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決一死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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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事實上,鄧懷義率領他的忠義營五百名勇士,已經趁著天黑忙乎了大半夜了,直到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這才跑回來向大帥稟告。
轅軒昭十分滿意,他拍了拍鄧懷義的肩膀笑道:“鄧將軍,忙活了一夜,你麾下的兄弟困不困?”
鄧懷義大腦袋一搖晃,滿不在乎道:“白天他們睡了一整天,一點都不困,兄弟們都很興奮,大帥,什麽時候開始狠揍那些披著鐵皮的畜生?”
在亳州的時候,他的忠義營在雙方交戰的陣後執行督戰任務,沒有機會和永安騎軍麵對麵直接廝殺,但是親眼目睹了對方的驕悍和傲蠻,尤其是眼睜睜的看著那麽多袍澤兄弟猝然之間死於敵手,這些義薄雲天的漢子早就憋了一肚子,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永安騎軍付出慘重代價。
其實不光忠義營的將士是這樣想的,明日負責正麵禦敵的另外五個營的兄弟,幾乎全都抱著這種決一死戰的心態。
這三千人裏麵,十個有九個是淮南和淮北忠義巡社的原班人馬,尤其是淮南忠義巡社過來的義士,他們本就有操槍弄棒的經驗,又經過一年多的新軍整訓,以及北伐以來幾場大戰的生死曆練,儼然已經成為永靖軍最精銳的拳頭主力。
說老實話,轅軒昭帶著這些赤膽忠心的敢死之士上戰場,相當有底氣,除了這些百煉成鋼的忠義鐵漢,他還有幾件深倚重賴的克敵法寶。不過,老話說的好,出水才見兩腿泥,究竟能不能出奇不意克敵製勝,轅軒昭說了不算,戰場才是檢驗它的唯一標準,隻有到了戰場上,雙方真刀真槍的鏖戰廝殺,才能一眼看出來真假虛實。
此時夜色已經薄如蟬翼,顯而易見,天很快就要大亮了。
轅軒昭親率永靖軍的三千精銳之師,推著三百輛如意戰車,西出拱州城門,準備提前半個時辰迎接宮沙虎的騎軍主力。
大隊人馬往西走了二裏多路,眼前就是一座連著一座的環形小土山虎墳丘,他們並沒有就此止步,而是快速穿過土山之間的狹窄通道,繼續往前走了三四箭之地,這才勒馬駐足,開始挖坑設陷,排兵布陣,擺開與敵軍決一死戰的架勢。
就在他們列陣的地方,再往前走五六裏路,就是拱州三河之一的西流河。這條大河有三丈多寬,一丈多深,暑夏季節河水暴漲,水流湍急,渾濁不堪,一架鐵索木橋淩空飛渡其上,橋高八丈有餘,站在橋上望下看,令人會有夫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之歎。事實上,環繞拱州的三條大河之上,像這樣的高架木橋至少有十幾座之多,這正是永安騎軍能夠進入拱州的必經之路。
此時此刻,永安騎軍的左右兩翼先鋒輕騎,就在拱州北麵、南麵和東麵的大河外側守株待兔,隻要都將宗奴雄的三千主力鐵甲重騎推進到拱州城附近,他們就會聞風而動,四千輕騎立即飛越各座高架木橋,迅速向內收縮包圍圈,逐步形成甕中捉鱉之勢。
殊不知螳螂撲蟬,焉知黃雀在後?事實上,轅軒昭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伏兵,隻要虜軍四千先鋒輕騎過了最外圍的三條大河,進入虎墳丘伏擊圈,立即毀掉各座高架木橋,斷其後路,這才是真正的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從西流河到永靖軍三千勇士目前所處的位置,長達數裏的區域,正是昨晚鄧懷義率領忠義營忙活了大半夜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地方,他們在這一帶設置了不計其數的陷馬坑,絆馬索,而且在必經之地上還撒了薄薄一層鐵蒺藜,這些全都是專門送給虜軍鐵甲重騎的見麵禮。
此時鄧懷義領著麾下的五百勇士,就隱蔽在西流河附近守株待兔。解鈴還需係鈴人,忠義營辛辛苦苦布下的迷魂陣,自然得有他們率先搶得第一功。
兩柱香之後,通往杞縣的官道上塵土飛揚,遮天蔽日,一望便知是大股騎兵馳騁奔騰的跡象。鄧懷義立即命令兄弟們各就各位,隻等虜軍重騎過了西流河,他們便開始第一輪襲擾。
果不其然,率先蜂擁而至的正是宗奴雄的三千主力重騎。
鐵蹄噠噠,萬馬奔騰,掀起遮天蔽日的沙塵暴,雖然行進的速度並不快,但是這種如排山倒海的氣勢著實嚇人,此時數百前鋒重騎已經到了西流河對岸,一名身披重鎧的虜軍都尉率先勒馬籲停,他望著湍急大河上的那座高架木橋,突然猶豫起來,片刻之後調轉馬頭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那名前鋒都尉跑到都將宗奴雄的近前,急聲稟道:“千戶大人,前麵是一條數丈寬的湍急大河,前鋒重騎要不要渡過去?”
宗奴雄是個留著一圈花白胡須的精瘦老漢,隻見他吹胡子瞪眼睛喝道:“廢話!大軍百裏奔襲至此,就是要殲滅永靖軍,活捉軒轅昭,走到這裏裹足不前,難道隻是溜馬來了?”
那名前鋒都尉斯斯艾艾道:“對麵沒有絲毫動靜,末將擔心過河之後會中了對方埋伏……”
他的話還沒說完,宗奴雄馬鞭一揚怒聲喝斥道:“你唧唧歪歪像個娘們兒!南軍隻有區區幾千人馬,我萬騎雄師如巨山壓頂,就算有埋伏又能奈我何?別再廢話,立即渡河,違令者斬!”
那名前鋒都尉嚇得渾身一哆嗦,拱手諾了一聲,隨即調轉馬頭回歸本部,準備揮師過河。
西流河上的這座高架木橋看似形體單薄,實則全都是用結實耐用的桑木打造而成的,鋪排得整整齊齊,又用碗口粗的鐵索鏈固定了很多道,是以既便是重裝鐵騎,也能走如平地,隻消半個時辰,三千鐵甲雄騎便全部渡過了西流河。
宗奴雄的主力重騎剛過了西流河,都總管宮沙虎的三千行營護軍便徐徐而至,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他們好像沒有打算過河,就在對岸安營下寨,看樣子要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
鄧懷義在暗處哨探了半天,見宮沙虎的護衛親軍沒有進入預伏區域,而宗奴雄的主力重騎已經越來越近,於是當即立斷,命令兄弟們四散出擊。
說是出擊,其實就是挑逗一下對方,牽著他們的鼻子走,把他們帶到有陷馬坑、刺牆、鐵蒺藜以及鹿角、絆馬索等暗伏的地方。
忠義營的挑逗方式很特別,他們用長槍挑著虜人婦女常穿的花花綠綠的衣裙服飾,繞著圈子到處亂跑,邊跑邊用番語罵娘,結果宗奴雄的前鋒騎兵登時就被惹毛了,他們三騎為伍,在鄧懷義預設的障礙圈裏橫衝直撞,想把這些跳蚤一樣的南軍士卒搗個稀巴爛。
結果可想而知,一匹戰馬中招,另外兩騎跟著遭殃。很多重裝騎兵被失蹄戰馬撅到地上之後,忠義營的勇士趁機將他們的腦袋剁了下來,隻用了短短兩三柱香的功夫,就有五六百具裝重騎被斬殺殆盡,而忠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營隻損失了不到百人,這可是五比一的超大戰績。
都將宗奴雄一見勢不對頭,立即緊急叫停,命令所有重騎全部呆在原地不動。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裏突然響起一通輕脆刺耳的銅鑼聲響,這是永靖軍鳴金收兵的信號,散落在四處各自為戰的忠義勇士,立即像潮水一般退了回去,然後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晚轅軒昭就叮囑過鄧懷義,給虜軍的第一波見麵禮,一定要客客氣氣,務必幹淨利索,決不能拖泥帶水,是以鄧懷義見好就收,完成任務之後立即撤了回來。
宗奴雄氣得青筋暴露,差點沒吐血,還沒和南軍主力麵對麵較量,就已經折損了差不多六分之一的兵力,前麵不知道還有沒有障礙,不能再這樣莽撞下去了,於是急忙派人把軍中所有的阿裏喜全部召集在一起,讓他們單騎出動,踏出一條沒有障礙的安全通道來。
虜軍的騎兵一般分為正兵和副卒,這個所謂的阿裏喜就是副卒,也叫傔人,是專門為正兵服務的,除了給正兵保養戰馬、戰具之外,還負責燒火做飯洗內褲,總而言之一句話,其實就是正兵的傭人和奴隸。說到奴隸,事實上大部分阿裏喜還真是奴隸出身,他們的性命賤如草芥,一文不值,正因為如此,宗奴雄才不惜犧牲他們為重騎正兵趟開一條前進的血路。
阿裏喜們一人一騎一字排開,在前麵為宗奴雄的主力重騎開路,所幸的是,他們並沒再碰到南軍預設的各種陷井,順順當當的向前推進了兩三裏路,直到看見正前方嚴陣以待的南軍主力,這才回歸本部。
此時鄧懷義眉飛色舞的將西流河第一波襲殺的戰況稟告了一遍,轅軒昭對此非常滿意,經此一役,雖說隻斬殺了區區五六百虜軍重騎,不過至少挫損了對方自詡老子天下第一的囂張氣焰,讓他們不敢再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隻有這樣才好實施下一步的殲敵計劃。
他讓忠義營的兄弟們到暫時退到全軍陣營後邊稍做休息,等到雙方大戰到了決勝的關鍵時刻,再作為戰時預備隊,與靖衛營三百墨家武者一起投入進來。
轅軒昭這邊剛剛安排妥當,宗奴雄的兩千多鐵甲裝騎便像轟隆隆的開過來了,洶洶之勢如濁滄滔天,就在距離永靖軍還有半裏左右的地方,突然戛然而止。
永靖軍的三百輛如意戰車就列置在營陣的最前沿,每輛戰車後麵可以遮蔽十到二十名士卒,此時此刻,一千名逆刃刀手、一千名長槍手以及五百名快刀手已經準備就序,隻待大帥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各就各位進入戰車,然後以逸待勞,隨時與敵軍展開殊死之戰。
如果對麵的虜軍細心一點就會發現,眼前的三百輛戰車並雖雜亂無章,隨意擺置,而是每兩車之間都有固定的間隔距離,前呼後應,錯落有致,很明顯這是按照某種奇門陣法搗鼓出來的。
宗奴雄勒馬駐足看了老半天,搞不清楚對麵南軍主力是什麽情況,難道說永靖軍這是準備和他的三千鐵甲重騎來個硬碰硬的陣地戰?
他離老遠就瞅見南軍陣營後邊,各色旌旗隨風展舞,如眾星捧月一般圍護在一杆兩丈多高的鐵血大旗周圍,顯而易見,淮西大帥轅軒昭就在對麵,他這是孤注一擲?還是又要耍什麽陰謀詭計?是以臨到跟前,宗奴雄突然喝令前鋒重騎將士立即停止前進,等到判明敵情之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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