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女的煩惱(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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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年,發生下邳之戰,曹操劉備合力擊敗呂布,呂布勢力覆亡,兵敗被殺。曹操又帶回了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杜氏,這次的拖油瓶叫秦朗,比起拖油瓶一號何晏的囂張跋扈,拖油瓶二號秦朗就顯得比較言行謹慎低調了。曹丕似乎和拖油瓶二號相處得還算不錯。
都說光陰似箭,一去不回頭,轉眼兒竟已是我來到東漢末年的第四個年頭,建安四年了,我現在已經基本可以很好的適應這裏的生活。既然對回去現代已經不抱希望了,還不如好好地活在當下呢。
這一年,任先,曹丕他們十三歲,任覽十一歲,而我,不知道自己多少歲。比較恐怖的是,照理說,我比他們大些,現在也該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大姨媽”竟然沒來過。
所以說無論是哪個年代,這都是個奇怪的東西,它不來吧,令人害怕,它來了吧,又嫌它煩。
這該長的地方還是長的,身高也在長,雖然現在的身高生長速度明顯慢於男孩子啦,以至於任先和曹丕在我眼前晃悠的時候都能夠理直氣壯地不停說:“比你高,比你高,比你高!”了。
這天,是任覽生辰,曹氏在小院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我與任先將幾個小案幾拚湊在一起,一家人圍著席地而坐,雖然漢代還沒有桌椅板凳,卻絲毫不礙著合家歡樂。曹氏為任覽夾了塊肉:“平時你們倆兄弟與二公子要好,怎麽今年你生辰他不曾來這裏吃飯?”
“阿母,你快別提了,最近他可煩著呢。前些日子張繡不是又投降了嗎?司空為了拉攏他,想讓公子娶他的女兒。”任覽一邊扒著飯,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著。
“這不挺好的嗎,他沒看上張家女郎?”曹氏有些疑惑。
“哪有什麽看上看不上的?當初大公子是被張繡的人殺的,二公子再如何也不能娶殺兄仇人的女兒吧!”見任覽在專心吃飯,我便替他做了回答。
不過,要說沒看上估計也是真的,據我所知,曹丕的未來老婆那可是大美人甄氏,即便是娶了張繡女兒,那也注定是個炮灰。
“連司空都不在意此事,前幾天還正式納了張繡的嬸子為妾。成大事者怎能整日拘泥於私仇?”任峻又為任先夾了些菜。
“張繡的嬸子,還活著?”我還以為當時曹丕把她丟在路邊,這個鄒氏大概是活不成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回到曹操身邊。
這是傳說中的緣分?
“什麽叫還活著?當年發生了什麽嗎?”當年不在場的曹氏頗為不解。
任峻將當年曹丕所為說了出來,又道:“原來當時那鄒氏被張繡的人捉住,張繡礙於他叔叔待他的情分,又有侄兒嬸嬸的輩分在,總不好處置寡嬸,隻能依稀以禮相待,這次歸降司空,順道拿了鄒氏作人情。不過你們放心就是,那鄒氏乖覺的很,當年的事一個字都不敢提。二公子人前也恭敬喚她庶母,又無不妥之處。”
曹氏歎道:“沒想到二公子小小年紀,竟然這般厲害!”
我在一旁默默點頭,深有同感。所以呀,不管怎麽樣這位二公子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曉,隻知道張繡的女兒最終被許嫁給了曹丕的弟弟曹均,因為曹均一早便被過繼給了曹操胞弟曹彬,雖說他如今仍在司空府中居住,卻未序齒排名。因此雖然他比曹丕的同母弟弟曹彰大些,可曹彰被稱為三公子,曹均卻隻能被稱作均公子,想來不久之後便要分府出去也不一定。
根據漢禮,“嫁娶之夕,男女無別”,可以不講傳統禮儀,男女隨便嬉戲。也就是所謂的“鬧洞房”。我與任家兄弟也被允許前去湊熱鬧,這時候才知道婚儀比電視劇裏還要麻煩的多,什麽“共牢而食,合巹而酳”,什麽解纓結發的。根本就不是什麽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可以解決的。
曹丕今年十三歲,那曹均比曹丕還小些,卻已經成親了,古代果真流行早婚。不過這哥哥還沒成親,做弟弟的倒先成婚,從風俗上來說,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二公子尚未成親,怎麽倒被年歲小的捷足先登了?”趁著觀禮,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新人身上的時候,我忍不住戳戳曹丕的衣袖笑他。
“父親不在意仇人之女,我卻在意。”曹丕歎了一句,“雖說兄長之死,也不全是張繡的錯,但終究有他的原因,”
“還是司空胸懷寬大,連仇人都能接納,非常人所為!”從這一點上來說,演義中尊劉抑曹,把曹操描繪成心胸狹窄之人似乎有失偏頗。連殺了自家兒子的人都能容納,又怎麽會是睚眥必報呢?
“我卻與父親不同,誰對我好我自然記得一世;可但凡有人對我不住,亦是一生一世不會忘懷的!”曹丕卻笑道。
腦子快速地轉了幾圈回憶了下和曹二公子這些日子以來的交集。很好,我應該沒怎麽做過得罪他的事。
次日下午,我和曹氏在院中陪任先練武的時候聽到婢女們竊竊私語,好奇心作祟,便上去聽了一耳朵,大致是這樣的情況:清晨的時候新婦拜見曹操和丁夫人,觸怒丁夫人想起曹昂死去舊事,丁夫人與曹操相爭,罵他好色害死兒子,現在不僅正式納了那個間接害死曹昂的鄒氏,還和仇人張繡結兒女親家。曹操開始還自知理虧,多加禮讓。不料丁夫人一提及曹昂的死便沒有節製,曹操一氣之下,便讓人將她送回了娘家。
我同曹氏說了此事,曹氏納罕了良久才道:“大公子的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夫人怎麽還耿耿於懷的。如今回了娘家,還不是給了別人機會。”
我知道曹氏向來與丁夫人要好,隻能安慰她:“想必司空不過是一時衝動,不久便會迎夫人回來的。”
曹氏搖頭,“我了解夫人的脾氣,一旦開弓絕沒有回頭的箭。即便司空親自去請,她也未必肯回,以後倒是便宜卞氏了。”
果真如曹氏猜想的那般,聽說曹操親自去丁夫人的娘家相請,丁夫人卻幾番拒絕,不肯回來。曹操告訴丁夫人的娘家允許丁夫人改嫁,便再沒有去過丁家。
這裏的男子,縱然姬妾成群,可“正妻”才算是“妻室”,曹操已然位極人臣,自然不能沒有老婆,不久便又立了卞氏為夫人。
曹操與丁夫人的緣分也算是就此斷了,隻是我不禁多八卦了些,不知曹操那樣一位梟雄,有沒有最愛的女人?如果有的話,究竟是結發妻子丁夫人,常年相伴的卞夫人,當年驚鴻一瞥的來鶯兒,美貌可人的環氏,風流寡婦鄒氏,何晏之母尹氏又或者是建安三年時搶來的溫柔寡居的杜氏......我想這個世上是沒有人敢問他這個問題的。
曹操的家事鬧騰了一段時間,卻輪到我自己有些小麻煩了。
某一日,曹氏同我說了一番話。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她對於想送我入宮一事還不曾死心,當初讓我學舞蹈樂器什麽的,大概也是打了這個主意。當年隻是礙於丁夫人不肯才不再提,如今卞夫人上位,她這念頭便又冒了出來,隻是這次倒是先詢問了我的意見。
其實說是詢問意見,其實,也就那麽一說。若他們果真做了決定,我隻有低頭聽命的份了。然而就實際情況來說,她的想法,真討不了好。
“阿母所命,原不該辭。隻是女兒生性愚鈍,相貌平平,又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哪裏能進宮成為貴人?”我斟酌了下語句,開口婉拒。
曹氏卻道:“你便是我的女兒,誰人敢說不是?阿母這些年瞧著你行事為人,低調且不愛張揚,分明是聰慧之人。若說相貌平平,我兒也真是妄自菲薄了。即便後宮美人如雲,我兒可曾聽說過“承恩原不在貌”,但凡使出些真本事來,何愁沒有結果?”
我無奈,隻能又低頭在她耳邊自曝私隱之事,“阿母所說皆有道理,隻是女兒癸水未至,如今算不上成人。”
“竟有這事?”曹氏皺眉急道,“這可馬虎不得,司空最近招了神醫華佗在府中治理頭風,據說這神醫醫術高超,疑難雜症皆能治得。不如派人去請他把把脈,看看有沒有大礙。隻是阿母問你一句,若是並無大礙,隻是癸水比別的女子略遲些,你心中可願意入宮侍奉陛下?”
我微微低頭,並不說話。
“我明白了!”曹氏微微點頭,又問道:“可有思慕的人?”
這哪跟哪啊!除了上次隨軍出征,我這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思慕誰去啊,曹操嗎?
“阿母明鑒,絕無此事!女兒是為阿母和阿翁著想。”我四下看了看並無其他人,“眾所周知,司空如今大權在握,若是司空有心與皇家結親,定然早便甄選曹氏家族女子入宮了,可是遲遲未見司空行動,反而將年齡相仿的長女許配給了夏侯楙,又將族女曹沁許配給了夏侯尚,可見司空如今並無同皇家聯姻的意思,反倒是想與夏侯家交好。若是阿母執意送女兒入宮,也許反而會惹司空不快,以為阿翁阿母有意向漢帝示好!”
這些都是實際情況,很明顯,曹操這個時候還沒有想塞人給漢帝的意圖嘛!做人要學會看風向,這個時候送人進宮,根本就是哪邊都不討好。
“也有幾分道理!”曹氏納罕了一會兒,“也罷,這事我也不再提了。其實阿母也舍不得你,等過幾年......”曹氏話說到一半,便不再開口。
雖然我知道華佗是神醫沒錯,但總覺得叫男醫生來看為什麽不來大姨媽,即便隻是把脈,也未免有些尷尬。當見到一本正經的華神醫之時,忽然又釋然了,在神醫眼中沒有男女,隻有病患。
我跪坐地上,將手放在案幾,華佗相對而坐,默默診脈。華佗年過花甲,卻童顏白發,並無老態,十分嚴肅的樣子。
我見他一會兒皺眉閉眼,一會兒撫須點頭,心裏有些鬱悶,中醫看個小病怎麽都這樣啊,忍不住發問:“華先生,究竟如何?”
“沒有大礙,先天稟賦不足,氣虛罷了。因此癸水比別的女子略遲些,多吃些補元益氣的丸藥即可。”
也就是說,隻是癸水比其他女孩子晚來些,那我就放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