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年老色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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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掙紮著跪坐好,文弘低著頭,不讓君霖看見他的神色。君霖氣他這般反抗,有心殺一殺他的銳氣,便不理他,走到屏風外,繼續與白正合商量事情。

    文弘心眼多,見君霖不理他,也不願繼續賭氣跪下去。他才不會讓自己吃苦受罪。

    “聖上、臣、臣……”他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白正合嘴角抽搐,還從未見過裝暈倒裝得如此不像的主兒。君霖也知道文弘是裝暈,這往嚴重了說就是欺君之罪,但君霖絲毫不惱,反而鬆了口氣。

    原本隻是想震懾一下文弘罷了,讓他以後少管閑事。君霖並不想徹底跟他翻臉,他的用處還有不少。

    擺上屏風是為了不讓臣子看到文弘受懲罰,如此,不會傳出新皇懲治廢皇的傳聞,也不會讓文弘臉麵難看。

    君霖還以為,文弘是要臉麵的人。不想,文弘竟然那般怪聲怪氣與他拌嘴。幸好今日在東暖閣的是白正合,不會出去亂說!

    文弘裝暈,對於惱怒又不想徹底翻臉的君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台階。君霖大手一揮:“來人,金陵王操勞過度暈倒了,將他送到耳房歇息,傳太醫。”

    白正合一直目送宮人將文弘抬出去,這才皺著大粗眉道:“想不到王爺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他在新皇登基大典上見過文弘,後來聽說文弘當日的所作所為後,還甚為佩服這位當著天下百姓麵撒謊的廢皇,膽量確實不一般。

    沒想到一見麵,這位居然玩起了裝暈。也不想想,他與聖上都是常年征戰之人,是不是真暈,一聽呼吸便知。

    “他是一個能屈能伸,能審時度勢的聰明人。”君霖苦笑搖頭,他希望文弘聰明,卻又不希望文弘太過精明。

    還好昨日文弘拿鞭子抽了江虛達,要不然他真該懷疑文弘處事太過圓滑了。

    許是文弘真的良善,他打發回福祉宮的春喜春榮,聽說文弘也沒怎麽為難他們。

    性子稍微和善也能容忍,隻是別有野心就好。

    ******

    “你為什麽要跟新皇吵架?”係統蹦出來不滿指責。都說了每天的任務是刷新皇好感度嘛,就算文弘要造反,也要偷偷的,怎麽能當麵頂撞。

    要是新皇不打算再利用文弘,後者的腦袋當場就搬家了。

    文弘氣呼呼:“我不會任他羞辱。”

    他為何買係統,為何要穿來,還不是為了金錢,為了權勢,為了美人,不是來天天給人磕頭下跪的。

    為了活下來,他跪也跪了,美色也犧牲了,君霖還如此羞辱他,真當他是軟性子的人!

    “我真想自己是皇帝,然後把君霖拉下來,讓他也在棋子上跪一天。”再扒了褲子打屁股,打完調梁上,用毛筆在君霖身上畫畫,要用盡手段羞辱君霖!

    “野心值+3。”

    “……我就是想想而已。”

    係統歡呼:“這是你發自內心的野心。”

    它好像知道怎麽讓文弘不再滿足於王爺的榮華富貴了,隻要讓君霖和文弘爭吵,就會不斷地刺激文弘!

    它真是太聰明了!可以獎勵自己一顆糖吃,呦呦!

    “王爺,太醫來了,您醒醒。”宮人輕喚。文弘自然不醒,一邊聽著係統在他意識裏咯咯咯咯怪笑,一邊豎起耳朵探查屋內情況。

    來的還是知百草,給文弘用藥敷了敷膝蓋,又開了幾味補藥,匆匆離去。

    一直守在文弘床邊的,是剛調來不久的郭申什。不過文弘猜想這家夥跟江虛達是一夥,因此不樂意搭理郭申什。

    郭申什寸步不離地守著床邊,宮人熬好了藥端來,郭申什堅持要親自喂文弘。

    文弘眼睛睜開一小縫,看見郭申什拿出一根銀針,往藥裏探了探,見銀針沒變黑,才鬆口氣,過來要喂他吃。

    他直接坐起來,郭申什也不吃驚,想來知道他是裝暈。

    “這藥我不吃。”文弘道,“你吃了。”反正是補藥,郭申什跑了幾日茅房,正是該補補的時候。

    “王爺可是還在生江大人的氣?”

    文弘反問:“江虛達以前當工部侍郎時,也是每次動工都要殺這麽多人?”

    “要修半個金陵城,不是誰都能在有生之年碰上這樣的大事。”

    也就是說這事不常有。君霖與白正合說,鳳朝有太多惡俗。不過若是不致命,也就是用用人血、用用發絲,惡心些罷了。

    鳳朝人似乎都將自己的身體看得非常神聖,隻有獻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才算是向鬼神表達了最高敬意。

    “王爺,今日約了郭家幾個子弟吃酒,可還去?”郭申什開口問。

    這肯定是去不成了,他裝暈,君霖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要是他裝暈後,還敢大搖大擺去出去見人,君霖想不發落他也難。

    “你將我暈倒的消息透漏出去,不,不必,這麽多宮人知道了,消息肯定泄露出去了,這些郭家子弟怎麽可能不知?”文弘在床上翹起二郎腿,“我等著他們遞帖子問安。”

    郭申什心道,郭家子弟一向驕傲,怎麽會在乎你這個地位尷尬的王爺。

    他不敢說出口,默默守在床邊。

    君霖很快過來,看見給他請安的郭申什,問了幾句話。郭申什一一答了,拚命壓製著激動,但仍然臉紅了。

    “以後好好伺候王爺。出去吧。”

    “是。”

    自打君霖一進來,文弘就又閉上了眼。君霖拎著天子之劍而來,也不跟文弘說話,拔出寶劍,又拿了塊石磨放在文弘耳朵旁,就拿著劍在文弘腦袋旁磨啊磨。

    不一會,文弘就自發滾到床裏麵去了。那寶劍吹發即斷,萬一君霖失個手,恐怕他就不是掉耳朵,而是半個腦袋都要被削掉了。

    “見了朕也不請安。”君霖見文弘還氣鼓鼓的模樣,冷著臉自己給自己找台階,“這次免了,下次補上。”

    “朕記得你跟朕說的話,你想要享富貴握小權,朕給你郡王位,讓你當監官,自然合你的心。可你也別忘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朕罰你跪棋子,是饒你不死,你該謝恩才對。”

    文弘坐起來,怒道:“那您直接砍了臣腦袋吧?”

    “好。”君霖“刷”地抽出寶劍,架在文弘的脖子上,文弘瞬間僵住,“既然你寧死不肯受罰,朕就成全你。”

    “……”

    “聖上,不著急!”文弘快急哭了。帝王心太難測!

    尊嚴重要,沒有腦袋一切都是虛談。文弘隻好再次犧牲美色,扁扁嘴,拽住君霖的袖子:“聖上,臣一點都沒有寧死不屈,臣寧願受罰。”

    “不過,再跪下去臣這腿非廢不可,昨日您答應臣不會讓臣殘廢。”

    文弘自認他做出了既委屈又美貌的模樣,但是君霖顯然不理解,反而認真勸他:“少做出孩童模樣,你已經是個少年了。”

    孩童!文弘哀怨瞪他一眼,好好看看,這是孩童模樣?

    “江虛達昨日殺的人,其中有五個,是舊朝官宦子弟。方才你也聽白正合說了,在血祭上獻出性命,犯了罪的家人便可釋放。”

    君霖很快提起正事。

    文弘了悟。江虛達分明是想借血祭,光明正大地救出舊朝同窗,不過這代價也太血腥也些。

    “朕愛惜江虛達的才華,但他太不讓朕放心了。”

    文弘為江虛達暗暗捏了一把汗,經過此事,等民居修完,君霖不會再留下江虛達了。

    還好他昨日去請君霖救人,否則君霖說不定還會懷疑他參與此事。

    那郭申什那麽聽江虛達的話,是否和江虛達一夥?君霖是否懷疑郭申什?

    文弘心裏癢癢,好奇想問問君霖,但又不敢多言,急的抓耳撓腮。

    他突然對這些朝堂上的勾心鬥角產生了興趣,在他不用擔心性命後。

    ******

    福祉宮畢竟在宮裏,郭家子弟想進來探望,也沒法子,紛紛托人捎了藥材來。郭申什從茅房出來,見院裏擺了許多藥材,聽說是郭家子弟送的,他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吹溪吩咐宮人:“這些藥材收好造冊,收到東四間左三排架子上。”

    文弘詫異:“隨便收起來就是,怎麽還分這麽細?”

    “王爺,這些個藥材還值幾個銀子。但不是宮裏造的,吃著不放心,也不是什麽金貴藥材。怎麽能用到您的身上,您拿著賞人還行。東四間存放的東西能賞賜下官,左三排通風,可放置藥材。”

    “你再與我說說。”

    “東一間是放聖上賞賜的寶物,都是價值□□的寶貝。東二間開了隔間,一間存放珍貴藥材,一間存放布匹花瓶、金銀寶石,東三間東四間存放著可送人的物件,東三間的物件送地位尊貴的人,東四間的物件可賞賜下官。”

    吹溪笑道:“不過您的庫房大多空著,唯獨東二間稍滿,都是聖上賞賜給您隨用的穿戴,把玩的物件。”

    文弘臉一紅,故意走遠些,不讓眾人看見。他都快成了君霖養的金絲雀了?

    得抓緊辦事才行。唉,他望天長歎一口氣,終有年老色衰的時候,還是得握了實權,才能久居人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