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誰是獵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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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昭聽到穀截宗魁怒不可遏的吼出“黑白老狗”四字,不禁心中一動,開始浮想聯翩。

    十幾年前穀截宗魁以都總管的身份,率領上萬永安騎軍無差別的屠戮趙家莊一千多婦孺老幼,犯下不可饒恕的彌天大罪,如今因果報應,令其在知天命之年身患絕症,如此看來,他對當年蠱惑他的所謂    “黑白老狗”恨切入骨,自在情理之中,隻是這個蠱惑他的“黑白老狗”會是誰呢?

    軒轅昭在心裏默念了半天,猛然想起來一件事。此前據呂姑母所言,當時南朝暗察司的一名暗察子被密捕之後投敵叛國,抓捕他的人正是汴京海東青的獵鷹,後來也是海東青的老鷹主黑白靺鞨親自領著永安騎軍圍剿的趙家莊,莫非穀截宗魁口中所說的這個“黑白老狗”就是黑白靺鞨?

    他想到這裏,急忙問道:“閣下說的這個人,可是貴國陛下當年的貼身侍衛長黑白靺鞨?”

    此言剛一出口,軒轅昭自己立馬就後悔了,顯然是多此一問,怎麽說也是人家內部矛盾,除非穀截宗魁確實氣昏了頭,否則怎麽可能會向一個外人泄露當年血案的主謀,而且這個外人還是敵國一軍統帥?

    果不其然,穀截宗魁聽了軒轅昭頗顯突兀的問話,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竟然當著南朝一位統軍大帥對自家同僚怨聲載道,如此這般成何體統?是以趕緊閉嘴不言,隻是懊惱的搖了搖頭。盡管如此,軒轅昭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欲蓋彌彰,“黑白老狗”就是黑白靺鞨!

    軒轅昭暗自冷笑一聲,血債自然得用鮮血來償,凡是當年的涉案之人,誰也別想僥幸逃脫上天的懲罰!永安騎軍已經灰飛煙滅了,穀截宗魁聲稱自己已經身患絕症,看樣子不像是騙人的鬼話,可惜如今重任在肩不能當場手刃此獠,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了,不過既然蠱惑他的是黑白靺鞨,那就由這廝全權代勞吧!

    軒轅昭想到這裏,冷然衝穀截宗魁說道:“兩國罷兵議和事關重大,在下到潁州之後即刻搬師回國,此後會督辦遣返小梁王之事,臨行之時,在下奉勸閣下務必保重貴體,一切以議和大事為要,萬勿中途橫生枝節,就此告辭!”說完轉身大踏步走出中軍營帳。

    這番話表麵上說的是希望穀截宗魁注意身體,別因為自己的健康問題影響了兩國和議的大事,其實深層的意思是,你千萬別死的太早了,爭取活到我手刃仇人的時候。穀截宗魁哪裏聽得出來這一層含義,他趕緊追出來喊道:“請製置使大人轉告葉相國,三日之內,我帝國軍隊將會全部撤離淮河以南,務必請葉相國盡早將梁王殿下禮送歸國才是!”

    軒轅昭連頭都沒回,徑直蹬鞍上馬,正準備催馬前行,無意間一扭頭,看見早就綁在馬背上的何盛奎,見他一副待宰豬羊的憋屈難受樣子,於是用馬鞭一指道:“元傑,給他鬆開吧,諒他也跑不了。”

    何盛奎豬肝一樣的大臉忙擠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道:“是是是!小人哪也不敢逃,小人今後誓死追隨軒轅大帥!”

    此時穀截宗魁已經走到中軍營帳外麵,他看了一下這支六十人的鐵騎隊伍,衝著帳外的親兵隊伍嘰裏咕嚕說了幾句,一名五十夫長彎刀一揮,幾十名隨行親兵趕緊調轉馬頭,準備護送這些不之客離開北軍大營。

    軒轅昭回過頭衝穀截宗魁點了一下頭,穀截宗魁則心領神會的一抱拳,彼此這就算正式告別了。

    虜軍都元帥的一隊親兵在前麵舉著大旗鳴鑼開道,各營虜軍將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耀武揚威的假鐵浮屠騎兵招搖而過。何盛奎披頭散,孤身一騎,像隻喪家之犬一般被夾在幾十名墨家武者中間,顯得如雞立鶴群一般突兀,不過令人奇怪的是,自始自終,包括穀截宗魁在內,沒有一個人對他的生死在意,看來漢人在他們眼裏當真是一錢不值。

    軒轅昭等人回到江州都統司前沿陣地時,已經是哺食時分。彼時滿天的陰霾早就散了個幹幹淨淨,殘陽如血,照在六十名鐵甲驍騎的身上,自有一番氣吞萬裏如虎的萬丈豪情。嶽鍾麟、畢宗卿和田重祥,三位統兵主將,以及銘山十虎,他們全都在各自營地嚴陣以待,如果天黑之前大帥仍未安全返回,他們就會不顧一切殺入虜營,所幸的是,最壞的結果永遠不可能生了。

    眾將簇擁著凱旋而歸的敢死勇士榮耀入城,淮西總領官唐崇璟特意組織城中百姓敲鑼打鼓,夾道歡迎這支鐵血小分隊。軒轅昭沒興趣參加這樣的儀式,他和墨元傑則押著何盛奎悄悄從便道溜了,回府之後立即脫掉這身沉重得令人窒息的重裝鎧甲,換上一身風流才子穿的夏日涼衫,這才讓墨元傑把何盛奎提溜過來親自審問。

    軒轅昭一邊喝著剛從深井裏打上來的冷水,一邊漫不經心問道:“何盛奎,本帥的脾氣你應該清楚吧?”

    何盛奎跪在地上,頭點得像搗蒜道:“小人明白!大帥盡管垂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軒轅昭嗯了一聲道:“在虜營時你說獵獸是你撿的,在哪撿的?”

    何盛奎愣怔了一下,隨即一臉懵逼問道:“什麽獵獸?小人不明白,還請大帥明示。”

    軒轅昭一聽,立即重重的將水杯放在桌案上,瞪起眼睛喝問道:“何盛奎!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嗎?”

    何盛奎嚇得渾身直哆嗦,慌忙叩頭道:“大帥恕罪!小人確實不知道獵獸是什麽?”

    軒轅昭逼視了他半天,見他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這才意識到這裏麵大有文章,於是伸手抄起靠在桌腿的的一柄長劍,一抖手扔到他麵前,肅然說道:“本帥再問你一次,這一次你可要看仔細了,認得它嗎?”

    何盛奎哆裏哆嗦的捧起那柄長劍,仔細看了半天才道:“沒錯,就是小人在潁州北門的土坡上遺失的佩劍。”

    軒轅昭急忙問道:“那這柄劍叫什麽名字?”

    何盛奎脫口而出道:“哪有什麽名字啊,這是大帥攻陷潁州之時小人的一名部曲撿到的,小人見它鋒利無比,便強要過來作為佩劍使了,就算原來有名字,小人確是不知,請大帥明察!”

    此言一出,軒轅昭咦了一聲,這就怪了,範昌堅和焦炳忠明明都說它的名字叫獵獸,為何此劍的主人何盛奎卻一無所知?難道何盛奎不是海東青獵鷹?難道這裏麵另有玄機?

    他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踱了幾下,突然朝外麵大喝一聲道:“來人!”

    粟忠俞噔噔噔從門口跑了進來,他現在是軒轅昭的貼身差兵,必須隨叫隨到。軒轅昭命他去把歸正軍巡防營正將焦炳忠找來,他要當麵問話。

    一刻鍾之後,焦炳忠一臉迷糊的跑了進來,軒轅昭劈頭蓋臉就喝問道:“焦將軍,是誰告訴你這柄劍叫獵獸的?”

    跪在地上的何盛奎趕緊將那柄長劍遞給焦炳忠,焦炳忠望了望何盛奎,當下顧不得詫異,接過長劍一看,趕緊回話道:“回稟大帥!末將並不知此劍名為獵獸。”

    軒轅昭眼睛一瞪道:“昨日在城外的時候,不是你給本帥說的嗎?”

    焦炳忠急忙搖頭道:“大帥您記錯了吧?說此劍名為獵獸之人的是範昌堅啊,末將隻知道這狗東西的佩劍削鐵如泥鋒利無比是個寶物,別的一概不知,請大帥明察!”他說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像隻喪家之犬的何盛奎,如果不是軒轅昭在跟前,估計他會一劍宰了這個叛徒。

    如此說來,範昌堅這個人就很值得玩味了,他能一口叫出此劍的名號,其他人皆一無所知,看來事情絕沒有那麽簡單,莫非這個範昌堅才是潛伏在歸正軍的真正獵鷹?要知道,範昌堅現如今可是歸正軍大統領6廷弼的親兵營正將,深得6廷弼的信任,他會是海東青獵鷹嗎?

    軒轅昭思忖了好一陣子,忽然招手讓粟忠俞過來,貼耳叮囑了幾句話,粟忠俞聽明白之後,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焦炳忠疑惑不解的望著軒轅昭,嘴張了張想問又不敢問,何盛奎耷拉著腦袋,像隻泄了氣的豬水泡,他已經嗅到不好的味道,開始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了。

    軒轅昭看了看他們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焦將軍,你辛苦一趟,把何盛奎押到統軍府交給6統領處置吧。”

    何盛奎聞聽此言,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此前他一劍刺中6廷弼的左眼,還殺了對方那麽多親信將佐,這回6廷弼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焦炳忠像拎隻小雞一樣把他拖了出去,軒轅昭注意到,就在何盛奎下跪的地方,有一片淺淺的水漬,隱隱有股騷氣味,毋庸置疑,這家夥是嚇尿了。

    事實上軒轅昭在借何盛奎給範昌堅設一個局,他讓粟忠俞組織人手先到統軍府附近散布消息,就說大帥通過何盛奎的佩劍獵獸,正在追查海東青獵鷹之事,目前還沒問出什麽結果,由於大帥近日軍務繁忙,因此暫時委托歸正軍大統領對何盛奎詳加審訊雲雲。

    如果範昌堅真是海東青獵鷹,聽到粟忠俞散布的消息,再見到何盛奎本人,一定會坐不住的。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