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逢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種氣得抓狂卻又毫無辦法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要不是還尚存著一絲理智，我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將我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朝他砸過去。忍著一口惡氣，我將頭扭向窗外。

    “南歌，生氣了嗎？”車子慢下來，於北庭輕聲問我。

    我不說話，既然口舌之快逞不過他，那麽我閉嘴總行吧。

    “怎麽了？”車子幹脆停下來了，於北庭伸手在我肩上輕輕拍了拍，“真的生氣啦？”

    我這才看向他：“於先生……”

    “別別別，這樣喊太生分了。你哪怕喊我於北庭也成，要是你願意，我更想聽你喊我阿北。”他打斷我。

    我無語的看著他。

    “你在氣什麽？”他伸過頭，眨巴著眼睛看我。

    “我想，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隨便聊性的地步吧，請你自重。”我冷淡道。

    他臉上的神色漸漸的收斂起來，思索了一會兒，他笑笑：“好吧，以後我不會亂開玩笑。”

    “麻煩你快點開車吧，我需要盡快看醫生。”我低聲道，胃部又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我懷疑是不是胃穿孔了。

    於北庭重新啟動了車子。又開了幾分鍾，車子轉入一條大道，前麵一大片別墅區。很快進入別墅區，七繞八拐後，車子在一幢歐式風格的別墅前停下來了。

    於北庭按了兩聲喇叭，不一會兒就有個中年女人小跑著來開大門了。車子開進了院子裏，停下車後，中年女人殷勤的幫我開了車門。

    我痛得連跨下車的力氣都沒有。

    “南歌。”於北庭跑過來，見此情景，他把我扶下了車。

    “痛。”我抓著他的手。

    “王姐，快喊章醫生。”於北庭回頭對一旁的中年女人急喊，收回視線後，他彎下腰：“南歌，別跟我計較了，我得抱你進去。”

    “行。”我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了。

    排山倒海的疼痛中，我總算進了一間治療室。躺到治療床上，有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著口罩幫我做檢查。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於北庭也穿著白大褂進來了。

    檢查了一番，中年男人說是胃炎。於北庭開始迅速的配藥。

    我雖然疼痛難忍，看於北庭戴著口罩十分嚴肅的樣子，心裏還是有點打鼓。他看起來還是多才多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半道出家，可別把我當小白鼠治，我可是個怕死的人。

    幾分鍾的時間，於北庭端著托盤到了床邊。放下托盤後，他開始拆一次性注射器。

    “你……你是學醫的？”我輕聲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拿出了橡皮管，彎下腰捉住我的手，紮緊了我的手腕後，他在我手背上拍了拍。然後用消毒棉球擦了擦我的手背。

    我看著噴著藥水的針管，又道：“我的血管有點細，你，你找準點……痛，好痛。”

    一陣刺痛，針管已經紮進了我的血管裏，冰涼的藥水流進了血管。於北庭扯了膠布固定好針頭，然後才解開了我手腕上橡皮管。

    中年男人又拿了杯水和幾顆藥丸遞給了於北庭。

    於北庭喂著我吃了藥。

    “忍一會兒，至少要二十分鍾左右藥效才能上來。”他總算說了句話。

    “好。”我應了一聲。

    中年男人出去了，於北庭拖了把椅子坐到我旁邊。治療室裏安靜得象高考考場，我仍然被疼痛包圍著，抿著嘴忍受著。

    一陣鈴聲響起，是我的。於北庭伸手幫我拿過，我媽給我回電話來了。我哪裏敢讓我媽知道我在輸液，她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十萬火急趕來。

    按了拒接後，我回了條信息，說正在開會。

    等了一會兒，我媽回了條信息過來：南南，我臨時趕回明嶽，外婆亂跑摔進溝裏，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看到外婆兩個字，我心裏有說不出的煩躁，真是的，這是要沒完沒了。放下，我閉上了眼睛。

    “你請個假吧，至少得三天，暫時你肯定不能去上班。”於北庭道。

    這下我更煩躁了，我實在是不想給孟照打電話，更不想跟他請假。

    “嘿，跟你說話呢。”他見我半天不說話，催促我，“你不會這樣了還想去班吧？”

    “知道了。”我應了一聲。

    “那你……”於北庭的電話也響起來，他起了身。

    治療室裏總算隻剩我了一個人，我抓著，蜷著身體看著地板發怔。這該死的生活，還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於北庭大概有事，沒再進來治療室。二十來分鍾後，藥效上來了，排山倒海的疼痛慢慢退去。疼痛退去，倦意襲上來。

    我握著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一陣電話鈴吵醒。我猛的睜開眼睛，頭頂的掛瓶已經換了新的，還在響著。

    小賈打來的電話，我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半了，我接起來了電話。

    “小趙，你是不是在醫院啊，孟大問我了。你趕緊請個假吧，不然回頭他肯定又要拿你當典型了。”她急切的對說。

    “我睡著了，我現在就去跟他請假。”我趕緊掛了小賈的電話，重新翻開拔號界麵，看著孟照的號碼，手指離屏幕那麽近，勇氣卻不太夠。

    糾結了又糾結，最後一咬牙，我點下了孟照的號碼。

    “喂。”孟照的聲音傳來。

    “孟經理，我想請三天假。”我努力的組織詞匯，“我胃炎，這幾天都要掛水。”

    “在哪家醫院？”孟照問我。

    我傻眼了，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麽問我，他這是什麽意思？懷疑我假病？

    “我下班過去看你。”他語氣溫和。

    “不，不用了吧，我掛完水就回家了。”我慌了，孟照這是怎麽了？體恤下屬……我哆嗦了一下，好可怕。

    “中鼎的陳總監給我打電話了。”他道。

    “真的啊。”我驚喜的叫出聲，“孟經理，這麽說，這份合同是不是有戲？”

    “嗯。”他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

    “太好了。”我知道應該克製情緒，但還是很激動。

    “陳總監的意思是明天下午三點雙方再開個會，商討一些細節，你身體不舒服，我想辦法改時間。推後兩天，這樣可以嗎？”他問。

    “不用，不用，明天下午就行，別改時間，我行的。”我急忙表態。

    “你好好養著，我這邊有電話進來，先掛了。”孟照切斷了電話。

    合同有戲，我將成為主設計師，然後我設計出來的產品有一天會出現在各大賣場。我想一想，幾乎要飄起來。

    於北庭進來時，我拿著手看視頻。

    “你看起來象是枯木逢春。”他坐到椅子上，“我讓王姐熬了薺菜粥，輸完水就可以去吃了。”

    “謝謝你。”我關了視頻，由衷道，“沒想到你是學醫的。”

    “有什麽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他好奇的看我。

    “沒有，胃不疼了，頭也不疼了，心情自然就好了。”我說。

    “不信。”他搖頭，“你的喜悅藏都藏不住，提醒你一下，我是你男朋友。”

    “原本以為沒希望的事情，現在有了轉機，所以很高興。”我懶得跟他扯皮，幹脆實話實說。

    “今天對你很重要的那個會議？”他很聰明。

    我點頭。

    他若有所思：“孟照和趙美如在談戀愛吧？”

    “嗯。”我想到小賈說的話，猶豫了一下，我問：“你覺得孟照是個什麽樣的人？”

    “挺好！”他回答得很簡潔。

    “哦。”我有點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了。

    “怎麽？想替你姐姐多了解情況啊？”他一眼看透我的心事。

    “對啊。”我索性承認。

    “據我所知，他確實單身，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仰頭看了看我頭頂，“不過，我多嘴一句，他是個特別狠的人。”

    “什麽意思？”我追問。

    “我的意思是，他屬於那種並不容易愛上一個女人的人。”他關掉了藥水，拉過我的手開始拔針頭。

    “他……是不是受過打擊？”我問。

    “我不知道。”他托了我一把，將我扶了起來，“廁所在那邊。”

    “哦，謝謝。”我臉一紅，我真的憋得不行了。

    上完廁所出來，於北庭雙手抱胸站在門邊看著我的方向。

    “那個……我想回家。”我在這裏實在手足無措。

    “走吧，吃完粥再說。”他轉了身。

    我跟在他身後出了治療室。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我媽後麵也沒打電話來，不知道我外婆又作成什麽樣了？

    我想著這些事情，沒提防於北庭突然停住腳步，我撞到他後背上。

    “大哥。”於北庭喊了一聲，然後伸過手來握住了我的手。

    我順著於北庭的視線看過去，大約五米開外，一個穿著米色襯衫和於北庭完全不像的男人含笑站在那裏。

    “阿北。”他朝我們走過來。

    “好久不見。”於北庭摟住了我的腰，“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趙南歌。南歌，這是我大哥。”

    “你好。”我被迫隻能開口。

    “你好，我是於召庭，很高興認識你。”於召庭朝我伸出了手。

    我想基於禮貌我應該跟他握一下，於是，我也伸出了手。

    結果於北庭搶先一步握住了他大哥的手，他笑嗬嗬的說：“大哥，你饒了我，別打南歌的主意，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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