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清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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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沐雪麵容沉靜,眸中帶著嘲諷和一股說不出的冷意,嘴角似笑非笑,側著腦袋,直直的看向柳姨娘。
“我有什麽好說的?”柳姨娘裝模作樣,硬著一口氣,身子卻向不由自主的向蕭定山的方向退了退。
蕭定山一瞬間明白了什麽,不敢置信的看向柳姨娘,“真的是你?”
蕭老太太立馬明白了,對柳姨娘恨得牙癢癢的,但是想到遠在邊疆拚命的翰兒,縱使柳氏有什麽錯,她也得給瞞下來,她是討厭柳氏不假,但歸根結底更惱怒的還是大房的這個小丫頭片這般的不識大體,非要拉上一群人來看他們蕭家的家醜,蕭老太太對太子瑜澤、榮慶和容光等人不敢耍橫,但是對蕭沐雪就沒什麽壓力了,“柳氏再不濟也是你的姨娘,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誰教給你的規矩?你的教養呢?”
“敢用邪煞害人,就要承擔後果。”蕭沐雪冷下臉,絲毫不客氣。
她算是看明白了,蕭家都是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的人,她們是鐵了心將她們母女往思路上逼,她為什麽還要顧念著這可笑的親情?
“住口?”蕭定山生硬的嗬斥,“你個小小孩子,整天邪術邪術的掛在嘴邊?我看你是瘋魔了,還不趕緊滾去祠堂思過。”
蕭定山有些心虛、震驚、更多的還是內疚。
他並不想包庇柳氏,但是太子殿下和三王爺五王爺都在,一個稍有不慎,隻怕定國公府後院出現巫蠱之事就會被言官攻訐、群臣攻訐,到時候禍事降臨,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蕭沐雪隻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笑著,沒有動。
蕭定山隻得轉過頭歉意的對瑜澤、榮慶還有容光道歉,“太子殿下,兩位王爺,今兒府中有要事要進祠堂,恐怕實在沒法招待各位,改日下官定登門向各位請罪。”
“請罪就不用了。”瑜澤氣不過剛要開口,就被榮慶打斷了,榮慶手中把玩著一塊兒玉佩,似笑非笑的看著蕭定山,“國公爺,我們在歸途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口口聲聲稱是國公府的,包中帶著數千兩銀票,本王想就此帶回來,哪知道卻另有隱情,果真是令本王震驚,本王想你身邊的柳姨娘大概對此人十分熟悉,來人啊,帶綠柳!”
兩個侍衛將身形狼狽的綠柳押了上來,順道解了她的啞穴。
綠柳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忙不迭的往柳姨娘身邊爬去,“姨娘,救我啊。”
蕭定山頓時麵如死灰,再看進榮慶眼中的了然之色,一瞬間已經明白了,隻怕這位三王爺已經知曉了一切,嘴角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話。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必須要有個結果了,即使他和娘極力想壓下此事,但蕭沐雪那丫頭不會善罷甘休,最重要的是,她身後這些貴人們更不會善罷甘休,蕭定山頹然的閉了閉眼睛。
柳姨娘慌亂的看向蕭定山,有些手足無措,但見蕭定山根本就沒有看向自己,周圍那些那些個眼光或是厭惡的、或是不屑的,幾乎壓垮了柳姨娘的神經,柳姨娘慌亂之間一腳踹向綠柳,“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婢,我說怎麽大早上就沒了蹤影,原來是偷了我的銀子打算遠走高飛,說,是誰指使你的?”
“姨娘。”綠柳根本就沒有想到柳姨娘會翻臉不認人,氣的從地上爬起來,悲憤的喊道,“分明是姨娘你親自給我的銀子,讓我出去避避風頭的,怎麽會是我偷的?我跟了您這麽多年,您為什麽不救我啊?”
“你倒是說說,為什麽柳姨娘讓你出去避避風頭?從實招來,或許我可以求王爺饒你不死。”蕭沐雪走了過來。
“謝謝大姑娘的不殺之恩。”綠柳抽泣一下,用手背抹了抹眼淚,“事情是這樣的,上次因為大姑娘的身份得到了承認,國公爺更是請旨為您賜了名字,柳姨娘就已經將您恨上了,指使奴婢去老家找一個懂得巫術的人,就是馮姑,給了馮姑家裏一大筆銀子,馮姑終於答應幫忙,奴婢就先行回來了,後來馮姑來到國公府中,就住在姨娘院子中的上房,馮姑給指使奴婢從大夫人身邊取得一縷頭發,用來施咒,又讓姨娘去慫恿老太太修路,具體怎麽能害到人,奴婢並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大夫人很快就一病不起了。”
綠柳像是倒豆子一樣全都招了。
柳姨娘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的向後退了退。
“你是如何取得我娘頭發的?‘蕭沐雪眉頭緊鎖,質問道。
沒有想到她竟然小看了柳姨娘,這女人能在娘掌家的情況之下能層層買通娘院中的人,能拿到頭發的,必然是貼身之人?
蕭沐雪眼中閃過一抹疑光,娘身邊貼身的人隻有春紅春香兩人,那日春香去報信兒的時候,哭的不能自已,難道是春紅嗎?
“這個奴婢並不清楚。”綠柳搖搖頭,老老實實的道,“是姨娘身邊的劉娘子拿到的,奴婢隻是負責與馮姑接觸。”
柳姨娘能在出事兒的一瞬間就將她賣了,她怎麽能甘心?老老實實招,大姑娘和三王爺會給她一個活路的。
“後來姨娘著實放心不下,就讓奴婢去滅了馮姑的口,可是馮姑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然後奴婢突然接到家鄉馮姑家人的報信,說馮姑早就已經暴病身亡,根本就沒有來,奴婢當時嚇壞了,姨娘給了奴婢一筆錢,說讓奴婢等風平浪靜再回來,接著就遇到了大姑娘您,奴婢句句都沒有撒謊,請國公爺、老太太、太子殿下、大姑娘各位王爺明鑒!”
“一派胡言,根本就不是我做的,綠柳,你個黑了心的東西,為什麽誣陷我?”柳姨娘雙眼無神、閃爍異常,渾身顫抖的指著綠柳大罵。
綠柳隻是平靜的看著柳姨娘,“奴婢敢用全家的命去賭我所說的都是真的,姨娘敢用大少爺和二姑娘的命賭嗎?”
柳姨娘瞬間啞然,“我.......”
事情真相已經瞬間真相大白,蕭定山白了白臉,蕭老太太就是有心維護,也是有心無力,隻能狠狠的瞪向蕭沐雪,恨不得殺了她一般,而蕭沐雪根本就不在乎,眼中滿是不屑。
“難道是見了鬼不成?”容光冷笑反駁。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榮慶眼中驀地放出一道精光,難道是?
榮慶隨即垂下眸子,快的沒有人注意到。
蕭沐雪心裏咯噔一下,綠柳口中的馮姑是個冒牌貨,這個顯而易見,但是具體是誰,綠柳說不清楚,恐怕就是柳姨娘也說不清楚,但‘馮姑’如此來勢洶洶,恐怕是敵非友,這麽一個強勁的勁敵,放在誰心上,恐怕的都不會好受。
“大姑娘。”一聲低沉的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衡弘毅身著藏藍色家丁衣袍,身後兩個家丁拖著一個死狗一樣的丫鬟走了出來。
那丫鬟衣衫淩亂,臉上並沒有多少傷,隻是雙眼紅腫,似乎哭了很久,每動一下,那丫鬟都疼的渾身顫抖,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那丫鬟吃力的抬起頭,蕭沐雪一看,竟然是春香。
再定睛一看,春香的十個手指的指甲不翼而飛,隻剩下血肉模糊的血肉。
“衡叔。”蕭沐雪點了點頭。
“在您出去尋藥的過程中,春香對夫人起了殺意,當場被奴才抓住,嚴刑逼供之下,春香承認了是受柳姨娘身邊的劉娘子指使,先是偷了夫人的頭發、再將夫人的生辰八字透露出去,最後柳姨娘見鐮刀煞和血靈咒沒有殺死夫人,又指使春香用鋼針行刺夫人。”衡弘毅氣的漲紅了臉,攥拳,“請大姑娘為夫人討個公道。”
衡弘毅五尺高的漢子,氣的臉色煞白,胸膛不停地起伏,恨恨的道。
“爹爹。”怎麽還不請出姨娘身邊的劉娘子啊?蕭沐雪眼中布滿冰碴,沒有溫度的笑著,“說起這個劉娘子,還是故人呢!當初將我打暈送到山溝溝裏給老頭子當妾,這個劉娘子就出了不少的力氣活,爹爹您說,我說的對嗎?我本不是記仇的人,沒想到啊,竟然又犯在我手上了,該怎麽辦才好呢?”
蕭沐雪停頓了一下,自顧自的說道,“不對,她是個幹活打雜的,真正出力氣的是祖母、爹爹和柳姨娘,是嗎舅舅?”
蕭沐雪看向門口。
蕭定山一下子慌張失色的看向門口,不知道李清原何時來了,渾身怒氣的站在門口,死死地瞪著蕭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