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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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兒……”

    臉上傳來刺痛,秦悠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就是那隻獨眼。黑色的深處,似乎蘊含著其他的顏色。

    “小公子,你沒事吧?”

    誒?剛才……他昏過去啦?

    那個怪物呢?

    秦悠爬起來四顧,卻不見蹤影。

    “如果你在找化蛇的話,她剛才被我打傷了。”

    “光打傷是沒有用的,必須殺死它,然後用火焚燒,這樣才能徹底的消滅妖魔。”

    化蛇的氣息變弱了,時隱時現,看樣子受的傷不輕。

    秦悠不由得將目光轉向這個叫做丁少一的男人,妖魔天生神力,普通人根本難以傷其分毫,這個男人竟然能打傷化蛇,看樣子武功修為應該很高。

    唰的,什麽一閃而過。

    秦悠努力站起來,看樣子,那個東西也打算拚一把,到底是誰死呢!

    抽出腰間的短刀,這是花千繁給他專門定做的,很輕,很適合他使用。握在手裏,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閉上眼,屏蔽所有的雜念,秦悠凝聚所有的力量感受。

    那個怪物就在周圍,它還在覬覦秦悠的生命,它想要殺死他。

    真有意思,我也是這個打算。

    秦悠的身體的前主人是一個萬裏挑一的……胖子高手,秦悠繼承這個身體後,雖然沒能將其本事發揚光大,但是那些招式還是早已刻在身體裏。

    短刀切開雨水,在空氣中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幹淨利落的一刀,劃過半個圓,應聲而來的是鮮血與嘶啞的尖叫。

    有那麽一瞬,秦悠覺得自己在殺死妖魔的瞬間轉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自己完全陌生,一點也不認識的人。

    這個握著刀,麵無表情的自己,有些時候都會讓秦悠感到心驚。

    化蛇尖利的叫聲幾乎要刺穿耳膜,隨著尖叫聲,雨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等到化蛇化成灰,天已經完全放晴了。

    雨後的天空說不出的幹淨,空氣裏夾雜著淡淡的花香,秦悠手一鬆,短刀插在泥土裏。

    “小乞丐!”

    這個笨蛋跑出去後,竟然到現在都沒回來,真不知道他這個保鏢是怎麽當的。

    “他在那邊的草叢中,昏過去了。”

    秦悠這才有功夫打量丁少一,這個男人深藏不露,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也不知道目的何在。而且……秦悠思索了一圈,發現自己真的不認識這個男人。

    小乞丐在一個坑裏睡得幸福,臉上還掛著□□的笑容,刺眼得讓秦悠狠狠一踹。

    “誒喲,誰踢我屁股,我x她弟弟!”

    秦悠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死基佬,快起來啦!”

    小乞丐茫然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的迷惑。

    “我怎麽會在這……我明明……”

    “你個白癡,被化蛇一騙就跑了,害得我差點被那玩意摔死。”

    小乞丐一臉歉疚,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解釋說:“不知為何,剛才就是會有一種無法抑製的衝動,就是想過去,然後就……”

    不知道是想到什麽,小乞丐的臉紅了。

    “妖魔自古以來就有禍亂人心的魔力,百裏少俠年紀輕輕定力不夠,被迷惑也不足為奇。”

    小乞丐撇撇嘴,不以為然的拉起秦悠的胳膊,“我們走吧!”

    秦悠點點頭,他也覺得疲憊不堪,急需好好睡上一覺。

    不知是不是妖魔被除掉,天氣好的讓人心情愉悅,秦悠隨口問道:“這裏離繁城還有多遠?”

    小乞丐舉目眺望,大概還有一百裏。

    “what!還有100多裏!能不能雇一輛馬車啊,走不動啦!”

    “這裏哪有馬匹,客棧裏的馬匹全都沒了,我背你吧,一百多裏,兩三個時辰後就到了。”

    “……算了,走路吧!最多晚點到!”

    “你們倆怎麽這麽傻,我們可以坐我的馬車呀!”

    秦悠,汗毛豎起:“……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神出鬼沒……”

    莫可可嘻嘻哈哈的圍在秦悠身邊:“剛才我看到了,你好厲害啊,真沒看出來。你那招是什麽?三哥說是臨淵劍法,可是我看你腳步虛浮,內力全無的樣子,不像是會武功的人啊!”

    小姑娘心直口快,莫可棋連阻止都來不及,隻能對著秦悠不停的賠禮道歉。秦悠本來對女孩子就相當的大方,自是不介意。

    小乞丐卻不樂意了,氣呼呼的說:“不需要,我背著小悠也不比那個馬車慢。”

    莫可可也不生氣,而是認真的說:“我看懸,你的輕功不錯,但這百餘裏路還背著一個人的話,絕對要半天左右的時間。我大哥的話,最多一個半個時辰。三哥不行,他輕功還沒我好。而且天下輕功最好的應該是望月公子,他的話恐怕半個時辰都不需要。”

    秦悠聽得一陣眩暈,五十多公裏,就算坐車也需要一個半小時左右,人家刷的去卻連一個小時都不需要,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啊!

    普通人啊,你怎麽那麽難活下去啊!

    秦悠低下頭凝視著雙手,他的武功有望恢複,可是唯一的方法竟然是修習那部光是名字放在網上都要打上馬賽克的吸丨精*,吸取他人的內力化為己有。

    這種用搶奪他人武功甚至是性命的武功,他不願意。

    無關道德,隻不過不喜歡罷了!

    “坐馬車吧,你看上去很疲憊,上去吃點東西就可以好好睡一覺。”

    忍不住的小乞丐冷眼:“那馬車也不是你的啊!”

    秦悠的確很疲憊,每一次斬妖除魔之後,他都會異常的疲憊,通常要睡上一整天。

    小乞丐又和莫可可杠上了,兩人鬥嘴鬥的不亦樂乎,秦悠看了一眼那輛高大上的馬車,又看看前麵都快變成黃泥漿做成的官道,最後還是爬上了馬車,連自己怎麽睡著的都不知道。

    馬車轟隆隆的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時不時顛簸一下,震得矮幾上的茶杯跳來跳去。

    莫可可也不習慣,顛來顛去的,她屁股好痛。

    然而,再大的震動也無法影響到馬車最深處的人。

    那裏鋪了足足三層毯子,用天鵝最柔軟的絨毛織成,睡在上麵就如同睡在雲端一般舒適,自然不會被顛簸吵醒。睡在著潔白如雪的毯子上的人,自然就是秦悠。

    他睡得極沉,小臉埋在雪白的毯子中,黑色的頭發鋪在旁邊,顯得更加乖巧異常。

    莫可可閑的無聊,湊過去用手想戳戳秦悠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卻一下被人抓住。

    “你個小乞丐快滾開,別來壞老娘好事。”

    小乞丐翻了一個大白眼,暗道自家三叔說的真對,女人真是一種善變的生物。

    “總之不許你隨便碰小悠。”

    “他是你老婆呀,為什麽我不能碰?”

    “總之不許。”

    莫可可這個性子就是最討厭別人不讓她做什麽,小乞丐不讓她摸秦悠的臉,她偏要摸。手剛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抓住。

    “三哥!”

    莫可棋簡直要崩潰了,無比後悔同意帶自家小妹出來遊曆江湖。她這哪是出遊,簡直是結仇。

    “你就給我安靜下行不?小公子除魔甚累,讓他好好歇息一下吧!”

    莫可可這才消停,托著下巴漫無邊際的想,忽的又大叫了一聲。

    “對了,為什麽他不是道士和尚也能降妖伏魔?”

    女子聲音相比男子多了尖利,小乞丐黑著臉捂住莫可可的嘴。小女孩自知失禮,也不再說什麽。

    莫可棋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秦悠,那一劍看上去淩厲十足卻無半分內力,別說擊殺妖魔,連普通人都不大可能砍死。

    可是那個妖魔卻在瞬間被擊殺了。

    能殺死妖魔的人不多。

    得道高僧,修道之人,而這個少年怎麽看都不像此類人,真是怪哉!

    不過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還是不要深究的好。莫可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莫辜負美酒佳肴,良辰美景!

    “這個女人為什麽還跟著我們!”趁著莫可可對街邊小攤上的發飾感興趣時,小乞丐壓低聲音問,“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甩開這娘們呢?”

    秦悠也滿嘴發苦,他本意假裝去繁城,中途找個借口離開的,沒想到那莫可可像是個狗皮膏藥一樣,時時刻刻跟在秦悠屁股後麵,就差上廁所沒監視了。

    要不是知道這妮子的底細,秦悠真的會以為她是國師派來的。真的,人家職業的也沒她這業餘的積極。

    “你還想去南疆麽?”

    “這不是我的工作麽?”

    小乞丐的臉上全是鬱色,半晌吞吞吐吐的說:“南疆是巫氏一族和藍氏一族的地盤,這兩家人腦子都很不正常誒,我們還是……”

    “我不是得去祈福麽?這不是該我做的事麽?”難道還可以不去麽?

    “其實……是因為最近南疆不太平,破事一大堆,萬一……你幹什麽?”

    秦悠湊的那麽近,小乞丐覺得自己緊張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你靠那麽近幹什麽?”

    “哦,昨天是誰說自己天下無敵的?怎麽今天就衰了?”

    “……好吧!”小乞丐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那我們什麽時候去?”

    秦悠稍稍頓了一下,“過了明天。”

    這句話沒頭沒尾,小乞丐卻上心了,一晚沒睡,躲在屋子旁。天還沒亮,秦悠的房間一陣響動,然後就看到他一身黑衣走了出來。

    秦悠很少穿全黑的衣服,小乞丐這是第一次見到,雖然襯著他人更加白皙,但是那種莫名的肅穆和沉默,讓他覺得違和。

    他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

    秦悠懷中抱著一束他從未見過的花,花散發著迷人的香味,小乞丐偷偷的跟在他身後,一路上聞到的都是這香味。

    繁城不大,但秦悠選擇居住的地方卻離城門很近。小乞丐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麽,等到了目的地的之後終於明白了。

    秦悠去的地方是一個亂葬崗。

    當年事發之後,秦悠被逐出朱家的時候,剛葬在朱家祖墳的朱元章和一幹小妾們全都被人挖了出來,丟在亂葬崗。古人講究入土為安,被人挖墳掘屍並曝屍荒野,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那個時候朝廷有小王爺,江湖有花家和太華山派,又有誰敢為朱瓚的父母收屍?

    直到卓琅玕趕往繁城調查,才為朱瓚的父母收屍,但是因為當時一些特殊的原因,隻能在亂葬崗附近安葬。

    雖然後來無數次國師想為其遷墳,但因為亂葬崗亂挖亂埋的現象實在是太嚴重了,加上附近野狗泛濫,竟然無法區分滿地的屍骨誰是誰,最後不得不作罷。

    秦悠安靜的站在一座隻有一塊粗糙到極點的墓碑前,低頭凝視著,上麵的字蒼勁有力,一看就是卓琅玕的手筆。

    ——卓氏友人之父之墓

    秦悠彎下腰,用袖子掃了掃上麵的灰塵,然後將花放了下去。

    天氣有些陰沉,悶悶的似乎有一場大雨即將到來。秦悠還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座墳,麵目表情的樣子實在是讓小乞丐沒有勇氣出來。

    從來也沒有人想過朱元章對於秦悠的意義,包括哪些熟知真相的人。沒有人知道,一天一天過去,朱瓚的記憶一點點滲透秦悠,有些時候他自己都無法區分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朱瓚的。

    不知道人有沒有前世,如果有的話,可能秦悠的前世就是這死胖子。

    “你還不走嗎?”眼瞅要下雨了,小乞丐擔心秦悠被雨淋病,硬著頭皮跳出來。

    秦悠頭都不抬的說,“別打擾我思考人生。”

    “要我為你報仇麽?”

    秦悠伸出手給小乞丐額頭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很像一種不受歡迎的生物,那種生物的學名叫做跟蹤狂。”

    小乞丐撇撇嘴:“我不想你一個人難過罷了,為什麽不叫上我?”

    秦悠摸摸他的頭:“乖,餓了吧,下次上廁所一定叫上你讓你吃個夠!”

    小乞丐:“……”

    片刻,繼續鍥而不舍,“為什麽不遷墳,朱家現在都快要全家跪在地上請你回去了。”

    在太子成為侍者之後,他的手段雷厲風行,立刻為朱瓚翻案,朱家那些曾經落井下石,逼迫侮辱過秦悠的人,一個好下場的都沒有。

    國師有異議的時候,太子溫和的說:“我大明王朝開國千百年,從未聽說畏懼什麽。國師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拚死一搏如何?少謙雖年少,也知此中道理。”

    “況且,悠是雛鵬,不應受到這樣的待遇。”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像愛西絲她們說的那樣,隨著侍者的增加,帶來的麻煩也相應的增多。他們雖然會因為契約,對秦悠絕對忠誠,但終歸是單獨的個體,想法會有所不同。

    秦悠不得不承認,當這些人在某些事情達成一致時,的確很煩人。

    “今天我問了,石老板午時準時從繁花渡口發船去南疆,我們一會就直接過去了。”

    “不和莫姑娘他們打招呼了麽?”

    秦悠奇怪的看了一眼小乞丐:“我們和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況且,這些人不知真假,我覺得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特別是那個丁少一,總給秦悠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南疆遍布毒蟲——”

    “你不去就算了,我一個人去。”

    “我當然去了,隻是很害怕……”小乞丐的聲音丫的很低,後麵話幾乎被風吹散了,秦悠一時沒聽清楚。

    繁花渡口此時人聲鼎沸,作為繁城最大的渡口,這裏可以說是貫穿南北的一個重要的城市,除了各種運送糧食、布料,時鮮蔬果的船之外,還有很多富貴人家的私人畫舫和歌舞伎的舞舫。

    秦悠和小乞丐深長腦袋左顧右盼,終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石老板。他的船比昨天秦悠看到的好多了。

    “小公子不好意思,今天還有一位客人要同船,所以隻好換成這艘大一點的,小公子莫怪哈!”

    “喂,我可是直接出錢包了這艘船的,你咋這麽沒有職業道德啊!”

    “小公子息怒,本來平日到陵川的人就少,而且人家一下就出了一百兩,也同意帶上你們……”

    秦悠和小乞丐同時閉上了嘴巴,失策啊失策,這次跑出來錢帶的不多,他身上吃穿所用又均是天工坊所出,有心人一追查立刻就能查到,所以根本不敢拿去當鋪典當。

    包這艘船,也是小乞丐從事老本行弄來的,十一兩銀子也已經是他們能拿出來的極限了,昨晚石老板還承諾包吃,現在就瞅他這見利忘義的樣,鐵定是沒得吃的了。

    秦悠憤恨的盯著那艘船的簾子,不知哪個挨千刀的富二代,沒事去什麽南疆,哼,小心一下船就被如狼似虎的苗女巫女搶了做壓寨老公。

    “那我們不去了,把錢退給我們。”

    小乞丐想當然,可惜從古至今,奸商奸商無奸不商,無論怎麽變都是一樣,這錢肯定是要不會來了。

    果不其然,那石老板臉色一變,滿臉橫肉唾沫四濺,總之就是要麽坐船要麽滾蛋,想要退錢,那是做夢!

    秦悠隻歎那十幾兩的銀子打了水漂,盤算接下來該怎麽去南疆比較好。

    小乞丐擼擼袖子,被秦悠一把拉住。

    “這裏人來人往,指不定有多少國師的眼線呢,咱還是別太引人矚目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先走吧!”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對於出逃那麽多天還沒被逮回去,已經是奇跡了。要知道上次連京城都沒有走出去就被請了回去。

    “你們到底去不去?不去快滾開,別阻擋人生意。”

    秦悠停下了腳步,掀起眉毛:“好,我倒要看看,這不要命的富二代是誰!”

    簾子一開,秦悠心髒一緊,差點暈過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