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忙碌的日子(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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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文,日後這種事情還是別做,免得被人詬病。”曹丕亦頗有些不悅地瞪了一眼曹彰。
然而他的重點竟然是在“被人詬病”,而不是“以人換馬”這件奇葩的事上......
雖說,也許,可能他們三人才是這個年代的人最“正常”的想法,但我總感覺無比的壓抑。雖然我這個人向來持著閑事莫理的原則,不管別人家的閑事的,而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益處,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多言了一句,“子文,你的愛妾,大概是寧願你親手殺了她的。”
曹彰不悅地皺眉,似乎剛想開口反駁什麽,一旁的孫敏一個拉扯,讓他幫著一起烤乳豬。
無論是關於甄氏劉氏的討論還是曹彰“愛妾換馬”的話題,就像是這次行獵的插曲一般很快被我們拋之腦後,回去之後就不再提起。
建安八年,江東孫權上貢了頭大象獻給漢帝。
本著獻給漢帝就是獻給曹操的偉大原則,劉協自然是無緣見到大象了。而曹操特別想知道這頭大象的重量,結果文武大臣一堆吃幹飯的出的主意竟然是造一個大點的秤或者把象宰了分塊稱。
小小年紀的曹衝說可以把象放到船上量水位,再將石頭放在船上量水位,依靠水位深淺和石頭的重量測量出大象的重量,這個主意不光讓眾大臣心服口服,更是讓曹操喜歡不已,逢人便說倉舒聰慧,將來事業定能超過自己。
以至於好些天,曹丕都鬱悶的很,他本就是個特別敏感的人,再加上他本身又特別在意兄弟間的比較,生怕自己哪裏比不上別人。
“倉舒是不是比我們兄弟幾個都聰慧的多?”這日晌午,想是又聽到了別人說什麽了,才踏入書房,就迫不及待地問我。
“嗯!”我不想騙他,也騙不了他,“倉舒年紀尚幼,已有成人之智,的確世間少有!”
“父親偏愛他。”他到我身邊,同我一起坐在案前,看著我,眼神有些黯然。
我伸手抬起他的手查看一番,嗯,還算幹淨。於是低頭在食指中指上狠狠咬了一口,曹丕痛得甩手哇哇直叫,又不明所以地盯著我。
“十根手指有長有短,可咬起來皆是一樣痛的,縱然有所偏愛,可你們皆是父親的兒子。”我笑著同他說。
他牽起我的手,作勢要張嘴咬回來,“你直說就是了,咬我作什麽?”
早知道他這人和我一樣,向來報複心重,我無奈地伸手做好的被咬的準備,冷不防地卻被吻了一記手背,又聽他歎氣道,“倉舒這般聰慧,父親又如此看重,將來恐怕我得在他之下了。”
雖說已然成親,有時這忽如其來的親昵舉動,我還是會如同觸電一般心跳加快。默默縮回了手,“聰慧又如何?子桓你之前不是說想做高祖皇帝那樣的人嗎,漢高祖出謀劃策不如張良,安撫百姓不如蕭何,攻城略地不如韓信,可偏偏張良蕭何韓信卻最終隻能屈居於他之下,這才是漢高祖的本事所在!”
我話還不曾說完,忽被他伸手一攬,“答應我,無論將來發生何事,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我盡量!”我不明所以,但還是訥訥地點了點頭。
將來的事情,誰都不敢保證。也許有一日,你會覺得我的存在成為別人的障礙了也不一定;也許有一日,你會討厭到再不願看我一眼也不一定,我隻能說我盡量。
果真如郭嘉所預料的那般,袁譚袁尚兩兄弟爭執不下,竟帶兵大打出手。袁譚在被袁尚相逼的情況下甚至投降曹操,聲稱願幫助曹操攻下鄴城,這種走投無路下的所謂投降,曹操自然不會相信,但為了安撫袁譚,還是為幼子曹整和袁譚之女許下了婚事,並接袁譚之女入府居住。想來下一年,曹軍就能一舉攻下鄴城了。
以上,皆是從曹二公子點點滴滴的啐啐念中得來的信息。有時候,真的挺煩人,大到曹操平定北方的計劃,小到孫權小妾生了個女兒,都能回來說上一說。話說回來,也正是因為他這麽煩人,日子才不至於無聊。
有時候我們也會為了搶葡萄吃而差點打起來;有時候他又會因為我看他練劍,沒有誇他有所精進而生氣半天;有時候,他還會想起當年董貴人慘死一事而半夜驚醒,.....縱然他已然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公子,卻依然是那樣的孩子脾氣。
秋季的夜晚,淡淡的清風劃過院中的樹葉,吹到廳內,讓人覺得涼涼爽爽,十分舒適。我和阿蘇正一同在桌案邊討論著刺繡的樣式,幾個下人抱著三,四捆甘蔗走了進來,曹丕手握一節削好了的甘蔗,在一旁頗有興致地指揮著該放哪裏不該放哪裏。
曹丕最喜歡吃的水果就是葡萄和甘蔗,喜歡迷迭香,有時還會一邊寫寫樸實的像日記的詩句一邊種種柳樹,這種文藝青年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對於這次那些不知道哪裏來的甘蔗,我本來一點都不奇怪,結果二公子他自個兒非常自豪的舉著那段削好了的甘蔗在院子裏比劃一通後,又興致勃勃地跑來炫耀,“這些都是和奮威將軍鄧展‘比甘蔗’贏的。”
“何為‘比甘蔗’?”我中止了和阿蘇的討論,抬頭看他,聽說過比劍,比刀,比字,比甘蔗是什麽玩意兒?
你別告訴我是比吃甘蔗。
“鄧展是父親帳下的猛將,傳聞能‘空手入白刃’,今日酒宴,我聽他自誇劍術,頗為不服氣,那時正好在吃甘蔗,便在庭下用甘蔗和他對了幾招,輕而易舉地就贏了。這些甘蔗就是他輸給我的賭注。”曹丕一邊說一邊就舉著甘蔗演示起來,並將“輕而易舉”四個字念得格外清晰。
“會不會是人家讓著你......”我半笑著問他,雖然不曾親眼看到情況,然而就他的話聽起來,讓我很懷疑真實性。人家是能“空手入白刃”的猛將,你個才十多歲的孩子還“輕而易舉”就把他打敗了,怎麽聽都像是在吹牛好嗎?
曹丕用手中甘蔗輕輕在我額頭敲上一下,很是不服氣,“我就這樣打到了他三次,又打到他手臂多次,怎麽可能是他故意讓的?”
我順勢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甘蔗,雖說心裏還是有些覺得難免有不盡不實之處,但麵上還是得誇誇他的,嘴裏咬著甘蔗,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好!子桓最厲害了!”
“不要以這種哄孩子的語氣誑我!你就是不相信我!”他別扭的轉身,“不信你去問季重他們,他們都看見了!”
我和曹丕之間也許算不上是愛情,但日子平平淡淡的,這麽些年我們吵吵鬧鬧地也過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是真切地希望就這樣下去的。
七月的時候,孫敏診出了一個多月身孕,全府上下都很開心。卞夫人特意找我說了幾回話,無非是曹丕是長子,卻讓弟弟搶了先之類的,長子最好要是嫡子出身才行之類的話。我麵上唯唯諾諾地點頭,其實心裏倒真沒怎麽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出了門就忘了。
我和曹丕成親兩年,就是沒有孩子,悄悄尋過華佗,沒有問題。可能真是緣分還未到吧。
如果不去想所謂的祖母悖論,我能不能依靠一己之力去改變曆史呢?比如,真的嚐試著去做一個瑪麗蘇,炮灰掉甄氏。假使我有個孩子,也許事情能簡單一半,可惜事與願違,世事往往不是你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時光如同流水,永遠不會回頭。建安九年越來越逼近。
七月七日,是乞巧節,這日夜晚,未婚的女子要穿針乞巧。已婚的女子可以祈求家庭和樂。
我和孫敏在一旁看著曹家一群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們在庭院裏乞巧,女子手執五色絲線和連續排列的七孔針,趁月光對月連續穿針引線,將線快速全部穿過者稱為“得巧”,別看她們年紀小,正不愧是曹操的女兒,穿起針線來,還有模有樣的。
“二嫂,三嫂,我‘得巧’了!”沒想到是六歲的曹節最先穿過七孔針,接著此起彼伏的聲音接踵而來,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穿過七孔針,又對月許願去了。最搞笑的是杜夫人的女兒曹浣,明明是個話都說不大全的孩子,卻奶聲奶氣地對月祈求自己家庭幸福美滿,何晏身體康健之類的。因為曹操曾經隨口定下她和何晏的婚事。
我大概記得這群可愛的孩子中有一個還是幾個的在多年之後會被曹操塞進漢帝的後宮,可惜在關鍵時刻總是想不起人名,不然就可以提前抱大腿了。
正當我失神瞬間,孫敏推了我一下,“二嫂,如今我動不得針線,但你為何不去乞求兒孫滿堂,家庭和樂呢?”
我笑著回看她,並不言語。
曾經有個人告訴我,比起上天,要更相信自己,我覺得他說得很對。如果上天給我的結局是注定的,那麽我沒有必要去乞求了,反正無論如何就逃脫不了命運;如果結果不是注定的,那就更沒有必要拜托上天了,我會盡我自己的努力去改變現狀。
“二嫂你笑什麽呀,可別怪我多言。對於女子來說,最重要的無異於孩子,你看當年丁夫人無子吧,收養了大兄長,這麽多年親如母子,也沒人敢說什麽。”孫敏話說到一半又自己捂嘴,急道:“不對,不對,這個例子不好。哎,反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我見她著急解釋,忙笑著回應,“我明白你是好意。隻是子嗣上的之事,上天也幫不了忙的!”
我抬頭看了一眼,七夕的月亮彎彎的掛在天邊,是那樣的遙不可及,正如我一無所知的未來一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