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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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看著洋裝淡定的沈美鈺,真真是恨鐵不成鋼。她與沈清共有兩子兩女,許是根正描紅,也可能是教導有方,反正四個孩子不論是樣貌還是性情,沒有一個差的。
嫡長女沈美鈺,相貌上等,性子溫柔賢淑,一舉一動不見嫵媚,但卻是絕對的賢妻良母,最主要的是心裏有盞燈,從來不糊塗,便是嫁給七品芝麻官,也並沒有覺得蔡磊官微,待蔡磊那是百般妥帖,她從不曾攀附沈府,像那種回府就要爹爹想辦法為夫君謀實權的事,她是從來沒做過。家長裏短長舌婦,從來不是形容沈美鈺的;
長子沈銘隨了嫡親舅舅陳穆罄,性子沉悶,為人不拘言笑,但心中自有溝壑,持家護家不含糊。人嘛,總是上行下效的,沈清一生嚴於律己,作為沈清的兒子,沈銘對女色也沒多大的興趣,妾室是一個也沒有。他雖走的是與沈清相反的路子,但治家嚴禁,等他們去了,將來頂起沈府也不成問題;
次子沈平的性子與沈銘相反,他與沈清一樣,處事圓滑。這品質放在沈清身上,當然是曆練出來的,老狐狸習性。可放在年紀輕輕的沈平身上,就有些吊兒郎當沒個正行。不過,他雖想的多,說的多,滿肚子的心思,實則心裏的譜沒亂過;
麽女沈琉璃,性子摸不準,經常是千變萬化的,從她身上,誰的影子都能看到一點,有時候乖巧可愛,有沈美鈺小時候的樣子,有時候肅穆莊重,就跟沈銘附身一樣,有時候狡黠乖張,完全跟得上沈平的節奏。
曾經,所有孩子裏麵,琉璃是最讓陳氏費心的那一個,沈美鈺是最讓陳氏放心的那個。
就算她與沈清從來不說,他們也知道琉璃自出生,與常人就有些不同,那一雙眼睛,不是嬰兒的幹淨,而是透徹,事事洞明的透徹,雖然怪異,卻不可怕,反倒很吸引人。她與沈清明明知道嬌生慣養不好,可琉璃是老來女,自己又討巧,心怎麽也狠不下來,不知不覺間就多寵了些。說白了,琉璃相貌出眾還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聰明伶俐,小小年紀與哪個主子都有話說,與她在一處誰都不會覺得沉悶。可是,俗話說,慧極必傷,她與沈清一度非常擔憂琉璃究竟能活到幾歲,就算平穩長大了,這般聰慧成精,將來必定十成十地眼界高。萬一沒有合心意的,難不成孤獨終老?就算勉強成了姻緣,隻怕也免不了貌合神離。
但沈美鈺與琉璃全然不同,她活地好像很中規中矩,腦子裏沒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絕對不會像琉璃一樣,小小年紀,把你堵得沒話說的情況,實際上,沈美鈺從出生問題就很少,一板一眼的,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小時候,陳氏帶她出府,有的夫人便輕佻地問沈美鈺這小才女可讀過女四書。陳氏小時候是跟著忠義侯的,《女誡》《內訓》之類的書,看過就忘,更不會要求沈美鈺去背誦。可沈美鈺見別家小姐在一處,都喜歡談些這個,小孩子喜歡攀比,沈清是狀元出身,更身兼太子太傅,沈美鈺怎麽甘心給他丟臉,便憋足了勁一遍遍地看,真真是倒背如流!
孩子小,對所學的東西,有不自覺的模仿能力。等陳氏發現自家長女行事越來越端莊規矩的時候,沈美鈺的性子已經定下了,標準的大家閨秀,喜歡繡花賞景,行事不急不緩,說話溫聲細語,性子更是溫柔,好像就沒發過火。
陳氏一度覺得很失望,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雖然沈美鈺沒有完全按照她的期望長大,但若是尋到好人家,還是會過得很好。她本來就沒指望閨女攀附貴,這下子更是下了了決心要讓沈美鈺低嫁,她這種性子可不對官宦子弟的胃口。是以,陳氏牟足了勁要給她找個知冷知熱的,隻要別整天妖妖豔豔地往府裏領,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是一輩子。
但是,若沈美鈺果真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主也就罷了,偏她即便女四書倒背如流,學的也不夠透徹,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行為舉止照搬無誤,心裏卻不這麽想。
陳氏是外剛內柔,處事強勢利索,內心卻是柔情似水。可沈美鈺正好相反,外柔內剛,麵上溫吞沒脾氣,什麽苦的鹹的酸的辣的都堆在自己的肚子裏,自己消化。
她兩歲的時候,沈清就成了太子太傅,巴結的沈府的人多了去了,她時不時地聽到陳氏與沈清商討這些前朝後宅的事,她能聽出他們言語裏的不屑,又時常被女先生教導戒驕戒躁,如此潛移默化之下,她對人情冷暖雖然通透,但麵上卻不表現出來,即便再討厭的人,她也能笑著跟人家寒暄。
沈美鈺與蔡磊越過越不好的原因,卻是她越來越瞧不上蔡磊了,隻是她這人心裏存事,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麵上做的一點不差,恭恭敬敬侍夫。
其實,這事怪不得沈美鈺,是蔡磊自己作。
每年朝廷都有考核,三年一累計,由皇上根據考核結果,決定你是升遷,是平調,抑或貶謫。而每年的七八月份,蔡磊就催促沈美鈺寫信給沈閣老報平安,一開始沈美鈺想不到其他的,也寫信去報平安,直到成婚之後的第四年,陳氏隱晦地提醒她,蔡磊升的已經夠快了,讓她不要著急,小心槍打出頭鳥,弄巧成拙。
沈美鈺原本就是內裏要強,報喜不報憂的主,對陳氏的話很是不解,她與蔡磊都年輕,又剛剛添了丁,兩人過得好好的,著什麽急?
她心裏存了疑惑,卻不直接問,趁著在府裏,呆著沈平,與沈平討論了一番朝廷的製度。沈平與沈美鈺一向沒什麽話說,見沈美鈺問,便以為是擔心蔡磊的官途,難得有他能幫上忙,自然是知無不言,並且好好分析了一下,三年升一級,是最正常的狀態,像蔡磊這般,三年升了兩級,絕對是皇上看在沈清的麵子上,照顧蔡磊了。
一席話,聽得沈美鈺是五味雜陳。七八月份,正是考核表遞進內閣的時候,蔡磊要了她的平安信,定是跟考核表一起送回京,他這是唯恐負責的官員不知道他蔡磊是沈閣老的乘龍快婿。如此,不論他政績怎麽樣,誰敢給個良中差,還不是盡挑好的說!
沈美鈺氣悶,原本覺得自家夫君有才幹,短短三年的時間,靠自己的努力,結結實實一步一步爬到了五品官,哪成想,竟是蔡磊私下裏算計與她。
她心裏存了隔閡,再之後,每當蔡磊隱晦地提醒沈美鈺該寫信回府的時候,沈美鈺總是笑得特別溫柔,然後跟他說,六月份有商隊去京城,已經寫過了,再讓她寫,她直接寫給什麽事都不懂的沈琉璃。寫給沈琉璃的信,是屬於內眷的,連閨名都不能讓人知曉,哪裏能隨考核表入京城!
一年是這樣,兩年是這樣,三年還是這樣,到了第四年官員升遷的時候,蔡磊平調,平了前三年跳的級,然後他就發現不對了。兩人雖然沒有挑開,卻慢慢到了貌合神離的地步。
隻是兩人都是演戲的高手,沈美鈺麵上是什麽不一樣的表現都沒有,府裏府外打理的很有條理,陪著兒子說說話,陪著丈夫吃吃飯,偶爾也以五品內眷的身份四處走訪。蔡磊小小年紀就開始偽裝,壓抑自己的性子學沈清,又豈會因為這點事破功,每年是該跟著沈美鈺回府就跟著沈美鈺回府,全無遺漏。不計是沈府的陪嫁奴才,好事沈家人,什麽也沒看出來,畢竟兩個人一直都是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年年回京,也沒人發現不妥。
此番,若非沈美鈺帶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叔子先蔡磊一步回京,隻怕仍舊不會有人想到,沈美鈺那裏出了問題。其實,陳氏與沈清懷疑的並不是蔡磊與沈美鈺兩人的感情問題,而是蔡磊的為人與品行。
二十二歲的成年人,有手有腳,需要嫂嫂陪同上京趕考?即便沈清不是此屆的主考官,在這個節骨眼上,蔡磊讓沈美鈺帶著弟弟投奔沈府的心思,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當然,沈清也沒有忽略最重要的一點,按照戶籍,蔡林比蔡磊小了八歲,也就是說,他兩歲被蔡母賣的時候,蔡磊已經十歲了,十歲的男子,在農家怎麽可能做不得母親的主!蔡林究竟是被蔡母買了,還是蔡林為了入學,做主將弟弟賣了?這麽一想,便連蔡母的死都有了疑點。
沈清從得知蔡林的存在就心緒不寧,他火速派人去了蔡磊的老家,隻是畢竟路程長,一來一回,怎麽也得幾個月,眼下是真的沒有任何消息。而如果他的猜測屬實,那蔡磊這人的品行是絕對有問題的。
這些天,他常常想,自己當初為何輕信了蔡磊,除卻他命運與他相似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他老師的那封推薦信,言辭懇切,仿若托孤。而他沈清重情義,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曾經資助他,將他培養成才的老師。
隻是,將沈美鈺下嫁蔡磊,還是莽撞了些。
卻說沈美鈺見陳氏怒極,倒是真的鎮定了下來。她也不是故意隱瞞陳氏,隻是她都有些介意的事,想必陳氏更加介意,所以才一直隱瞞不告。但她也沒太當回事,所以才會在心神放鬆之下,脫口而出。
沈美鈺上前挪了挪,伸手輕輕拍打陳氏的後背,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外室又沒領到我眼前現,當然就當做不知道。母親,這些又不是什麽大事,快別氣了。”
陳氏聽得目瞪口呆,她甩開沈美鈺的手,不敢置信地問:“就這樣?你甘心這樣?若是他將人領到你跟前了呢?你還準備多個姐妹不成?!”
沈美鈺的眼神有些疑惑,這有什麽好不甘的:“母親,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前生緣分,今世婚姻。將夫比天,其義匪輕,夫剛妻柔,恩愛相因……”
陳氏聽沈美鈺張口就來,頓覺頭疼,她眉頭緊蹙,揉了揉太陽穴:“誰要聽你背《女誡》。我是問,你可甘心蔡磊在外養個外室,將來爬到你身邊去?他一屆窮苦書生,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到頭來,還有用你的嫁妝去養旁人,你可甘心?”
沈美鈺聞言,搖了搖頭。
陳氏見狀,覺得沈美鈺總算不傻,雖說出嫁從夫,可那是有前提的,最起碼也得門當戶對。她狠心讓長女低嫁成這樣,為的是什麽?說好聽點就圖了蔡磊才情,指望他是潛力股,以後像沈清一樣,成國家棟梁之才;可若是說不好聽的,不就是因為蔡磊身份低,好拿捏,不敢慢待了自家閨女嘛。可結果呢?天高皇帝遠,算計著自家閨女性子綿軟,狗膽包天養起外室來了!
好在沈美鈺還不算太糊塗,不至於一味護著那不著調的。
陳氏這般想著,總算鬆了口氣,正要勸說沈美鈺放心,她自有法子讓蔡磊認錯。豈料還不等她開口,沈美鈺就一板一眼地說道:“母親,女兒適才說的不是出自《女誡》,而是出自《女論語》……”
陳氏一愣,顫抖著手指著沈美鈺,然後眼皮一番,一口氣險些沒上來!都這時候了,她還有那閑心思說她說錯了出處?!
沈美鈺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你要說她傻,她就是傻的。女四書她時刻牢記在心,婦德、婦言、婦容、婦功那是時刻不忘並且也樣樣不差,對待蔡磊,絕對是按照《女論語》的事夫篇來伺候,蔡磊不回府,她是絕對不會先吃飯的,蔡磊病了,她是絕對要親自侍疾不假手他人。她一步一個腳印,嚴禁自己變成書裏的愚婦、懶婦、蠢婦、潑婦;可你要說她聰慧,她就是聰慧的。不盲目不盲從,有自己的底線,不會因為出嫁從夫,就丟了自己的傲骨,這也就是她比真真正正的三從四德的婦人多出來的那點子東西,是非觀從沒有變過。
在她身上,充分表現出一種能力,那就是想的跟做的完全可以是兩回事。因蔡磊行事不夠光明磊落,所以她不看好蔡磊,可又因蔡磊是她的丈夫,她照本宣科地好好照顧他。
見陳氏反應如此強烈,沈美鈺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再一次上前,幫陳氏順氣,道歉道:“母親,是女兒不懂事,您且消消氣。論語曰:女處閨門,少令出戶。喚來便來,喚去便去。稍有不從,當加叱怒……”
陳氏怒其不爭,忍不住打斷她,反諷道:“那是閨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為娘管不得你。”
陳氏的話雖是當世明戒,可沈美鈺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味,她思忖了好一會,才說道:“父母檢責,不得慌忙。近前聽取,早夜思量。若有不是,改過從長。父母言語,莫作尋常。遵依教訓,不可強梁。是以,即便女兒出嫁了,母親的訓誡亦不敢或忘。”
陳氏心塞!她往靠背上一靠,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又不是女先生,整天之乎者也,欺負她沒有背過女四書不成!
陳氏也懶得再與沈美鈺爭辯,深吸一口氣道:“若是琉璃找香雲來問,我就照實了說。也是為娘的不好,這些年,成日間為琉璃提醒吊膽,忽略了你。是我大意了啊,原本以為,咱們府裏就你最省心,就琉璃最不省心,豈料,不過幾年的功夫,倒是倒了個個!眼下琉璃在宮中,有太後和六皇子護著,更難得的是她與六皇子天作的姻緣,情投意合,我是不必擔心她孤獨終老了。倒是你……”
沈美鈺一僵,再不當那女先生,打斷了陳氏,正經道:“琉璃還小,母親您與她說這些做什麽?皇宮大院比不得市井田園,一個行差就錯就是滿盤皆輸。就她那性子,您若與她說了,圖惹她著急上火。她又出不得宮,有什麽法子。母親,咱們這樣,若是她果真來問,您若不想撒謊,便推說不知道可好?”
陳氏聞言眯眯眼,透過長長的睫毛,偷瞄沈美鈺。
沈美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毫無瑕疵的臉上帶出一絲絲的焦急與商量,哪裏還有半點女學究的樣子!她頓時明白,適才那些,竟是沈美鈺為了轉移話題,故意埋汰她的!陳氏突然坐直了身子,她就不信,她鬥不過狡黠多變的琉璃,她還鬥不過一個大家閨秀沈美鈺!
陳氏再次拍開沈美鈺的手,老話重提:“你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明知是不光彩的事,心裏就沒點譜?美鈺,你有娘家!”
沈美鈺聞言哭笑不得,難堪是有一些,更多的是感動。她是真沒當成多大的事,外室外室,當然是養在外麵的,又不到她跟前蹦躂,有什麽好介意的。她介意的,是那外室的兒子蔡向月,一個外室教養出來的,能有什麽家教?等將來,還不是拖累自己兒子的主!尤其是想到,將來自己的兒子,礙於‘長兄如父’四個字,根本甩不掉蔡向月,她就頭疼如裂。
她這次回京,真真是心累。蔡磊短視,覺得少了嶽父這個倚仗,便想著將自己的胞弟培養起來,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可他竟不想想,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個弟弟,她家人又不是傻子,豈會不亂想!她是個婦人,沒野心沒勢力,他的過往她查不到,可是,沈清是一品閣老啊,他就不怕陰溝裏翻船!
這些天,她一會裝聰明,一會裝憨,什麽招都用上了,也隻能含混一陣子罷了。她現在沒別的念想,隻盼著蔡磊有足夠能耐,已經將他見的人或者見不得人的過往都填平了,莫讓沈清查探出來,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就謝天謝地了!
陳氏見沈美鈺不說話了,並沒有絲毫的成就感,隻是再次體會了八個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她擺了擺手,妥協道:“罷了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我可以答應你,若是琉璃果真讓香雲來問我,我就推說不知道,隻是,她信不信就不是我能控製的。還有,你千萬不要不把六皇子的話放在心上。”
沈美鈺點頭,言辭懇切:“我明白。”
陳氏卻搖了搖頭,說道:“不,你不明白。這些年你不在京城,對六皇子了解不深。我隻說一件事,他曾經因為一個醉漢非議琉璃,便當眾取了他的性命,即便如此,京城從上到下都沒有覺得這事發生在六皇子身上有任何不妥,便是皇上知道後,也不曾嗬斥他一句,六皇子,他是出了名的性子暴虐。”
沈美鈺眨了眨眼,這次是真的疑惑不解:“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陳氏輕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琉璃去護國寺的時候,我會安排你也去寺廟祈福。你與蔡磊已經成婚十一年了,這世界上,除了他自己,隻怕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了。我不知道六皇子能查出多少,可如若果有不妥,那你想要什麽結果,便明明白白的告訴琉璃,否則,六皇子為了琉璃心裏舒坦,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到時候,因為一個外人壞了你們姐妹情誼,就不善了。”
沈美鈺聞言,突然坐直了身子,蔡磊的品行的確沒人比她更清楚:“六皇子不是手裏沒有實權嗎?再說了,父親不是已經派人去查了嗎,就不必六皇子插手了吧。”
陳氏神色隱晦,輕掩疲憊,她輕輕搖頭,再不屑搭理沈美鈺。
蔡磊果真有問題,讓她傷心的是,即便美鈺明知他有問題卻依舊護著他,寧願賭沈清什麽也查不出來,也不願意他們為她出頭,她怎麽就養出這麽個沒骨氣的女兒,還不如刁鑽的琉璃省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