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鏡中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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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哈爾背手一臉歎氣,看了一眼遠處已經走遠的身影。
“那晚你為何要當著眾人說謊幫我?”
“我若是不幫你,那你可就慘了,真的洗不清冤情了!”索哈爾走近看了一眼沈寶音手中的風箏又說:“你那晚與萬書卿見麵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別誤會我隻是碰巧遇見而已,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沈寶音聞言心口微微收緊,沒想到宮宴那晚偶遇萬書卿的時候竟然被索哈爾瞧見,不過也好在是被他瞧見,若是換作其他人隻怕是真的說不清了。
“我還以為你會嫁給萬書卿卻沒想到你最後嫁給了太子,當初騎馬射獵的時候我便看出你倆有意還從中有意撮合,隻是最後還是鏡中曇花反倒令人覺得甚是惋惜,在我看來這世上隻有萬書卿最深愛你。”
她聽著索哈爾這話心中苦笑一聲,她與萬書卿之間的曲折眼前這個男人又豈會明白,那句惋惜多少是刺痛心尖的,她抬眼無奈一聲笑看來說道:“你又何嚐不是,你對穆皎的情意別人是看在了眼裏,可你也知道穆皎的心裏住著的人絕不是你。”
“我當然知道穆皎心裏喜歡的是萬書卿,所以我並不會勉強她,我木真族騎在馬上的男子比你們中原人有一個好,那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她喜歡萬書卿這樣的人,我認,要換作是其他人我還不一定肯認輸呢,可若是萬書卿有一天負了她,我便把她給重新追回來。”
索哈爾豪言灑脫,這也正是沈寶音欣賞他的地方,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個木真族王子的傲視一切,他對事對感情都是這般坦蕩胸襟,若是將來這個男人繼承了木真族絕對是另一番曆史景象,提前是木真族與大金國能一直友好鄰邦。
“我明天就要啟程回木真族了,我希望毓秀的事情能夠盡快解決,身處宮闈裏的女子也望你日後好自珍重,你這樣還真讓人擔心。”
“真的不向我們大金國的公主再提親了?”
索哈爾怒視一笑:“你這女人說話也是刻薄,真不知道你哪裏受人喜歡,之前我回去後有跟我姑姑提起過你,她說有機會想跟你見上一麵。”
“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拜見木真族的錦玨長公主,我也想看看你口中說的我長得有多像她。”
“那好,咱們約定了,日後我在木真族等你來。”
望著索哈爾離開的背影,沈寶音也希望這少年日後好自珍重,木真族內部分裂的局勢也是越發嚴重,不知索哈爾未來的命運又該如何,總而言之還是希望他一切安好。
柳欣欣被推下水一事一直未有進一步消息,沈寶音撐著腦袋看著窗外滿園的綠樹紅妝,此刻的她哪有心情欣賞春意的美景,更不知道楊碩那邊消息如何,但她對楊碩辦事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
院子裏那抹熟悉的身影走進來,身後跟著曹副使,穆高熾走進屋看了一眼沈寶音不由的歎了一口氣,沈寶音心口頓了下轉頭看向曹吏。
曹吏小聲對沈寶音說了句:“太子最近沒少為毓秀姑娘的事情操心,還望沈良娣多關心些。”說完就退了出去。
聽聞曹吏這話沈寶音心裏著實有些震驚,原來這個男人最近忙碌的不見身影竟然是為了毓秀的事情,沈寶音心頭暖意幾分。
她泡好茶遞給對麵的穆高熾,他抿了一口才開口說:“楊碩拿著畫像將宮裏所有的宮女都盤查了個遍就是沒有發現長相類似的人,眼下這事對毓秀隻怕更為不利。”
沈寶音聞言心口像是多壓了塊大石頭,那就是毫無進展可言,這無疑不是個壞消息,等了這麽久竟然盼來的是這個。
“那依太子之言,這個人會不會早已出了宮?”
“一個宮女想要出宮並非易事,何況當晚事情發生前後也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左右。”
“可她若沒有出宮怎麽可能會憑空消失,怎麽也該被人給搜出來。”
“盤問過所有宮女都說沒有見過此人,就算是新進宮的宮女也該有報備和印象,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並不是宮裏的人!可是當晚就算是王爺大臣帶來的家眷和下人隻要是進了宮都得要報備記錄,不可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才是奇怪之處。”
沈寶音聽著穆高熾的這番分析也是微皺起眉心,到底是毓秀記錯了還是這個人真的有能耐早已出了宮,又或許她背後的主子怕她露出馬腳早已將她殺了?到底是哪個環節錯了?沈寶音隻覺得好不容易理清的線索一瞬間斷了繩子。
他伸手撫上那張漸漸消瘦的臉頰安慰著:“此事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隻要一天不結案,刑部也不能把毓秀怎麽著。”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管此事,心裏認定了我是推柳妹妹下水的凶手。”
“我說過要護你周全!”
在穆高熾離開後的幾日這件案子就像是冰凍了起來,沒了進展沒了線索,所要找的人更像是壓根沒有存在過,更有人懷疑這幅畫像不過是毓秀捏造出來隻為拖延時間,所有的處境是越加不利,皇帝給了期限,若是三日內再找不出真凶就真的要拿毓秀處置了。
在沈寶音覺得一切似乎已經陷入絕境時,這日太子妃張姝倒是請來了戲班子入了太子府聽戲,薑鈺扶著沈寶音去了暢音閣,張姝已經坐在了聽台上,冬梅站在她身側。
沈寶音走近朝著張姝側身行了禮,張姝起身拉著沈寶音瞧了瞧開口說著:“幾日不見妹妹竟消瘦成了這般,你們主仆二人情深,毓秀這丫頭也是可憐,但妹妹也別急,太子一定會想辦法救出毓秀這丫頭的。”說著便拉著沈寶音坐在一側,冬梅走來忙倒著茶水,“我知道妹妹這段時間思慮過多,所以我才會跟太子說請個戲班子入府也好讓你散散心,你整日呆在紫軒閣怕是要急出病來。”
“臣妾謝過太子妃體恤,毓秀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如今她遭人陷害被關押在刑部,我豈能不著急,我隻恨我沒有能力去救她。”
張姝歎了口氣拍了拍沈寶音的手背,彼時走來一丫頭朝著張姝稟報說:“奴婢去了溫榮閣,柳良娣說她身子不適不便前來聽戲,還望太子妃諒解。”
“罷了,她有孕在身也不適合嘈雜的環境,讓她好生在溫榮閣休息便是。”
這邊廂戲台上已經開始唱了起來,厚重的濃妝搭配著紅紅綠綠的戲服已經跳上了舞台,餘音嫋繞不絕於耳邊。
張姝一邊吃著花糕一邊說道:“這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聽說找他們來唱戲都得提前好幾天去說的,宮裏的各位娘娘們想聽戲了也是找他們。”
沈寶音輕輕點了點頭,原來還是個皇家專用的戲班子。
“據說這出戲是最近才排演出來的,你我運氣甚好,這可是第一次在咱們府裏登台演出,就連宮裏的各位娘娘們都還沒有看到。”
“我聽戲甚少,這排演的是什麽戲?”
“戲班子的班主說這出戲叫《桃林園》講的是當年李密反叛唐高祖時,他命自己的手下穿上女人的衣服,頭戴黑籬混入敵軍的桃林縣城,最後變服勇奪桃林縣城的故事,這出戲就是改編自這裏,因為是新戲知道的人還不多,以往戲裏最多的也是女扮男裝的故事,什麽木蘭從軍之類的,聽也聽膩了,這次倒是巧出新穎,弄了個男扮女裝的故事來。”
沈寶音聽著張姝這番告解,心頭微微一凜,男扮女裝?她心裏思忖了片刻,抬頭朝張姝看去,此時張姝正入神聽戲鼓掌叫好,沈寶音頓時茅塞頓開,原來所有的環節竟在這裏出了錯!
她朝著張姝開口說道:“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綾羅坊定了一匹布料等著去拿,一時間還差點把這給忘了。”
“這戲不聽完也真是可惜了,不過你既然有事那就去吧。”
沈寶音朝著張姝行禮退下,薑鈺跟在身後走出暢音閣,她小步跟著說道:“主子定了布料奴婢去幫您取回來便是。”
沈寶音伸手彈了一記薑鈺的腦袋,薑鈺才恍然明白過來,笑說著:“原來主子您也學會說謊了!”
沈寶音匆匆去了楊府,楊碩見到突然而來的沈寶音心裏便知道定是有了線索,他領著沈寶音進了屋開口問道:“可是有了什麽消息?”
“剛剛在暢音閣聽戲的時候我才茅塞頓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妃有意提點,但我們之前確實是忽略了這點,這出戲的關鍵是在於男扮女裝!”
“你的意思是說那晚傳話的人其實並非是女的?”
“一個人不會憑空消失,之前你們把宮裏所有的宮女都盤查了個遍就是沒有這麽個人,若說我們沒見過,可宮女們之間總該照麵過吧,若是連她們都沒印象,那麽這個人就不存在皇宮裏,可若是這個人是個男人呢,或者他是個太監,那麽總不至於再憑空消失了吧。”
楊碩細細斟酌了片刻,抬頭看過來說道:“那晚天黑宮女又甚多,柳良娣和毓秀又沒見過,誰也不會在意他是不是一個男人假扮的,我們確實忽略了這點。”
他說完拿出那張畫像重新畫了一遍,這回按照一個男人的模樣起筆,之後命人拿著這張畫像再次進宮搜索,沈寶音想這次若是再不成就真的沒機會了。
之後又等了幾日,直到那晚薑鈺匆匆進屋來稟報,說是宮裏派人來傳話了,那個宮女找到了,沈寶音驚喜的長舒一口氣,按耐不住的去了前院,宮裏來傳話的人正是伍德全,彼時太子妃張姝和柳欣欣也已經聞訊趕了過來。
伍德全甩著拂塵行禮喊道:“奴才是奉皇上的旨意前來接沈良娣和柳良娣進宮的,凶手已經找到,不過還是得要請兩位主子進宮一趟,有些話得要再次詢問清楚。”
柳欣欣開口說:“這是必然,問清楚了也是好的,免得錯判了別人。”
沈寶音開口問道:“那凶手是誰?”
伍德全笑了笑說:“沈良娣莫急,一會兒進了宮就知道了,不過這次有勞了萬都督,凶手要跑的時候正是萬都督將其抓獲,好在總算供出了幕後主使,這會兒皇上,皇後娘娘還有婉貴妃正等著兩位主子呢。”
柳欣欣轉頭對著她的貼身丫頭春蘭吩咐了句:“你去給我取件外衣過來,我即刻隨伍公公進宮。”
沈寶音和柳欣欣跟著伍德全連夜進了宮,沈寶音心裏一直好奇的凶手在她踏進乾明殿的時候總算看到了其人,果然是個男人還是個穿著宦服的太監,他跪在中間,旁邊放著估計是被搜出來的宮女服裝,此刻所有人都在場,包括太子穆高熾還有楊碩以及刑部的袁尚書,但最讓沈寶音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臻妃!
她被押著跪在一旁,鬢角的頭發掙紮得有些淩亂,不複她平日裏的花容月色,她麵色驚恐的望著所有人,繼而一雙眸子期盼的看著唯一能救她的男人,那個男人高居在上,眼神寒冷的無視於她。
在她看到沈寶音進來後,臻妃突然掙脫開來,她朝著沈寶音快步走來,一把拉扯沈寶音的衣袖近乎哭吼的聲音說道:“沈寶音,你為了洗清你自己的嫌疑救你的丫頭,你為什麽要找人陷害我!”(WWW.101novel.com)