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梁的右軍五千人馬奉戎帥汪征霖的將令，正式與駐紮在金州城中的守軍換防，兩個時辰之後，整個金州城便完全掌握在軒轅昭等人的手中。

    緊接著軒轅昭和唐崇?親自登台亮相，他倆以平西招討司正副招討使的名義，對州衙裏被扣的兩百多將軍宣讀朝廷頒布的剿賊檄文，檄文中明確指出，無論是哪一級的將官，隻要棄暗投明歸正朝廷，一律既往不咎。

    軒轅昭本來以為可能會遇到不小的阻力，沒想到進展的十分順利，這些將軍們一見到朝廷的詔書，尤其是大名鼎鼎的軒轅昭本人，立馬俯稱降，紛紛表示願意歸正朝廷，還有人絮絮叨叨的說，他們之所以跟著吳世雄叛國投敵，實在是顧及妻兒老小，迫不得及而為之，等等諸如此類。

    軒轅昭雖然相信他們大多數人能夠認清眼前的形勢，但不排除極少數誓死效忠吳賊之人在此口是心非，表麵上答應歸正朝廷，一旦放虎歸山，他們便會領著麾下兄弟壞事，是以應當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此前就知道金州軍中有眾多良家子，他們當中有為數不少的人是節級軍頭，別小看了這些兵頭將尾，他們才是長行軍卒的實際長官，如果能把這些人全部動員起來，絕對是一支可以隨時載舟覆舟的力量。

    在還沒把那些統兵將佐們放虎歸山之前，軒轅昭特意把嶽鍾麟和袁崇梁找來，讓他倆迅聯絡各軍裏的良家子，以營隊為單位，選出一個軍階最高的良家子作為當家人，由此人負責監督營隊的統兵官，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即率領良家子取而代之。

    與此同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軒轅昭將銘山四虎分派到前後左中四軍中擔任都統級巡察使之職，另外六十名從淮西軍中帶來的親信將佐，則作為巡察使的隨行參謀一同赴任，這樣一來，無論是哪一級的將官出現問題，他們都可以隨時取而代之。

    除此之外，金州都統司最高指揮中樞內部也作了相應的調整，特擢汪征霖為平西招討司參議官，仍兼金州都統之職，袁崇梁為金州副都統，仍兼右軍統領之職，由於汪征霖此後要跟著軒轅昭去興州平叛，是以金州都統司交由袁崇梁全權負責。

    為了方便指揮協調金州周邊一帶的招討兵馬，軒轅昭還決定將平西招討司臨時設在金州，由唐崇?、6廷弼、嶽鍾麟三人作為招討司長官坐鎮金州運籌帷幄。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軒轅昭這才騰出手來考慮辛昌石的事情，這個人若果真可為己用，絕對是如虎添翼。

    事實上，就在軒轅昭等人在州衙措施軍務之際，範昌堅早已從城外急匆匆趕來與其弟辛昌石相見，兩兄弟雖然隻分開了大半年，中間卻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此前辛昌石通過海東青的內部渠道收到消息，說是潁州失守之後，6廷弼率領德順軍歸降南朝，當時他就心驚肉跳，自己和兄長範昌堅的一家老幼全在潁州，不知道歸降之後情況如何，今日乍一見到獵獸寶劍，便料知兄長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獵獸不會落入他人之手，正因為如此，當軒轅昭說範昌堅已經歸順南朝時，辛昌石不假思索就信了七八分。

    此時範氏兄弟正在汪府裏敘話，抬頭一看軒轅昭從外麵匆匆而來，兩人趕緊起身拱手施禮，軒轅昭一邊往裏走一邊笑著問道：“你們兄弟聊得怎麽樣？”

    範昌堅忙道：“多謝大帥成全，愚弟早有歸降南朝之意，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今日得遇大帥，實是三生有幸。”

    軒轅昭哦了一聲，轉頭望著辛昌石道：“這就奇了，你可是黑白??座下的四梁八柱，怎麽早就有了歸降之意，這卻是為何？”

    這番問話的弦外之意自然是不相信了，試想一下，在海東青裏擔當如此重要的角色，必是鷹主最親近信賴之人，這種人哪能隨隨便便背主相棄？如果說不出令人信服的由頭，誰敢輕易相信？

    辛昌石這個人精明強幹，出手狠辣，隻看那副鷹隼一樣的眼神，就知道是個厲害角色，不料聽了軒轅昭的這番問話，卻麵有難色，略顯無奈，他望了兄長一眼，悄悄兩手一攤，意思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範昌堅見此情景，隻得替他說道：“大帥有所不知，愚弟當年之所以拜在海東青門下，實是因為年少輕狂，好勇鬥狠，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有一日被仇家追殺，碰巧被黑白??遇上並出手相救，這才拜入門下，後來才知海東青所行之事，皆是見不得光的勾當，而且極其凶險，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俗話說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如今悔之晚矣。”

    範昌堅說到這裏，軒轅昭突然插問道：“十幾年都這樣過來了，為何現在才想起來歸降我朝？”

    範昌堅看了一眼辛昌石，見他隻顧低頭坐著，一句話都不說，於是接著說道：“以前他自由浪蕩慣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如今有了妻兒家室，自不能夠再像從前那樣不管不顧了，要命的是，他這個家室一直在瞞著老鷹主，如果被海東青的人現，那就是死路一條。”

    軒轅昭咦了一聲道：“這卻是為何？”

    範昌堅歎了口氣道：“黑白??這人生性多疑，海東青獵鷹幹的又都是秘密勾當，是以隻要門下弟子娶妻生子，必得安居於指定住處，此舉美其名曰保護，其實就是變相充當人質，我兄弟是個最不喜歡被人控製的主兒，他便以到潁州探親為名，偷偷築一家室，並托我夫人照料，這件事終歸是紙裏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會露餡，是以我們日夜為此擔驚受怕，思來想去，隻有歸降南朝才能覓得活路，可是苦於沒有機會，可巧今日天上就掉餡餅了。”

    如此說來，既合情又合理，軒轅昭走過來一拍辛昌石的肩膀，笑道：“好了，以前的事情一筆購銷，畢竟當時都是各為其主，今後跟著我幹，保準你們兄弟二人吃不了虧。”

    辛昌石見軒轅昭已經冰釋前疑，慌忙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多謝大帥收留，在下定效犬馬之勞！”

    軒轅昭點點頭道：“嗯，很好，馬上就要去興州平叛了，我們對那裏的情況卻一無所知，你是黑白??的得力幹將，應該了如指掌吧？能否問你幾個問題？”

    辛昌石叉手而立道：“大帥隻管垂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軒轅昭問道：“興州都統司有十萬兵馬，你且說說，州城及周邊布防情況如何？”

    辛昌石隨即答道：“除了武衛軍的一萬人馬在城內駐防外，其餘各軍全在方圓百裏之內。”

    軒轅昭緊接著問道：“武衛軍的統兵主將是誰？”

    辛昌石思忖了一下才道：“武衛軍的前身是興州都統司中軍，統兵主將是川陝宣撫司參議官兼中軍統製汪征霖，吳世雄稱王之後才改為武衛軍，汪征霖調任金州戎帥後，接替他的好像是一個名雷伯虎的人。”

    軒轅昭隨口念叨了一下：“雷伯虎？此人有什麽背景來曆嗎？”

    不料辛昌石搖了搖頭道：“不太清楚。在下雖然曾是海東青的四梁八柱之一，卻隻是奉命行事，對於蜀國內部的王佐將相，除了直接打交道的幾個人，其它皆不相熟。”

    這句倒是實話，他們到興州謀事屬於是初來乍到，不可能連吳世雄身邊都有什麽人，這些人都曾是幹什麽的，全都摸得一清二楚，不過小人物不知道有情可原，若是問一兩個要害人物，應該知曉吧？

    軒轅昭想到這裏，笑著問道：“對了，黑白??在我朝高層裏安插了一枚暗樁，你可知其人為誰？”

    此前他問過範昌堅，範昌堅不是當事人，也隻是道聽途說，如今碰到知情人了，自然得問個清楚。

    辛昌石聽了這話，略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排森森的牙齒道：“大帥算是問到根上了，若換了旁人，未必可知，偏偏此人與範某打過幾次交道，是以略知一二。”

    軒轅昭不動聲色道：“究竟是何人？”

    辛昌石一字一頓道：“玄伏道人。”

    盡管軒轅昭早就準備，聽到這四個字還是吃驚非小，果不其然，還真是姚淮源這個老泥鰍，他數次暗中懷疑此人，可惜均被他成功逃脫了。

    軒轅昭雙目如電急刺過來道：“如此說來，吳賊謀反就是玄伏道人從中牽線搭橋的了？”

    辛昌石點頭道：“正是！我們跟隨老鷹主來到興州之後，先就是與玄伏道人取得的聯絡，至於他們是如何策反的吳世雄，在下就不得而知了，像這種頭等機密大事，從頭到尾隻有老鷹主一人參與，我們隻負責在外圍辦差。”

    軒轅昭沉思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們海東青獵鷹在興州究竟安插了多少人？”

    辛昌石脫口而出道：“除老鷹主之外，共計四十人，其中金鷹四人，每人名下領三個灰鷹，銀鷹八人，每人名下領兩名灰鷹，另有兩百名鷹兵，除了我們四個銀鷹被分別安插到四大都統司的戎帥身邊，其它人全都留在興州城中。”

    軒轅昭微微一笑道：“範家老二，如果讓你領著我們重回興州，有問題嗎？”

    辛昌石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大帥，實不相瞞，不是在下怕死，隻是畢竟師徒兄弟一場，以這種身份相見難免有些尷尬。”

    軒轅昭明白他的意思，這是人之常情，他們曾在一起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誰對誰沒點恩情呢，一下子翻開臉去，確實做不到。他想到這裏，笑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勞你親自出麵，到時候一切有汪征霖呢，你隻需在暗處相助即可。”

    聽到此話，辛昌石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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