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聽我姥爺說起我家有過什麽聚魂丹，不過……當然了，在我印象中，從小到大我也沒怎麽和我姥爺說過話。

    “隻是……”我聽聞人吉的師父說完這話之後不由得有些泄氣，哭喪著臉道：“我姥爺已經過世了，這下想要聚魂丹咱們也找不到了。”

    聞人吉的師父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姥爺過世的事情，不過，聚魂丹應該根本不在你姥爺身上，你忘了嗎？當年你姥爺去找聚魂丹是為了救你姥姥的，如果沒猜錯的話，聚魂丹應該還在你姥姥身上。”

    上一次回去的時候，姥姥已經神誌不清了，我記得她給我說過的那些話，即便是現在想起來，還令人不寒而栗，而且，如果不是因為姥姥的那一通電話，我也絕對不會回家，那麽之後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想到這裏，我覺得特別的詭異，難道說那時候姥姥已經被寒燁給控製了嗎？

    而且，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我抓著聞人吉的師父的胳膊道：“師父，聚魂丹如果隻有一顆的話，而且還在我姥姥身上，那要是想救寒燁，就要拿到聚魂丹，那我姥姥怎麽辦？她會不會出事兒啊？”

    “放心，”聞人吉的師父抿著嘴唇一笑道：“我會想出別的辦法的。再說了，你姥姥當年是被冤魂衝散了魂魄，必須要用聚魂丹才能救她，但是經過這麽多年，她的三魂七魄早就已經穩定了，即便是拿走了聚魂丹，也不會出什麽事兒了。”

    聽聞人吉的師父這樣說，我才漸漸放下心來，畢竟一邊是寒燁，一邊是我的姥姥，實在讓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抉擇。

    聞人吉的師父說寒燁的情況危險，容不得拖延，他隻要昏迷一天，身上的靈力就會削減一分，所以事不宜遲，聞人吉的師父決定立刻出發，前往我家的老村裏去找我姥姥，拿到她身上的聚魂丹。

    按理來說我是想一起去的，但是聞人吉的師父讓我留下來照看寒燁，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我和寒燁的情況有點兒奇怪，按理來說他已經毫無神覺，不知道為什麽還會關心我的安危，這一點連聞人吉的師父也說不明白。

    聞人吉難得和師父聚在一起，聽說師父要出門，聞人吉蹦蹦跳跳地也要跟上，師父並沒有拒絕，兩人簡單收拾一下就出了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明天晚上就能趕回來。

    夜色已經深沉，我望著他們師徒倆漸漸遠去的身影，心中有些感慨。

    不知道該說是我的命好還是寒燁命大，好像不管遇到什麽事情總能有人幫忙。

    寒燁的身體就在旁邊的房間裏，聞人吉的師父特意囑咐了讓我不要隨便進去，免得身上的陽氣衝撞了寒燁身上的陰氣，我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裏，沒一會兒突然覺得肚子餓了，胡天齊剛剛一直不知道跑到哪兒玩去了，就趕在我肚子咕嚕嚕直叫的時候，他蹦跳出來，一臉揶揄地望著我道：“女孩子的飯量太大可不是好事兒哦！顯得一點都不淑女了！”

    我沒好氣地瞪了胡天齊一眼，賭氣地別過頭去，胡天齊就一直笑眯眯地圍著我轉，伸出修長的指頭戳了戳我的臉蛋兒道：“怎麽，生氣了？那我做好吃的給你好不好？”

    “做……好吃的？”一聽到這幾個字我就有點兒控製不住了，瞪大了眼睛望著胡天齊道：“你還會做好吃的？”

    胡天齊不屑地哼了一聲，挽起了袖子道：“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麵前的胡天齊依舊穿著那一身白色的衣裳，他說隻有他想被看到的人才能看到他的樣子，其他人看到的隻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所以在我們眼裏，胡天齊還是白衣白發的樣子，白衣勝雪，銀白色的長發鋪在肩頭，他挽起了袖子露出兩條修長的胳膊，從後院找出來幾樣青菜洗幹淨放在案板上，手指飛快地切好裝盤，然後燒火做飯，看到他一個大男人動手做飯，這感覺還挺奇怪的。

    我撐著下巴看著胡天齊忙活著，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幾盤菜已經端到了我的麵前，盤子還沒放下，我就已經聞到了撲麵而來的香味，肚子餓得厲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胡天齊將筷子和碗盤放在我麵前，一臉期待地對我道：“來，嚐嚐看。”

    “你不吃嗎？”

    胡天齊沒說話，又溜進了後院，半天，抱著一壇酒走了出來，笑眯眯地倒了一大碗，一飲而盡之後才拿著筷子夾菜。

    不得不說，胡天齊的手藝真好，好得超乎我的想象，印象中，除了母親之外，我好像沒吃到過這麽好的手藝。

    我很快就吃飽了，因為味道太好，所以不知不覺吃了好多，肚子撐得圓滾滾的，胡天齊倒是沒怎麽吃菜，一壇酒很快被他喝了個精光，胡天齊還嚷嚷著不過癮，道：“這酒味道真好，我再去找找！”

    我想攔住他，在他背後道：“喂，這是人家的酒，你這樣也太不客氣了吧？”

    “沒關係的，”胡天齊頭也不會地擺擺手道：“都是江湖兒女，哪有那麽小氣！”

    胡天齊的腳步踉蹌，一看就是已經喝醉了，他往前走了兩步，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我心說不好，連忙起身想去把他扶起來，誰知道我還沒到他麵前，胡天齊的身子突然冒出一團白色的煙霧，我捂著鼻子湊上前去，發現地上哪裏還有胡天齊的身影？這家夥居然幻化成了狐狸的樣子，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

    完了，看來是喝醉了就會現出原形的那種型號，我無奈地笑了笑，將胡天齊抱起來，放在了偏房的床上。

    天漸漸地黑了，我收拾好碗盤之後，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裏，也不知道聞人吉和他師父已經到哪裏了，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耐心地在這裏守著寒燁，等候聞人吉和他師父帶著好消息回來。

    人吃飽了就容易犯困，我趴在石桌上，眼前就有點兒模糊了，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向我靠近，本能地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張蒼邁的臉正在盯著我看。

    那張臉上遍布皺紋，頭上的抬頭紋就像一道道溝壑，連眼睛都被皺紋給擠得隻剩一條縫了，鼻子往下耷拉著，嘴角下垂，那嘴唇就像風幹了的核桃皮一樣。

    我被這樣一張臉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一躲，身子歪著就掉在地上，這一下摔得我屁股生疼，麵前這張臉卻擠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仰天大笑道：“誰家的女娃兒，這麽可愛的。”

    距離拉遠了，我才有機會好好打量麵前這張臉，隻見眼前這人是個蒼邁的老太太，頭上還紮著個發髻，身子佝僂著，正笑眯眯地望著我。

    趁我打瞌睡的功夫，天色早就已經暗下來了，四周被一片黑暗所籠罩，除了老太太手中拎著的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亮，老太太一手拎著燈籠，一手伸出，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禮貌地問道：“請問，您找哪一位？”

    “你在這裏給那死老鬼看門？”老太太說著，環顧四周，好像是在找聞人吉的師父，我點點頭道：“您找大師嗎？他不在家。”

    老太太聽完這話就笑了，挑起了彎彎的眉毛道：“大師？他算哪門子的大師？我來找他給我幫幫忙。”

    一邊說話，老太太一邊探頭看那幾個房間，我有些緊張，大殿左右的房間裏，一邊是寒燁，一邊是胡天齊，我害怕嚇到她，連忙想要擋住她，老太太輕輕將我推開，別看她駝背得厲害，身子都快抽成一團了，可是力氣卻不小，我被她推了一把，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老太太喃喃道：“我是這附近村子裏的神婆，來找死老鬼給我幫幫忙，他不在？”

    “嗯，師父有事兒出門了。”

    老太太沒有接話，眯著眼睛，我都看不清楚她的眼睛究竟是睜開的還是閉上的，半晌，老太太突然笑了一聲，直奔寒燁所在的房間，就道：“這死老鬼在家裏藏了不得了的東西啊！”

    我想上前去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就看到老太太已經掀開了門簾，挑著燈籠望著裏麵的情況，我想上去將門簾擋住，卻被老太太抓住了我的手腕。

    “這是你養的僵屍？”

    老太太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然而眼神之中卻是不可忽視的威嚴，我被她盯著，渾身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本能地隻能對她說實話，無奈地點了點頭。

    “哦？年紀小小的，居然會養僵屍？”

    我連忙擺手，雖然聽說過養鬼的，但是養僵屍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而且就算世界上有這樣的事情，我也是做不到的，連連擺擺手解釋道：“這是我的朋友，不是我養的……”

    “你這朋友受傷的情況很嚴重啊，”老太太砸吧著嘴道：“死老鬼是給你出門想辦法救你這朋友去了吧？”

    這老太太一口一個死老鬼，但是聽起來好像和聞人吉的師父交情不淺，我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哈，死老鬼真是老糊塗了，”老太太有點兒不屑地搖搖頭道：“明明就有現成的辦法，還要出門費什麽勁，真是，老糊塗！老糊塗！”

    我並不在意老太太和聞人吉的師父到底是什麽關係，隻是一聽她說有現成的辦法，我不由得雙眼放光，拉著老太太的胳膊道：“老人家，您有辦法救他？”

    “當然了！”老太太得意一笑，突然湊上來盯著我的眼睛道：“不過，不是我能救他，是你，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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