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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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岑溪又看到了何葉的最新新聞,卻不是什麽好消息。何葉在咖啡館潑宋茜茜咖啡的事被媒體報道出來了,不知道是誰拍下了視頻,上傳到了視頻網站,還結合何葉正在熱映的新劇,被狗血冠名“天使潑咖啡”。可是那段視頻並不是完整的,抹去了宋茜茜潑何葉咖啡的片段,隻有何葉突然衝出來潑了宋茜茜一杯咖啡的畫麵,而且視頻裏宋茜茜的臉也經過了模糊處理,看不清樣子,隻有何葉的樣子清清楚楚,笑容燦爛,得意洋洋。

    岑溪第一時間給何葉打了電話,何葉起初並沒放在心上。因為娛樂圈裏這樣胡拚亂造的負`麵`新`聞太多了,她如果全部放在心上無異於自尋煩惱。而且作為一個演員,經紀人早就耳提麵命告訴過她,有新聞就比沒新聞要好,哪怕是負`麵`新`聞也是炒作。何葉也隻當跟從前一樣被黑了,反正人紅是非多,權當是幫自己炒作新劇,叫岑溪也別在意,說經紀人會看著處理。

    然而,事情卻沒有這麽簡單。“咖啡門”事件如野火燎原之勢被各大媒體瘋狂報道,除了網絡,電視媒體和紙媒馬上也都有跟進報道,咖啡館也被扒出來了,當天就有人來咖啡館找服務員打探何葉是不是在這兒潑過咖啡。

    過了一夜,何葉的各種負`麵`新`聞也層出不窮,比如她出道背後的秘聞,被富商包養,與劇組演員不和,耍大牌,甚至她得到王導新電影女主角也被八卦是走了後門,網上甚至出現了抵製何葉出演王明華電影的帖子,而且跟帖者眾多,聲勢越來越大。事態已經詭異地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開啟,群魔亂舞。

    到這個時候,岑溪都覺得有點不尋常了。因為那杯咖啡是何葉好幾天前潑的,她當時就擔心會有不好的影響,可是過後幾天卻無聲無息,偏偏趕在何葉出演王導新電影的新聞剛剛被報道的時機就被爆出來了,還一下子擴大波及到這麽嚴重。天下沒有那麽多巧合,巧合多了就有有心人。

    最令岑溪氣憤的是,何葉的身世也被拿出來惡意中傷了,網上隨處可見關於她身世的揭秘,言之鑿鑿她母親生前曾是某豪門大宅的傭人,父不詳,甚至連養父母也提及了。

    何葉的公關團隊當然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改變此前順水推舟的炒作策略,極力消除負`麵`新`聞的影響。然而,野火燒不盡,惡風吹又生,那些負`麵`新`聞止也止不住。何葉公關團隊字斟句酌所公布的聲明也於事無補。“咖啡門”事件顯然是經過周密策劃,幕後有一隻黑手在操縱這整個事件。

    當天何葉本來在外麵拍廣告,臨時匆匆收場,一路突破重圍離開拍攝場地。可是晚上她連家門也進不了,公寓樓下也全部是圍追堵截的狗仔隊。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她也不敢去岑靳那兒,怕波及他。

    岑溪這一天都沒有心思管別的事,一直在關注有關何葉的新聞,也在和她保持聯係。知道她回不了家後,想來想去酒店也更不安全,隨時會被曝光,何葉需要一個地方躲避瘋狂的媒體。最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她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地方——還有哪裏比自己住的地方更清淨更好?別墅大門沒有門禁卡根本進不了,而且阮少棠住在那裏,他怎麽會允許閑雜人等到他門前打擾。再說這樣她也能陪著何葉。

    何葉起初還不肯,她跟阮少棠簡直像有仇似的。岑溪苦口婆心地勸說:“都這時候了你還跟阮少棠賭氣幹什麽,你要是真覺得他是壞人,那就更該來呀,不住白不住,就當利用他。”

    晚上阮少棠回來,見到坐在客廳的何葉也沒有任何表示,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當然岑溪提前給他發過信息了,而且這次動靜那麽大,他也不可能沒有聽聞,何況何葉所屬的經紀公司還在他名下,這次也算是他們公司內部事務。

    晚飯桌上的氣氛自然不是很好,何葉不怎麽說話,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雖然不在意那些莫須有的負`麵`新`聞,但是她的工作生活都受到了影響,已經一團亂了,心情糟糕。阮少棠也沉默吃飯。岑溪想說點什麽打破尷尬,但嚐試了幾次都是徒勞,另外兩個人根本就互不搭理,她像塊夾心餅幹夾在他們中間,也為何葉焦急擔憂,到最後隻能悶悶不樂吃飯。

    吃完飯,岑溪依然準時收看《天使在人間》,還拉何葉跟她一起看。阮少棠進了書房工作。

    到了睡覺的時候,阮少棠就不高興了。因為岑溪要陪何葉一起睡覺,洗完澡就要去何葉的客房。

    他拉住她不放:“她都這麽大個人,這點事情都經受不了,趁早不用演戲了。”

    “這哪裏是小事,他們胡亂編造也就算了,還把何葉的身世也拿出來說事,那關何葉什麽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爸爸是誰。”岑溪說起來依然很氣憤。

    阮少棠摸了摸她的頭,最終還是鬆了手,但是強調:“就今天晚上,她可以住在這裏,但你不能每天都陪她睡。”

    岑溪哪裏還敢討價還價,先點頭如搗蒜地答應了下來。

    岑溪是了解何葉的,何葉最在意的也是所謂的“父不詳”。

    她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聲音也像是從遙遠的黑洞傳來,既悲傷又憤怒:“我也想知道那個王八蛋是誰,他們八卦了那麽多,為什麽不告訴我那個王八蛋到底是誰?”

    岑溪在被子裏麵抓住她的手,像許多年前一樣牽著她的手走進自己的家門。

    何葉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恨他,要不是他我媽也不會那麽早就死了,她到死也沒有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岑溪知道何葉從小跟著媽媽吃過很多苦,從前她還會勸何葉也許那個男人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拋棄她們母女,但是這一刻她卻理解何葉,沒有什麽能夠抹滅血緣的存在,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一個男人就該有自己的承擔和責任。

    何葉壓抑了一天的情緒這才爆發出來,在床上哭得聲淚俱下。岑溪也流淚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何葉,她從小在父母全心全意的愛裏長大,可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明白何葉在親情裏的缺失和渴望,她也感受得到何葉心底的悲傷,就像小時候,她們兩人一起哭,一起笑。

    最後何葉說:“小溪,以後我跟你還有小靳永遠在一起。”

    岑溪說:“好,溪水和荷葉永遠在一起,還有小靳。”

    第二天早上,她和何葉都睡過頭了,還是芬姨來敲門喊她們下去吃早餐。

    已經到了上班時間,阮少棠卻還坐在了餐桌邊,打量了她一會兒,又瞥了一眼何葉,淡淡說:“隻有自己才能夠打倒自己。”

    岑溪眼睛依然酸澀,哭過後又睡久了,頭腦也昏昏沉沉,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呆呆地看著他。

    他拿起一片烤土司,塗了果醬遞給她:“吃飯。”

    岑溪拿著就咬了一口,土司烤得很香脆,果醬也酸酸甜甜,她的胃口一下子就來了。

    半晌後,何葉冷“哼”了一聲:“誰也打倒不了我。”

    話雖如此,但是經過了一天,負`麵`新`聞的熱度並沒有消退,反而越來越瘋狂。咖啡館也不太平,不斷有人找上門去打探。岑溪早就吩咐了員工隻招待顧客,關乎到何葉潑咖啡的事就什麽也不要說。何葉還不能出門,她也沒去咖啡館,留在家裏陪何葉。

    晚上,她早早洗了澡就又要去何葉的客房,卻被正好進臥室的阮少棠堵在了門口。

    他剛剛才回來,身上還有淡淡的酒味,抱著她就胡亂親吻,一隻手也伸進了她的睡衣重重揉捏。她好一會兒才尋到空隙,斷斷續續地說:“不行……我要去跟何葉一起睡……”

    阮少棠呢喃了一句:“你這個小騙子。”

    可他到底還是停了下來,在她臉上輕啄幾下,抱著她平複喘息。

    岑溪依偎在他懷裏,很想開口讓他幫幫何葉,可是又明白這次的負`麵`新`聞波及範圍太廣,不是幾家媒體的事,最終還是得何葉的公關團隊想到策略挽救何葉的形象。

    岑溪又陪何葉睡了一夜,何葉經過昨晚的發泄後,已經平靜了下來,開始有心思琢磨這回到底是誰在幕後黑她,是她在演藝圈的那些對頭,還是懷恨她得到了王明華導演新電影女主角的人,或者是有人想要打壓她。敵人實在是太多了,還沒琢磨個所以然出來,一覺睡醒她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然後趕去了香港。

    到了中午,岑溪才知道何葉是去參加王明華導演舉辦的記者見麵會。

    這次的“咖啡門”事件是在王明華導演發表了公開聲明才漸漸淡了下去。在當天召開的記者見麵會上,王明華攜帶新電影的主創人員和主要演員,在眾多媒體記者麵前,聲明女主角何葉是他自己選中的,他欣賞她的演技,她最適合出演他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試鏡時跟女主角的契合度非常高。關於何葉最近的其他緋聞,他呼籲觀眾要有基本的辨別意識,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流言止於智者。何葉的公關團隊乘勢而上,從岑溪那兒得到了咖啡館的監控視頻,把麵容經過了模糊處理,公布了潑咖啡的完整視頻。

    媒體風向馬上就轉了,雖然何葉潑咖啡太囂張,但也是正當還擊,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還不還手,那不是軟包子麽?

    至於其他負`麵`新`聞,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汙點,也無非都是流言緋聞,何葉的公關團隊稍作處理,漸漸就平靜了下來。

    岑溪像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娛樂圈風雲,短短幾天,劇情黑白反轉,大起大落。如果不是關於何葉的,她也會和普通大眾一樣,不是看得雲裏霧裏,就會以為純粹是娛樂炒作。事後她也明白了,這回的“咖啡門”事件主要還是在導`火`索潑咖啡和大眾最關注的王明華新電影上頭,重點擊破了這兩個主要負`麵`新`聞,其他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令岑溪意想不到的是,經過了“咖啡門”事件,咖啡館的生意卻一下子火爆了,客流劇增,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客似雲來也不是遙遠的夢想了。岑溪知道這其中也有一些不和諧因素,有些是衝著何葉來的,有些還是因為緋聞來鬧事的,除此之外,還有這段時間頻頻來喝酒吃飯的何健那一幫人,他們的消費能力強大,真正算起來,他們來一次,就能抵她從前生意冷清時好些天的營業額了。

    不過何健那個生日宴終於到了,岑溪不敢奢望這個生日宴過後,一切恩恩怨怨就此終結,或者何健能夠停止這麽多年誓不罷休的糾纏。她自己想想也覺得沒有那麽簡單,但是不管何健一定要辦這個生日宴是為了什麽,躲避終究不是辦法,隻有直麵才能跨過這一步。如果說還有什麽希望,她也隻期望生日宴過後,他們那幫人能夠不要再有事沒事來咖啡館了。

    生日宴的地點就在咖啡館,並不難布置,酒水早已采購充足。岑溪也交代了廚房食物要豐足,蛋糕多做幾隻不要緊,隻求他們吃飽喝足,幹幹脆脆走人。

    晚上來的人果然很多,整個咖啡館燈光璀璨,鬧哄哄。岑溪一直在樓下大廳照顧,直到有服務員來告訴她何先生找她,才去到樓上包廂。

    何健依然在樓上那間最大的包廂。岑溪在門口時就望了一眼,裏頭並不是他一個人,還有這段時間經常來的那幫人,也許都是他的好友。包廂裏頭並不吵鬧,她停步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整個包廂也瞬間寂靜了下來。

    何健放下叉勺:“你們都出去。”

    那幫男女立即紛紛起身,魚貫而出。這樣的場麵太熟悉了,熟悉到岑溪忽然記起來曾經也發生過,她也意識到她進這個包廂時就在擔心什麽,那是她不願意想起來的記憶,有些事情她寧願自己忘了。記起來的這一刻,她也想跟著出去,還沒邁動腳步,何健的聲音不冷不淡傳來:“我沒說你,你知道,你出去了我也能叫你自己再走進來。”

    岑溪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她還不想因為他再賠上這家咖啡館。

    “你放心,我沒興趣對你做什麽,我隻想知道,你的手到底還能不能彈琴?”

    岑溪木然說:“不能。”

    何健坐在燈光的陰影裏,臉色晦暗不明,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隔了一會兒,他說:“我找了幾個醫生,下周你去醫院看看。”

    岑溪說:“不需要,我已經不彈琴了。”

    “你彈不彈琴那是你的事,我隻知道你是為我彈琴傷的手,要不要讓醫生看那就是我的事。”

    岑溪不想再糾結在這件事上,他的固執她早就體會過了,如果拒絕沒有用,那她也能沉默。

    何健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裏,突然漫不經心地問:“那個男人對你怎麽樣?”

    岑溪不做聲,他又緊跟著問:“你是不是真的跟他在一起?”

    岑溪漠然說:“這不關你的事。”

    何健嘲笑一聲:“哦,我差點忘了,你是自己挑中的他。”

    岑溪依然不做聲。

    他的聲音冷下來:“那天晚上你不是自己爬到他腳邊去的麽?”

    岑溪慢慢地抬頭,何健的臉隱在淡白的煙霧裏看不清,他的聲音也像是飄在淡白的煙霧裏聽不真切。她慢慢地,一字一頓地問:“你說什麽?”

    何健意識到自己說了最不該說的話,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一次又一次,他總是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不看她,聲音孤寂而冷漠:“你出去。”

    這天晚上,阮少棠回來得很晚。岑溪已經睡下了,側身朝著陽台,一動不動。他以為她睡著了,現在也早到了她的睡覺時間。他走到床邊站了一會兒,背著光,她抵在枕畔的臉像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月光,皎潔而朦朧,幾乎能夠看見她的長睫毛在眼下投下的一片陰影。

    他洗完澡上床時,她卻睜開眼睛,眼眸裏沒有半分迷蒙的睡意,黑白分明的大眼仍舊像一潭純淨的深泉水,清清澈澈地望著他。他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跌入這樣一雙眼睛裏,怔忡而迷惘,情不自禁伸手輕觸她的眼睛,感受她長長的眼睫毛劃過指尖的顫動,像蝴蝶的羽翼輕輕劃過心間,心也顫動了起來。

    他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個吻,她軟軟地依偎進他懷裏。

    她很少在床上這麽主動,當然從前那些為了討好他的不算。他不知道是自己吵醒了她,還是她本來就沒有睡著,可是抱住她禁不住心裏歡喜,在她耳畔低聲問:“怎麽還沒睡?”

    岑溪柔聲說:“等你。”

    阮少棠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一動,把她壓進床鋪鋪天蓋地吻下來。她承受他的吻,唇舌相纏,氣息相聞。他還感覺到了她的迎合,伸出小小的舌尖與他纏繞嬉戲。他纏著她深深吻下去,把手伸進她的睡裙細細撫摸,目光追尋過去才發現她穿了一件非常清涼的吊帶小睡衣,她的身體在白色的布料下若隱若現。刹那他隻覺得一股熱流直衝而上,渾身都火燒火燎起來。

    可是她從來沒有在床上穿過這樣的衣服,今天晚上的她也柔媚動人得超乎他的想象。唯一一絲清醒的意識令他模糊覺得有哪裏不對,她像是又在討好他。要是從前,他又要一把推開她。可是現在抱著這樣的她,他隻是舍不得。

    他克製住身體渴望,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眸依然清澈,清清楚楚地照出他的倒影。

    他沉陷在她的目光裏,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帶走,再也顧不得其他。

    在最接近她的那一刻,他聽見她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像從遙遠地方傳來的呢喃,又靜又柔:“阮少棠,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阮少棠動作一頓,她沒有說哪天晚上,可是他瞬間就知道了她說的是哪天晚上。這一刻記憶也像是有自己的腳步,帶他穿越歲月荒蕪的時光隧道,回到了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

    “是我。”

    情動裏,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卻堅定而清晰。

    岑溪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我一直以為是你,我一直也以為不是你。”

    岑溪永遠記得那個晚上,暗沉孤寂的黑夜裏,有一個人把她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給了她一個最溫暖的懷抱。

    她記得那個人站在走廊燦然的燈光下,滿身都籠罩著玉華似的光彩,像她從小就讀過很多遍的金庸小說中豐神俊朗的少年郎。

    所以她努力地爬過去抓住了他的腿,不讓他走。

    他回頭看她,她仰頭看見了他的臉,陷入昏昧之前,她最清晰的意識是:“這個男人長得好好看,一定是個好人。”

    後來她卻又不確定了,連記憶也模糊了,她明明見過他的樣子,也清清楚楚的記得,可是在後來那麽多難堪和屈辱後,她漸漸地分不清楚那天晚上走廊裏的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後來她又看見的他。有時候,她以為他們是一個人。有時候,她又以為自己記錯了,他們並不是一個人,她當時在走廊隻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昏昧後的想象。那個人那麽好,隻存在於她的記憶裏和想望裏。

    她那句自相矛盾的話,除了她自己,也隻有阮少棠才能真正聽懂。是他把她推離了自己,也是他讓她看不清自己。

    所有逝去的美好都是帶傷的,所有錯過的歲月都是回不去的。

    他看著她的眼睛說:“溪溪,你隻要記住那天晚上的我。”

    記住好的,忘掉壞的。

    岑溪也想這樣,可是記憶無法分離,他也不能分離,無論好的壞的,那都是他們的過去,無論好的壞的,那也都是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