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傲嬌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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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朝,各大世家牽製著皇權。

    當年文弘被廢,文猙求皇位而不得,砍殺了大半宗室,一番血雨腥風過後,宗室隻剩下了幾個硬骨頭,文猙若是逼一逼或許能登上大位。可偏偏這幾個硬骨頭拉了世家做靠山,死活不同意文猙繼位。

    世家在舊朝的這片土地上,就像是一個個的小土皇帝。他們知道自己鬥不過朝廷,但也不是乖乖妥協的人。出仕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為家族謀劃更多的安全和利益。

    新朝初定,此刻是拉權的最好時候,多少大世家暗地裏接手被削弱家族的勢力,甚至有些饑不擇食,連被治罪的舊朝大臣的門客也一並笑納。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世家想要吞並小勢力,卻不知在他們的頭頂上,有個野心勃勃的皇帝正等著一步步吞噬他們。

    古話還有一句說的也好,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文弘就是要作撿便宜的垂釣老翁。

    皇帝命他帶著郭申什接手郭家的勢力,這勢力最後都是要歸君霖掌管,他也好,郭申什也罷,不過就是君霖操控的棋子而已。

    但他這棋子也不是普通的黑白棋,君霖喜歡他,他可以縱意而為,在其中為自己謀劃些好處。

    跟君霖賭氣的第二日,他便約了郭家子弟在酒樓吃酒。那些郭家子弟都是郭董大塞進工部的人,與郭董大的關係都不算遠,可以說,其父母在郭家都是握有實權的人。

    大世家就跟一個小國似的,有個家主高高在上,作最高的統籌。具體的勢力卻是要細分下去,由不同的人握著。

    文弘跟郭申什商量好了,要想接手一個大世家,讓所有人都承認郭申什是新的家主,就得扼住所有人的喉嚨,逼得他們不得不伏地跪拜。

    而能扼住一個世家的喉嚨的正是金錢。世家如何囤積金銀,就是靠田地了。

    要是能把郭家的田地莊子都讓郭申什的家小負責,那他們接手郭家的謀劃就算是真正邁入了一大步。

    可是,想要邁入這一大步,得先把茶壺從郭申什的手裏拿走。

    文弘頭疼地看著郭申什被一幫郭家子弟吆喝著端茶倒水,而眾人帶來的奴仆,都在樓下另開一桌大吃大喝。

    平時在他麵前梗著脖子逞能的人,此刻卻狠狠夾起尾巴,被人指使或嘲笑也不敢吭一聲。

    “王爺這身綠衫可是千金難求的綃錦?”一個名喚郭振瑞的,摸著文弘的長袍諂媚道。

    綃錦雖難求,可對於郭家子弟來說,穿並不一定能穿上,但總不至於看得滿目放光,眼界如此之淺。

    文弘心裏清楚,這郭振瑞明顯在討好他。昨日送到福祉宮的各色禮品中,也屬郭振瑞送的最為值錢。

    郭振瑞的父親郭棱,乃是郭董大的堂兄。郭家子嗣甚多,堂兄一流雖親,卻也不近。郭振瑞一家分家時隻得了兩座莊子,五十畝水田地,花銀子捐了個九品小官,生活不甚富裕。

    不過郭振瑞的父親不是甘於貧窮之人,人家等自己的嫡長子出生的當晚,吩咐接生婆藥死了正妻,對外宣布隻說是難產,日日於靈堂痛哭,左右鄰居,遠近親朋,都知道這位用情頗深。

    半年後,郭棱在家宴上對郭董大夫人的貼身婢女一見鍾情,跪於門前求娶,理由是“因此女極肖吾妻,哥兒年幼,期此女照拂”。

    夫人與其婢女皆受其感動,郭董大也心有感觸,而且郭棱又是堂兄,求一婢女而已,不好回拒,隻得允了。

    別小瞧婢女,掌家夫人身邊出來的婢子,出來都是管事娘子,不知道有多少沒落的本家求娶,隻為攀上夫人,能得個油水豐厚的差事。

    不過自恃身份的人定然不會娶婢女做正妻,若是求回來做妾,掌家夫人也不會允,怕被人非議。

    郭棱聰明之處在於,先讓身份高貴的正妻剩下嫡子,不至於讓婢女玷汙了他的血脈。其後,以“肖吾妻”的緣由迎娶一婢子,外人隻能讚一句情過深,連身份都不計較了,不會說他是為了巴結掌家夫人。

    從他娶了夫人的婢女後,就被獲準經營夫人的嫁妝鋪子,沒有逐漸遠離郭家的權力中心,成為郭家的旁支。

    而他的嫡長子郭振瑞,也因婢女同夫人的關係,得以入郭家的家學,不是族學。

    那名婢子,此時郭棱繼室,前些年流過一個孩子後,被診出再無生育可能,便專心照拂郭振瑞,將郭振瑞當自己親子看待。

    郭棱感恩於她,終身未娶妾室,潔身自好,夫妻恩愛非常。

    郭振瑞今日討好文弘,也是因郭棱再三叮囑。

    郭棱在多年後的今天,還是個九品小官,且隻是候補官,並無實權。但郭棱對朝堂之事十分了解,知道文弘被封為監官後,便猜出皇帝有心利用文弘收買民心。他猜想文弘必然還能得意一些日子,就想著讓兒子走文弘的捷徑,能盡快得聖上青眼。

    至於怎麽從廢皇這裏走捷徑去討好新皇,郭棱的想法過於大膽,但未必不可行。

    除開郭振瑞不提,其餘郭家子弟都隻是因為文弘是監官,是他們的上峰,這才過來吃酒。他們心裏其實不怎麽瞧得上文弘,尤其郭董大言語間對這位金陵王沒什麽恭敬。

    要不是郭振瑞再三勸他們,恐怕今天的酒席沒辦法吃的這麽愉快。

    第一次吃酒席不過相互認識,不可交淺言深。文弘深諳此理,見時辰差不多了,就裝醉,讓郭申什扶著他回去。

    剛坐上馬車他就立刻坐直了身體,詢問郭振瑞的情況。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能有什麽情況?郭申什知道文弘問的是郭振瑞的父親,將他所知道的郭棱的事情說給文弘聽。

    “郭大人俸祿雖不多,可他和他的夫人打理著郭夫人的嫁妝鋪子,每年的分紅不少,故郭振瑞花錢大手大腳,在郭家子弟中頗有幾分威望。”

    文弘咬著下唇暗暗思索,他若想滲透郭家勢力,必然要先拉攏郭家子弟,郭振瑞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還有郭振瑞的父親郭棱,因懷念正妻便娶了一婢女,且隻有個獨子也不為子嗣著急,看似深情,其實或許是個狡詐人物。

    他很想會一會郭棱。

    “除了鋪子,沒管別的了?”文弘又問。

    郭申什道:“屬下隻知道,應該還有兩個近郊的莊子,以及杭州的幾十畝水田。不過這些都沒有在京中的鋪子掙錢。”

    ******

    昨日剛被皇帝拿劍要“成全”他,文弘再去東暖閣時,腳步就放慢了。磨磨唧唧走到東暖閣,看見張敬田值守,不像往常厭煩,反而主動湊上去,各種挑釁“求”張敬田耽擱他一會。

    可惜皇帝沒讓他如意,派莫福出來催他。

    “聖上這麽急著召臣覲見所為何事?”

    君霖虛扶一把,讓他平身。今日君霖瞧上去似乎心情不錯,竟然沒在批奏折,而是在屏風後的桌上燙了壺酒,擺了幾碟小菜,邀文弘與他共飲。

    文弘謝了恩,才膽戰心驚地坐上去。還沒等屁股坐穩,君霖清了清嗓子,他就嚇得猛地站起來,驚惶地看著君霖。

    “朕不記得你這麽膽小?”君霖不悅,“也不記得朕這麽可怕?”

    文弘心想:平時老子過來,恨不得把老子切八瓣來用,今日居然要跟他吃酒,反常既妖,自然得小心戒備。

    “臣隻是注重臣子利益罷了,聖上勿怪。”文弘給君霖斟酒布菜,打點妥當了,這才坐下。

    桌上溫的是一壺女兒紅,傳說還是文弘三歲時,由宮妃教著埋下的。在鳳朝,女兒紅和狀元紅沒什麽不同。

    當一戶人家的女兒出生時,家主人就會埋下一壇酒,名為女兒紅。若生下來的是兒子,則埋入地下的便是狀元紅了。

    文弘由宮妃教著埋下的,應是狀元紅,是乞求天降人才之意。不過君霖說這是女兒紅,誰也不敢有什麽異議。

    “一直想找你談一談。”君霖道。

    文弘陡然一驚。君霖一句話恨不得藏八個算計,真要跟他談一談,那他是不是得拿幾百張紙記下君霖的吩咐?

    “聖上言重了。”文弘幹笑。

    君霖示意文弘吃酒:“朕敬你這一杯,昨日是朕不對。你雖是廢皇,卻也還是我大皇朝金陵王,朕應該給你起碼的尊重。”

    “言重言重!”文弘慌忙擺手。沒想到君霖竟然會給他賠禮道歉,文弘並不是太恨君霖刁難於他,畢竟他身份尷尬。

    君霖這一聲“是朕不對”,讓文弘突然覺得這腹黑的皇帝可愛起來。

    係統能感受到文弘迅速飆升的好感,暗急:“喂,別因為人家給你一棒槌,再給你個棗,你就覺得他是個好人!”

    文弘不以為然:“他若不喜歡我,我自然不會信他,知道他另有所圖。可他喜歡我,道歉是怕我生氣而已。你不覺得他很像傲嬌總裁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