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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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世界上有神,並且神能實現一個願望,那麽秦悠肯定大聲呼喊,我要時光倒流。

    如果願望實現,他能回到剛才掀簾子的前一分鍾,一定會給自己一大耳刮子,然後拉著過去的自己飛快的跑。

    “站在門口做什麽?風大,快進來。”裏麵那個人的聲音永遠都是辣麽溫柔,不過此時此刻聽起來怎麽都覺得可怕。

    秦悠身體一晃,扶著門框,覺得自己就要昏倒了。身後傳來撲通一聲落水聲,還伴隨著石老板的怒罵聲。

    “小悠,嘿嘿嘿,快進去吧!哈哈,看你還*不*,敢黑我百裏大爺的錢,讓你先喝點臭水……小悠,你怎麽杵在門口不動呢?啊!!!!!!!”

    秦悠被嚇得失丨禁的理智終於複活了,他立刻轉身,還沒跑出一步,就被人攔腰抱起。

    “抓到你了。”

    花千繁身上那騷包的香味熏得秦悠直翻白眼,回頭一看,唇紅齒白神采飛揚,腎虧的情況果然好了很多。

    “偷偷背著我們跑出來,害得我一頓好找。”

    秦悠閉上嘴巴,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正中間的國師。他慵懶的喝著茶水,和徐蘭卿低聲交談著什麽。

    似乎,沒有朝著秦悠發怒的征兆。

    也就是說,今晚,他不會被懲罰了?

    花千繁抱著懷中的少年,心裏的甜蜜快要溢出來了,恨不得親上兩口。隻要他稍稍離開自己的視線一點點,就寢食難安,日思夜想。

    小乞丐可憐兮兮的說:“就說逃不掉的嘛,無論你在什麽地方,我都能感覺到的。”

    秦悠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後者討好的笑了笑。

    見沒人跑出來打他一頓,秦悠反而鎮定了:“我累了,要去睡覺了,你們自便。”

    花千繁一把抓住他,委屈道:“怎麽不同我說話?”

    似乎是想起什麽,他又急切的補充了一句:“我和莫可可沒什麽,真的,婚約是長輩們擅自決定的,我已經……已經,”花千繁深吸一口氣,堅定的說,“已經決定了,這輩子絕不婚娶。”

    國師放下茶杯,緩緩的說:“為什麽跑出來?”

    秦悠扭過頭,凝視著國師那一雙罕見的眸子:“為什麽沒收了我的手機?”

    見國師沒有回答,秦悠反倒來了興趣:“你在害怕什麽?這個東西除了我沒有人能操作,你拿著幹什麽?”

    一開始秦悠簡直覺得不可理喻,因為國師拿著手機真的沒有任何意義,除非他又找到一個雛鵬。

    不能和愛德華他們交流讓秦悠感到心煩意亂,因為他的手機被收走前一天,愛西絲那邊傳來了奇怪的訊息。

    伊西絲:我的手機變化了。

    埃德蒙:怎麽了?

    伊西絲:裏麵多了一個進度條,我的顯示已經到百分之九十了。

    埃德蒙:我的也有,是昨天才出現的,我還問了一下茜茜和伊莉雅,她們都沒有。秦悠你在麽?出來回個話!

    秦悠當時正睡著大覺,自然沒人回應埃德蒙。

    伊西絲:他那邊的時間和我們不一樣,現在恐怕還在睡覺。總之,我覺得時機到了。

    埃德蒙沉默了很久,才回複: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開啟了回家的門嗎?

    伊西絲點點頭:我覺得我已經達到了那個老頭說的條件了,而且看那個進度條,似乎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埃德蒙:不知道最後是什麽條件,不會是打*oss吧!

    埃德蒙:這個進度條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漲啊,大家有知道的嗎?

    伊西絲:我覺得,我的進度條和我亡靈書裏增加的名字有點關係。

    伊西絲和埃德蒙秦悠這邊不一樣,沒有妖魔也沒有吸血鬼,她是不停的鏟除惡靈,讓其成為她所控製的亡靈軍。

    秦悠不久前也出現這個進度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伊西絲的話就像炸彈一樣,瞬間讓他的腦子感到無比清明。

    他模模糊糊的察覺到了一些東西,如果搞明白了,很有可能,說不定……

    想到這裏,秦悠的心猛地跳動,下意識的低下頭。

    “想什麽呢?心跳的那麽厲害。”

    秦悠身體一僵,微微側過臉。他的頭發又厚又多,低下頭的時候,兩側的頭發能遮住大半個臉。

    一定不要表現出來,冷靜冷靜!

    這個國師有點吊,用智多近妖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他可能不知道手機用來幹什麽和它出現的意義,但憑借著多年的閱曆,他察覺到了秦悠微妙的改變。

    如果能回家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yes!

    可是,風雨飄搖中的大明王朝卻不能沒有雛鵬!

    從曆代國師對雛鵬執著的勁,就可見一斑。如果秦悠露出哪怕一絲可以回家的跡象,他絕對不懷疑自己會被囚禁起來。

    國師已經有所警覺,這個男人多疑,隻要發現有一丁點不對,就會全麵排查。他是那種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的人。

    如今想要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拿回手機已經基本不可能了,唯一的辦法隻能是秦悠遠遠地離開。

    無論是空間、玉佩還是手機,隻要離開秦悠一定的距離,就會自動回到他身邊。

    他總共成功離開北辰宮三次,前兩次沒有走太遠,就被捉了回去。這次是最遠的,可是手機一直沒有回到他身邊。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國師一直跟在他身邊!

    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看到花千繁關切的眼神,秦悠怎麽都覺得煩躁。

    計劃被打亂了,這次被找到後,一定會被看得更嚴,下次該怎麽離開呢?這得好好合計合計。

    疑惑,各種假設,埋藏在心底最真實的願望如同火山一樣爆發,燒得他心煩意亂。

    他的老鄉,他們中有沒有誰……或許……已經回去了?

    一想到這,秦悠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做不到。

    穩住,穩住,現在先到南疆。那裏移民混雜,金發碧眼時常能看見,混血兒也不少見,用來隱藏行蹤最好不過。

    燭台上的火苗稍稍閃了一下,秦悠回過神,翻了個身睡著了。

    坐船的日子過得很慢,國師不知躲到什麽地方,人影都看不到一個。秦悠不敢放鬆警惕,隻能暗中通過小乞丐打聽。

    “聽說,白氏一族能通神,前幾個月國師去了太華山一趟。”

    秦悠立刻就想到一個地方——星象宮!

    這個地方周圍覆蓋有十分強大的結界,除了曆代國師,無人能進去,就算是秦悠也是一樣的。

    據說,國師可以在星象宮中得到來自上天的啟示。

    每次雛鵬出現,星象宮都會顯示。

    讓秦悠感到奇怪的是,作為雛鵬的他已經出現了,為何國師還要去星象宮?換句話說,他去星象宮祈禱,是為了得到什麽信息?

    滿腦子的思緒嚴重幹擾了秦悠的睡眠,天還未亮,他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從床上爬了起來,隨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船艙。

    此時天剛剛亮,空氣清新的不得了,秦悠深呼吸了一口,趴在船舷上,眺望著江麵——不遠的地方,彌漫著淡淡的霧氣。

    船又行了一段路,秦悠注意到,那霧氣靠近了一點點。他眯著眼睛,腦袋使勁往前伸,想看清楚那霧氣,不想被人一把抓住,拖了回來。

    “胡鬧!水那麽寒,跳下去非要病不可。”

    秦悠回過頭,看到雲觀鏡有些慍怒的神色,頓時忘了辯解自己隻是想看看那古怪的霧氣,並不是想跳水逃走。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雲觀鏡了。

    自從醒來之後,秦悠發現雲觀鏡總是避開他,僅有的幾次見麵,也不同秦悠說話。

    抱著自己的手臂僵硬了一下,雲觀鏡迅速後移了一步,頭輕輕一偏,避開了秦悠。

    想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問個明白。

    “二哥為什麽避開我?”

    雲觀鏡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嘴巴閉得緊緊的,秦悠注意到他這段時間消瘦的很厲害。

    他一把抓住雲觀鏡的衣袖,不讓對方有機會離開。“二哥還沒有回答我問題呢?”

    雲觀鏡整個人都僵硬不堪,神情也緊繃,不自然的說:“放手。”

    秦悠一陣默然,老大,你可是江湖後起的新興之秀,武功高的突破天際,別說我隻是輕輕拉著你的衣袖,就算是像八爪魚那樣緊緊黏住,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推開吧!

    “雲觀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叫人全名不禮貌,同時也是一種嚴重的警告,讓雲觀鏡全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的轉過頭,凝視著秦悠一黑一藍的眼睛。

    許多話都塞在嗓子裏,秦悠失去了那段記憶,但是雲觀鏡卻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夜晚,他在夢裏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秦悠受過的痛苦——孤零零的站在他們對麵,眼裏全是絕望;被斬斷的手指,雪白的棺材,折斷的肢體,以及死一般寂靜的容顏。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秦悠摸不著頭腦。

    “為什麽不讓我做你的鼎爐?”

    秦悠眼前一陣白光閃過,差點昏倒。他呻丨吟著說:“大哥我服你了,我當你在糾結什麽啊,”他頓了一下,可能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鼎爐可不是什麽愉快的工作,你看看徐蘭卿,他的武功散的那麽快,要不是因為他修習的是正陽心法,那麽他現在絕對已經武功盡失了。”

    吸x*是如此的霸道,僅僅和徐蘭卿雙修過五六次,對方就出現了散功的征兆。而秦悠自己呢,就像一塊幹扁的海綿吸滿水,再次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這種改變一方麵讓秦悠感到愉快,另一方麵卻又讓他覺得心驚膽戰。二十年來的素質教育讓他徹底的成為一個中國式的好學生,他沒辦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別人的生命。

    而且,秦悠的眼神暗了下來,這種雙修是飲鴆止渴,一段時間後,他就像電量為零的充電電池,需要定期充電。

    好在,隨著雙修的次數,這種間隔的時間會越來越長。

    秦悠算了算,快了。

    “可是我願意。”

    秦悠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雲觀鏡。

    對於習武之人,武功比生命更加重要,散功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噩夢一般的情景。

    “我不願意。”秦悠皺起眉頭,他一點也不明白為何這種壞事也有人趕著湊上去。

    雲觀鏡手一揮,秦悠抓著的下擺就被分離了。他吃驚的張著嘴,看著雲觀鏡消失在視線裏。

    早上吃飯的時候,秦悠不得不將思緒從手機上轉移出一部分,放在吃飯的人身上。

    除了呆在皇宮的太子殿下,他所有的侍者都坐在這張桌子旁——不,不對,少了一個人,一個秦悠不知道但確實是侍者的人。

    匣子裏的玉佩少了一塊,因為形態改變了,秦悠已經無法知道是一塊什麽樣的玉佩,這很有可能和那段失去的記憶有關。

    和以往一樣,思索之後,沒有任何收獲的秦悠這次終於開始打量坐在對麵的幾個人。

    小乞丐神采奕奕的扒著山藥粳米粥,花千繁雖然在吃飯,但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秦悠身上,徐蘭卿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最奇怪的是卓琅玕,他和雲觀鏡一樣消瘦的厲害,就好像被什麽折磨著一樣。

    一頓飯還未吃完,秦悠就覺得困頓異常,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發現他沒吃幾口,卓琅玕放下筷子,關切的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

    “沒什麽。”秦悠打著哈欠,“早上起的太早了。一會兒睡個回籠覺。對了,國師在哪兒?”

    秦悠一向討厭國師,突然說要見他,不得不讓人覺得驚奇。

    早飯過後,秦悠直接殺到國師所在的房間裏。

    “我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侍者,他是誰?”

    國師放下茶杯,緩緩說,“我還以為你會詢問一下你的義兄的事?”

    秦悠皺起眉,還是沒忍住:“你監視我?”

    國師避而不答,隻道:“你的確還有一個侍者,不過那個人不能留在你身邊。”

    “為什麽?”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秦悠眼珠子一轉,又有了計較:“大哥和二哥怎麽了?”

    “他們沒有保護好你,所以受到了懲罰。”國師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既然他們接下金香玉佩,就表示願意遵照契約行事,若違反了,自然要受到懲罰。”

    國師的目光一暗,那個時候,秦悠確實是死了。按照曆代國師所記錄,雛鵬死後會安葬在埋骨之地,而他的侍者也會一同而去,永遠陪伴在身側,直到時間的盡頭。

    而徐蘭卿等人醒來後所言,也證實了埋骨之地確實存在。

    曆史上,從來沒有哪一個雛鵬還能從埋骨之地活著出來,從推開生死門的那一刹那,一切將不可逆。

    可是,那個時候,太曦星確實沒有熄滅,這就證明,雛鵬並沒有完全死去。

    然而……

    “國師在想什麽呢?”

    不知什麽時候起,秦悠靠的極近,那一隻純黑色的眼瞳直直的盯著他,在眼瞳深處,似乎有一種惑人心神的力量在湧動。

    國師差點笑出聲來。

    真是學不乖的小孩,這等級別的幻術,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更何況,這並非秦悠本人的力量,更不能完全的發揮。

    國師很隨意的拈指一彈,身後的門嘭的關了上去。然後秦悠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躺在了那張看上去一點也不舒服的大床上。

    “你……”

    國師的臉離得很近,近到都能看到彼此瞳孔中倒映的人影。秦悠模模糊糊的想,國師到底隱瞞了什麽?

    這一千多年來,有那麽多的雛鵬出現過,那麽有沒有曾經成功回去的人呢?

    然而這個問題還在腦海停留不到一秒鍾,就被那稍稍有些冰涼的嘴唇奪去了所有的理智。

    蟄伏已久的情丨欲從沉眠中醒來,想野獸一樣將他淹沒。他被強製般的壓住,被貫穿,最後在如清泉般的暖流中沉沉睡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