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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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沒等多久,那應門者再次開了門來,往門邊站了,露出身後那人來。那人見了江樓月,有禮地微笑道:“江二小姐,請進。”
江樓月跨進門去,由那人引著往裏走,再次來到了上次潛入過的那座樓宇,底層的房門開著,那人將手一伸:“江二小姐,請進,主子在樓上。”直到江樓月跨了進去,那人才收回手去,禮貌地躬了躬身,將房門在她身後關上了。江樓月往旁邊一看,那四樽彩俑還在,大白天的看起來也不免驚悚,但她卻慢慢地遊目過去,將他們仔細地看了一遍後,才往樓上去了。
一上樓,江樓月就見了趙遣鹿獨自立在廊上,一身素衣跟吊喪似的,手裏握著一杯不知是酒是水,也不知他正看著外麵哪一處。
“趙公子好興致。”江樓月也站在廊上,與之隔了幾步遠,說道。
“不及江小姐,不然江小姐何以會登門呢?”趙遣鹿微笑著道。
“我來做什麽,你會不知?”江樓月道。
“我又不是江小姐肚子裏的蛔蟲,如何會知?”趙遣鹿道。
江樓月嘴角勾起一個笑容,看著他道:“給我個你要這麽做的理由。”
趙遣鹿道:“反正是聯姻,不如選個見過的,又長得好看的,這有什麽不對?”
江樓月不生氣,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走近了兩步,聲音溫柔地道:“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
趙遣鹿聞言,立時笑了,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著她,瞳中映著她的笑靨,他竟迅捷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身前,兩人的衣服已經相觸。
“江小姐難道不知,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麽?”趙遣鹿笑得溫柔繾綣,聲音卻格外冰冷。
江樓月的纖纖玉手按在趙遣鹿心髒的位置,抬頭看著近在眼前的男子道:“這裏是在夕加,我若要讓你消失,還是做得到的。”
兩人的要害都抓在了對方手裏,他們四目相對,忽略眼底冷意的話,那臉上溫柔的笑容,加上兩人親密的貼近,簡直就是一對佳偶璧人。這兩個動作沒有經過任何商量,甚至沒有眼神的示意,默契地達成,像是在無聲中已經定下了一場交易。
江樓月道:“我記得,趙公子還欠著我兩件事吧?”
趙遣鹿道:“哦,是麽?那江小姐不妨說說看,想要我如何效勞?”
江樓月笑靨如花,“把我出嫁之日,定在六月初八。”
趙遣鹿想了想,看著江樓月的眼神透著幾分不明的意味與探究,“我沒記錯的話,那天是夕加恭王的大婚之日吧。”
江樓月道:“是又如何,你隻說答不答應?”
趙遣鹿再次露出溫柔至極的笑容來,加上那張好看得人神共憤的臉,展現在江樓月眼前的,實在是人間美景,隻可惜這個危險的風情,她是不會解的。
“既是我欠你的,又怎會不答應?更何況,江小姐不是要成為我的王妃了麽?”趙遣鹿道。
江樓月道:“那麽此後,就請七皇子殿下別亂動,別壞了我的事。”
趙遣鹿不置可否,“這麽做對我有何好處?”
江樓月睨了他一眼,剛剛才答應下來,還說是欠她的,這麽快就想要好處了,不過說到底,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切,本來就是交易。她微笑道:“有人要我死,我當然是要‘投桃報李’。”
趙遣鹿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微微突了一下,在這個女人眼裏,連他也是幫凶無疑。
殊不知在趙遣鹿這麽想著時,江樓月的手指的確是動了動,隻是淬毒的隱天絲,終究還是沒有刺下去。
這微弱卻實實在在的威脅,趙遣鹿並非第一次感覺到,那次在胭脂湖拱橋上,也是這麽著,有什麽尖刺一樣的東西,卻又柔軟如蛇信,差著那麽毫厘的距離,就會舔舐過他的皮膚血肉。
江樓月一笑,道:“哎呀,冷風吹得我手抖。”
趙遣鹿看著她,後者的眼中竟真有一分惡作劇得逞後孩童般的笑意。他道:“是麽?”他將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掌握在了手中,竟低頭對著她冰涼的雙手嗬氣,專注又溫柔。
江樓月臉上淡淡笑著,眼底劃過一波寒意,輕輕一掙,就撤回了手來。
趙遣鹿撚了撚指腹,似對那皮膚的滑膩還有些不舍。
江樓月忽視他這個刻意的動作,卻抬頭認真地看了看他。
曾經征戰沙場的英雄氣概,此刻在他的身上一點都不見了端倪,他是否也曾夢回吹角連營,遠遠地懷想過烽煙鐵騎?
趙遣鹿眼神微動,轉開了視線,將那杯沾染了寒氣的酒又端了起來,一飲而盡。酒水入喉,寒涼得好似要結了冰。
江樓月聞著了酒氣,這裹攜了寒風的幽香,是相思淚。
她想,這也是個一心想要坐擁天下的人,不知將來,會不會成為握著生殺大權的無情帝王?他是否被逼無奈,又與她何幹?
她從醒來到現在,一路猶如隔岸觀火。同樣的年月裏,過去的那個自己,與現在的這個自己,卻不是重疊,那個自己已經遠去了,這一世,有了新的軌跡。
她沒有看趙遣鹿,一句話問出來中間還有點停頓,“趙公子,你沒說過,你來這裏,想做什麽?”
趙遣鹿也沒看她,不知是自然而然還是刻意回避,但顯然兩人都不在意這個,“我想做的,已經做到了。”
江樓月想,這其中許包括在夕加朝堂中找好盟友,包括讓她成為吳王妃,包括讓三皇子派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失去價值,或許還有其他更多的事。
她見他大冷的天身上穿得如此單薄,額上卻滲著汗,碰著她的手時,他的雙手簡直就是兩個冰塊,看來他確實病得不輕。
“趙公子,告辭。”
趙遣鹿點了點頭,看著她下樓去了。
江樓月已經走遠,站在廊上的趙遣鹿突然眉一皺,臉色刷地白了幾分,劇烈的咳嗽使得他不由彎了腰,整個人都在抖動,像是一片枝頭上被風吹卷著的枯葉。
一個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站在趙遣鹿身旁恭敬又擔憂地道:“主子,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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