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一支帶著鼠疫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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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道旁,荒草繁亂。

    弩箭的寒光撞碎了風聲的嗚咽,眼看就要射中這持槍大漢,對方的槍卻恍如有神,忽然從不可思議的角度一翻一撞。

    槍尖便與勁疾的弩箭撞在了一起。

    好身手!

    如此好身手,這大漢自然不是無名之輩,卻是竇思危這一營禁軍中身手最好的一個。

    他名叫曹鵬,原先還奉命貼身保護過宋熠。

    這一回竇思危聽了宋熠的建議要派人回京送信,首先想到的也還是他。

    曹鵬自身也極願意建功立業,當下打點起全部精神,仔細做一番掩飾,懷裏揣了密信便出發了。

    可惜因為疫情,平城周邊早就一片荒涼,人煙極少。

    曹鵬的再怎麽掩飾,隻要他出現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就必然極為顯眼。

    料想中的截殺果然來了,曹鵬不再偽裝,頃刻間爆發出全部手段。

    射來的箭沒能擊中他,卻被他槍尖撞得忽然倒射而出,猛地就斜擦著其中一個青衣人的手臂飛過。

    眾青衣人的眼神微微變動。

    曹鵬卻長笑一聲,忽然並指往口中一嘬,便打出悠長響亮的一個口哨。

    馬蹄聲得得響起,隨著希律律一陣馬嘶,一匹灰鬃駿馬竟從東側方一片樹叢中疾奔而出。

    灰鬃飛揚,四蹄縱躍。

    曹鵬歡欣大笑:“老夥計來得好!”

    這是進平城之前,就被他按照斥候的規矩悄悄藏在外麵的一匹馬。

    眼見駿馬奔來,曹鵬就要乘馬而去,幾個青衣人忽地一齊揉身而上,其中兩個卻是著地一滾,貼著曹鵬的足跟便揮刀削來。

    這招式著實陰險,曹鵬若不閃躲,便極可能被削倒,若是閃躲,卻又必然會被對著他上三路攻擊而來的幾把短刀擊中。

    駿馬奔行更近,退在一旁舉著手弩的青衣人更是箭頭一轉,對著奔行而來的駿馬便扣下的扳機。

    “不好!”

    這廝不射人,竟是要射馬。

    曹鵬怒極,當下扯開包著頭臉的布巾,振臂一甩。

    那布巾被甩開來,竟足有六七尺長。

    布巾一端迅速纏到了馬鞍邊凸起的護角上,曹鵬縱身躍起,一手拽著布巾,以與他身形完全不符的靈活,一個鷂子翻身,好險竟穩穩落到了馬鞍上。

    “籲——”曹鵬一夾馬腹,探身打落從後射來的一支弩箭。

    持弩之人卻遠比他從容,緊接著又是一箭,嗖——!

    弩箭破風之聲峻疾而過。

    曹鵬舊力用盡,新力未生,這一箭再也無法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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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得就勢伏在馬背上,弩箭帶著激烈的風聲嗖地從他背上劃過,射破了他肩背處的衣裳,帶起一溜血槽,最後斜斜落在旁邊草叢裏。

    曹鵬卻“嗤”地一聲,似他這等受傷流血隻當家常便飯的人,又豈會害怕這點小傷?

    就算是中了一箭又如何?此番既然上了馬,這些青衣人卻是再不能攔他了。

    “一群小賊!鼠輩!吃你爺爺的屁去吧!哈哈哈!”

    曹鵬一抖韁繩,縱馬即走。

    幾個青衣人為了隱藏形跡,方便埋伏,卻都是輕裝簡行,更不曾攜帶馬匹,這時又哪裏還能再追得上?

    馬蹄踏過早已被今日陽光曬得幹透的小路,留下一路煙塵。

    被塵土甩在後頭的幾個青衣人卻並不像曹鵬所設想的那般灰頭土臉,懊喪晦氣。

    他們奉命攔截從平城出來的一切信使,在此之前被他們截殺的已有十數人。

    隻是曹鵬是眾信使中身手最好的一個,眾青衣人接連成功十來次後,這一次卻到底是失手了。

    照說既然失手,那就是任務失敗,眾青衣人很該惱恨才是。

    然而事實截然相反。

    “首領!”眼看曹鵬縱馬遠去,再不見蹤影,持弩的青衣人重又將手弩背回背上,其餘眾青衣人立刻上前來行禮。

    其中一人聲音隱含激動:“首領,那廝中箭受傷了,王先生所言之事,是不是……就要成了?”

    原來持弩的青衣人正是這一隊青衣人的首領,他沒有回答部下的話,卻反而盯緊其中一人,沉聲問:“鷂七,你的手臂,傷了嗎?”

    這個鷂七,便是此前被曹鵬打飛出來的弩箭撞到的人。

    聽到首領問話,鷂七被弩箭擦過的左手臂立即微不可查的顫了顫,他強忍住閃躲的衝動,連忙道:“首領,屬下不曾受傷。”

    首領眉頭就皺了皺,雖然聽到了他的回答,卻竟然仍不放心,又道:“卷起你的袖子來。”

    鷂七有一瞬間的不情願,但他無法違背首領的命令。

    他便伸出左臂,右手緊貼著左臂衣袖,緩緩將衣袖從臂彎處推了上去。

    其實他早有感覺,左臂之前被弩箭擦過的地方有被蚊蟲叮過般的疼。

    這疼痛當然極其輕微,但這也足以證明之前的弩箭確實是有擦傷到他。雖然這傷微小得或許都不該被稱之為傷,但此刻的情況卻不同尋常。

    因為他們都知道,首領的弩箭是特製的!

    此時他隻寄望於自己足夠皮糙肉厚,希望這些微的碰撞不足以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否則……

    數道目光一齊落在鷂七的手臂上,眾目睽睽下,鷂七隻覺得自己之前被弩箭擦過的地方竟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他提著心,目光也跟隨眾人一齊落在自己手臂上。

    卻隻見手臂上縱橫交錯有數道舊傷疤,可新的傷痕,明顯並沒有。

    沒有!

    鷂七內心情緒一陣起伏,要不是多年的殘酷訓練使得他維持住了此刻的表情不變,他必定已經露出了破綻。

    沒有痕跡,真是太好了!

    他果然夠皮糙肉厚!

    再沒有哪一刻,能使他如此感謝自己身上的舊傷疤。

    首領似乎也微微鬆了口氣,肅然道:“無事便好,若有異狀,立即上報!”

    “喏!”

    鷂七大聲應諾。

    隨即首領戴上手套,親自將散落在四周的弩箭拾回。

    眾青衣人立即分開站位,自然而然地形成警戒。

    鷂七匯入同伴中,按捺住心中的忐忑。

    誰也不知道,這一支擦過他手臂的箭,會帶來什麽。

    同樣,此時正疾馳回京報信的曹鵬也料想不到,自己背上這一道傷口,會給此時正一無所知的汴京帶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