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夜宿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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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救寒燁?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眼睛望著神婆,卻被她一臉鄙夷的神情所秒殺了。
老太太幹笑了一聲,她的笑聲在這樣的夜裏顯得格外陰森,老太太駝著背,腳步在我身邊繞了一圈兒,將我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了一遍,道:“小姑娘,你這身上的陰氣不同尋常,這一點,你自己該不會不知道吧?”
看樣子老太太也是行家裏手了,光是這麽看看竟然就能看出來我身上的陰氣重,麵對這樣的高人,我也不敢再撒謊,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所以嘛,要想救你那朋友,隻要你一個人就夠了。”
“可是……老人家,”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將信將疑道:“您是怎麽知道的?”
老太太指著自己的眼睛,責難地哼了一聲道:“我是老,不是瞎。你那朋友一看就是被傷了陰魂,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最近應該是給什麽人送了不少陰氣,才會導致自己氣虛,之後又碰上了棘手的家夥,自己打不過人家,反倒被人家把三魂七魄給打散了,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錯?”
送陰氣這個,我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兒,但是老太太這後半句說的的確沒錯兒,而且聞人吉的師父之前也說了,寒燁最近肯定是做了什麽不正常的事情,他的身體才會受到這麽大的影響,說不定,就是老太太說的什麽送陰氣。
聽著老太太說的頭頭是道,我也不再懷疑她,慌忙殷切地問道:“那我該怎麽救他?您能幫幫我嗎?”
“你把你身上的陰氣給他,不就自然能救他了嗎?”
老太太說得輕描淡寫,可論其究竟要怎麽做,我卻沒了頭緒,哀求地請老太太幫我想個主意,老太太如同夜梟一般幹笑了兩聲道:“我想到的辦法,死老鬼肯定也想到了,隻是舍不得讓你吃苦罷了,怎麽樣,你自己想吃這個苦嗎?”
我連連點頭,心裏沒有半點兒的猶豫,腦海之中就隻有一個想法,隻要能救寒燁,別說是什麽吃苦,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畢竟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行,隻要你有這份決心,那就什麽都好辦了。”
老太太在我剛剛坐過的石頭凳子上坐了下來,燈籠一放下,燈籠上的提把就成了她手中的拐杖,就看老太太敲了敲地麵道:“這樣,後院的房簷上麵掛著一雙鞋,繡花鞋,你去拿過來。”
我點點頭,轉身就打算過去,可是想了想,突然覺得奇怪,轉頭望著老太太道:“您是怎麽知道有雙鞋的?”
老太太那細長的眼睛翻了個白眼道:“我就住在附近,那死老鬼還沒來這道觀之前我就在這兒住,住了一輩子了,我有什麽不知道的?我對這道觀比他還熟悉。”
雖說這位老太太主動提出來要幫助我們,這一點讓我對她感激不已,想來老太太這人心腸也不壞,但是說起話來卻嗆人得厲害,我被她說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忙不迭就往後院去了。
我從牆邊拽來了一把梯子放在牆頭上,爬上去了,果不其然,在房簷下麵找到了一雙鞋子,是老式的繡花鞋,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鞋底都被磨平了,重新納了好幾次鞋底,不過鞋子裏麵還蠻幹淨,隻是放在這裏的時間長了,上麵落了不少灰塵。
捧著鞋子回來,我看到老太太正在掏耳朵,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便道:“小姑娘,我先給你說好了,這辦法雖然管用,不過也挺嚇人,你準備好了?”
“嗯……”我猶豫著點了點頭。
“你不怕?”
我想了想,篤定道:“不怕。”
老太太端詳著我,突然一笑道:“你應該睡過棺材吧?正常人看不到,我這雙眼睛可是能看到的。”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她那雙眼珠兒很小,眼白有點兒多得過分的眼睛,她告訴我,她這雙眼睛自打生下來就能窺探陰陽,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睡過棺材的人,身上有種特別的氣,和普通人根本不一樣。
我被她說得有點兒害怕,不由得對這老太太肅然起敬,就聽她用幹啞的聲音道:“你要是想救他,就要吸足了足夠的陰氣,從這兒出去直直地往前走,走出去兩百米,能看到一棵柳樹,在柳樹下麵有一張草席,草席下麵蓋著浮土,把上麵的浮土清理掉,會看到一口棺材,棺材裏是前陣子剛去世的一個老人,你今天晚上抱著這雙鞋在棺材裏睡一晚,明天早上,我會去把你挖出來,到時候你把這雙鞋給他穿上,身上的陰氣補足了,他自然就沒事兒了。”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穩,好像是在說著什麽稀鬆平常的事情,可是在一旁聽著的我卻覺得渾身汗毛豎立。
什麽?讓我去和棺材裏的死人睡一晚上?光是聽聽,我就覺得頭皮發麻,那可是死人啊!
看著我表情有異,老太太不屑地哼了一聲道:“辦法我給你說了,這是看在死老鬼的麵兒上才幫你的,具體怎麽辦,你自己想吧,去不去都隨便你。”
說完之後,老太太拿起了棍子挑起燈籠,身子一歪一斜地就往院子外去了,她那婆娑佝僂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在石凳子上坐了足有半個小時,心裏那是天人交戰。
恐懼感在我的身上四處蔓延,我想了又想,心裏的兩個小人兒在打仗。
去吧,那是真恐怖,我想到要和一個死人睡一晚上,就覺得死的心都有了。
不去?可是寒燁現在這個狀況實在令我憂心,明明自己還信誓旦旦說隻要能解救寒燁,不管什麽樣的事情我都願意去做,現在看來,自己這個誓言也有點兒太飄忽了。
翻來覆去地想了好久,我望著寒燁所在的那個房間門口,終於打定決心從凳子上坐了起來。
現在能救寒燁的就隻有我,且不說他是不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即便不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寒燁就這樣下去,聞人吉的師父雖然說得比較樂觀,但是也透露了,寒燁的情況並不太好,這樣堅持下去,每一分鍾都會有危險。
我站起身來,走到了寒燁所在的那個房間的房門口,借著月光,我隱約能看到寒燁那張帥氣逼人的麵龐,他直勾勾地站在那裏,臉上麵無表情,全然沒有往日的威嚴與自信,我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伸出手來摸了摸寒燁的臉頰,他的皮膚變得僵硬無比,還有些幹癟,似乎生命的活力正在一點點地從他的身體中抽離開來。
不能再猶豫了。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會有危險,但是我知道我必須要去做,看著眼前的寒燁,我輕輕地湊上前去,踮起腳尖,在他的唇間輕輕貼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嘴唇是真實的觸感,我撫摸著他的臉頰,又抓住了寒燁的手握了握,最終將他放開。
寒燁,我要去了。
人是不能猶豫的動物,有些事情,隻要是一瞬間的猶豫,就會讓人變得沒有勇氣,我不敢再多看寒燁一眼,生怕自己會有猶豫,放開了寒燁,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胡天齊雖然變成了狐狸的形狀,可是打起呼嚕來,那聲音可和正常的人類不相上下,我有點兒無奈,本來挺帥的一隻狐狸,怎麽一打呼嚕就讓人想到中年大叔呢?我哭笑不得地幫胡天齊關上了房門。
夜晚的風有些涼,吹散了我脖頸間的汗,寒意襲來,我甩了甩肩頭的亂發,抱起了石桌上的繡花鞋,又從後院找來一把鐵鍬,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便出門往外去了。
鄉間小路,月光星星點點灑在碎石上,每一步落下去,星光仿佛踩著我的鞋尖兒,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美景如斯,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就要去刨棺材,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沒多久,我便遠遠看到了老太太口中說的那顆柳樹,遠遠看去,柳樹的枝杈縱橫,就像黑暗中一雙嶙峋怪手,正在張牙舞爪地召喚著我。
鼓起勇氣來到了柳樹下,我戰戰兢兢地掀開了草席,用鐵鍬鏟掉上麵的浮土。
正如老太太所說,棺材很新,看樣子才剛剛下葬沒多久,我不知道裏麵葬著的是個什麽樣的死人,也壓根兒沒勇氣去看。
按理來說,棺材埋在土裏,應該會很潮濕才對,但是這個棺材的棺板幹燥,最奇怪的是,棺材上麵竟然沒有釘子,我隻是用手輕輕一推,棺板移動了半寸。
我深吸了口氣,雙手用力推開了棺材板,將棺材板挪開了一半兒,下麵露出了一隻死人幹癟的手,我不敢太仔細去看,生怕看完了之後反倒沒有勇氣下去了。
整個人一咬牙一閉眼就鑽進了棺材,我竭力貼在一側,免得碰到對麵的屍體,將棺材板又重新拽過去蓋好後,我側身貼在棺材板上,連大氣都不敢出,鼻翼裏都是腐朽的屍臭味。
時間正在一點一點地過去,我懷裏捧著那雙鞋子,老太太告訴我說,隻要挺過這一晚上,第二天她會來把我從棺材裏救出去,“第二天”,這幾個字成為了我對人生唯一的希冀,隻盼望時間能走得快一點。
這個時候胡思亂想,反倒讓人更害怕,我在心中回想著關於寒燁的事情,恐懼似乎稍稍褪去了,人陷在紛亂的思緒中,好像躺在一灘海洋球裏,我的思緒漸漸有些抽離,人也昏昏欲睡。
連我自己都驚訝我在這個時候居然能睡著。
就在半夢半醒間,突然有人摸了我的大腿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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