敵樓上嗖嗖嗖飛射而來十幾支雕翎羽箭,齊刷刷的射在屈作成一人一騎的周圍,嚇得他趕緊籲馬勒停,再不敢往前挪動半步。

    焦炳忠見此情景,一邊催馬上前,一邊操起洪亮的大嗓門喊道:“守城的兄弟們,千萬別誤會了!我是德順軍巡防營的右軍使焦炳忠,護送屈縣令回城急報軍情,請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此時城樓上的守衛軍卒正是德順軍的人,當值哨官聽他說是巡防營的右軍使,而且前麵那個大胖子身上還穿著朝廷八品官服,看樣子身份應該是真的,唯一可疑的是他倆身後的這隊人馬,雖然和他們一樣穿戴著邊鋪漢軍的甲衣頭盔,以及號坎,可是為何血跡斑斑,狼狽不堪,難道真是遭遇了什麽不測?

    其實這是轅軒昭故意讓大家搞成這副慘兮兮的鬼樣子,目的就是讓這場假戲演的更逼真一些。

    敵樓上的守城軍卒遲疑了好大一陣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最終似乎是得到某位大人物的允許,這才慢慢將吊橋放了下來,隨後甕城的城門也吱吱呀呀的打開了。

    屈作成依然一馬當先,直奔城門而去,焦炳忠緊隨其後,在他身後,五十多名墨家子弟一個接著一個緩緩而行。轅軒昭在隊伍的最後麵押著陣腳,他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在城門周圍迅速掃視著,一邊細看一邊驚歎不已,這可真是一座易守難攻的鋼鐵堡壘。

    過了護城河吊橋,眼前是一道兩丈多高的羊馬牆,繞過幾百大步的羊馬牆之後,再往前走就是半圓形的甕城,整座甕城修得像個鐵桶似的,右側旁開的兩扇城門全都用鐵葉包裹,看上去似乎既不怕火攻,也不怕撞木,進入甕城之後再往裏走,就是南城門的正門了。

    甕城的占地麵積不算太大,卻也不算太小,足足有半個擊鞠場的樣子。轅軒昭的最後一人一騎進來之後,身後的兩扇鐵葉大門立即吱吱呀呀的關上了,很快便有人從上麵落鑰封閉城門,再想出去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轅軒昭不覺心中一凜,下意識的一夾馬肚,想趕緊上前看一看,不料戰馬紋絲不動,他急忙伸頭一看,原來裏麵的正門並未開啟,大家全都被堵在狹促的甕城裏了,眾人搞不清楚什麽狀況,隻得下馬原等地等候。

    站在甕城正中間的屈作成,不時用大袖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不知道是緊張害怕,還是因為身體太虛的緣故。

    焦炳忠看上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兩腿都已經開始打顫了,通敵叛國畢竟是滿門抄斬的大事,換了誰都不可能像沒事人似的。轅軒昭見此情景,趕緊擠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安慰道:“老焦,等一會兒見招拆招,千萬別緊張,一定要沉住氣,有我們在,你不用害怕!”

    焦炳忠咬著發烏的嘴唇,使勁點了點頭。雖然他們結識的時間不長,但是經曆過昨晚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時刻,他已經對轅軒昭以及隨行的墨家子弟產生了相對安全感,是以轅軒昭短短幾句話便穩住了他。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漆黑的南城正門這才緩緩拉開,從城門洞裏大步流星走出來一位身披烏錘鎧甲的中年將軍,身後跟著幾十個腰挎弧月彎刀的衛隊親兵。

    這位中年將軍沒有佩戴頭盔,留著一頭典型的髡發,額頭頂部光禿禿的,腦後和兩側的頭發攏在一起,辮了兩個長長的小辮子,一看就知道是關外純種遊牧民族。

    這家夥長得又高又黑又壯,滿臉胡子拉茬的,給人的第一印象隻有倆字:生猛。

    屈作成一見此人,趕緊扭著肥胖的身軀迎上前去,小跑到跟前之後一拱到地,然後口中稟道:“羊高將軍,下官有緊急軍情稟報!”

    按理說屈作成是一縣軍政長官,應該直接向執掌一州軍政事務的知州稟報,他現在亂了方寸,正好碰到掌兵的大將,自然就顧不得許多了。

    這位黑臉虜將正是武銳軍統軍使羊高孛堇萬戶,他叉著腰冷哼了一聲,然後操起生硬的漢話厲聲質問道:“屈作成!有什麽緊急軍情?你不是剛去南潁上任嗎?為何擅自跑了回來?”

    適才他正巧在南城門附近例行巡視,守城的軍將告訴他南潁縣令領著一群潰兵在城外叩門,他覺得事情頗為蹊蹺,於是就跑過來問問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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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轅軒昭就在距離他倆不遠的地方,他一聽這話,立馬意識到對方並不清楚淮河沿線的軍情,他不禁心中一凜,從昨晚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六個時辰,就算德麽都將的虜兵信使被中途截殺了,南潁失守的消息沒有傳過來,難道郭崴和王大傑的兩路前鋒還沒有打到潁州周邊郡縣嗎?

    屈作成慌忙回答道:“羊高將軍,南朝大軍攻破了淮河防線!南潁縣已經失守了!”

    羊高孛堇聽了此話,愣怔了一下,隨即搖晃著大黑腦袋道:“不不不,淮河沒有戰事,西部大散關才有戰事,你謊報軍情是要被軍法從事的。”

    他隻聽說黃河沿線主力被調往西部禦敵,從來都沒聽說淮河有南軍侵襲,西部開戰的時候,潁州的確戰備過一段時間,後來等了一個多月,對麵南軍並沒有任何動靜,是以淮河一線的武備也就慢慢鬆馳了,如今突然聽到這位剛上任不到三天的南潁縣令說有緊急戰事,他當然不相信了。

    他不相信屈作成的話是有根據的,通常情況,南軍如果北侵,最先得到消息的肯定是前線邊鋪軍,武銳軍都將德麽孛堇都沒有派飛騎傳信過來,他一個地方官怎麽就先跑回來了?這是非常可疑的地方。

    屈作見他不相信,立馬急了,轉身就要往城門裏走。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還是直接向知州大人稟報吧,知州有權節製轄區內各路軍馬,讓他跟這個該死的黑虜說理去。

    不料羊高孛堇一把將他的官袍給扯住,使勁往後一拽,想把他拉回來問個清楚,由於屈作成過於肥胖,體重足足有兩百斤之多,人沒有被拉回來,官袍卻應聲扯掉一大塊,搞得屈作成相當狼狽。

    就在這時,一乘飛騎旋風一般從城門洞裏闖了進來,嘴裏不停地高呼道:“軍情急報!軍情急報!軍情急報!”甕城裏的眾人見他來勢洶洶,趕緊讓開一個通道,飛騎之人一眼就看到身披將軍鎧甲的羊高,立刻跳下馬來,單膝跪地稟道:“稟告羊高將軍!南軍兵分兩路直撲亳州和蔡州,大帥有令,命武銳軍急速分兵馳援!”

    傳信兵說著將一紙諭令遞給羊高,羊高看完之後,黑臉抖動了兩下,這才相信南軍果然突破了淮河防線,不過令他懷疑的是,為何敵軍都已經攻到潁州周邊郡縣了,駐守南潁縣的德麽千戶連個口信都沒有,莫非已經全體殉國了?

    傳信兵雖然是用番語稟報的,但是轅軒昭粗通番語,聽完之後不禁心頭一震,這個好消息來的正是時候。

    事實上他推算的一點都不差,以郭崴和王大傑的進軍速度,以及沿途虜軍的守備情況,這個時候確實應該攻到潁州周邊郡縣了,如果武銳軍和德順軍能分兵馳援亳州和蔡州,相對來說,永靖軍的壓力自然而然就會小很多。

    羊高孛堇捏著下巴思忖了片刻,忽然對傳信兵說道:“你先回去告知大帥,武銳軍暫時不能分兵馳援,本將軍稍後自會向大帥稟明詳情。”

    傳信兵猶豫了一下,隻得回去複命了。

    屈作成折回來聽了半天,番語聽得似懂非懂,他笑著說道:“羊高將軍,這就對了,現在發兵馳援南潁縣還來得及!”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羊高突然拔出佩劍頂住了他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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