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鳳歸歸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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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鳳衣錦還京城薛寶鉉歸結紅樓夢

    王熙鳳同賈璉在揚州等了又等,好容易等來了乾隆的旨意,當天便命人去打點了官船。

    一應行李都是一早便收拾好的,若不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曾備下那些個車、馬、船,賈璉得了旨意便可直接啟程了。

    第二天醜時,巡鹽禦史府上上下下都起身了,鬧哄哄的忙活了起來。

    許是起的太早,王熙鳳剛出了房門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金光亂竄,渾身上下一陣顫栗。

    她忙扶住了身邊的秋梓,略喘了口氣兒,又強撐著來到外院指揮了起來。

    平兒如今已是正經的姨娘,自住了一個小院子,每日裏頭都來跟鳳姐請安,而後跟在鳳姐身邊幫著打理家事,一如當年。

    王熙鳳剛踏進外院,她便扶著丫鬟急急趕到。

    到底還是太趕了些,平日裏調/教的再好,如今也不管用了。丫鬟小廝婆子管事,你碰了我我踩了你,你拿了我的東西我當了你的道,來來往往推推搡搡嘰嘰喳喳如同菜市口一般,半點兒大家子規矩都沒了。

    天剛擦亮,王熙鳳清點完門前一溜兒裝滿了行李的馬車,轉身抱起還睡在秋櫸懷裏的賈荃,後頭跟著秋櫸秋梓,上了打頭的那輛銀頂皂蓋、青緣皂幃的馬車。

    平兒帶著貼身丫鬟上了第二輛小車。

    賈璉看著一幹下人各自尋了馬車做了,轉頭看了看巡鹽禦史府的門匾。

    七年前,他奉賈母之名,從京城來到此地,協助林家兄妹操辦林如海的喪事。

    三年前,他揮別有孕在身妻子,帶著平兒和賈荃,成為了這個巡鹽禦史府的主人。

    如今,自個兒平調回京,從三品的京官,也算是年少有為了!

    賈璉揮了揮手,同幾個年輕的管事一道上了馬,一行浩浩蕩蕩的向著碼頭疾馳而去。

    船出了揚州地界,鳳姐便臥床不起,船上一應事務都交給了平兒。

    賈璉原要叫靠岸歇一歇,鳳姐到底惦記留在京城的二兒子賈苯,仍叫晝夜趕路。一路疾行,十多天後,船行至通州。

    船行一路,鳳姐便難受了一路。好容易算是能望得到京城了,想著兒子,鳳姐終是強打起了精神,開始下床走動。

    平兒帶著幾個丫鬟捧來了賈璉同鳳姐朝服。

    外官調回京,不論聖上是否召見,這朝服都得預備著。

    平兒服侍賈璉換上了石青色孔雀補服,配青金石朝珠一串。

    王熙鳳則由秋櫸扶著,秋梓幫著換上了石青片金緣團花褂子,配的是綠鬆石的朝珠,頭上一套紅珊瑚鑲金嵌寶的頭麵,瞧著貴氣逼人,卻不顯庸俗。

    船將將靠岸,賈璉命秋櫸扶著鳳姐,自個兒親自打起了門簾,打先出了船艙。

    秋櫸扶著鳳姐,秋梓抱著賈荃,平兒跟在後頭,一個接一個走了出去。

    隻聽得一聲:“這是怎麽了?怎麽瞧著賈淑人身子不適?”鳳姐抬頭,望見寶鉉從一馬車裏探出了頭來。

    鳳姐剛要開口,卻忽的感覺到一股酸水上湧至喉間,一陣燒心似的難受。

    她立馬甩開了秋櫸的手,衝到船舷邊。“嘔!”

    好一番忙亂,賈璉才攜著鳳姐,同賈赦、邢夫人等,一同來向寶鉉見禮。

    雷克祌從馬車中下來,笑道:“皇上召見賈璉。長公主原是想與賈淑人同乘一車,一塊兒去向太後請安。不過賈淑人瞧著像是身子不適,長公主自個兒又身子不便,我已叫人去另尋車馬了。”

    王熙鳳道:“臣婦身子不適,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病症,不敢去見太後。”

    寶鉉的聲音從馬車裏頭傳來:“不妨事。我出來時便是帶了太醫的,原叫他在一旁茶棚裏歇著,現下倒正好可以叫來,替你瞧一瞧。”

    不多時,太醫便匆匆趕來。

    雷克祌早已親自將寶鉉的馬車牽到一旁,唯恐沾染了疾病。

    賈府的下人們尋來了桌椅,秋櫸服侍著王熙鳳坐了,將右手上的手釧、鐲子一一褪了去,而後在腕子上覆上一塊巾帕。

    這太醫便是原先寶鉉常差往賈府的,同賈府諸人也算熟識。稍一搭脈,便笑開了:“賈淑人這又是喜脈!”

    賈府上下圍著賈璉好一陣道賀。

    寶鉉差人來道:“賈淑人胎像如何?長公主吩咐,若還算穩妥,便一塊兒去宮裏頭,將這喜訊報與太後娘娘知道。”

    寶鉉這一問,是顧忌到賈府的孝期。賈母六月裏頭去的,若是......

    太醫道:“長公主且放寬心,賈淑人素來健壯,如今已有孕三個月了,自是無礙。”

    一時秋櫸便扶著鳳姐緩緩起身,又有平兒帶上兩個小丫頭回船去整理些拿得出手的土產,準備著獻給太後。

    寶鉉命人將車趕了過來,自個兒掀開了車簾招呼鳳姐上車。

    這車是太後命人造的,最是穩當。

    王熙鳳辭了又辭,方由秋櫸扶著上了車。

    雷克祌眼見著寶鉉等坐穩了,這才翻身上馬,同賈璉一道領在前頭,一行車馬緩緩向著皇城駛去。

    慈寧宮。

    太後鈕祜祿氏斜倚在榻上,看著一旁的謹嬪賈氏打理宮務。

    皇後有孕兩月,正在翊坤宮養胎。

    烏拉那拉氏於雍正十一年入侍寶親王府邸,乾隆七年十二月十五封後,如今終是有了身孕。烏拉那拉氏自個兒也是盼了些年,好容易才有了這麽一胎,得了準信兒便求了太後,要將宮務交托他人。

    皇後有孕豈是這麽簡單?

    後宮裏頭,沒孩子的眼紅有孩子的,有格格的眼紅有阿哥的。如今皇後有孕,那倒好,誰也不必眼紅誰了,一個個的都緊盯著烏拉那拉氏的肚子!

    這後宮諸事,交給誰都不能放心!

    太後不得不親自接手,又借口年歲以高,指了謹嬪賈氏協理。

    謹嬪便如其封號一般,自入宮以來謹小慎微,半點兒不曾出過錯。她也深知自己入宮便是為皇後作副手來的,從沒生起過不該有的心思。

    如此這般,皇帝看重,太後滿意,皇後也高看她三分,滿皇宮裏竟找不出比她風頭更甚的嬪妃!

    “給皇額娘請安。”

    層層通傳,寶鉉領著王熙鳳緩緩而至。

    見過禮,太後忙招手道:“快起來,你身子重,來皇額娘這裏坐!”

    寶鉉一麵謝了,一麵笑道:“皇額娘這兒還缺一把椅子!方才在渡口,太醫瞧出賈淑人有了三個月身子!”

    “賈淑人?”太後如同剛發現王熙鳳一般,一麵叫了起,一麵問道:“可是那個你常跟我說的賈王氏熙鳳?二兒子頭頂三旋、腳踏七星的那個?”

    鳳姐剛站起了身又跪了下去,“回太後,太後所說的,正是臣婦之二子,賈苯。”

    太後命人將她扶起,將鳳姐招至近前看了看,和藹的說道:“是個有福氣的!”

    寶鉉笑道:“可不是福氣?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她自個兒又是個爽利人!她小姑子也很得皇額娘喜愛呢!”

    太後轉頭看向一邊的謹嬪,笑道:“是了,你原是榮府的嫡長女!”

    迎春輕聲應是,心中卻是千回百轉:當年老太太尚在,父親即便繼承了爵位,榮府的嫡長孫女仍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宮裏頭的娘娘賈元春......又有誰能想到,而後榮府分家,自個兒入宮為妃,而元春卻已香消玉殞了......

    太後瞧著迎春似是有心事,便說道:“宮裏頭規矩多,你們姑嫂二人要見一麵也不容易。今兒既有這緣分在裏頭,你們二人便去慈寧宮的院子裏頭走一走,說說話兒!本宮也要同寶鉉說些悄悄話兒!”

    王熙鳳大著膽子說道:“太後娘娘慈愛!隻怕是太後娘娘要同長公主說道說道養孩子的經驗,臣婦看來是沒那個偷聽的福分了!”

    太後被逗樂了,笑道:“你若是想聽,回頭求寶鉉帶你入宮便是。本宮跟前正少個說笑逗樂的!”

    “那臣婦就卻之不恭了!”

    鳳姐、迎春由幾個嬤嬤領著往園子裏去了。

    太後看著她們的背影,歎道:“往日榮府那二房,在賈史氏的偏心下,處處壓著承嗣的大房。出了個賈賢德後,在京裏頭,一時也是風光無限的!”

    “那賈史氏亂了規矩!”寶鉉揚聲道,“偏疼幼子也就罷了,妄想叫賈政頂了賈赦的爵位,可不是禍從家中起?再有那個賈寶玉,憑他生而含玉還是含塊石頭,終究是爛泥扶不上牆!賈史氏想著靠他振興榮府,癡人說夢!”

    太後微微一頓,搖了搖頭:“哀家老了,皇帝又政務繁忙,有個弘曕養在膝下,聊以慰藉罷了。再一個,太上皇還在呢,亂不了......”

    “皇額娘一片慈心,皇上自不會叫那起子小人蒙蔽了。”寶鉉笑道。

    太後道:“不提這個,咱們還說說賈府的事兒。你幾次三番插手賈府之事,如今賈府又是如何了?”

    “我原是可惜他家姑嫂幾個,如今看來,倒是各有緣法。黛玉成了我嫂嫂,迎春入宮為謹嬪,各有各的歸宿。探春指了東海周家,惜春指了京中範家,都是良配。王熙鳳膝下二子一女,肚子裏又有了一個,很是得意;而李紈之子賈蘭已過了鄉試,來年便是恩科,下場一試未必不中。”

    太後笑道:“那賈王氏倒是個伶俐人,怨不得你要拉她一把!”

    “王熙鳳原先管著偌大一個榮府,不過是吃力不討好,又有其姑母賈王氏在背後威逼慫恿,這才做下些許錯事兒來。若不然,以她之力,榮府如何能入不敷出!”寶鉉辯道。

    “賈王氏?說來也是,這榮府竟有兩個賈王氏!”太後奇道。

    寶鉉笑道:“不止有兩個賈王氏,還有兩個賈史氏呢!一個便是故去了的賈家老太太,另一個是賈寶玉之妻史湘雲。早年有些過於憨直了,自個兒又有些小心思,叫人當刀子使了。如今倒是明白了,人也狠厲了。守著兩個遺腹子,等生下來,不論是男是女,她老來也算是有了依靠。”

    太後拉過寶鉉,拍著她的手說道:“你也不必這般,為他們一家子操碎了心。雖勉強說也算是親戚,到底離得遠了些。你照顧好自個兒的身子要緊!”

    寶鉉笑道:“寶鉉前頭不是說了,各有各的緣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