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合歡天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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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星兒,又望著自家主子冷靜的麵容,趙嬤嬤抿了抿嘴垂頭恭敬離去。
仰望著高出自己很多的男人,福星兒胸膛起伏的厲害,手指著外麵的院子怒聲問道:“百裏辰,那些又是什麽東西?你不會又要利用我算計什麽人吧?”
凝望著小丫頭的眸一陣受傷,男人沉默。
緩了緩,他才上前拉住了女孩的小手歎了口氣道:“星兒,你的身世你真的清楚麽?”
聞言,蹙眉。
福星兒一把甩開了男人的手,黑了臉色哼笑著:“是,奴婢的身份是不高貴,但是,即使那樣我也不會攀炎附勢的!
搖搖頭有些無奈,百裏辰為女孩兒拔弓怒張的態度有些傷神。
眼見著她就跟自衛的刺蝟一樣,他掩好了身後的門,徑自往屋中唯一的一張圓桌走去。
落座,他骨節分明的大手連著倒了兩杯水,這才指指另一邊的空座對著小丫頭言道:”本王不動你了,來,過來坐著聊。“
冷著臉,福星兒任由男人說什麽,腳下的步伐也不肯動,就那樣直直站在門邊兒瞪著男人,想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見狀,男人再歎,卻不糾結於此了。
”星兒,鎮南小村裏那個酒鬼並非你的生父,你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你難道就不想認親麽?“緩緩出言,男人給足了女孩兒緩衝的時間。
不料,福星兒聽完:”哈哈!百裏辰你說什麽?接下來你不會搞告訴我,我其實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偶然遺落民間了了吧?“
滿臉不在乎,福星兒甚至覺得男人的話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是!“
一個字,沉沉鏗鏘有力,證明了男人所說並沒虛言。
”星兒,你是右相之女夜凝的親生女兒!“
緊隨其後,男人的話伴著他深沉的眼神一同落在了女孩兒明顯不信的臉上。
這下兒,福星兒更加覺得荒唐了。
腦子裏轉了好幾轉,隱隱有些發疼,照他這樣說來,自己豈不是還是夜庭軒的小姨母了?
原本在門邊的身子氣呼呼往炕上走去,她指著圓桌旁的男人不耐道:”你走吧,越說越沒個準影兒的話我實在是不想聽了,我沒有不要我的家人,也沒有夜庭軒那樣大的外甥,王爺,求求您,別把你們富人間善玩的陰謀陽謀用在我的身上了,我真的玩不起。”
翻身上炕直接背對於他,女孩兒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圓桌旁,男人靜靜不發一言,直到看著小丫頭把自己裹成了蛹,這才輕歎:”星兒,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從來就沒想著利用你來做任何事情,你的身世確實是這樣,不過夜庭軒並不是你的外甥,而是你同母異父的親生哥哥,你們……”
“什麽?”
驚坐起身瞪著男人,福星兒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
盡管內心不相信他的話,可就算這一切是個故事,福星兒也被驚人的劇情雷住。
“百裏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說了些什麽啊?”
一副你有病的模樣睨著男人,福星兒連連搖頭施舍給他一個不可救藥的眼神。
點頭,男人忽略了心中的失落。
望著女孩兒眼神憶向窗外,他娓娓道來:“夜辰建國百年有餘,自從父皇英年病逝,本王的親哥哥一出生就被太皇太後養在了膝下,而左相,就是太皇太後身邊一手培養起來的勢力。右相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是本王父皇身邊的近臣,深受父皇的信賴並在臨終之際,下旨封為輔佐當今聖上打理朝政的重要之臣。星兒,前後背、左右手,兩相當朝肯定是要爭出個一番高下的,而你母親和你還有夜庭軒,就是這場真正權謀下的犧牲品。”
咬唇,炕上的女孩兒一陣沉默。
男人在說這話時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暗沉,那不似作假的神情雖然一直看著窗外,但她還是感覺到了男人此刻心裏的波動。
“百裏辰,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皺眉望著男人清雋的側臉,女孩兒實在不解他告訴自己這些的目的。
回頭看著女孩兒,男人微微一笑:“當年你母親被人指責與其他兩國皇帝有染,涉嫌串通其他兩國謀反,如今,已經被送走的你好端端跟著本王堂而皇之出現在宮中,你說,當年陷害你們一家的人能甘心麽?他極盡全力讓你們一家痛不欲生親離子散,眼下就要團圓,他又怎麽能坐得住咽得下?”
腦中模模糊糊劃過一絲什麽久違的印象很快消失不見,福星兒搖了搖頭。
“星兒,本王喜歡你,現在下聘雖然太倉促但也是保護你的最好辦法,這樣你就能有了正經名分跟本王同吃同住,這座小院雖然遍布本王眼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有什麽疏忽本王會後悔一輩子的。”
端著一杯溫水起身,男人修長的身子站定女孩兒跟前兒,把手裏的水遞給了她順勢握住了她的小手,再道:“本王知道你不喜歡本王,以後時間還很長,我們可以慢慢了解,等著右相一家翻身後,你還是對本王沒有一點兒感覺,本王放你走,天涯海角任你選擇。”
出口的話擲地有聲,男人末了在自己心中緩緩加上一句:本王會一直跟著你!
抬頭看著男人,福星兒出口的話慢了一些,帶著疑問。
“百裏辰,我怎麽知道你所說都是真的?”
緊緊握著女孩兒的小手,男人挑了挑耳尖兒,一聲輕歎:“本王一個人說你不信,一會兒,就會有大批的人湧進來反對這場聘禮了,屆時,丫頭你自己存個心眼兒,多聽多看,用心感覺誰說的才是真的。”
伴著男人的話,外麵院子已經傳來了一聲威嚴的怒斥:“這是在做什麽!胡鬧胡鬧!”
還沒理清男人話中真實的意思,福星兒就被這聲急促的震怒驚了一跳。
轉頭望向窗外,她不解問道:“這就是你說會站出來反對的人麽?百裏辰,她是誰?”
鬆了女孩兒的小手,男人撩了衣擺蹲身在女孩兒腳下,骨節分明的大手端著女孩兒的小鞋子給她穿的認真:“當朝皇太後,也是本王的母後你未來的婆婆。”
男人的話很輕,也很鎮定,比起給女孩兒穿鞋子的認真,簡直就是說的雲淡風輕。
聞言,福星兒眉梢狠狠一抽!
抓著他肩旁的華服,她有些緊張怒道:“百裏辰,這些都是你未經我的同意搞出來的,我不管,你自己去解決千萬別拉上無辜的我做墊背的。”
“晚了。”
兩字箴言從男人口中溢出,男人凝著炕上的小丫頭輕輕道:“起來迎人罷。”
“你.......”
“太後娘娘駕到!”
伴著一聲尖銳的唱和,李嬤嬤推門而入,對著兩人嚴肅道:“辰王爺,星兒,太後娘娘駕到還不趕緊行禮麽!”
扶著女孩兒下炕,男人拉著她的小手前行了幾步,躬身彎腰行禮道:“兒子見過母後,給母後請安,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瞪著給自己招來麻煩的男人,福星兒跪地,雙手輕叩跟著請安:“民女福星兒給太後請安,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站一跪,這就是身份的差距!
伴著一陣暗香襲來,一雙繡著精美鳳紋的宮鞋緩緩停在了福星兒眼前,瞬間她頭上目光炙人。
“辰兒,你也太大膽了,這樣大的事情你是經過了誰的允許!”
雖然是站在女孩兒麵前,但太後威嚴的聲音卻是衝著自己的兒子拋了過去,那難以掩飾的怒火,讓跪著的福星兒暗自慶幸自己是跪著的不用麵對。
身畔,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麵對著自己親生母後的怒火,卻是躬了躬身子,言道:“母後,兒子以為昨夜已經跟您說的很清楚了,當年救星兒兒子不後悔,如今護著她兒子依舊不後悔。”
“你!”
氣的後麵的話一時頓住,太後緩了緩無奈道:“辰兒,就在剛剛,哀家的人已經來報,說是左相在大牢受冤自裁未遂,已經被皇帝放了,你這樣撩撥龍須就不怕你哥哥真的要治你的罪麽?”
聞言,百裏辰挑眉直起身,順帶著看了眼自己的母後拉起了地上跪著的福星兒。
臉色越來越陰沉,太後睨著被自己兒子緊緊護著的小丫頭,早已經沒了第一次見麵時的喜歡。
“福星兒,哀家問你,你真的想要接受辰王的聘禮麽?眼下哀家給你兩條路:一是馬上離宮踏出夜辰這片國土,永遠不再回來;二是,就地自裁!”
眼見著女孩兒聽了自己的話身子一震,她才滿意又道:“隻要你同意離開,哀家可以命人給你備上一生無憂的酬謝,怎麽樣,你現在就給哀家一個答案罷。”
從未想過離開可以進行的這樣順利,簡直就像是乘了風一般。
福星兒麵上諾諾,心中早已經樂開了花。
隻見,她踏前一步抽出了被男人握著的小手,對著太後福了福身,應道:“多謝太後娘娘指點,星兒願.......”
“星兒,別忘了本王剛才跟你說的話。”
女孩兒身旁,男人心中一窒,再次上前抓住了女孩兒的小手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看看滿臉肅寧的太後娘娘,又看看身側一臉認真不似作假的男人,福星兒很想什麽都不管就這樣出了宮一世無憂,可隨著腦中越來越多的模糊漸漸湧出,她抓住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其中,有年幼的自己被還是少年的百裏辰抱在懷中的,也有,一個長得很美很美的女人對著自己默默流淚的,再有,還是正當年的右相鬢染白霜站在燈下,兩行清淚命人把自己送給皇上以表忠心的..........
那些模糊的畫麵伴著心痛,揪緊了她的心。
“我.......”
張了張嘴,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想要說些什麽。
“哼,既然你不想回答,那麽哀家就替你做決定!”
被兩個人的態度氣著,夜太後睨了眼一旁的心腹命道:“李嬤嬤,還不趕緊把她給哀家送走,要是讓皇帝看見了,他們兩兄弟又不知道要生什麽樣的嫌隙。”
“是!”
彎身領命,李嬤嬤再看像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女孩兒眼中有憐憫,盡管她很懂事兒討人喜歡,但身上掩藏了這樣大的秘密,是太後萬萬都不能允許的。
星兒,對不起,早知道帶你進府會害了你,嬤嬤當初怎麽也不會一時心善收留你。
從李嬤嬤的眼神中讀出了危險的靠近,福星兒下意識就往身側的男人靠去。
“母後,兒子說了這件事自有分寸,還請母後就此放手。”
把女孩兒伸手入懷護的緊緊,百裏辰迎著自己的母後滿臉慍怒。
“皇上駕到!”
這邊兒事情還沒告落,那邊兒,隔著遠遠的距離,宮中太監悠揚細長的唱和再次響起。
臉色一變,夜太後瞪著李嬤嬤再次催促:“李嬤嬤,趁著皇帝還沒進來,你趕緊把人給我弄走。”
“母後,您要瞞著朕把誰弄走?”
用幾乎不可以的速度信步出現在眾人眼底,百裏夜的聲音響起之時,已經先人一步打量了一屋子的人。
當他的眼神落在福星兒臉上之時,終於出現了一絲不同往日的震怒。
“是你!”
仿佛還嫌皇帝的驚怒不夠,頭上纏著厚厚紗布的左相從旁站出,望著福星兒跟她母親如同一轍的小臉兒,不經意歎呼:“天啊,這位姑娘長得跟右相之女夜凝還真是神似,你不會恰恰就是夜凝跟哪個男人所生又遺落了的女兒吧?”
被左相明知故問的模樣裝的一陣心堵,福星兒瞪著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站前應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左相這話說的好生奇怪,聽您這口氣,巴不得我就是那個夜凝跟哪個男人生的又遺落了的女兒。”
被她揭穿了自己的把戲,左相臉色一陣黝黑。
隨即小心看了眼皇帝陰沉可怕的臉色,識趣兒伸手撫著自己滲血的額堪堪退了下去。
一時間,擺設精致的小屋人滿為患。
冷凝的盯著被百裏辰護在懷中的小丫頭,百裏夜努力壓下了自己心中劇烈地起伏,對著自己的親弟弟言道:“辰兒,你今天之舉不覺得有些過了麽,身為皇子皇孫,你的婚姻大事豈有自己挑選之理。”
“皇帝,今天這事兒哀家也有監督不到位之處,還請皇帝千萬不要跟自己的弟弟置氣,哀家回頭會讓他去給你道歉的。”
站在兩個兒子中間,夜太後睨了眼小人左相,硬著頭皮插口。
“母後。”
“母後!”
一聲平淡之音外加一聲急促的,同時響起。
百裏辰望著自己一身明黃負手而立的親哥哥緊抿了薄唇。
“母後,朕有皇後自會打理後宮,還請母後凡事不必親力親為,您的身子康健就是兒子們莫大幸福。”看了眼自己有話想說的弟弟,百裏夜的聲音從最初的震驚過後一直平淡。
撞牆的頭很疼,一直輕揉著的左相聞言,蠢蠢欲動。
垂下手小心翼翼站前一步,他躬著身子拱手道:“太後娘娘,不怪皇上要如此說了,先帝在世時就曾有令,後宮主事者為大,前朝政務後宮也不得幹預,您看,是不是您先暫時回避一下才好?”
帶著黃金甲套的手緊緊抓著身旁的李嬤嬤,夜太後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百裏夜。
隻見威嚴的男人,淡淡挑眉睨了眼上下亂竄的左相,依舊聲音清冷:“既然左相都明白這些道理,那麽還勞煩左相替朕送一送母後了。”
一句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也順便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把他支使開了。
“是,老臣遵命。”
得到皇上當眾的承認,終於扳回一局的左相挑釁的看了眼百裏辰的方向。
盡管額上還帶著傷,他依舊對著百裏夜恭敬跪地叩了首,這才仰臉望著夜太後,輕輕道:“太後娘娘,您請。”
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心傷,太後娘娘看了眼自己的大兒子,拂袖離去。
畢竟是親生母子,縱然心裏難受,她還是清楚百裏夜剛才那話的目的,所以才會如此配合。
隨著太後的離去,屋中少了一半的人瞬間變得有些清靜起來。
就在福星兒以為大家會這樣一直默默下去的時候,屬於百裏夜一貫嚴肅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就是夜凝當年被送走的孩子?辰兒,你做得很好!”
瞪大眼睛看著開口的男人,福星兒轉臉看著百裏辰的臉色。
輕輕勾了唇,百裏辰對著自己的親哥哥彎了彎腰,拱手道:“多謝皇上誇獎,維護忠臣之後是辰弟應該做的。”
“哼!”
一聲輕笑,百裏夜環視了自己的隨從,清淡命道:“你們都下去吧,朕跟辰王說會兒話。”
這一句你們,讓百裏辰手中的福星兒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
眼見著不相幹的太監宮女兒都出了門,她在百裏辰手中的小手也略微掙紮,小聲道:“你快放手,要不我也出去吧。”
皇上要和親弟弟說會兒話,她這個外人在這裏又算什麽?
“你不用出去。”
淡淡睨了眼在自己手中掙紮的小丫頭,百裏辰的聲音對著百裏夜解釋道:“她中了寒宮藥,還請皇上理解。”
聞言,略略挑眉。
百裏夜眸中有嚴肅,冷靜道:“若是宮中之人所為,你大可以不必忌諱任何人隨意處置,但是,要是在宮外動的手,辰兒,時機不成熟就不要輕舉妄動了,你也知道,太皇太後那邊兒的勢力一直虎視眈眈,就等著朕一個不尊天命處置了咱們母子三人!”
點頭,百裏辰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卻道:“今天的事辰兒恐怕是要進行下去了,還請皇上拋卻個人成見接納了您的弟媳,對於她,辰弟願傾盡一切。”
“..........”
沉默的凝著男人手中的小丫頭,百裏夜久久沒有接話兒。
拋卻個人成見?
這話兒說的容易做起來該有多難啊,那個女人,原本也是他願意傾盡一切擁有的。可是,她竟然生了一個又一個不姓夜的孩子,而且還把自己弄的至今都瘋瘋癲癲不曉人世........
兄弟兩人的對話和奇怪的表情,讓一直聽得雲裏霧裏的福星兒有些難安。
悄悄後退了一步,她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並不存在。
“皇兄,您嚇著她了。”
感受到手中小人兒的不安躁動,百裏辰的聲音再次響起。
閉了閉眼一聲沉歎,百裏夜輕嗤:“她怎麽就不像她娘那樣膽大,如若那個女人也能膽小一次,眼下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說著,再次深深看了眼被百裏辰牽著手的福星兒,轉身落寞離去。
喧囂了一個早晨的小屋,終於再次安靜的隻剩下兩人。
福星兒仰頭望著身側的男人,皺眉道:“百裏辰,你和你哥......和皇上是不是已經暗中達成了什麽默契?”聽他們的對話,應該是有共同的敵人的,不過,太後娘娘應該還是被蒙在鼓裏。
漆黑的眸緊緊鎖著小丫頭的,男人眼中帶笑:“這樣大的秘密都被你發現了,星兒,你是不可能再出宮了。”
一陣心驚,福星兒終於明白剛才男人為什麽執著留下了自己。
咬著唇,她怨道:“你又算計我!”
搖搖頭,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撫上了她的發絲:“沒有,本王所說句句屬實,你身中寒宮藥是真的,知曉了這麽多秘密暫時不能出宮也是真的,不然,帶著這麽多秘密,你豈不是要被左相千刀萬剮也不解恨了?”
小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女孩兒聞言懊惱不已。
唉!
早知道他說什麽自己也不要留下了,現在可好,太後那邊兒容不下自己,李嬤嬤那邊兒也因為自己為難著,就連還沒見過幾次麵的左相都要恨著自己,她究竟是招人惹誰了?
女孩兒的哀愁被男人盡悉眼底,胸膛一陣隱隱顫動,他的輕笑隨之而來:“嗬嗬,有本王你怕什麽?”
聽了他的話,福星兒更惱:“就是有你我才煩的,你說說,眼下我被這麽多人恨著,你該不該負責、該不該負責!”伸手無懼無畏的戳著男人的胸膛,女孩兒心中的怒盡情發泄著。
大手一伸緊緊握住了小丫頭亂動的小手,百裏辰深情的眸凝著小人兒,歎道:“星兒,接了本王的聘禮跟本王去辰星殿住著吧。”
聞言,瞪大了雙眼!
福星兒望著說了這話臉不紅心不跳的男人,一陣結巴:“你.....你......你說什麽!”
帶著人行至窗邊,男人指著外麵滿滿一院子的聘禮,輕輕道:“那些,都是本王親自給你挑選的,星兒,答應本王搬去辰星殿吧,這樣離得近,本王照顧你也方便。”
臉紅一片,小腦袋搖得就像撥浪鼓。
女孩兒掙脫了男人的大手,不同意:“我不去,去了以後雖然性命無憂了,可這一輩子豈不是都要冠上你的姓在宮中被囚一輩子,那樣沒有自由的日子還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
低眸看著激動的女孩兒,男人蹙眉深深。
“你聽誰說一旦嫁給本王就沒有自由了?在鎮南王府,本王雖然時常逗弄你,但是可曾限製過你的言行?進宮後,礙著你眼下的身份不讓你出這座院子,是為了你的安全做考量的,星兒,隻要你想,天涯海角本王都願意陪你一同前往。”
腳下的步子一陣猶豫,福星兒雖然被男人天涯海角都願意一同前往的話誘惑,但腳步還是止不住後退。
搖搖頭,她在心裏告誡著自己,這樣的事情根不就不可能。
可是,情到深處男人哪裏還允許她再退縮,伸手按住女孩兒還在後退的雙肩,他蹙眉情深言道:“星兒,眼下隻是受聘而已,以後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觀察本王再做考慮,本王答應你,你有一次反悔的機會好不好?”
驚訝抬頭,福星兒心動了。
在又有自由又安全的情況下,百裏辰應該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心中猶豫著猶豫著.......
她緩緩抬頭,望著男人確認道:“真的可以反悔麽?百裏辰,口說無憑,我要證據!”
“好!”
想也沒想,男人直接點頭。
清湛的目光在屋中四下尋了一遍,隨即步道圓桌前,伸手打開了從未動過的筆墨紙硯,行雲流水的書寫著女孩兒想要的證據。
身子原地未動,福星兒就那樣望著清雋的男人,斂了心中的一切不安。
如他所說,他雖然屢屢逗弄自己卻從沒有害過自己,她或許可以試著信他一次。
不一會兒,一張猶帶著墨香的宣紙呈現在了她的眼前,望著上麵男人所列的各條各狀不達標均可以反悔的話,她默默點頭。
吹幹了上麵的墨汁兒,百裏辰把宣紙卷成便於攜帶的小卷,鄭重交到女孩兒手中:“星兒,這是你親眼看著本王所寫的,這下你總該相信本王一次了吧?”
收了男人遞來的小卷,福星兒歎氣:“暫時信你一次,不過去你那裏我是不是就不用再住這樣的溫室了。”
滿眼期待,之所以能這麽痛快的答應男人,急於擺脫溫室環境也是福星兒的目的。
見狀,男人伸手把人摟進了自己的懷中,大手輕撫著女孩兒的後背,輕輕喃道:“星兒,本王又何嚐願意看見你天天被困屋中頓頓不離藥的模樣,你再堅持堅持,候太醫那邊,本王也會催他的好不好?”
他的懷中,女孩兒蹙眉。
感情說了這麽多,還是不行的意思唄。
沉下小臉兒,她有些鬱鬱:“鬧騰了一上午,我累了,王爺要是沒有別的什麽事情就請回吧。”說著,就習慣的推開了男人的胸膛,要回暖炕。
可這一次,男人沒有鬆手。
握緊了女孩兒的小手眼中有疼惜,男人言道:“星兒再堅持一下,回了辰星殿本王陪著你一起睡。”
一起睡!
抖開了他的手,福星兒指指自己剛收進懷中的小卷,怒言道:“王爺莫不是忘了自己剛剛都寫的什麽了吧?”
寵溺一笑搖搖頭,百裏辰無奈輕點著女孩兒的額。
眼神落在被她收的仔細妥帖當成護身福的小卷上,輕笑道:“你這丫頭都想了寫什麽,縱然本王要幹點兒什麽也得等著你及笈以後再說吧,對於*,本王下不去手。”
臉上一陣羞憤的紅,福星兒垂頭深深。
這麽說來,感情確實是自己想多了,還被人嫌棄了.......
牽著女孩兒的小手,百裏辰給她的身上仔細裹上了厚重的披風,眼見著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一雙眼睛,這才把人往懷中一抱往那門外的冰天雪地中走去。
院子中,所有有幸來送聘禮的太監宮女兒個個站的筆直,迎著風雪凍的青紫的臉上,隻有喜悅和尊敬。
眼見著女孩兒被自家主子抱了出來,齊齊跪地聲音響亮:“恭喜王妃賀喜王妃,祝王爺王妃早日完婚,白頭偕老。”
在男人懷中,福星兒聽了他們的話一陣愧疚。
若是讓忠心耿耿的他們知道,自己並非心甘情願而且還帶著利用他們主子明哲保身的目的時,他們究竟會不會憤怒的吃了自己?
後背之上,一隻大手輕輕拍打著,仿佛男人無聲的安慰。
抬頭與他四目交接,福星兒心慌了,趕緊轉移了視線往別處看去。
小院不大,如今滿滿當當的停放著這麽多聘禮更加惹人注目,隻見,她原先住過的屋中,三女的身影都在窗邊凝望著她,眸中有太多情緒閃現。
心思一凜,她的小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
重新迎上男人染笑的眸,輕輕道:“百裏辰,允我去跟她們道個別好不好?”
順著她的話看向了窗邊的幾人,男人眸中黑色沉澱聚集:“不可,你的身子在寒風中不能待的太久,我們該回去了。”
拽著他衣襟的小手更緊,女孩兒瞪著男人聲音焦急:“百裏辰,你才說過不會限製我的自由,這樣做不是推翻了你的承諾麽。”
“........”
“唉~”
一聲歎息,男人皺眉望著臉色已經開始蒼白的女孩兒,無奈道:“要見她們也可以,這個溫室或者辰星殿的溫室,你選擇一個。”
“就這個吧。”想也沒想,福星兒就要下地。
然而,腰上雙臂摟得太緊她並不能如願。
抱著人重新往小屋走去,男人的聲音無奈叮囑:“不要話別太長時間了,你自己的身子你應該知道,眼下你最需要的是休息知道麽?”
抬眸,女孩兒望著男人張張合合的薄唇,心中有溫暖一閃而過。
像這樣絮絮叨叨的關心,她前世不知羨慕了多久,那時候身邊的同學都有會做飯的媽媽和絮絮叨叨的爸爸,就她一個孤兒,總是獨身一人居住。現在,他強勢的給了自己希望,可是百裏辰,將來你真的會是我福星兒溫暖的依靠麽?
不知她心中所想,男人把女孩兒安放在炙熱的炕上,伸手替她掖好了被角,望著女孩兒再次叮囑道:“本王出去安排一下,星兒要記著,過了時間本王可是不會縱容你的。”
“好。”
這一次,她沒有抵觸,任由自己被關心包圍著。
大概是百裏辰的命令,不一會兒,寧婉清和白飛飛還有趙婉柔就頂著雪花兒出現在了她的炕前。
近半個月的分別,四人再次相見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最後,還是福星兒先開了口:“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外麵很冷吧,快來快來,炕上這溫度一會兒就能讓你們熱乎過來。”
三女看著她,誰都沒有動。
“星兒,你這是要離開了吧?”
沉默了許久,寧婉清緩緩開口,說著還回頭看了眼窗外正在搬東西的那些宮女兒太監,又道:“辰王爺是不是給你下聘禮了?”
她所問的,也正是其他兩人心中所想的,是以三個人的目光齊齊凝聚在炕上福星兒的身上。
輕輕點頭,福星兒迎上了她們的視線,誠實應道:“是。”
最先變臉的,是家中剛剛遭了變故還不知父親生死的寧婉清,隻見她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星兒,你,你不是說對王爺沒有任何想法麽,眼下這樣又是為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他剛關押了我們翡翠軒的所有人,你這是想站在誰的身邊兒呢?”
聞言一陣語窒,福星兒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辯解之詞。
她怎麽能告訴她,自己是她父親一心想要陷害的人,又怎麽告訴她,自己此去還是有回頭餘地的........
饒是百裏辰再寵著自己,有朝一日她逼著男人寫保證書的流言傳到了太後的耳中,為了皇家顏麵,老人家怕是也要不顧所有人阻攔弄死自己吧?
然而,她的沉默讓三女誤解成了她已經沒話可說。
“星兒,你這樣做真的好麽,我們都已經坦誠心扉要做朋友了,眼下婉清家的翡翠軒之事還沒解決,你就要攀了高枝兒離我們而去麽,你有沒有替婉清想過,她的父親要是知道起因在婉清身上,她這一輩子,注定要被廢棄了!”
言語有些急促,白飛飛上前一步拉著福星兒的手,眸中有淚。
望著所有的人,福星兒握緊了拳頭有苦難言。
左相被當朝皇帝和百裏辰已經視為眼中釘,舉家敗落是早晚的事情,就是他還重視寧婉清這個女兒,寧婉清又能風光多久,與其從高處猛然墜落,還不如就這樣淡了下去,最後也不至於心理落差太大。
有些痛惜的望著紅了眼眶的寧婉清,福星兒頓了頓一語雙關:“婉清,家中榮耀不能仰仗一輩子,若是你願意,星兒可以去求了王爺給你匹配一樁婚事早日出宮。”
她去求了王爺給自己匹配一樁婚事?
聞言的寧婉清眼中之淚終於落下,隔著水珠子望著炕上嬌弱的女孩兒一聲輕笑:“不知星兒要給婉清匹配一個什麽樣的良人呢?”
“唉!”
皺眉一聲歎,福星兒臉上的神情是凝重的,想了想她言道:“最好是身無半分官位的農商富賈,那樣,你以後的生活也有保障。”即使左相一族轟然倒塌,依著寧婉清的才華在夫家也不至於被輕視,要是她的身子在爭氣點兒誕下個一兒半女的,她的後半生也算是無憂了。
“福星兒!”
“星兒你住嘴!”
聽了她的話,白飛飛和趙婉柔看了一旁寧婉清瞬間慘白的麵色,均均忍不住對著炕上的女孩兒一聲輕斥。
“身無半分官位,最好是農商富賈之家?哈哈......福星兒,我寧婉清當你是朋友,你又當我是什麽?”堂堂左相之女竟被人貶低至如廝地步,讓一項端莊大方的寧婉清徹底失了儀態瘋癲落淚。
“星兒,你真的過分了。”
扶著趔趄了一下連連後退的寧婉清,趙婉柔皺眉看著福星兒眼中有不解。
好心被誤解,福星兒也著急,奈何事關國家大事她又不能解釋半分,也隻能紅了眼:“婉清,我這是為了你好,真的,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搖搖頭任由眼淚橫飛,寧婉清推開了扶著自己的趙婉柔跌跌撞撞往門外奔去,嘴裏絕情道:“如此友情不要也罷,如此關心不要也罷,福星兒,算我寧婉清看錯了人!”
“婉清!”
炕上,福星兒一著急怒火攻心,剛剛要下地的身子一陣搖晃著就直直往後倒去。
“星兒!”
“星兒!”
就在她的身邊,趙婉柔和白飛飛眼睜睜看著女孩兒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星兒,你別嚇我們啊,你這是怎麽了?”
搖晃著女孩兒的胳膊,趙婉柔使勁兒掐著女孩兒的人中,一臉焦急。
“婉柔,我們要不要出去找人啊,你看星兒吐的這些血,顏色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到底是武將之女,白飛飛平常跟著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見慣了血漬,並沒有像趙婉柔一樣慌了神兒。
順著她的話看向女孩兒的嘴邊,趙婉柔被那些黑褐色的鮮血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啊!”
就在她還想著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陣陰風快速旋了進來,抱著地上已經不省人世的福星兒,屬於百裏辰的聲音冷凝道:“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給本王跟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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