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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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娘撇了撇嘴,“許是你扮戲子扮得太像了,一年前我初次見到時,連我都認不出來,別說旁人了。”

    年老板道:“你若是在兩層麵具上麵再塗上一層油彩,鬼都認不得你。”

    秋娘道:“你說,江二小姐是什麽時候猜到的?”

    年老板道:“在她買下賞心樓後,少則半月,多則一月,公子一點不藏私,情報網成熟得太快了,傻子才猜不到。”

    秋娘道:“你聽沒聽說,公子跟閣主的三月之約?”

    年老板媚眼乜斜地看著秋娘道:“你難道還想插上一腳不成?”

    秋娘道:“少說些有的沒的,若此事成了,以後公子做主,你覺得我們能不能離開?”

    年老板卸去了臉上的油彩,露出一副傾城美貌,“離開了又如何,你我還能做什麽?”

    秋娘道:“回鄉種地總可以吧,不然憑你我的武功,還不能上街賣個藝啥的?”

    “回鄉?你知道你的鄉在哪兒麽?被撿回閣中時,你比我還小呢。”年老板說著,臉上掛起邪魅的笑容,伸著手指勾起秋娘的下巴,“別賣藝了,若是秋娘願意賣點別的,還怕沒有金山銀山堆到你腳下來?”

    秋娘白了年老板一眼,將她的手拍開。

    年老板道:“若想離開摘星閣,我倒有一個法子。”秋娘看著她,“不如把未來的閣主夫人哄好了,公子無有不答應的。”年老板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隻是一個側麵,就會知道,這不正是賞心樓的花魁娘子柳風涼姑娘麽,除了她,還有誰能擁有如此出塵絕麗的妖媚氣質。然而隻有她麵前的秋娘知道,就是這麽個妖精一樣的女人,在麵具之下,還有著澄澈明淨的眼睛,出淤泥而不染。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這個冬天最冷的風吹在京城中,所過之處把零碎的邊角晃得搖搖欲墜,已最是嗬氣成冰的時候。雨水將一切痕跡都衝刷掉了,然而這寒冷卻將有的東西生生凍結住。

    不出幾日,太子養的最喜歡的一隻獵鷹不知被誰無故射落,卻正好落在太子趕著去向父皇母後請安的路上,落在他的麵前,很難讓人相信,這不是刻意為之。

    太子愛畫竹,也喜歡收藏名家畫的竹,這幾乎是所有的京官顯貴都知道的事,有太子門下派人獻上了一幅珍貴的名畫,卻還送上了圖窮匕見的一幕,雖然很快就將刺客製服,太子的手臂與腰間已然受了不輕的傷,刺客見事不可成,趁著沒有被卸掉下巴,服毒自盡了。

    而一張劾太子門下大吏科場貪賄並結黨營私的折子已經備下,證據確鑿,此人即便不死也再無緣官場了,到時空出來的要缺,且不知是哪個派係的人能補上。

    這就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禦下不嚴談不上什麽罪責,但當著父皇、文武百官尤其還有外來使臣的麵被打了臉,這一巴掌真是清脆響亮,還帶著回音。

    不過這之後,南邦使臣呈上的國書,將這些都蓋了過去,這一巴掌挨了個結實,都沒有申辯的機會。

    國書上無外就是些望兩國和平共處之類的話,但仍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因為國書上明明白白寫著,南邦七皇子吳王來求親的對象,並非某位皇家公主,而是護國大將軍府的二小姐。朝上百官心思各異,這兩個人,難道不是對頭麽?雖然相信護國大將軍不會做出通敵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但南邦這樣的選擇,頗是耐人尋味。

    而江樓月明麵上已是個病秧子,說白了以後還能不能重回戰場還是未知數,康宣帝年紀也不小了,以後是戰是和,還得慎重斟酌一番,但犧牲一個連公主都不是的武將之女,這在皇帝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麽,隻要安撫了江凜的心就行了。所以大多朝臣都認為,陛下想必會準許的。

    然而誰都瞧不出,禦座上的康宣帝究竟在想什麽,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臉上無波無瀾,隻是同時,那張臉上卻也有了隱隱的暮年之色。

    太子遭刺殺,康宣帝是知道的,前有秋獵,後有這一次,雖皆未得手,但這個年剛過完,這幾個兒子就鬥得酣暢,讓這位冷麵帝王心裏,有些蕭索之意。

    大臣科場貪賄,損於社稷,辜負皇恩,結黨營私,欲要一手遮天,這罪名可大可小,也算他運氣不好,被提溜了出來。康宣帝大手一揮,竟重判了殺頭大罪,府中男丁流放,女眷充奴,涉案官員重者革職查辦,輕者降級罰俸,這還是因為最近京官死得太多,否則受牽連的處罰還會更重。這一板子明著打的是太子門下,但實際上卻是要皇子們都警醒著,不要動不動就背地裏兄弟倪牆,否則誰都沒有好果子吃。此事罰過,太子的聖眷更聖以往,因為受了傷,康宣帝還常常親自去東宮探望,不吝賞賜。

    開朝後,京中就再沒出現官員暴斃之事,讓想進一步調查者斷了線索,此事竟就如此不了了之。

    這些讓京官經曆了一次小規模的換血,至於補上去的人心裏究竟忠於誰,那就是不能為外人道也。

    夕加國力強盛,內裏卻早就並非鐵板一塊了。不過經此一事後,朝臣們摸清了點陛下的意思,是以在各皇子手下辦事時,都是謹小慎微,不肯露出一點馬腳,甚或就是安分守己,暫時都不敢再有小動作。

    而當前首要之事,還是與南邦的和談,答不答應,如何答應?

    江樓月敲開了金宅那扇甚是小氣的門。“你家主人在麽?”江樓月道。

    應門的人認出了她,一時不免心裏驚疑,問道:“這位姑娘找我家主人何事?”

    江樓月道:“見著你家主人,我自會與他說,告訴了你,你還能替他決定?”

    應門者不好動氣,隻是麵色冷了一點,幹巴巴地道:“小的當然不敢替主人做決定的,姑娘真會說笑,還請姑娘報上姓名,容我進去通報。”

    “江樓月。”

    應門者點了點頭,“那就請姑娘先在此處稍候,我這就進去通報。”他也不敢擅作主張,把江樓月請進去,結果就是將門一關,竟就讓她門外站著了。這後街上本就陰冷,深巷裏的風呼呼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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