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提及甄氏(修文)

字數:5259   加入書籤

A+A-




    曹丕書房的書架上都是一些《戰國縱橫家書》之類的帛絹,或《孫武兵法》之類的竹簡,我在現代的時候便對這些“古怪”東西特別感興趣,正好對了我的胃口。

    “不要理我,讓我一個人靜會兒!”曹二公子不知什麽時候從門外進來,氣衝衝的朝桌案踢了一腳。

    我正斜靠在壁櫥旁看的津津有味,本來就沒怎麽想理他。隻抬頭看他一眼,“哦”了一聲,便低頭繼續看書。

    聲音越來越近,似有些氣急敗壞:“竟也不問問出了何事?”

    “子桓你適才說了,讓我不要理你的。”我略抬頭,卻見他人已不知何時站在我跟前了。

    “你......”他伸手將我手中的《孫武兵法》的帛娟一把奪過,“你”了半天也沒把話說出來。

    我忙著順毛,“說吧,出什麽事了?”

    按這種情況而言,不是被曹操罵了來尋安慰就是什麽事情又鑽牛角尖裏了。

    “今日父親問我們幾個兄弟,日後有何作為。別的弟弟們都不過是說要做礦世名臣之類的,倒不去說他們。隻是子文說願為大將,父親哈哈大笑,也是讚賞不已;曹植說冀求建功立業,平定天下,平日裏所寫的詩歌能夠流芳百世,父親也是點頭讚許,誇他好誌向;倉舒想要做像父親那般的梟雄人物,父親更是摸著他的頭,直道‘此兒類我’。”

    都說的不錯啊,還符合各個孩子的性格,曹彰重武,曹植好文,曹衝聰慧。我知道重點肯定在下麵,便問道:“你呢,你又說了什麽?”

    曹丕在屋裏不停地來回走著,“問題就出在這裏,我回答說‘希望將來能成為漢高祖,光武帝那般的英雄人物’,父親反倒沉默不語。似是不喜歡的樣子。”

    “你明白原因的,明知道他喜歡聽什麽,何必非要擰著說呢?”我側身反問道。

    雖然大家將曹操比作篡權的王莽,但他向來以“周公”自居,說明他是個極其愛惜名聲的人,也要保護曹氏家族的聲譽,曹操要的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有著皇帝之權,卻不要帝王之名”。曹衝迎合了這個說法,自然最得他喜歡,覺得這是個聰慧的孩子;而曹彰曹植的回答分別迎合了曹操征戰沙場一統天下的英雄心態和吟詩作賦的文人心思。曹丕說的,偏是曹操最聽不得的。

    “可我心中真就是那般想的,便脫口而出了,如今也不知有什麽錯處。”曹丕停下腳步看我,輕聲道:“其實父親他如今明明離那個位子隻有一步之遙,也早該更進一步了。”

    “雖說袁紹自官渡大敗後一蹶不振,可還有烏桓呢,即便來日可除去這兩樣心腹之患,統一北方指日可待。別忘了江東孫權,荊州劉表.....如今打著陛下的旗號行事,一切師出有名,不比得個亂臣賊子的千古罪名強?父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其實我心中是讚同曹操這種想法的,雖說無論曹操怎麽做,因為那部“同人逼死官方”的名著《三國演義》的存在,曹家的聲名恐是洗涮不了的,但不得不說沒有稱帝,其實是曹操的一步高招。

    曹丕點頭道,“這些我都明白,可琢磨父親的意思,即便是一統北方之後也沒有稱帝之心。當今漢帝怯懦,哪堪為天下之主,那個位置難道不是能者居之的嗎?難道不能稱帝之後,再以天子之名征戰四方,行統一天下之事嗎?”

    “我理解!”雖然不是很讚同曹丕的看法,但我真心理解這種想法,如今諸侯割據,天下亂勢,漢室無能衰落,天子之位能者居之,雖然這個想法在我看來,其實並不明智。我走近他身邊用手點著他的心,“可是......有些話還是暫且先放在心裏的好。”

    奇怪,不知道哪本關於洛神小說裏說他是個“矯情自飾”的人嗎?怎麽年少的時候這麽藏不住事?反倒是我比較能“矯情自飾”。

    他按著我的手,歎氣道,“這次我也明白了,以後父親他老人家愛聽什麽,我說什麽就是了。”

    袁紹因官渡之戰的失敗,鬱結於心,終於在建安七年五月病逝,這於曹家而言,無疑是大喜。

    這日晌午,晴空萬裏,是難得的好天氣。曹丕曹彰兩兄弟一起去許都城外的林中打獵,我和孫敏隨行,就當是“郊遊”了。

    在打獵這件事情上,曹丕已經算得上強手了,可惜這次遇到的對手是孔武有力的曹彰,他就隻能略輸一籌了。好在他們不過是兄弟玩鬧,倒沒有真的在意個勝負。

    我和孫敏坐在林中火篝旁烤著他們二人的“戰利品”,野兔和乳豬。又聽他們兄弟二人討論最近的天下大勢。

    “袁紹一死,下一步就是攻打鄴城了吧?”孫敏為手中的小型烤乳豬翻了個身繼續烘烤,同曹彰閑聊道。

    聽到“鄴城”這兩個字,我一時失神,串著野兔的長竹掉進火篝之中,瞬間火星直麵竄來,還好曹丕及時將我往旁邊一拉。隻濺了一點火星子在手背上,最終變成了一點黑灰,用另一隻手輕輕一抹就不見了,一點都不疼。

    “怎麽越活越笨了。”他劈頭蓋臉就罵了過來。

    “就是不小心而已!”我小聲嘟囔,“和笨有什麽關係?”

    我們相處模式很奇怪,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像個孩子,好些事情需要我幫他分析,開導。而在外麵的時候,我卻時不時地被他教訓。

    另一邊曹彰根本不理我們這裏的小插曲,在很認真的回答著孫敏剛才的問題,“我也恨不得即刻攻下鄴城,可奉孝說袁紹才死,若是此時攻打鄴城,難保他的兩個兒子袁尚袁譚不齊心協力,一致對外,哀兵必勝,反倒難攻。倒不如等他二子為爭奪主帥之位兄弟相殘,我們再一舉攻下鄴城,說這個叫什麽蚌來著?”

    “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出自《戰國策》。父親讓你多讀些書,你就是不聽!”曹丕一隻手拉著我不讓再靠近火篝,另一隻手將我烤到一半的兔子繼續烤著,嘴裏還在不斷打擊他弟弟的文學才能。

    “我是要做衛青那樣的大將軍的人,讀什麽書呀!”曹彰卻不以為然地反駁曹丕。

    曹丕哼了一聲,搖頭訓他弟弟道:“這話說得就跟大將軍不用讀兵書一樣。”

    許是不想讓他們兄弟繼續“讀書”那個話題,孫敏適時插話問曹彰,“那個袁紹隻兩個兒子,袁尚袁譚嗎?”

    “還有一子袁熙,如今在做幽州刺史,他隻一心管理幽州,並不大插手家中之事!”曹彰又頗為神秘地對孫敏說道,“這個袁熙出名不在於他自己,而在他的妻室甄氏是世間聞名的美人,和你們江東二喬齊名。”

    孫敏驚道:“便是傳言‘江南有二喬,河北甄氏俏’的那人?我嫁過來那一年,正是我從叔伯符納大喬,公瑾將軍娶小喬的時候,有幸見過她們一眼,當真國色,我可不信這世上有能與她們相比的女子。”

    我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等到攻破鄴城的時候,不就能見到了?”

    “二嫂說的對!”曹彰點頭,又對孫敏道,“恐怕到時候你會覺得她比你們那兒的大小喬還美呢!”

    “那又怎麽樣?若是果真攻下了鄴城,還不知是便宜了誰呢?”孫敏將翻轉著手中的烤乳豬,喃喃道。

    ......

    要不要把話說得這麽實在?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孫敏的“口無遮攔”了,也許是因為我向來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劇透曆史,或改變什麽的造成“祖母悖論”,有太多的事無法去做,太多的話無法去說。我特別羨慕這種“口無遮攔”。

    她說的確實沒錯,這個年代,攻破他人城池之後,勝利者收納女子,似乎成了一種規律。從這方麵來說,甄氏確實是比較倒黴的啦。先不說她和袁熙有沒有愛情,畢竟嫁到袁家多年,日子大概過得也安安穩穩了,忽然有一天,大軍至,婆家家破人亡......她真不一定待見曹家呢。

    聽了孫敏的話,曹彰頗為尷尬的大笑,隨即道:“適才說到那個甄氏,甄氏如今就跟她阿姑劉氏在鄴城,那袁紹的夫人劉氏可是厲害的很,袁紹屍骨未寒,就把他生前的五個愛妾殺了,還命人將她們的屍體剃去頭發,黑墨覆麵,丟去荒郊野嶺,讓她們沒有麵目去地下再見袁紹,其子袁尚更是將那些姬妾的家人盡數殺光,真是殘忍至極。”

    這個話題,雖然轉移的雖說有點生硬,但好歹算掰過來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聽到關於甄氏的討論。然而那位劉夫人也真是狠辣,簡直堪比呂後啊。

    “子文,出來行獵,為的就是放鬆心情,你好端端的總提袁紹的家事為何?有這閑情還不如現在立刻再多打些野物來!”曹丕將已經烤好的野兔遞伸到曹彰麵前。

    “我是恨不得多打些野物,隻擔心我的‘白鶻”受累!”曹彰指了指栓在不遠處樹下的戰馬說道。那匹棕色的馬似聽見了主人叫它一般,發出了雄壯的嘶鳴聲,棕色的馬尾中竟有一縷白色,難怪叫做白鶻。

    我隨口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以前是一匹汗血寶馬,什麽時候換了這匹了?”差不多一個月前曹彰還帶著他的汗血寶馬來向曹丕炫耀他的寶馬出汗如血,日行千裏的,這才一個月功夫又換新寶貝了。

    曹彰得意洋洋地指著白鶻道,“二嫂,我這白鶻可比汗血馬厲害得多,前些日子它原本的主人帶它行獵,正巧被我遇上,無論出多少重金,他都不肯割愛。直到說用家中美妾同他交換,他才肯了,竟是個愛美之人,還挑走了我最鍾愛的美妾呢。”

    ......

    即便他說得這般清楚,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事情。拿一個人去換一匹馬?我又見身旁孫敏並無絲毫異樣,便更以為曹彰不過是在說笑,悄悄對孫敏道,“沒想到子文看著實在,說起玩笑話倒是不賴。”

    “這並非玩笑話。”孫敏不以為意地笑道,“子文愛妾換馬想是會成為一段佳話的!”

    孫敏竟也知道曹彰愛妾換馬的事情,並且不覺得有什麽不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