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渡陳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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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美嬌娘就在咫尺之間,嶽鍾麟嘴上不想去看她,心裏恐怕早就飛過去了。軒轅昭和墨元瑛見他一副口是心非的樣子,不想再故意為難了,兩人相視一笑,立即打馬如飛朝馮家莊跑去,嶽鍾麟隻好硬著頭皮催馬跟上。

    三裏多地一溜煙的功夫便到了,進了村莊之後,軒轅昭順著這條寬闊官道,繼續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麵,他不用問路就能猜到馮子羌家住在哪兒,這並雖是他有多神奇,其實隻要稍微動一下腦子就能想明白,馮子羌既然下了血本修築本村的村道,難道不是為了自家出行方便?顯而易見,這條道一準會通到他家門口。

    不過當他們走到村道盡頭,在一所三進三出的深宅大院門口停住的時候,嶽鍾麟開始東張西望滿臉疑惑起來,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座掛著馮宅二字匾額的高門大戶,就是他當年幾乎踏破門檻的地方。那個時候馮家不過是一座青磚黛瓦的獨家宅院而已,不過既便如此,在當時已經是村裏最好的房子了。

    眼前這座堪比城牆一樣厚實的院圍,兩扇金釘朱漆的大門,以及台階前一對青麵獠牙的石獅子,無一不昭示著主人既富且貴的身份,這讓嶽鍾麟更加忐忑不安,馮家當年還隻是打腫臉充胖子,現如今成就這麽大一份家業,怎麽可能還在苦等一個窮小子?說不定馮窈娘早就嫁人了。

    他正在疑惑之際,軒轅昭已經上前在拍門環了,過了約有十數個彈指的功夫,右側大門中間的一個小方格窗口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裏麵探出來一個坑坑窪窪的大長臉,此人下巴上有顆十分明顯的黑痦子,兩隻眼睛烏溜溜放著賊光,看年紀也就四十多歲,正在當打之年,隻聽他極不耐煩的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嶽鍾麟急忙上前激動的叫道:“坤叔!我是大麟子啊!”

    那人瞪著眼珠子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嶽鍾麟,足足看了五六個彈指,軒轅昭笑道:“我說,能不能打開門再相麵?”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咣當一聲,小方格窗口關上了,此後再無任何動靜。

    軒轅昭和墨元瑛登時傻眼了,而嶽鍾麟的臉色則一下子綠了,軒轅昭暗自納悶兒,按理說老大已經叫出對方的名字,那人就算一下子沒有認出來,也不至於讓他們就這樣吃個閉門羹吧?這也太不近情理了。

    墨元瑛輕聲問嶽鍾麟道:“嶽大哥,坤叔是什麽人?你沒認錯吧?”

    嶽鍾麟喃喃回答道:“坤叔是馮家的長工,我們以前挺熟的,他怎麽會認不出來我?我的變化有這麽大嗎?”

    軒轅昭聽了,暗自搖了搖頭,四五年的時間,就算變樣能變成啥樣?很有可能另有隱情,莫非馮家真就另嫁閨女給他人了,見到嶽鍾麟從天而降驚慌失措?還是這個叫老坤叔的長工一時驚喜昏了頭,隻顧著跑去向老爺稟報,忘了最基本的待客禮數?

    三個人正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忽然聽到裏麵傳來一通狗叫之聲,並且伴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估計是很多人正朝門口湧來。果不其然,隻見兩扇朱漆大門呼啦一下從裏麵拉開,率先竄出來兩隻豎毛長吻的惡犬,像餓狼一樣往前猛撲,若不是被兩個年輕力壯的後生死死拽住,恐怕早就撲到軒轅昭三人身上撕咬起來了。

    軒轅昭冷眼一看,除了兩人二狗,後麵還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瘸子,頭戴一頂高高的東坡巾,身穿綢衣絲服,麵白無須,細眉長眼,此人身高七尺開外,腰帶挺得硬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之人,在他左右兩側侍立著十來個彪形大漢,不用問,一定是看家護院的家丁。

    嶽鍾麟一見那個瘸子,趕緊上前一步一躬到地,嘴裏說道:“小子嶽鍾麟拜見馮伯叔!”

    他們兩家雖然婚約,無奈嶽鍾麟不清楚人家是否還承認,是以隻能以世交故人之子的身份見禮,這樣多少會省去一些尷尬吧。

    這個瘸子就是馮子羌,他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拖動右腿圍著嶽鍾麟轉起了圈兒,過了片刻,他突然一把按住嶽鍾麟的雙肩,顫聲問道:“你是大麟子?你真是我的愛婿大麟子嗎?”

    愛婿二字一出口,嶽鍾麟渾身一震,這麽說來兩家的婚約還在,馮窈娘並未嫁人?他呆怔怔的望著馮子羌噙著淚水的白臉,一下子不知說什麽才好了,隻能一個勁的點著頭。見此情景,軒轅昭在旁邊打了哈哈笑道:“馮員外,如假包換,他就是離家數年遊子歸來的嶽鍾麟。”

    馮子羌轉頭問軒轅昭道:“敢問閣下是大麟子的朋友嗎?你們是從哪裏來?”

    軒轅昭和墨元瑛這才過來拱手施禮,馮子羌抬手還禮,禮畢之後,軒轅昭這才說道:“我們和大麟子是好兄弟,都在京城謝家綢緞莊當差,這次是護送車隊到興州,跑過家門口,大麟子這才有機會到府上拜望。”

    馮子羌聽了這話,轉頭嗔怪嶽鍾麟道:“大麟子啊,你離家出走這麽多年,怎麽連一封信都不往家裏寄呢?這些年杳無音訊,可讓窈娘等苦了,隻聽說去了京城闖蕩,原來是在謝家綢緞莊做事,唉,不管在哪裏辦差,咋就不知道回家看看呢?”

    老頭兒越說越激動,吐沫星子噴了嶽鍾麟一臉。聽了馮子羌的一通抱怨,軒轅昭頓感納悶兒,老大不可能沒給家裏寫過一封信,很可能是他家裏人沒有告訴馮家吧?不過這樣也好,省得現在胡胡謅的瞎話兒露了餡兒。

    就在這時,那個下巴上長著痦子的坤叔忽然開腔了:“老爺,嶽姑爺和兩位客人鞍馬勞頓,還是先請到家裏再詳聊吧?”

    馮子羌趕緊一拍腦門道:“老糊塗了,唉,老糊塗了!怎麽堵在門外說話呢,快,快進去歇息!”

    幾個家仆聽到這話,趕緊上前,準備牽起軒轅昭三人的馬往裏邊走,軒轅昭忽然攔住道:“且慢!馮員外,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馮子羌剛往裏走了兩步,聞聽此言,轉過身詫異道:“你們是大麟子的朋友,客氣什麽?有事盡管說,老朽不才,在方圓一帶還是有點威望的。”

    軒轅昭點了點頭道:“這麽說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們的商隊還在路上,行進度比較緩慢,眼見天都快黑了,能不能在馮員外這裏留宿一晚?”

    馮子羌一聽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麽事兒,這個簡單嘛,把你們的商隊叫過來,老朽不僅安排住宿,還要大擺酒宴,給你們接風洗塵!”

    嶽鍾麟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們的人馬車駕比較多,恐怕要大費周折了。”

    馮子羌一把拉住他的手親熱道:“賢婿啊,為了你,費多大周折都值得,你可別小看我這小院,管百兒八十人的吃喝拉撒沒有任何問題!”他說完氣勢如虹的衝坤叔一揮手,那意思讓他趕緊下去準備,坤叔會意,轉身往院裏跑去。

    軒轅昭笑道:“馮員外,不是百十人,是將近三百人,還有四五十頭驢子和一百多匹馬,這些有問題嗎?”

    馮子羌一聽就傻眼了,這比他想象的三倍還要多,就算把他這座大宅院塞滿了都住不下,再說了,人吃馬嚼的,恐怕沒有幾十人伺候不過來,而他家的廚子家丁雜役充其量不過一二十人而已。

    軒轅昭見他麵有難色,微微一笑道:“馮員外,不讓您白忙活,我們謝家綢緞莊在此借住一宿,至少給您留下一車綢緞,價值一千兩白銀呢,您看怎樣?”

    馮子羌連連擺手道:“不是錢的事兒!不是錢的事兒!老朽這裏招待個百兒八十人就頂天了,若說是三百人,那就有點捉襟見肘,不過你放心,老朽一家招待不過來,可以動員全村人一起忙活,總能把這一宿對付過去的。”

    聽了這話,軒轅昭這才放心,他衝墨元瑛一使眼色,墨元瑛知道是讓她去把商隊接過來,於是抓起韁繩翻身上馬,沿著那條寬闊的官道急馳而去。

    此時天色暗了下來,西邊的晚霞隻能看到一條窄邊兒,不出一個時辰,夜幕肯定降臨。墨元瑛飛馬跑出馮家莊,迅轉到往金州的官道上,她剛往前跑了十幾個彈指,就見大隊人馬已經滾滾而來,為的那輛雙轅馬車行進的比較快,率先與墨元瑛碰上。

    唐崇?得知軒轅昭已經在馮家莊為大家找到落腳的地方,趕緊通知後邊的大隊人馬加緊趕路。老牛自知夕陽短,不用揚鞭自奮蹄,那些拉著重貨的小毛驢,在墨家子弟的幫助,開始慢慢奔跑起來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大隊人馬便到了往馮家莊去的叉道附近。

    就在這時,調頭回來跑在最前麵的墨元瑛,突然看到從馮家莊的方向跑過來一人一騎,她心中一動,趕緊一夾馬肚迎了上去,就在彼此距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墨元瑛認出此人胯下坐騎的好像是軒轅昭的那匹青鬃馬,但是馬上騎乘之人明顯不是軒轅昭。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墨元瑛一下子看清了,騎乘之人是一張大長臉,下巴上長著一顆痦子,毋庸置疑,他就馮家的老長工坤叔,眼看天就快落黑了,他騎著師兄的青鬃馬著急忙慌的去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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