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那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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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月震天氣急,手裏的劍不停的抖著,眼看著就要刺破月震海的脖子,臉上更是一陣青一陣白,不知什麽時候密密麻麻的血絲已經密布在月震天的眼睛裏了。
“大哥若是沒有其他事,我便告辭了,俊傑還有鑄劍閣的事情要與我商量。”
月震海說著,一隻手便將月震天架在他脖子上的劍撥了開去,由著月震天震怒氣急,他卻神色淡然的轉身就走開了。
“哐當!”看著月震海離去的背影,月震天震怒,手裏的劍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良久,月震天都未曾從氣急中緩過來。
“我已經給了你機會,既然你執意走這條路,總有一日別怪我手下無情……”
臨近傍晚,陰沉了幾天的天空中終於下起了雨,不知道是不是連天氣也如同人的心情一般,沉鬱許久隻為了最後時刻盡情的宣泄,嘩啦啦的大雨瓢潑一般,原本尚有亮色的天空,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已與黑夜無異。
發現穆喜脈衣裳的懸崖本就地勢陡峻,深不見底,先前天公作美,搜尋起來倒是少了不少難度,如今這雨一下,隻能是暫時停止了沒日沒夜的尋找。
其實,除了月明軒,誰會相信穆喜脈沒死呢?
洋洋灑灑的大雨一下便是一個多時辰,幾天幾夜未合眼的月明軒形容憔悴不堪,眼睛裏的血絲隻多不少,終究是抵不過雨勢,在快接近崖底的地方尋了個山洞,等待雨停繼續尋找。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希望渺茫,他依舊堅持著他心裏的感覺。
“派去其他地方尋找的人,可有了她的消息?”一個一身黑色錦袍的男子雙手負在身後,更是襯的身形修長,聲音沙啞低沉,不過是一個背影,已經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甫祁看著那個背影,神色擔憂低沉,一次又一次話到了嘴邊似乎又被什麽扯了回去,隻可惜現實終歸是現實,改變不了。
“回少莊主,沒有……”
“……”黑色身影巋然不動,昏暗的山洞裏看不清楚臉上的情緒,隻是隱隱覺得空氣裏似乎有什麽聲音響起,像是碎裂的聲音,又像是憤怒的低吼。
良久,甫祁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紙條,“少莊主,莊主飛鴿傳書來說,已經查到幕後黑手了。”
“……”月明軒依舊不語,就好像沒有聽到甫祁的話一般。
“莊主還說,請莊主速趕回莊裏,有要事相商。”
黑色的身影總算有了動靜,似乎還有輕微的冷笑聲,“嗬,要事?難道父親有了喜脈的下落不成?”
甫祁神色一緊,眸子裏疑惑一閃而過,不過也就是一瞬罷了,其中玄機並不難明白。
“……莊裏來消息說,因為三小姐割腕一事,莊主和三老爺震怒,莊主也已經……已經答應了少莊主與三小姐的婚事……”
月明軒身上寒意更省,臉上難掩不耐之色,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麽,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父親,你當真以為沒了喜脈,我就會答應與她的婚事?還是你們認為這小小的苦肉計便會讓我覺得自責、愧疚?嗬,你們錯了!”
外麵的雨不僅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倒是越下越大,即便身在懸崖腰上,也能清楚的聽見雨水敲打在懸崖陡壁上的聲音,懸崖下轟轟隆隆的一陣一陣,黑不見底的天色,更是莫名的給人增添了無盡的不安之感。
月明軒不說話,甫祁也不催,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月明軒清瘦孤獨的背影,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
自打穆喜脈失蹤以來,這麽些天過去,月明軒已經幾天幾夜未合過眼,即便身子是鐵打的,總也有吃不消的時候。
即便心裏同樣擔心的穆喜脈,可是甫祁卻是無比清醒的,越來越不安、絕望的形勢,連他都已經相信穆喜脈已死的事實,隻可惜,月明軒卻固執的可怕。
對於以後,誰也料想不到,若真的永遠也尋不到穆喜脈的音訊或者她真的死了,月明軒又該何去何從。
跟在月明軒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從來都沒見過月明軒對一個人如此上心、在意過,上天總是這麽殘忍,剛剛得到卻又讓人飽嚐失去的苦澀,看著月明軒這樣,他的心裏也未曾好過到哪裏去。
正是因為了解月明軒,對於老莊主月震天的這一決定才感到心裏不安,畢竟在這個時候,足以相信月明軒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不知道站了多久,月明軒冰冷徹骨的聲音打破了狹小空間裏與外麵格格不入詭異的沉默。
“幕後黑手是誰?”
甫祁有一瞬間的失神,大概是沒有想到月明軒會如此鎮定,原本與幕後黑手比起來,他更該關心的該是另外一件事才對。
“是……二老爺,隻可惜莊主的人晚了一步,尚未找到有用的證據。”
“二叔,沒想到你做事還能如此謹慎小心,連父親親派的人都尋不到證據,哼,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坐上莊主之位了?”月明軒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冷笑,早已意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一絲一毫驚愕、憤怒的感覺。
許久之前,月震海的心思在月明軒看來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這麽多年來,在外人看來,鳶尾山莊平靜、和諧的,身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門屹立在偌大的江湖之中,其實,內部的不和諧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其中諸多的不和諧,根源都是緣於對權位的覬覦,對他月明軒,月震海處處針對,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至於月震山,性子倒是柔和寡利不少,看似對莊裏的事情並不在意,其實心裏清楚的很,說到底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二叔既然決心做了,自然不會留下證據。”月明軒淡淡的說著,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傳我的命令,一旦雨停,繼續尋找下去,在其他地方尋找的人也不可鬆懈,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她……”
“是……那,莊主那裏?”
“一日找不到喜脈的下落,我的心裏就容不下其他的事情。”
月明軒說完,一個轉身便斜躺到了山洞裏一處石床上麵,留給了的不過是一個背影和全身上下的決絕、堅持。
七王府,一夜的大雨,若是以前,絲毫不會影響穆喜脈的睡眠,隻是僅是不同往日,人的心裏一旦有了不一樣的東西,便往往很容易受到幹擾。
一夜輾轉,也許是天氣的緣故,穆喜脈總覺得心裏莫名的煩躁,越想平息便更甚。
“郡……郡主。”一大早,憐兒照例進去穆喜脈的屋裏收拾準備,沒想到剛一進門,便看到了雙手撐著臉眼睛瞪得老大的穆喜脈一動不動的望著她,著實驚嚇到了。
以往,穆喜脈不睡到日上三竿定不會起來,可是自從這回從外麵回來,卻似乎在許多方麵都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究竟是哪裏變了,憐兒倒是說不上來。
“憐兒,都已經幾天過去了,你說明軒……明明早該收到我寫的信了,我那救命恩人到底收到信了嗎?”
憐兒一愣,手裏端著的盆子便掉到了地上。
“哐當!”
“憐兒,你怎麽了?”穆喜脈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憐兒,疑惑的問道,心裏倒也沒多想。
憐兒嘴唇發白,一臉的慌張神色,一邊蹲下身撿掉在地上的銅盆一邊應著,“噢,郡主,沒什麽……”
那封信,壓根兒就沒有送出去,早已經落到了七王爺的手裏。
“奇怪,郡主怎麽好端端的提起這件事來了,王爺特意囑咐不許將此事告訴郡主,我若是說了,怎麽跟王爺交代?況且,郡主不是說隻是寫信向救命恩人聊表感激嗎,既然信已經寫了,還管這麽多做什麽?”
穆喜脈正等著憐兒的答案,可是那小丫頭片子卻是不知道腦子裏想什麽去了,呆愣在原地出神的厲害,穆喜脈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無奈之下隻好拿起桌上的茶盞便扔了過去,“憐兒,憐兒?憐兒!”
出神中的憐兒無端的隻覺得胳膊處被什麽砸了一下,這才反映了過來,“郡主,應該……收到了吧。”
聽憐兒這樣說,穆喜脈的眼裏欣喜一閃而過,轉而卻突然無端的失落起來。
畢竟,她心裏明白,自己失蹤了這麽久,月明軒一定著急壞了,若是當真收到了她的信,怎麽會不快馬加鞭回信給她?絕不可能如眼前這般平靜,一晃幾天過去了,卻沒有一點回應。
“既然收到了,怎麽沒有回信呢?那究竟是還沒收到信,還是那信半路上丟了?”想到這裏,穆喜脈突然明白了什麽,既然在鳶尾山莊有人希望她消失,對她恨之入骨,如今目的達到了,必然思慮萬全連她的後路也會堵得水泄不通,說不定那信早已經落到了有心之人的手裏!
若真是這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郡主,怎麽會收不到呢……你不是說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嗎,萍水相逢,若真的企圖受到什麽恩惠,救不救還不一定呢,既然救了,想必也那人定是不圖回報的好人,郡主的信他收到了,便也領受了郡主的心意,也沒必要一定回信不是?”
憐兒狂汗,好在找到了說辭,心裏忐忑的很,隻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穆喜脈知道那封信從來都不曾送出去過的事情,不然王爺饒不了她,至於穆喜脈更是不會輕饒她的罪過,如此兩麵夾擊,她即便有兩條命也不夠折騰的!
“難道,郡主寫信的人並不單單是郡主的救命恩人這麽簡單,而是……”盡管心裏慌張的很,憐兒卻是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蒼白僵硬的臉上勉強擠出了幾絲微笑,調侃起穆喜脈來。
“好你個憐兒,瞎說什麽呢?我不過是隨便問問,除了救命恩人還能是什麽?”穆喜脈心裏心虛著,卻又覺得甜蜜,自覺臉上有了不一樣的溫度,趕緊起身正色道。
“是是是,救命恩人,依我看,郡主不必掛心,若真是有緣之人,一定還會見麵的呢。”
盡管穆喜脈心裏對憐兒的話是再讚同不過,臉上卻是裝作生氣的模樣,作勢就要去擰憐兒的耳朵,“有緣人?憐兒,你怎麽懂這麽多,難不成憐兒你有了心上人不成?”
“郡主,奴婢冤枉啊……”
……
“回少莊主,天黑之前,應該能將崖底搜尋一邊。”
向來一塵不染的月明軒,即便是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錦帕,一路在懸崖峭壁上搜尋,此時儼然與泥人相差無幾,可是他卻已經顧不得許多,眼看著距離崖底不過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的心再也等不了了。
“給我找仔細點,若是漏了什麽……”
“屬下明白。”
崖底,處處荊棘密布,四處可循森森白骨,或是動物的,也有人的,大雨過後,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樹葉的腐臭味,無形的就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越是到了最接近答案的地方,反倒讓人心裏不安和畏懼起來。
盡管月明軒嘴上不說,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那近乎瘋狂的舉動,身上被荊棘劃的道道血痕,血絲密布的眼睛和越來越凝重陰冷的臉色,無不都昭示著他此時的心境。
也許有些事,月明軒心裏明白,隻不過不到最後,不願意承認罷了。
“快看,那是什麽?”隨著一聲喊叫,附近的人聞聲無不都緊張了起來,這個時候任何發現,意味著什麽,他們心裏再清楚不過。
一片密林中,樹上鉤掛著一塊格外醒目的布條,許多樹枝也已經折斷,由於剛剛下了一場大雨,地上倒是沒有留下什麽可辨認的痕跡。
樹下站著的幾個人,無不是形象狼狽,不過是一塊天藍色的布條,卻像是擁有什麽魔力一般牢牢抓住了他們的眼球,個個臉色從未如此難看,如同他們眼前是什麽可怖的東西一般。
這下子糟了!
“快去請少莊主來……”尖銳的嗓音劃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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