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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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璃昕的眼神微變了變,毫不留情地指出,“你是太笨。”
他那麽冷靜到冷血的人,變得不一樣,真的很難讓人一下子接受。
他聽到她說他笨,非但沒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出來,笑得季璃昕有些惱了,“有什麽好笑的?”
她不就說了簡單的四個字而已。
“我心情好,你說的也很好。”
他毫不吝嗇地給予讚揚。
他沒告訴她她說‘你是太笨’的表情,真的很有韻味,那麽的清純,那麽的迷人,那麽的柔和,那麽的無害,宛若是個天使,不像是訓斥,反倒像是撒嬌。
他樂於享受她這樣的表情,他雖然沒有真正程度上談過戀愛,但是她這麽說,讓他有一種談戀愛的感覺,那般直接地賦予他。
季璃昕頗為無語,還想跟這個男人算賬呢?他倒是先服了軟,讓她有一種找不著頭緒的感覺。
說他笨,也高興,莫名其妙,她還是沒有理解通透。這一刻,她甚至覺得那個笨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我要去上班。”
“今天請假吧,反正遲到了。”
“不行,我不是老板,而且今天我是第一天上班。”
“那你還沒吃午飯。”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能吃不上午飯嗎?”她口氣極其鬱悶,忽然想了起自己放了小姚鴿子,低低地哀嚎了一聲,將臉頰埋入自己的雙掌當中,欲哭無淚極了。
回頭怎麽跟人解釋這?
不但放了小姚鴿子,還放了技術部那幫人的鴿子?
“我記得那個莫菲菲也在安凱,你進安凱是不是因為她?”
對於前陣子她為sisira做的事情,他並不是一無所知的,該知道的,他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不需要浪費口水。
季璃昕愣了愣,點了點頭,遂而又蹙起了眉頭,“你什麽時候正常了的?”
興師問罪來了,聞人臻是想過她要跟自己算賬的,沒想到她倒是因由自己而記起的。
“嗯,這個麽……”他欲言又止,眸色沉了沉,想著要不要搪塞過去。
她好整以暇,等著他說下去,擺明了一定要等到答案。
“那個,有點遲了。”
他還是沒有吐露實情。
“坦白從寬。”
她循循善誘,眸中卻有一道狡黠的暗芒一閃而過。
“怎樣從寬?”
他比較想得到的是赦免的令狀。
“聞人臻,你是不是男人,這麽囉嗦?”
某人不小心又瞥到時間,發現又過了十來分鍾,還是浪費在虛無沒用的弱智對話上的,愈發的沒了胡侃的心情,差點中了他的計,他是打定主意不讓自己回去上班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他這話說的夠意味深長的。
季璃昕臉色微微一紅,剛才說那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多想,結果……
明明是他在反省,怎麽言談之中,都讓他給占了便宜。
她不打算知道了,用腳趾頭想想,他肯定在裝,具體的麽,推算起來有點難度,知道他之前裝過就可以了,沒必要追根究底,為難自己。
季璃昕這麽一想,便不打算知道了,低頭,這才想起自己赤luo,聞人臻也是,兩個人這樣擁抱在一起,尷尬、曖昧的可以。
“鬆開,鬆開。”
軟玉香懷,他怎會輕易鬆手,而且他心有餘悸的是擔心她會否走出這個房間就變臉。
不過這樣擁著也不是一回事,最受折磨的是自己,雖然自己是享受,但是她顯然是身子經受不住,加上她午飯也沒吃成,愈發的無力。
“別動,再動我可不保證後果了。”
他的聲音暗啞,沾染上了情欲的味道,粗重的鼻息噴薄在她粉色的耳垂上,而他的薄唇,含著她一片嬌豔欲滴的耳垂。
他含糊不清地道,“讓我再抱一會兒。”
經他這麽一說,她一動也不敢動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欲望如潮水,說來便來。
她乖乖地由著他抱,他倒是也沒真動她,抱得越發的緊了,過了幾分鍾後,他的呼吸漸漸趨向正常的頻率了。
他終於鬆開了她,目送她撿起地上的衣服,“在這裏穿吧,去什麽浴室,又不是沒看過。”
他明顯不讚成她的多此一舉,她沒反駁,兀自踏著虛浮的腳步,進了浴室,砰的一聲將浴室的門用力地給甩上,還不忘上了鎖,怕某人突發奇想闖進來。
對著鏡麵,季璃昕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脖頸跟鎖骨邊緣的吻痕極為清晰,一般經曆過情事的人,都看得出來。
何況是冬天,連找個被蚊子咬的借口都沒,雖然某人確實是隻狠毒的蚊子。
她今天真是沒先見之明,怎麽不帶條圍巾來,還好這裏是商業街,等下轉出去,應該有圍巾賣的,隨便買條,能夠遮掩下就行了。
等到她磨蹭著出來的時候,聞人臻已經穿戴整齊了,頭發還有些淩亂,給人狂野不羈的感覺。
兩個人若是這樣走出去,若說沒滾過床單,八成也沒人信。
她繞過他,就要出門,她可不想跟他一道出去,接受別人目光的洗禮。
“等等我。”
他拿了床頭的押金單跟房卡,長手一伸,精準無誤地捉住了她的瑩潤的一截皓腕。
她納悶,他似乎定住不動了,她忍不防回頭,發現他的臉色跟調色盤有得一拚,色彩繽紛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又帶了點青色,被她這麽撞了個正著,眼睛卻四處瞟著,不敢迎上她的,這多少有些古怪。
她在想他是否有一根神經出了問題,他倒深吸了口氣,神色匪夷所思,總算是對上了她的雙眸,他的嘴唇動了動,似有話要說,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小昕,我們交往吧。”
驀地,她感覺到手腕上的力度減輕了不少,然後聽到聞人臻這般說。
聽到這句話,季璃昕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微微震動,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
她覺得自己像被點了穴似地,愣了半天,從來都不曾想過聞人臻會對她說出這番話。
她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她的心動了。
他們兩個,結過婚,離過婚,沒過孩子,有過孩子……卻從來沒有跟普通男女一樣,從最基礎的談戀愛開始做起。
過去的每一步,每一個階段,都是帶著極大的跨越性質的。
房內很安靜,她覺得她那飄落的思緒也隨之安靜下來。
她是在沉思,但是他卻覺得愈發的沒把握,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
“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最終還是有些局促地開了口,此時的語氣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跟別扭。
她也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淺淺地彎了彎嘴角,轉過頭去看向別處。
他看不見她的目光,無法捕捉到她究竟在想些什麽,隻能感受著她身上淡泊而寧靜的氣息,正因為如此,她才讓人無法琢磨。
“行還是不行?”
他到底還是先沉不住氣了。
其實,她還是沒有做好任何心理防備,“交往”兩個字是這般的親昵,而且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不得不承認,她多少還是有幾分感動的。
“看你的表現。”
她還是沒有給他明確的答案。
他卻笑了,仿佛從萬朵烏雲中撥開了所有陰霾看見了陽光的笑容,像是一個吃到糖的孩子。
“你這麽說就當你答應了啊。”
他主動霸道地下了定論,心裏跟抹了蜜一樣甜。
他上前幾步,低下頭,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柔滑的舌尖迅速鑽進了她緊閉的牙關之間,不停地在她口中攪動,封住了她喉嚨的聲音,用力得仿佛要把她的靈魂一起吸走。
她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回應,這個吻,發生的突然,也結束的飛快。
“這是我們的定情之吻。”
他宣布之後,拉著還有些懵的季璃昕,出了房間,走了幾步後,季璃昕後知後覺想起他們這是要去退房。
他們兩個,在那房間裏窩了兩小時就出來,她想,這都成了鍾點房了,人家肯定都知道兩個人在裏麵做了什麽。
她可沒想被當成熊貓一樣被那前台小姐盯著,不由尋了借口,“我先走,到樓下等你好不?”
“不行,你要跟我一道走。”
他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他可沒法保證她先閃人了,根本就不等他。
“我們現在是情侶,情侶之間做這等事,是天經地義。”
小昕的麵皮也太薄了,他們可是連兒子都有了,雖然重新做情侶,有些怪怪的,但是他想,循序漸進,比強迫她來得好,他以前是對不起她,如今他要她的心甘情願。
他發誓,今後都會對她好。
她在心裏翻著白眼,哪有人在做完那等事之後,提出交往的,他這分明是粉末倒置了。
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了,饒是她怎樣想找借口,也無濟於事了,因為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站到前台了。
那小姐在接了押金單之後,笑著在心裏補充了了一句,這兩位,分明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剛才那對男女進來火氣還大著,這不,出來,便雙雙消了氣。
季璃昕覺得那前台小姐的眼光,看的她渾身不自在,可是手被聞人臻給攥著,他擺明了不讓自己獨自離去。
下了一樓,到了商業街,看到一家精品店在買圍巾,她甩了兩把聞人臻的手,打算進去,可是沒甩開,幹脆拖著他入了內。
聞人臻心裏暗暗高興,難道她要給他買圍巾嗎?
他斜睨她,她低著頭走路,露出皓然潔白的頸,那上頭有兩枚深刻的印記,證明她是屬於自己的。
曾聽童說過,情侶之間送圍巾,表明是一方想要纏住另一方。
他的嘴角浮起笑意,目光移向身邊的她,掩不住溢滿而出的滿腔柔情。
“小姐,我要這一條圍巾。”
她選了一條英倫格子的圍巾,淡淡的棕黃色,在燈光下,那一抹柔軟的暖色,洋溢著的是如此的溫馨,而且,在咫尺之間,便觸手可得。
他一向漆黑的眼底,也仿佛流動起了動人的光彩。
“小姐,再拿一條一模一樣的。”
他將那位小姐遞過來的那條圍巾接了過來,包裹住了她的脖頸,順手還用手指梳理了下她剛被風吹亂的頭發。
他的動作,極其的溫柔,她有些呆愣,他小心地摘了標簽。將兩條圍巾上的標簽都取了下來,遞給那位小姐,順道取出一張卡遞給她。
然後看著自己新上任的女朋友,鼓鼓自己的腮幫子,“傻了啊,幫我圍。”
他主動低下頭,將柔軟的圍巾,強行塞入她的手中。
他狹長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微斜著的目光愜意慵懶,性感的嘴角也揚起了一抹攝人心魂的微笑,那笑,多少帶了幾分期待跟鼓勵。
這間精品店出入的都是一對對情侶比較多,不少是學生。
當聞人臻做出這般舉動的時候,周遭有女生羨慕不已,“瞧瞧人家男朋友,那動作,那姿態,太帥了,太酷了。”
“穿西裝,圍圍巾,你不覺得不倫不類嗎?”
男生有些看不慣自家女朋友損己讚人,不遺餘力地加以反唇相譏。
“那叫有個性。”
女的不以為然地反駁。
“那動作,不能稱動感,那叫喜感。”
男的想要奔往黑色幽默的道路上。
“那男的太英俊了。”
女的被男朋友黑著臉強行拖走,還不忘大力讚揚。
……
在眾人的吵嚷聲跟豔羨聲中,聞人臻對外界事物恍若未覺,眼中看到的隻有一個人,隻有季璃昕。
季璃昕終於不負眾望,為聞人臻圍好了圍巾。
聞人臻簽了字,然後牽著季璃昕的手離開。
“你想吃什麽?”
出了門之後,他環顧了下四周,問道,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穿西裝圍著圍巾太過另類。
“我不吃了。”
她已經遲到了,可不想遲到太過分啊。
想也沒想,她就拒絕了。
“不吃怎麽行?”
他拖著她進了一間餐廳,徑自將她給按著肩膀坐了下來,“多少吃點。”
她鬱悶地瞪著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他之前提“交往”都臉色不自然,現在這不過沒多久,他像是個熟練的老手一般。
隻是,談戀愛,不是要尊重雙方的意見的嗎?怎麽都是他一個人做主的?
雖然,不可否認,剛才他沒不讓自己買圍巾,還幫忙付了錢。
似乎,自己也沒啥經驗,不過,總覺得兩個人的交往,好像有點問題,男的是不是不應該太過霸道的呢?
回頭,問問菲菲。她還真沒參考的對象。
這家餐廳上菜的速度很快,這一點,她頗為滿意,她時不時拿出看時間,看得聞人臻胃口全失,不由沒收了她的,“你這樣會消化不良。”一邊看上的時間吃飯,這是個壞習慣,要改正。
既然身為男朋友,就要有那覺悟,主動幫女朋友改正壞習慣。
他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執行,絕不會抱怨喊苦,絕對會有耐心糾正。
不允許看時間,於是她吃的很快,他又有意見了,“別吃這麽快,沒人跟你搶。”
她瞪了他幾眼,他吃相優雅,舉手投足間,完美到了無懈可擊。
對於這樣的人,她確實是沒話可挑剔。
吃的差不多了,他也放下筷子,“走吧。”
“你不吃了?”
“等下回公司讓秘書給我買。”
他說完,狐疑地瞄了她一眼,“你不是說遲到了麽?”
“嗯。”
“那走吧。”
快走到兩家公司了,還有五十米,季璃昕停了下來,“分道揚鑣。”
她說的是言簡意賅,他自然是聽得出她的言下之意的,她是介意別人的目光。
“我們是光明正大的交往。”
他皺著眉,有些不悅。
雖然他生活作風也算是低調了,但是她想要他當地下情夫,這多少讓他不痛快。
他身邊是沒什麽鶯鶯燕燕,她身邊,可不保時常會出現優秀的男人啊?
他討厭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的男人圍著轉。
“你別太過分。”
她說的輕描淡寫。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她是不是太順著他了?
他心頭一驚,低頭見到她神色變了,知道她是生氣了。
雖然自己也極為不滿跟不甘,但是也似乎不能操之過急,他們也是剛開始交往,不是嗎?
他服了軟,“好吧,那你先走,我看著你走。”
她走了一步,又被他給拉住了,她沒好氣地回頭,“又怎麽了?”語氣,明顯充滿了不耐煩。
她已經遲到快半小時了,正在想著如何找借口呢?他還在這裏磨嘰個啥?
這男人,就不能痛快一點嗎?
“等下下班後等我一起走。”
“要是沒意外的話,可以,不過若是我碰到菲菲,那就另當別論了,一切還要看情況,要是我沒空,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
她想了想道。
“好。”
聞人臻聞言,唇角忍不住跟著上揚,她考慮的很仔細,代表她是真的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
季璃昕到了安凱大廈,回頭發現五十米遠的聞人臻,還站著,傻乎乎的,不由也揚了揚唇。
到技術部的時候,姚先生倒是沒說她,因為姚先生下午出去洽談了。
小姚一見到季璃昕踏進技術部的辦公室,還沒等到她坐下,就說她了,“小季,你到底去哪裏了?害我買完菜回頭沒見著你人,還以為你出意外了。”
“對不起,我臨時有事,碰到一個人,來不及跟你說。”
“我是沒事,不過技術部的人都怒了,中午我們都沒位置坐,排了整一小時的隊才吃上了飯。”
“那改天我請你們吃飯賠罪。”
她想了想,建議道。
“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小姚玩性很重,好不容易騙到一頓飯,自然不能輕易放過她。
“那你想要怎樣?”
季璃昕對於小屁孩心性很重的小姚,著實無語,無奈地征求他自己的建議。
她對於這些玩意,一竅不通,與其自個兒苦思冥想,還不如讓對方來提,比較好,又不用自己思考,一舉兩得。
“除了吃飯,還要k歌。”
季璃昕還以為他有多大的創意,沒想到也是乏善可陳,多一項k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好。”
她答應得也十分痛快,今天遲到了,似乎沒人為難,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時間你們定就行了,定好了通知我。”
季璃昕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跟小姚說道。
小姚便高興地去別人那串門去了,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大家說,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吧。”
果然是技術部,都喜歡高效率的。
她想,聞人臻那一起回家的建議,是要取消了,菲菲那,莫大哥說她都沉浸於酒精的,不如也把她給叫上,跟著熱鬧熱鬧去。
她是總經理特別助理,在公司的職位,也不算小了,她不一定會跟著一塊兒瘋,等下也打個電話谘詢下。
下午,季璃昕做事的效率明顯上去了。
去洗手間的時候,順便給聞人臻發了一條短消息,本是打算打電話的,想起他也許正在忙,也許正在開會,還是不要太過騷擾了,影響不好。於是,選了折中的那一條——發短信。
季璃昕短消息進來的時候,聞人臻手邊的黑色屏幕一閃一閃的,在振動。
閃爍著“小昕”兩個字,他心情驀然轉好,他正在傾聽公關部經理的市場調研報告,先前因為看到她被打斷了,這下叫了他上來繼續先前的。
黃經理總覺得三少一掃前幾天的陰霾,心情似乎豁然開朗了一般。
這種奇怪的感覺,從自己踏進這間辦公室開始,就明顯感受到了。
三少像是一隻饜足的貓兒一樣,春風得意,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且,從自己開始謹慎地開口之後,他的心思顯然不像是專注在自己的身上跟話語中,宛若靈魂出竅一般,另有心事。
但當自己思緒分岔了下,他又能一針見血地提出他的異議,指出弊端,著實厲害,害他根本就不敢分心去研究他的表情以及其它。
三少就是三少,對於任何一切,都了如指掌,就算他沒在聽,也能夠剖析得比自己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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