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無常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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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無常二姐芳魂去事難料趙氏抬身份
賈政盛怒之下,命人將王夫人關了起來。
賈府之中,諸如賈環、趙姨娘、周姨娘、尤二姐等人自是樂意的。寶玉自來是怕極了賈政的,如今更是驚懼萬分,雖有彩霞找來,卻是剛聽到“老爺”二字便抖如糠篩,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倒是周瑞家的,見勢不好,悄沒聲兒的沿著牆根縫便溜了。
出了大門便雇了輛馬車,徑直往魚眼胡同去了。
如今榮府的大門可不是好進的。
門房原是王熙鳳手底下得用的一個管事,最是個曉事兒的,許了他多加三成的月銀,才叫他來當門房。既不會狗眼看人低,也不會輕易放人進府。
見了周瑞家的,也算是熟人,門房立馬上前問好,卻不見讓路。
周瑞家的耐著性子同門房說了好半日,將今兒的前因後果交代了個一幹二淨,那門房方說:“不瞞周姐姐,如今咱們府裏頭,凡有外人來,不管是什麽人家的、是主子還是奴才,都得回明了夫人!這般大事兒,我立馬親自去回夫人!”
又指了兩個小廝道:“周姐姐勞累了,你們好生服侍她喝茶!”
不等,周瑞家的再多說什麽,立馬轉身去了裏頭。
周瑞家的起身想追,卻叫兩個小廝纏上了,又是端茶又是捶腿的,偏不叫她往裏邊去。
邢夫人正陪著王熙鳳打點行裝。
賈苯還小,便留在這邊,由邢夫人教養著。賈荃已由賈璉帶去任上,王熙鳳不過帶上兩個丫鬟、兩個婆子並幾個下人罷了。正好京裏頭有幾個官員外放,王熙鳳便定下了同幾個女眷一塊走。
聽得門房來回,王熙鳳笑道:“由得她去!與咱們何幹?”
邢夫人奇道:“那二太太平日裏慣會裝賢良的,如今這般下場,咱們不是正好去看戲?”
王熙鳳輕笑道:“戲自然是要看的,可也得躲好了!免得一個不小心,給人拉拔到戲台子上,一塊兒唱大戲了!”
賈母卻不是能夠看戲的。
她向來是最疼寶玉的,原就想把榮府給寶玉,如今雖眼看著像是沒戲了,卻仍是見不得寶玉受半點委屈。
自打二房搬去了北扒兒胡同,寶玉都吐了幾回血了?
若不是擔心賈環會趁機在賈政跟前露臉,她早使人去將賈寶玉接來榮府了。
如今聽得王夫人事敗被關,賈母隻差沒驚的跳起來。
若是王夫人失勢,寶玉怎麽辦?
原先尤二姐也曾挺著肚子來個賈母請過安,賈母也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但到底比不過寶玉!
不說那個沒福氣的沒能生下來,就是生下來了,也比不得寶玉的一根頭發絲兒!
一麵叫人備馬套車,賈母一麵吩咐人去叫邢夫人同王熙鳳。
不想車都在門口等著了,婆媳二人仍是沒來。
隻派了秋櫸來,言說大房二房早已分家,論理已不是自家人了,又不比老太太是嫡嫡親的生母,再插手外人的家事,很是不妥。
賈母氣了個倒仰,若不是趕著出門,隻怕是要衝進榮禧堂去“講理”了!
賈母來到賈政這兒,先不由分說劈頭蓋臉的訓了賈政一通,而後趕緊指揮著一幹嬤嬤婆子去將王夫人放出來,又要命人去拿趙姨娘母子來。
賈政甩手攔下,問道:“王氏那個毒婦自個兒做下的事,同環兒母子何幹?”
賈母道:“怎麽就是王氏做的了?誰能證明?”
賈政笑道:“母親自個兒便是證人,那藥方子可不就是母親秘傳的?”
說罷,搖了搖頭,“寶玉自個兒不知檢點,若是在沒說親前有了庶子,自然不行。兒早已成家立業,母親還要管兒是否有庶子、庶女嗎?”
賈母氣急,喘著粗氣兒問道:“如今我是管不得你了?”
“兒若有錯,全憑母親管教!”賈政道。
“你如今不正是要寵妾滅嫡?”
賈政昂首道:“嫡妻不賢,為母不慈,兒不曾休棄她便已是仁至義盡!”
賈母跺腳道:“那寶玉呢?他是你唯一的嫡子,你卻將他母親關起來,往後他如何能夠服眾?如何能夠讓環哥兒信服?”
賈政歎道:“寶玉無才又無得,身子也不好。再多的念頭,且等他先養好了身子吧!”
賈母被氣得不行,賈政卻自顧自說道:“原我還指望著二姐肚子裏那個,如今卻是落了空。二姐的身子也傷了,已是不中用了!看來......往後我隻能靠著環兒了!”
尤二姐聽得賈母趕來,還當是來為自個兒做主的!
想著自己子嗣上已是無望,這月子也是不必坐了。掙紮著下了床,由探梅扶著,出了後罩房來到正房後頭床底下,聽牆根。
原想著趁著賈母為自個兒說話的時候衝進去哭訴一番,好博個同情。不想那個老虔婆沒一句好話兒!
把自個兒的委屈全抹了不說,還想把事情推到趙姨娘頭上,趁機打壓賈環!
到頭來,還不是要便宜了那個位好太太?
尤二姐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也知道如今不是出麵的好時候。隻要等到賈政為自個兒說話的時候......
不中用了!
尤二姐叫探梅將自己扶回後罩房,躺在床上陰涔涔的笑了起來。
自個兒還活的好好兒的,賈政他憑什麽說自己不中用了?怎麽就不中用了?
想起三姐出嫁前留下的三句話兒,二姐哭道:“我如今聲名狼藉,太太黑心、老爺薄幸,保不住我的兒,隻怕連我這條命也要賠進去了!”
“奶奶?”一旁的探梅嚇了一跳。
“你去瞧瞧,那老太婆什麽時候走。”尤二姐吩咐道,“等她走了,便去將老爺請來,就說我快不行了,要見一見老爺。”
“呸呸呸,奶奶好好兒,定是要長命百歲的!”探梅哭道。
“哭什麽哭?等我死了在哭!”二姐厲聲斥道。“還不快去!”
賈母在賈政這兒碰了一鼻子灰。
再一想,雖說沒能處置了趙姨娘母子,到底是將王夫人放出來了
遂歎了聲,起身道:“也罷,如今我也管不得你了。我去看看寶玉去!”
賈政卻不見起身相送,隻是坐著,道:“大夫說寶玉身子極弱,精神頭也短。老太太隨便看他兩眼便是了。”
賈母走時,等了半日也不見賈政相送,寶玉身邊的李嬤嬤陪著。
無奈自個兒便上了車,卻見一小丫鬟急急跑來,道:“李嬤嬤!襲人姐姐尋你回去!”
李嬤嬤斥道:“沒見我在這兒送老太太上路呢,你急什麽?”
那小丫鬟脆生生的答道:“後罩房的尤姨娘沒了。老爺說了,叫寶玉換了衣裳準備著守孝呢!襲人姐姐說您老人家經過的事兒多,到底比咱們穩重,特特要請嬤嬤回去主持大局呢!”
李嬤嬤聽得舒心,便應道:“你且等著,我一會兒便回去了。”
賈母皺眉道:“寶玉金尊玉貴的,給那賤人守什麽孝?沒的沾了晦氣!”
李嬤嬤忙道:“老太太說的是。隻是規矩向來如此,寶玉往後又是要當大官的,若現下不守孝,將來被人拿來說事,可不是要吃大虧了?”
賈母聽她說的有理,忙說:“不必送我了,寶玉那兒的事要緊,你快去吧!”
若是賈母知道二姐臨終前所求之事,隻怕立馬要轉回身將二姐的屍身從床上拖下來丟去亂葬崗了!
賈政聽說尤二姐快不行了,雖有些個忌諱,到底還是去了後罩房。
左右二姐是因為自個兒娶妻不賢才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二姐早在探梅出門後,悄悄兒的爬了起來,將外間那半碗“安胎藥”一氣兒飲盡了,又將藥碗打碎在地,將大夫開來的調養的藥倒在一邊,隻當做是砸了那藥。
等賈政來時,二姐已是氣若遊絲,隻剩下半條命了。
“老爺!”二姐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還未開口便流了兩行清淚。
賈政執起她的手,道:“是我對不住你。”
二姐嘴角一彎反倒是笑了起來:“知道老爺疼我,這事本就怪不得老爺......”
“王氏那個毒婦!”二姐這樣,賈政自然更恨王氏了。
二姐幽幽的歎道:“太太原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嫡妻,老爺這般,知道的說是太太不慈,不知道的,還當是要為我做主、寵妾滅嫡了!這可萬萬不能啊!”
賈政心中越發憐惜:“還是你懂事。”
二姐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帶出些擔憂來:“妾身有一事,想求一求老爺。”
賈政立馬道:“你說便是。”
二姐道:“太太這般,我原不該多說什麽。隻是我自個兒失了孩子、如今又要性命不保,難免推己及人,擔憂起趙姐姐同探春、環哥兒來......”
“她們......”
二姐接著說道:“老爺原先許了我二房的名分,如今我是沒那個福分了。隻求老爺將趙姐姐的身份抬一抬,也好叫趙姐姐保住一條性命!”
見賈政點頭答允,尤二姐便不再搭理他。
探頭望了望窗外,心裏頭為三姐念了聲佛,求佛祖保佑三姐一生平安順遂、夫妻和睦、子孫滿堂,便含笑去了。
北扒兒胡同的事兒鬧得不小。
甭管熙良有沒有插一手,好端端的請了十個大夫到府中,本就招人說嘴;更何況,其中牽扯到的內宅*著實精彩。
一時間,京中竟是人人盡知,北扒兒胡同的賈府裏頭主母不慈,毒害未出世的庶子、毒殺姨娘不說,又生性善妒,竟要將這事嫁禍到另一個姨娘頭上!
又有一幹好事者,上躥下跳的打探起那賈府的家底來。
原魚眼胡同榮府的二老爺、已革戶部員外郎賈政,目無長幼、鳩占鵲巢,無才無德、忝居高位,聖上親斥其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而後孝期納妾、私養外室種種行徑,真叫一眾看官看花了眼!
若不是那賈政所作所為著實令人厭煩,隻怕早叫那些個唱戲的、說書的編成了話本兒,揚名天下了!
慈寧宮,太後聽著嬤嬤說完市井的留言,抬頭道:“到底是皇帝,眼光就是比哀家好。賈府這場子官司,裏頭可少不得那個賈探春!果然是個心思重的。”
乾隆笑道:“如此,便定下榮府的賈迎春了。”
作者有話要說:嫡子、眾子為庶母喪,服杖期。
本來想讓二姐照原著吞金的,百度了一下就囧了。
不要糾結為什麽那碗藥還在,王夫人剛露陷周瑞家的就溜出去把賈母找來了,這是同一天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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