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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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曉斷斷續續地講述完大概,寧夏卻長時間沉默。

    “怎麽了?他替你出頭,把你感動得都說不出話了?”

    寧夏心情複雜:“你是說,他們是因為一個誤會才沒能在一起?”

    盧曉:“你思維可夠偏的,居然想的是這個!”

    沒辦法,她也不想,可經曆一些事,尤其是知道她和她長得相像,陸臨安這個名字就像個魔咒,以為咒語解開了,可實則這段時間一直都在。

    盧曉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撇撇嘴,敘述:“你認識蕭辰嗎?”

    寧夏:“不認識。”

    “這也難怪,他人在青海,不常回南湘。”盧曉說,“小辰是我們這群人當中的一個弟弟,和阿潯、陸臨安都關係挺好。我不玩臉書,他玩,他一直以為林顏夕和阿潯是一對。林顏夕那張照片是刪了,但小辰舊手機裏有截圖,我早前逼著他發給我了……”

    有點答非所問。

    寧夏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其他有價值的信息。

    “小辰都誤會了,陸臨安肯定也會啊。我是不知道陸臨安心裏有沒有阿潯,反正阿潯喜歡她倒是喜歡得要死。”

    她說話一點都不顧忌寧夏感受。

    她也是喜歡的。寧夏還記得陸臨安訂婚宴那天,在那個昏暗的樓梯間,葉南潯曾說——

    你暗戀他,他剛好也暗戀你,這個幾率是不是很小?可悲的是,把時間都耗在互相暗戀裏,硬生生錯過。

    原來,他們竟是這樣錯過的。

    這通電話的末尾,盧曉終於還是沒能憋住話,很奇怪,她在麵對寧夏時才有這份強烈的傾訴欲:“寧夏,我爸馬上就要回來了。”

    寧夏一驚,隨即懷揣著心事,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說:“很好啊,你不用大老遠跑去找他了。”

    “是啊。”盧曉長出一口氣,隨口抱怨,“老頭子也真是的,養病就養病,怕我擔心還瞞著我。”

    寧夏:“生病了?”

    “嗯……”聲音突然變得悶悶的,“煩人!”

    也是父親告訴她,她才知道,針對萬斯年的幕後黑手是誰。

    ***

    很快,寧夏便見到了盧乾坤。

    他坐在輪椅上,由盧曉推著,被酒店高層前呼後擁,來到負一層西餅房。

    他看上去比葉南潯的父親老多了,加上大病初愈,臉色還很蒼白,說話的氣力也提不上去,嗓音略帶嘶啞,喉嚨裏似乎一直壓著一口痰。

    寧夏是明星學徒,成為重點鼓勵對象。

    盧乾坤為她加油打氣,並感謝她和徐思齊為萬斯年的拚搏和貢獻。

    徐思齊左耳進右耳出,全當客套話。寧夏笑容比他真誠,一會點頭,一會搖頭。

    徐正則陪同離開,餅房裏一群人趁他不在,抓緊時間鬆懈一小會兒,喝喝茶聊聊天。

    一小時後,徐正則回來,眾人已迅速各就各位,低頭忙於手頭事。

    “寧夏。”

    寧夏把頭抬起。

    “進來。”徐正則朝工作間走。

    “哦。”

    寧夏舉步跟上,他坐,她也坐,兩人麵對麵,徐正則神情有些古怪。

    “剛剛盧董布置下來一場訂婚宴。”他頓了頓,強調,“就在下個月。”

    寧夏未吱聲,但看他眼神,好像她必須要有反應似的,於是,慢半拍地“哦”了聲。

    徐正則卻意味深長地笑了:“你知道是誰訂婚嗎?”

    她也笑:“你又沒說,我怎麽會知道。”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小彈球,砸一下,彈到手裏接住,再砸一下,眼瞼低斂,看似漫不經心地說:“盧曉和葉南潯。”

    連貫說完,一字未頓。

    寧夏……懵了。

    ***

    她根本不信,讓她如何去相信呢,昨天晚上那個即將和盧曉訂婚的人還說想盡快和她結婚……

    昨晚兩人黏糊糊地膩在一起,之後就又有些脫離掌控,他低頭埋在她頸間,深呼吸的時候,熱氣兒就在她皮膚上轉圈,一層一層地覆蓋,隻增不散,她臉紅脖子粗的,熱得後背都發汗。

    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拿自己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我好像等不下去了……”

    嘴唇就貼在她頸窩,一說話,兩瓣唇掃動,像在親她,更要命的是,嘴裏的熱氣兒是濕的,燙得她脖子忍不住朝後縮。

    可他卻按住她不讓動,溫熱的唇擦著肌膚往上移動,親在她的嘴巴上,含著她的唇,說:“我們盡快結婚,好不好?”

    ……

    她不信,他不可能和盧曉訂婚。

    可想歸想,還是無法淡定。陸臨安的事她都還沒能徹底消化,一眨眼就又來一件,他怎麽事情那麽多啊!

    寧夏有點煩躁。

    工作時間,手機靜音鎖在換衣間。下班後寧夏才看到一條未接來電,是曉凡。

    餅房就隻有她一個女廚師,她和女清潔員共用一間換衣室。

    夜已深,隻有她一個人。

    她朝櫃門一靠,撥通曉凡電話。

    曉凡踟躕:“小夏,我今天在大伯家,偷聽到一件事……”

    寧夏聽她態度就猜到接下來心情會變差,不過,她不是已經很差了麽,再差也似乎差不到哪裏去。

    她直接問:“什麽事?”

    “呃……”曉凡猶猶豫豫,抓耳撓腮的,“我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我就聽了那麽一句,後麵說了啥沒聽到。”

    “什麽事,你說。”

    “我……我聽大伯和大伯母說,我哥……”曉凡鼓足勇氣一咬牙,快速衝口而出,“我哥要和別人訂婚!”

    寧夏什麽話也沒說。

    曉凡著急:“你怎麽了?給點反應啊。”

    “我沒事。”脊背離開櫃門,寧夏轉身,拿出背包,將櫃門鎖上,朝門外走。

    “你別憋著,有什麽話你就說,想問什麽你告訴我,我替你出頭去問都行。”

    “我真沒事。”到門邊,寧夏抬手關燈,背後光線全滅,一刹那的明暗變化映入她的眼底,她低著頭,食指指腹還摸在開關上沒有挪開,心裏很靜,能感覺到自己平穩正常的心跳,“隻要不是他告訴我的,我都不信。”

    “小夏,怎麽還不走?”金誌良路過門外,看見女更衣室門口的牆角邊立著一道人影,簡潔的t恤和牛仔短褲,不用辨認也知道是她。

    收線,寧夏將手機塞進牛仔褲前方口袋裏,扭頭應道:“就走了。”

    一起乘坐電梯到一層,金誌良邊走邊和她談論接下來的三強爭霸賽,不動聲色地探尋她目前的心理狀態,怕她有壓力。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走到員工出入口。

    寧夏低頭走路,金誌良突然噤聲。

    她奇怪地抬起頭,這才看到,葉南潯就站在門外路燈下,西褲,白襯衫,雙手插兜,微微凝神,頭頂的那盞路燈投下橘黃色燈光,夏夜裏,飛蛾環繞。

    他不是沒有黑白服飾,平時也會穿,隻是藍色穿的頻率偏多一點。

    他曾和她笑言,以前百無禁忌,豔一點的顏色也願意嚐試。不同的色彩套在身上,心情也會微妙地有所不同。

    她開玩笑地說:現在年紀大了,有所顧忌了?

    他輕笑,說了一句她沒放在心上的話:心境的確不一樣了。

    現在想來,和那個人錯過以後,心境就大不如前了吧。

    有時候特唏噓,總為他感到可惜,可平靜下來,又忍不住笑自己,傻不傻啊。

    這兩天慢慢就把事情看淡了,覺得,換自己來愛他,也許是上天安排呢。老天爺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讓他遇見她,怕他還是死腦筋,隻有長相酷似,才能從一開始成功進入他眼裏。

    長情的人多福報,她一直堅信。

    所以,遇見她,是他的福氣。

    偶爾自戀一下,心情都能變開闊。

    金誌良不當電燈泡,甩甩手便走了。葉南潯聽到聲音,抬頭望過來。

    黑沉沉的夜裏,他站在馬路牙子上方,背後,不時有車經過。

    寧夏注意到他沒有開車過來,一定是又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

    唇角微動,微笑,他看著她一步步走近。

    盛夏的夜晚偶有微風,褪去白天的暑氣,竟然有一點點涼意。

    寧夏光著腿,原地蹦了下,微仰頭站他麵前,笑眯眯:“怎麽不提前說會來接我?”

    葉南潯牽起她的手,轉身朝斑馬線的方向走。

    “給你個驚喜不好麽。”

    “好啊。”五指交握,寧夏動動手指捏了捏。手掌溫暖幹燥,指節瘦削修長,和與曉凡手牽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停在斑馬線前等綠燈,葉南潯偏眸看她一眼:“沒有事情想問我?”

    呃?寧夏沒想到他問得這麽直接,哦不,她更沒想到他好像知曉她已經知道了什麽。

    慢慢轉回頭,寧夏目視前方,看著勻速變化的數字,“嗯”了一聲:“有。”

    她不再嬉皮笑臉,但也沒表現出氣惱,十分心平氣和地說:“你要和盧曉訂婚嗎?”

    他果然已經知曉,未作驚訝便反問:“你信?”

    寧夏搖頭,頓了頓,抬眼看他:“除非你說是,不然我不會信。”

    “是。”肩並肩,他側頭看著她,眸光沉靜,古井一般深邃。

    心狠狠往下一沉,寧夏瞠大眼睛,還算鎮靜,可眼底情緒翻滾,感覺流出眼淚隻是早晚的事。

    綠燈。

    寧夏手臂用力,想要掙脫他,可他握得很緊,根本甩不掉。

    兩隻腳已向前挪動半步,回頭,眼睛潮紅。

    “訂婚是盧伯伯提的建議,我並沒有答應。”

    寧夏瞪他,胸腔上下起伏:“可你說是。”

    葉南潯的無奈無人能夠體會:“他單方麵宣布,我很被動。”

    不止他被動,盧曉也被動。突然就被訂婚了,她連緩衝的時間都沒有,眼睜睜看著父親將訂婚事宜一樁樁傳達,問原因又問不出來,隻說覺得阿潯適合她,嫁給他最放心。

    盧曉火急火燎地打電話給他,他一聽,就猜到寧夏肯定會收到消息。

    盧乾坤大病一場,最牽掛的無非是畢生事業和獨生女兒。盧曉不是經營酒店的材料,他原本看中的是季彥今,準備將酒店和女兒都交給他,可如今萬斯年環繞豺狼虎豹,單一個建恩就收購不成躲在背後頻繁耍手腕,如若不抓緊找到靠山保護,以後這種事依然逃脫不了。

    早在三個月前,他就私下和葉南潯透露過個人想法,準備將萬斯年作為女兒的嫁妝拱手相贈。

    葉南潯接連幾次拒絕後,他又提出,那就假訂婚,先幫萬斯年唬過建恩,讓林成恩知難而退,放棄收購萬斯年的念頭。

    葉父和盧乾坤是至交好友,當年葉氏兄弟白手起家,盧乾坤那時已經是地方財主,鼎力相助幫過不少忙。如今人家遇到困難,葉南潯念及上一輩交情,也曾猶豫。

    直到那天,寧夏無意間說了一句話。

    【我想過,如果你給別人冒充男友,我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將心比心,我不能因為和他有利益交換,就忽視你的心情。】

    他不能因為結草銜環,就忽視她的心情。

    盧乾坤大病初愈,身體還在療養期,葉父下午告誡他這件事必須平和處理,以免他受刺激,影響康複。

    整個事件中,葉南潯承受的壓力最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