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能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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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三更時分,月朗星稀,夜深人靜,一切看上去和往常並無不同。
就在這個時候,汪征霖和袁崇梁已經率領右軍兩營人馬悄然趕至馮家莊,他們先是安排三百兵士在村外埋伏,以便隨時圍堵那些倉惶逃竄的漏網之魚,然後親自率領大部分兵士,悄悄向馮子羌家摸去。
盡管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卒走起路來躡手躡腳,可惜還是一眼就被那些枕戈待旦的鄉下土狗們覺了,於是犬吠之聲陡然乍起,而且此起彼伏,很快連成一片,就像咳嗽是藏不住的一樣,他們原本計劃的秘密行動,瞬間就暴露了。
見此情景,汪征霖和袁崇梁當即傳令各隊將士,點燃各自手中的油脂火炬,光明正大的進村圍剿。很多做夢還在吃酒席的村人,被家裏的狗叫驚醒,開門一看是成百上千披堅執銳的鐵甲軍爺,立即咣當一下把門關上,然後迅用門栓從裏麵扛死,是以整個村莊裏狗叫的很歡,卻一個看熱鬧的都沒有。
馮家周圍橫七豎八的停放著四五十輛運送綢緞的貨車,士兵們一手高舉火把,一手提溜的利刃,迅從兩車之間繞過去,頃刻之間將馮子羌家圍個水泄不通。
汪袁二人將數百名弓弩手在附近有利位置布署妥當之後,這才命人去撞開馮家的大門,結果幾個五大三粗的軍中悍卒,抱成團往前猛力一撞,隻聽噗通一聲巨響,兩扇鐵頁大門輕而易舉就被撞開了,幾條大漢登時重心失衡,全都摔了個狗吃屎,原來人家根本沒有從裏麵扛上。
就在這時,隻見一人站在院中大聲喝道:“金州良家子嶽鍾麟在此!既然已經被貴軍包圍,我不會做無謂的抵抗,請貴軍統領袁崇梁近前說話,我隻向他一人投降!”
此刻汪征霖就在大門口外麵不遠處,兩者相距不過數十步而已,是以這句振聾聵的大吼自然聽得真真切切。
汪征霖聽罷渾身大震,顯然出乎意料之外。
進村之後狗叫的那麽厲害,就算是最遲鈍之人也知道出事了,更何況嶽鍾麟還是一名統兵過萬的大將,不過既便他早有準備,那又怎樣?在大兵圍困之下,區區三百人還不得乖乖的舉手投降?
真正令汪征霖心中震顫的,其實是嶽鍾麟指名道姓要見袁崇梁。要知道,袁崇梁就是地地道道的金家良家子,而嶽鍾麟也聲稱是金家良家子,他們二人不會有什麽關係吧?
汪征霖稍加思忖之後,鼻子裏冷哼一聲,衝著大門裏麵大聲喝道:“嶽鍾麟!本帥汪征霖在此,爾等出來受降,不要耍什麽陰謀詭計,否則別怪本帥將你們全數剿殺!”
他喊完話之後,轉臉低聲喝問身邊的袁崇梁道:“袁崇梁,嶽鍾麟聲稱自己是金州良家子,你可認識他?”
袁崇梁慌忙拱手說道:“回稟戎帥,末將確實有個小叫嶽鍾麟,不過多年未有聯係,裏麵太黑看不清楚,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冒充的。”
汪征霖聞聽此言,麵色陡然一寒,立即瞪著眼睛像獵狗一般四下掃視了一圈,隻見環伺在周圍的幾十名鐵甲軍士,一個個手持利刃如臨大敵,這些人全都是他從金州大營帶來的親兵護衛,其忠心程度自然毋庸置疑,如此一想,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從大門裏麵走出來三個赤手空拳之人,在熊熊火炬的照耀下,可以看的清楚,為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體態中等不胖不瘦,腳步鏗鏘有力,從容不迫,一看就是行伍之人。
袁崇梁頓時顯得十分激動,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兩步,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之後,失聲大叫道:“你果真是大麟子!”
為的這個年輕人正是嶽鍾麟,他身後跟著的則是軒轅昭、墨元瑛兩人。
嶽鍾麟正要答話,就在這時,忽聽對麵有人厲聲喝道:“親兵們,將袁崇梁拿下!”
此言一出,包括袁崇梁在內的在場之人全都大吃一驚,袁崇梁下意識的向一邊閃退了數步,與此同時大聲質問道:“戎帥,這是為何?”
汪征麟沒有理他,繼續厲聲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將袁崇梁拿下!違令者斬!”那些親兵護衛這才如夢方醒,呼啦一下將袁崇梁按倒在地,其中一名親兵校尉將一柄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周圍的眾多將士一下子懵逼了,誰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片刻之後,袁崇梁的心腹親信醒悟過來之後,迅端著刀劍衝了過來,顯而易見,他們這是準備解救自己的軍帥,沒想到袁崇梁一見之下大驚失色,急聲喝令道:“退後!全都給我退後!你們難道想造反嗎?”
就在此前一刻,袁崇梁突然明白汪征霖為何令人拿下他,最大的可能是戎帥擔心他與小嶽鍾麟暗中勾結,如果真是這樣,他的心腹親信往前一衝一殺,等於徹底坐實了戎帥的滿腹疑心,現如今他頭上懸有利刃,汪征霖隻要一聲令下,他的人頭就得落地,值此性命攸關之際,可不敢輕舉妄動。
眾多軍士聽到軍帥的急聲喝令,衝到十幾米外立即戛然止步,直到這個時候,汪征霖才把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來。他剛才一時衝動,命令隨行親兵控製住袁崇梁,目的是防止其與嶽鍾麟有勾連,這就叫先下手為強,其實這一舉措風險極大,萬一激起兵變就糟糕了,幸好袁崇梁及時出言給摁住了,不然還沒剿滅嶽鍾麟等人,自家人先自相殘殺起來了。
此刻軒轅昭三人正站在大門口抱臂而觀,他們目睹完這場窩裏鬥的好戲之後,軒轅昭突然仰麵朝天哈哈大笑道:“汪征霖,你居然連麾下的統兵將官都信不過,這戎司主帥當的也夠瞧的了。”
汪征霖聞聽此言,立即燥了個大紅臉,可惜熊熊火矩出的昏黃之光,照在他那張全是皺紋的老臉上,根本看不出窘態來,是以他幹咳一聲,反唇相譏道:“爾等身為階下之囚,還有閑心操別人的家事,你的心也算是夠大的了。”
軒轅昭哈哈大笑道:“階下之囚?汪戎帥,你是得意忘了形吧?”
汪征霖這才注意到說話之人,年紀與嶽鍾麟相差無幾,身材卻比之更加挺拔偉岸,尤其是那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人感覺不像是階下囚,倒像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這讓汪征霖感到十分不舒服,不過他突然萌一個念頭,於是脫口而出問道:“莫非你就是淮西大帥軒轅昭?”
嶽鍾麟接住話茬道:“汪戎帥,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吳世雄叛國投敵,不得人心,早晚會被朝廷剿滅,奉勸你還是趁這個機會棄暗投明,軒轅大帥承諾對你和你的家人網開一麵,如何?”
汪征霖一聽就明白了,他們哪裏是受降,人家是來勸降的,對方雖然沒有明說,但從話裏話外的意思來看,軒轅昭十有**就是剛才嘲笑他的那個年輕人,他想到這裏,知道多說無益,先把人控製住再說,於是大喝一聲道:“全部給我拿下!”
幾十名隨行親兵聞聽喝令,呼啦一下衝向大門口,就在這時,從馮宅大門上方,以及左右兩側的高牆之上,突然飛出幾條如大鵬展翅一樣的黑影,他們剛一落地便徑直朝著汪征霖撲了過去,外麵雖然有數百披堅執銳的鐵甲士卒,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兩丈多高的牆上居然還藏著飛人,等到反應過來之時,汪征霖已經像隻待宰羔羊一般被人家瞬間控製住了。
這幾條黑影正是墨家八雄,他們早在半個時辰前已經在上麵埋伏好了。軒轅昭見汪征霖已經被順利擒住,於是大聲說道:“請袁統領一起進來說話吧!”說完轉過身,自顧自的回去了,好像剛才隻是出來看一場鬧劇似的。
墨元傑拱手諾了一聲,徑直朝那幾個控製袁崇梁的親兵走去,那個拿刀架在袁崇梁脖子上的親兵校尉見此情景,突然抽刀向墨元傑劈來,墨元傑連躲都沒躲,咣當一腳就踹了過去,那名親兵校尉整個人立即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撞到對麵磚牆上,當場暈死過去。
周圍的親兵全都嚇傻了,他們何曾見過這種出神入化的江湖功夫?墨元傑哪裏管這些,他一把拉起俯在地上的袁崇梁,笑著說道:“袁統領,請吧?”
袁崇梁拍了拍甲衣上的塵土,轉身衝著那些目瞪口呆的士卒大聲喝道:“戎帥現在人家手上,你們誰都不要亂來,以免誤害了戎帥的性命,全都退到兩百米以外,沒有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汪征霖的幾十名隨行親兵至今仍在做夢一般,從戎帥被擄到現在,隻不過才短短的十幾個彈指,對方隻有七八個人,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主帥輕而易舉的擄走,這不是做夢是什麽?如今戎帥被擒,他們自然投鼠忌器,既便袁崇梁不話,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至於那些圍堵在馮宅四周的數百士卒,既然軍帥有令,誰敢不從?是以他們呼啦一下便退到數百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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