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們全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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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昨晚離開後他就到了這裏。他最傷心難過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她。這叫她如何能放得下?
“不要管我……你們都走……”酒醉未醒,被人驚擾的不悅下,大手一甩。滿心疼痛,毫無防備的秦汐蕊就這麽被甩了出去,頭撞在別人的石碑上,痛得幾欲昏厥。
猩紅的顏色懸掛於眼睫,如清晨的露珠,殘留著驚恐的悲傷。
拿出手帕拭去血,重新回到雷厲霆身邊。“霆,你醒醒啊,是我,我是小汐。”與照片上的自己與望一眼,痛直達靈魂深深處。
“小熙?”沒有睜開眼,雷厲霆呢喃著。風夾著雨咚咚砸在臉上,雖是初秋卻有了深冬的蕭瑟清寒。位處地中海的城市,雨季本應在冬季,今年卻提前來臨。
淅淅瀝瀝濕了心,濕了肺,濕了悲傷的天空。
她已經可以很準確地判斷出他在喊小熙和小汐時的差別,雖是同音字卻因重輕緩急,而有了不同的改變。
當然,更多的是一種感覺。
不管他喊的是林熙蕾還是秦汐蕊都是她,那麽又何必在意,他喊的是誰?!喜悅爬上眉梢,搖著酒醉而變重的他。
“霆,你起來啊,我們回去好不好?”冷雨中她卻出了一身汗,高大的雷厲霆看似飄逸,卻十分結實。
“回哪去?”微微睜開一條縫,薰熱的酒氣噴在她臉上。俊容泛起不尋常紅暈,黑眸蒙上一層驚恐的霧。仿若迷失要森林裏無家可歸的孩子。
他的問題難住了秦汐蕊,在這陌生的異國他城,沒有他們的家,又能回哪去呢?繼續扳動他笨重的身軀:“回家。”這兩個字自牙齒縫裏吐出,苦澀而艱難,出口時卻有了幾分輕快和釋然。
是的,房子不是家,有愛的地方才是家。她答應過義父要好好照顧他,所以,她不能再懦弱下去。那麽多次的地獄,她都闖了過來,相信這一次在雷厲霆的幫助下,她亦能撐下去。
看著沐峰義和陳茉莉因一個誤會錯失了三十年,解開時已是山窮水盡,無可挽回了。她的時間更短,隻有二十年。
她再世重生是用她所有的輪回去換的時間,隻有二十年。若還在逃避裏蹉跎,那麽,在她灰飛煙滅的那一刻,必定悔恨不已。
也許,她所擔心的事隻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人生在世,變化無常,今天不知明日事,她又何必再糾結驚恐,而放開他的手。
若讓雷厲霆知道她逃避的理由,必不會原諒她。
人生本無常,禍福已難料,若再因為個人的怯懦而造成分離痛苦,那將是更大的不幸。尤其像她這種沒有來世的人,將靈魂出賣換來短短二十年的壽命,不過是希望和心愛的男人多相處一刻罷了。
雨仍下著,她的心卻有了一絲晴朗。
酒氣氤氳的眼球轉動得很慢,好半晌才有了焦躁。一抹光亮如流星快速劃過,亦如曇花快速凋零。磨去幽光的眸子,黯然死寂。
“我沒有家。”短短四個字如四把刀,插向林熙蕾心的不同位置,痛得靈魂都顫抖。俯身抱住他,不顧一切喊道:“不,你有家,你有我。”
沒有感動,沒有溫暖,雨涼,心更冷。他不需要同情和憐憫,自小他便一無所有,如今不過是失去一個陌生的親人而已,沒什麽了不起。
掰開秦汐蕊環住他的手,跌跌撞撞站了起來:“你走吧。”冷漠的表情無一絲溫度,仿佛靈魂都被冰封了起來。
瞠大迷茫又驚恐的眼,望著眼前的雷厲霆,他身上散發出的冷寒,從未有過的強烈。以前不管怎樣的磨難,誤會也好,逃避也罷,她從未感覺過倆人的距離這麽遠。
生生橫越在眼前的鴻溝,無法逾越半分。
林熙蕾急了,紅著眼眶:“霆,你別這樣。義父他不會怪你的,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心疼取代一切,如果可以她隻想代他疼。
“我不需要他的原諒,因為我沒有錯。”低低的吼聲似受傷的猛虎,明明想嚇退敵人,卻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和哀傷,令人心碎。
淚,不自覺又模糊了視線。吸了吸鼻子,討好般地說:“不管怎樣,先回去再說好嗎?你在這淋了一夜雨,會生病的。”哄小孩似的輕柔,深怕觸及他敏感的心弦。
雷厲霆突然轉身,冷泠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希望我給你自由嗎?好,從今天起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算對麵而來,也不要打招呼了。”自靈魂深處溢出的寒夾著狂風暴雨向林熙蕾襲去,毫無準備的她不由得踉蹌了幾分。
那樣的陌生和冷漠如同看待陌生的路人,一度希冀的目光如願出現,她卻如置冰窖,渾身冷得發顫。
輕顫著上前,伸手怯怯想抓住他的衣角,未觸及時,他後退了一步,讓她的手懸於半空,凝成絕望的冰冷。
“不,不要。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和你分開。霆,前陣子是我傻,我被魔魘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你原諒我,好不好?”哭求著,她終於體會到平日她不顧高燒躲起來,他是怎樣一種煎熬和折磨。
難道,他們就不能好好相處,非得將彼此傷得體無完膚才罷休嗎?
秦汐蕊顫抖著站在雨中,冷冷的雨打濕她的白裙,泥濘落紅沾了一身。柔如菟絲花,需要人的精心嗬護。
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克製住擁她入懷的衝動,別過臉,不看卻清清楚楚映著她的樣子。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冷冷擠出狠絕的字眼:“你滾,我也不想見到你。”
林熙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山,又是怎麽回來的?雷厲霆怒吼回響在心的空穀,一遍又一遍,蕩漾著不止息。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一定不是他的真心話。一定遇上了什麽難題和苦衷,可是,一閉上眼,全是他冰冷陌生的眼神。
她看不明,猜不透,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迷迷糊糊間一個人細心地照顧著她,敷冰塊,遞水,喂藥,很溫柔。可惜她始終看不清他的樣子,卻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渾身難受,一會兒架在火上烤,一會兒丟在冰裏遊。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要
死了,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
“小汐,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乖,張口,喝點粥再吃藥,病才會好得快。”極其溫柔的聲音,仿若來自天籟。
眼皮有千斤重,掙紮了好久都撐不開,最後索性放棄。淡而無味的白粥吃在嘴裏益發苦澀,不忍拒絕別人的好意,一口口咽下。
粥暖了胃,終於有了一絲撐開眼皮的力氣。迷離中一張俊逸溫柔的臉映入眸中:“烈新?”以為自己驚訝喊得很大聲,事實上細如蚊呐。
歐烈新小心翼翼,如捧珍寶扶她躺下。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和著急,不再拐彎抹角:“我去墓園祭拜一位長輩,看到你昏倒在路邊,就把你帶回來了。”
零亂的記憶碎片一點點拚湊,雷厲霆那一聲怒吼震碎了她的心。盡管明白他的難受,但是沒有守住自己的心。
他的冷漠,他的絕然,他冰冷的語言幻化成漫天飛刀,紮得她千瘡百孔。最後的離開不是因為傷透了,而是不忍見他繼續折磨自己。
自以為自己沒有本事在那樣的情況將他帶回,她的存在不但沒能安慰他分毫,反而使他的傷口加深,那麽,她留下毫無意義。
於是,默默離開。哪知身子不中用,竟昏倒在路邊。現在看來,是上蒼派來的天使歐烈新救了她。
“謝謝你,烈新。”他總是在她最無助狼狽的時候出現,而在他最傷心絕望的時候,她去未能給予一句安慰。
愧疚地垂下眸子,她不知道自己的逆天而行是否會給周遭的人帶來傷害,可是,事到如今,再多的後悔也是枉然。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歐烈新體貼不再多言。
突然一道光亮霹開混沌的腦海,整個人從床上彈起:“烈新,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剛拿起雜誌的歐烈新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看了下表,如實回答:“下午四點多了。”
“嗡”地一聲,林熙蕾又驚又急,匆匆掀被下床。卻叫一雙鐵挾壓住,一向溫文爾雅的歐烈新展現出強勢的一麵:“不管有再大的事,你現在都必須好好休息。” 百度嫂索@半(^浮)生 豪門禁愛:冷酷總裁雙麵妻
黑眸中那抹裹著疼痛的堅持,震撼了林熙蕾。一時間怔忡住,反應不了。“我已經出來很多了,再不回去祉漢叔叔會急死的。”
“你把電話或地址給我,我去通知他。”提出折中,卻是她唯一的出路。
歐烈新難得的強硬,林熙蕾不得不妥協,最後報出了醫院的地址,讓歐烈新去告訴祉漢自己沒事,請他不用擔心。
歐烈新離開後,藥效上來,抵不過睡神的召喚,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天心墓園內,雷厲霆靠著林熙蕾的墓碑,拿著酒瓶往嘴裏澆。烈酒如火燒得喉嚨和胃無比難過,他卻貪婪地一口接一口。
身體上越痛才能稍稍緩解一些心靈上的壓抑,一夕之間,他失去兩個至親。一個無力挽留,一個卻是他親手推走。
烈酒沿著脖子滑下:“小熙,你告訴我沐峰義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十年前他為什麽要帶走你?為什麽當時不認我?現在他不行了,就想起我了。哈哈……哈哈……我是人,不是貨物,高興時拾起,不高興踢到一旁,再也不理。為什麽人人都要騙我,連你,我最愛的你也騙了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